忽見陌頭楊柳色

第1章

我原是江南第一的繡娘,夫君靠我做繡品捐了個芝麻小官,我為此熬壞了眼睛,可他轉頭就納了小妾,任由旁人欺凌我。


 


說我年老色衰,瞎了眼睛,不懂人情世故,沒休了我,讓我繼續做縣丞夫人已是天大的恩惠。


 


又借著女兒進宮做了娘娘,一路升官發財。


 


花無百日紅,他貪到軍餉上,不光連累女兒被打入冷宮,我也被押入刑場。


 


再睜眼,我回到了他提出想做官的那一日。


 


1


 


「娘子,最近南安王府放出消息,二百兩銀子便可捐一個縣官。夫人可否多繡兩幅佳作,幫我周轉一下。」


 


我將頭從手肘裡抬起,看著眼前眉清目秀的男子,一時有些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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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頸處依然疼痛,恍惚間我意識到自己重生了。


 


沈淮川用折扇在我眼前晃了晃,「夫人?」


 


前世他便如此利用我壓榨我。因為我是江南出了名的繡娘,一幅繡品可換好些銀子。


 


沈淮川便裝作對我一見鍾情,憑著一副好相貌,用盡心思娶到我,還發誓一定會考取功名,讓我過上好日子。


 


誰想自我嫁給他後,便一直被他吸血,不停刺繡補貼家用。


 


前世,沈淮川僅憑借我的一幅極品繡品便賣了千兩銀子,給自己捐了個縣官。


 


後來更是軟言哄我連夜刺繡討好上司。我因此熬壞了眼睛。


 


他嫌我不中用了,就將小妾一房房地接進府中。


 


不僅讓我給她們的孩子縫制衣衫,還變著花為難我的女兒,任她們如何欺負我,沈淮川隻當沒看見。


 


更可惡的是,在女兒入宮後,竟然拿我的身家性命威脅女兒,替他在宮中升官鋪路。


 


前世在南安王府招募前,我已經自覺眼睛模糊,可沈淮川隻找了一些假藥糊弄我。


 


重來一次還想踩著我的血肉上位?


 


我裝作看不清東西,雙手在空中四處揮舞,口中叫著:「夫君你在哪?我的眼睛似乎看不清了?」


 


沈淮川以為我在騙他,用手嚇我,試探我是否會眨眼,見我雙目呆滯,又讓我站起身來,同時將繡針抵在我眼前,試探我是否會躲開。


 


若我不躲,便是真瞎了,若我躲開,便是裝瞎。


 


我心裡冷笑,當年以為他是個老實書生,到頭來竟如此冷酷奸詐。


 


他一聲不吭的試探,我計上心頭,一邊逼出眼淚一邊雙手亂摸,


 


趁他不注意,將桌上剛添了燙水的茶壺揮到他的月白長衫上。


 


他驚呼一聲,收回繡針,雙手在身上撲騰著。


 


我憋住笑,雙手試探著他的位置:「夫君、夫君你怎麼了?」


 


他眉目凝重,順勢一屁股坐在地上:「娘子,我不小心磕到了桌角,腳似乎崴了,你方便過來扶我一下麼?」


 


他身旁,是茶壺的碎瓷。他S盯著我:「從你現在的這個位置,往前三步,然後蹲下,我就在這裡。」


 


可他的腿就在前面,若我再走一步,就會被絆倒,摔在碎瓷上,為了打消他的疑心,我正考慮是「自投羅網」摔倒,還是狠狠踩上去的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母親,不要動!」


 


2


 


是我的雲錦!


