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霸天，就是她，她就是飯香香大人！」

 

他身後的小詭異們齊齊發出驚嘆，激起哇聲一片。

「哇！明天我還要去吃飯香香大人的飯！」

 

「我也要去，我還要帶爸爸媽媽去！」

 

「參見飯香香大人，大人飯香飯香飯香香！」

 

小病詭們臉上是健康活潑的氣色，都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

 

我也勾起唇角，笑著朝他們招了招手。

 

16

 

自從吃了飯堂的飯可以治愈疾病這件事傳開後，來飯堂吃的詭異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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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得團團轉，不得不在飯堂門口張貼助手招聘啟事。

 

【每天 100 塊，工作 5 小時。】

 

這樣一來我又想起了秦梟。

 

又勤快又能幹，可惜再也見不到他了。

 

「哈嘍，我可以當你的助手嗎？」

 

一個瘦弱白淨的男人走進來，揭下了我剛貼上的招聘啟事。

 

他臉上掛著驚魂未定的神色，我瞬間認出這是玩家。

 

但在恐怖遊戲裡要提防的不僅僅是詭異，還有其他玩家。

 

甚至有時候，人心比詭異還可怕。

 

看見我猶豫的神色，陸海眼中染上一絲失落和焦急。

 

「拜託你了，我爸媽還在家裡等著我回去……

 

「我隻想在這裡掙點錢自保。」

 

他的爸爸媽媽在等他回家……

 

我攥緊的拳頭緩緩松開，心軟地答應了。

 

就在我點頭的瞬間，直播間裡的彈幕直接爆炸。

 

【踏馬的，這個陸海是老騙子！】

 

【他出了名的專門背刺玩家，還以誘導詭異S害玩家為樂！】

 

【現在裝可憐肯定是看中黎神那套天賦廚具，氣S我了！】

 

【這賤人有個屁爸媽等他回家，我上網查了他爸媽早就去世了。】

 

那邊彈幕吵得轟轟烈烈，飯堂裡的陸海卻很安分守己。

 

我用點石成金，將天賦廚具「做出詭異們也能品嘗的料理」的功能暫時賦予了醫院廚房裡的廚具。

 

陸海很高興，每天認認真真拿著新廚具跟我學炒菜學做飯。

 

但當他發現自己做出來的飯菜沒有淨化功能，不能治愈詭異後，一切都變了。

 

17

 

冬天，醫院外寒風朔朔陰雨綿綿。

 

除夕夜那天食材箱裡難得爆出了很多好食材：白鰱、五花肉、羊肉羊雜、豆腐、蒜苗。

 

詭異世界裡並沒有節日，因為這裡一切都是S氣沉沉、灰白、陰暗的。

 

但眾詭異現在每天都齊聚我的食堂，這裡成了他們唯一和現實有連接的地點。

 

為了迎節，我特地給大家做了好幾道硬菜。

 

首道大菜是剁椒魚頭。

 

火辣辣的紅剁椒覆蓋著白嫩的魚頭肉，魚頭軟糯入口細嫩晶瑩，鹹鮮香辣，是為精品。

 

第二道是東坡肉。

 

肉是鮮亮、跳躍的醬紅色，裹上滾燙濃鬱的湯汁，泛著隱隱油光，肥瘦相間，入口即化。

 

第三道是最適合過年吃的粉蒸肉。

 

肉糯而清香，酥而爽口，有肥有瘦，紅白相間，嫩而不糜，米粉油潤，香味濃鬱。

 

最後一道是麻婆豆腐。

 

豆腐入口即化，肉餡色澤金黃，紅酥不板；配菜是寸把長的蒜苗，翠綠湛蘭，油澤甚豔。

 

今天報名參加除夕活動的詭異有 500 名，熱熱鬧鬧將飯堂擠得滿滿當當。

 

當我打開飯堂窗口時，大家齊齊發出贊嘆的驚呼。

 

「嗚嗚嗚嗚，此生能遇到黎堂主真是沒白S一場！」

 

「能過除夕我真的好感動，仿佛又活過來了！」

 