 


不過十四五的年紀,卻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雲錦快步走來,扶我坐回凳子上,衝地上的沈淮川問道:


 


「父親這是怎麼了,坐在地上不說,衣衫也湿了一片。」


 


沈淮川見計策不成,就坡下驢:「為父的腳崴了,不是什麼大事,我自己起身活動一下就好。」


 


雲錦不依不饒:「父親別亂動!若是腳崴了,輕了是傷筋動骨,重了可是百日僵持啊。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吧。」


 


沈淮川滿臉不耐煩:「還不至於,我回去歇息兩天便好了。」


 


雲錦緊追著道:「做女兒的怎敢看著父母身體欠安?我還是請個大夫來給父親正個骨吧。」然後看著我的眼睛,道:「我瞧著母親的眼睛似乎也不大好,先帶母親去醫館瞧瞧。」


 


說罷,扶著我的手向外走去。


 


隻是,雲錦扶我走過的路,恰好是被沈淮川擋著的,我將腳狠狠踩在了沈淮川腳踝上,沈淮川的哀嚎響徹天際。


 


他一瞬間S了我的心都有“你是瞎了不是傻了,這是你夫君的腳!趕緊去請大夫!”


 


我唯唯諾諾的樣子讓他厭煩至極,命令雲錦攙扶他起來,可他沒站穩,又怕摔在瓷片上,重重地向後摔去,這下他的腳真崴了。沈淮川徹底隻能老實在地上坐著了。


 


出了沈宅大門,雲錦扶著我到了一處僻靜地方,松開我的手臂。


 


「此處僻靜無人,母親可以放心了,女兒知道,此時您的眼睛還好好的,若未來不為父親刺繡買官,就可一生無虞。」


 


我看著眼前默默流淚的孩子,靈光一閃,心痛到站立不住,「錦兒!我的錦兒是不是也回來了?是娘不爭氣,是我不爭氣才多番拖累你!」


 


雲錦像是撒開了委屈,在我懷裡啜泣:「我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我們母女間,沒有拖不拖累的,隻是這輩子母親難道還想被父親拖累嗎?」


 


我搖頭,「我雖不想重蹈覆轍,現在卻也沒想好其他的後路。」


 


雲錦道:「女兒有辦法,如果母親信我,接下來的事,請不要插手。」


 


3


 


雲錦畢竟做過宮中的寵妃娘娘,見識是我所不及的。


 


她並未帶我去什麼醫館給沈淮川請大夫,而是去了戲班子。


 


我在一旁看著她蒙面與那戲班子的老板輕車熟路地打交道,讓老板找個熟識的老大夫,


 


又看著雲錦熟練地與那大夫交流,又是給錢,又是套話。


 


我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問她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這些東西,又是什麼時候攢得這麼多錢。


 


雲錦看著遠方悠悠而去的白雲,「宮中的娘娘,哪個不曾煉過這些呢?」


 


「不過是皇上愛看罷了,要耍心眼掉眼淚,若連演戲心機都不會,在後宮該如何生存。」


 


「那正骨之類的關竅你又是什麼時候學的?難道在後宮沒有太醫麼?」


 


雲錦忽然低下了頭,「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有成為寵妃的時候,便有被厭棄的時候,後宮之中,盡是拜高踩低之徒,若不學些必要的手段,也是活不下去的。」


 


我心中一痛,又險些掉下眼淚,前世她在後宮這些年,雖在外面享著寵妃的名號,想來卻是過得十分艱難。


 


錦兒看出我難過,輕快的笑道:「不過好在,今生母親必不會再受委屈,我也不會再進那後宮之中。回到家後母親隻管激怒父親寫好休書,傍身的錢,我早已備好。」


 


4


 


天黑透時,我們才回到沈府。推開門時沈淮川靠在桌子前,抓起茶杯惱怒地砸在地上,質問我和雲錦為何回來得這樣晚。


 


雲錦扶著眼上纏了紗布的我坐好,點燃蠟燭走到沈淮川身邊,哽咽著解釋:


 


「我與母親走了好久,才找到一個會正骨的大夫,那大夫忙,讓我們呆會過去。我便又帶著母親去找治眼睛的大夫。」


 


「隻是、隻是那大夫說,母親的眼睛,怕是再也不能刺繡了。」


 


沈淮川一驚,仿佛天塌了一般。


 


「林芝!你不能刺繡了!那捐官的事可怎麼辦!那可是我的大好前途啊!」


 


雲錦找來的中大夫一看這情景,忙按住沈淮川雙臂,讓他平靜,示意自己要給他正骨了。


 


沈淮川卻仍掙開中生的手臂,顧不上疼痛,想站起來找我。


 