「本來今晚我要頭破血流縮在櫃子裡睡覺的，但一聽飯堂有活動就過來了！」

 

「原來過節的感覺那麼好，我已經四十多年沒高興過了。」

 

眾詭異坐成圍桌，吃著熱騰騰的飯菜，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大部分詭異身上都幹幹淨淨健健康康，不再是血淋淋慘不忍睹的模樣。

 

楊大山、楊小山、楊老爺子、林瑤、穆景、王小兵、李媛媛也都來了，樂呵呵不知道從哪裡給我弄來了幾個小道具當新年禮物。

 

就在這時，陸海推著湯車從後廚出來了。

 

18

 

今晚的例湯是羊肉湯，從鍋裡舀上一小碗，湯汁雪白濃鬱，羊雜沒有一絲膻味。

 

幾口下肚，滿身寒氣就默默消融了。

 

陸海臉上掛著真誠的笑意，給眾詭異分湯。

 

第一碗羊肉湯舀給了小詭異們。

 

就當王小兵眼睛亮亮地捧起湯碗要喝時，我皺著眉上前將他攔下。

 

「飯香香大人，怎麼了？」

 

「這湯有問題。」

 

熱鬧的飯堂瞬間寂靜，我將湯碗奪過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

 

然後滿臉陰沉地扭頭將陸海手中的湯勺奪了過來。

 

「你在湯裡放了什麼？」

 

聞言陸海隻是迷茫地看著我，臉上漸漸流露出被冤枉的委屈無助。

 

「老板，你在說什麼？我什麼都沒做。」

 

他眼睛紅紅地低下頭，似乎對我的不信任感到傷心。

 

我直勾勾地盯著他，扯著唇角笑得難看。

 

「是嗎？那我們來查監控。」

 

「……」

 

聽說有監控，不僅陸海震驚，全場詭異都震驚了。

 

什麼？詭異世界也有監控？我呵呵冷笑，從口袋裡掏出遙控器打開飯堂中央的顯示屏。

 

老黎曾經承包過中學的食堂。

 

為了彰顯飯堂幹淨衛生，一般都會在後廚安裝監控來接受監督。

 

就算是詭異世界，我也始終秉持著老黎規範經營的理念。

 

早就花點數在商城兌換了監控設備安裝上去。

 

「呵呵，小醜！」

 

我冷冷嘲諷著陸海，從監控裡調出他往羊肉湯裡下藥的畫面。

 

眾詭異頓時齊刷刷陰森看著他，默契地露出滿嘴尖利的牙齒。

 

見狀陸海終於撕下了偽善的面目，猙獰地拿出天賦道具狠狠刺向我。

 

「你這個勾結詭異的玩家叛徒，你不得好S！」

 

「砰！」

 

他還沒靠近，就被楊大山扛在肩上狠狠丟了出去。

 

我拍了拍楊大山的肩膀以表感謝，走向了角落裡奄奄一息的陸海。

 

彎腰，掏出鍋鏟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玩家的事，我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和詭異相處是我自己的通關方式，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詭異世界已經漸漸被我淨化了，這難道對玩家來說不是好事嗎？

 

「你背叛了我，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是叛徒？」

 

陸海被鍋鏟扇得暈頭轉向，當即破罐子破摔地曝出我的玩家身份和任務。

 

「呵呵，你們這些蠢詭異。

 

「你們真的覺得她做飯是為了你們好嗎？你們被騙了！

 

「這都是任務！她隻是為了完成任務而已！

 

「她是人類，是玩家！總有一天她會背叛你們的！」

 

嚷嚷完，他萬分期待地等待著詭異們憤怒攻擊我的畫面。

 

但很可惜，沒有。

 

眾詭異齊刷刷地擋在我身前，滿含S意地望著他。

 

林瑤笑得溫柔，從背上掏出半米長的注射器緩緩朝角落走來。

 

「誰對我們好，我們知道。

 

「誰該S，我們也知道。」

 

注射器裡是紅得發黑的惡臭液體，林瑤笑嘻嘻地把手指粗的針管插進了他的腦子。

 