剛站到一半,便又跌了下去,摔了個屁墩,隻能伸手對我指指點點:


 


「你的眼睛怎麼早不壞、晚不壞,偏偏我要用錢的時候壞!哎呦——」


 


他還沒罵完,大夫便對著他的腳踝開始折騰。


 


骨頭的咔吧咔吧聲不時傳來,沈淮川痛得呲牙咧嘴,一時也沒辦法繼續罵我,轉而將怒氣撒到了那大夫身上。


 


「庸醫!你到底會不會正骨啊,這麼長時間還沒給我正好!痛!痛!痛!」


 


那大夫頭上的汗珠不停往外冒,還時不時往雲錦的臉上瞟,


 


雲錦老神在在,示意他自由發揮。


 


於是乎,最後大夫隻掰好了沈淮川的一隻腳腕,又學著雲錦囑咐好的給沈淮川下醫囑:


 


「因您平時久坐,所以筋脈不大通暢,剛掰完兩條腿的反應不同也是正常。正所謂傷筋動骨一百天,您這崴的又是雙腳,最好不要輕易下床走動,有什麼事最好讓下人幫忙做。更要注意不要沾染女色,勞累也會加重病情。」


 


雲錦聽完醫囑,便從門外叫進來兩個小廝把沈淮川抬到床上,吩咐盯好沈淮川,千萬不要叫他下床走動。


 


然後又和沈淮川說:「父親,我想著先留大夫住宿一晚,也怕您腳傷出事。母親的眼疾也需要靜養,還要人專門照料。不如我先將母親接到自己房中照料,等父親傷好之後,我再將母親送回來。」


 


沈淮川躺在床上不回答。


 


雲錦確實是讓那「大夫」給沈淮川掰好了一隻腿,可另一條腿,雲錦特意交代,要掰得表面看上去是好了,實際上如果貪欲亂動的話就會做下病根。


 


這麼多年,家裡靠著我的刺繡,日子過得還不錯,並不缺婢女小廝這類下人。


 


他任由雲錦將我扶到了她房中,又打發走小廝,指了年輕丫鬟伺候。


 


5


 


夜裡我和雲錦睡得正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鬧翻天的聲音。


 


原來是沈淮川那廝沒忍住和丫鬟親熱,腳再次受傷,大聲喊著讓人找大夫。


 


沈淮川便在屋裡砸起了東西,把手邊的茶具、花瓶都摔了。


 


那老中醫匆忙跑過來,一邊埋怨指責沈淮川不聽話,一邊再次正骨。


 


我和雲錦將那S豬般的嚎叫在房裡聽得一清二楚。


 


「沒天理了!我要換人!大夫謀S病人,妻子謀S親夫,女兒謀S親父,快來救人啊!」


 


雲錦忙穿好衣服趕了過去,大夫見到雲錦,便不再按著沈淮川,任他從床上滾到地上。


 


和沈淮川半夜偷香的婢女,上前將沈淮川扶了起來,和雲錦爭執了起來。


 


「小姐也太不孝,這是你父親,你怎能見到他趴在地上卻不扶一下呢?」


 


我仔細看了一眼那婢女,花容月貌,正是沈淮川上輩子納的第一個小妾,水仙。


 


前世,水仙在我還沒瞎、沈淮川還沒成為縣丞時便和沈淮川看對了眼,甚至珠胎暗結。卻礙於沈家的開銷還得我來支付而不敢吭聲。


 


就在水仙的肚子就快遮不住的時候,沈淮川的縣丞批文下來了,我的眼也瞎了。


 


兩人便當著我的面旁若無人地親熱,雲錦替我抱不平,還被沈淮川狠狠地甩了幾耳光。


 


這麼算來,今日沈淮川如此狼狽,倒也不冤枉。


 


令我沒想到的是,就算沈淮川都成了跛子,水仙居然還能對他一往情深,傾心呵護。


 


但雲錦有前世宮鬥的經驗,眼前這些場面對她來說都是小意思。


 


可我是雲錦的娘,終究不忍看著她一個人和這些豺狼鬥智鬥勇。


 


我找到紗布蒙起雙眼,順著牆沿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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