陸海痛苦地掙扎著，終於狼狽地落下淚來。

 

「黎绾，看在都是玩家的份上你救救我，救救我！

 

「我爸媽還等著我回家呢，你能體會到我的感受對不對！」

 

我面無表情默默看著林瑤推動注射器，炸掉了他的腦袋。

 

「放心，我會讓你爸媽多燒點紙錢給你的。」

 

詭異們勤快地清理了陸海的屍體後，又眼巴巴地望著我。

 

「好好好，我重新給你們燒一鍋羊肉湯。」

 

「好耶！我愛你黎堂主！」

 

「我也愛你！飯香香大人！」

 

新的羊肉湯眾詭異喝了又添，添了又喝。

 

直到喝得渾身暖洋洋，才依依不舍地道別回了家。

 

【治愈詭異：997。

 

【治愈詭異：998。

 

【治愈詭異：999。

 

【治愈詭異：1000。】

 

我站在原地，樂呵呵地和他們揮手告別。

 

這也是一個很好的除夕呢。

 

19

 

新年鍾聲響起，醫院外隱隱傳來煙花的聲音。

 

【玩家廚藝獲得 1000 個詭異的認可，請問是否花費 10000 點數升級天賦廚具？】

 

我有些驚訝，自從上個副本裡將天賦廚具升級到 B 級後，就一直沒有響起過升級提示。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我抬頭，萬分期待地點了確定。

 

【天賦道具：A 級廚具一套（可升級），做出詭異們也能品嘗的料理，料理美味度+20%, 淨化概率 20%, 詭異 boss 淨化概率 10%，道具掉落概率 10%, 每天可開啟絕對防御 1 次。】

 

這次升級多了個絕對防御, 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

 

詭才知道我每天會遇到多少危險, 這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我美滋滋捧著自己的大鍋, 有些疑惑通關提示為何遲遲不來。

 

下一秒, 放在空間裡的尋龍尺卻有了動靜。

 

它自動飛了出來浮在半空, 直直指向了角落。

 

直到這時, 我才發現冷清飯堂最角落處竟然還坐了一抹身影。

 

「秦梟？」

 

我緩緩走近，見到了這位熟悉的故人。

 

他白衣黑發面容清疏，眉眼卻在飯堂燈光中顯得十分柔和。

 

「好久不見，小黎绾……來遲了，還有沒有吃的？」

 

秦梟疲憊地靠在椅背上，懶懶地找我要吃的。

 

還是一如既往地自來熟和不客氣。

 

「我給你做。」

 

我轉身進了廚房，燒起從來沒用過的灶爐。

 

柴火噼啪響著，橘黃的火光在眼前晃動。

 

白鼓鼓的米粒開了花，軟軟爛爛融入米漿, 發出咕嘟的聲響。

 

滾滾白霧帶著米香撲面而來，醇厚清香。

 

「隻有白粥了, 簡單喝點好嗎？」

 

我捧著一瓦罐白粥放在秦梟身前, 還有碟酸豆角，一個鹹鴨蛋。

 

鹹鴨蛋是我自己腌的, 蛋白嫩軟，筷子頭一扎進去紅油就冒出來了。

 

秦梟笑著抬手揉了揉我的頭, 從懷中取出一份病歷。

 

他低頭專心致志地喝粥, 我迫不及待地翻開病歷本。

 

第一頁，是媽媽的信息和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極其憔悴, 面容枯槁。

 

當年爸爸說她是做心髒病手術S在臺上, 那時候他還不知道有恐怖遊戲的存在。

 

直到看到我失蹤後又從詭異遊戲回來，他才說出當年屍體失蹤的真相。

 

媽媽沒S，她隻是被拉進了副本裡。

 

「調查顯示，林雅曾經在這所醫院就診過。

 

「那個時候她已經患上了失魂症，也就是說被完全同化什麼都不記得了。

 

「當時的主治醫生建議她到南方的精神病院進行記憶治療。

 

「她踏上了前往南方的火車, 然後徹底消失。

 

「後來再也沒詭異聽說過她的消息。」

 

秦梟喝完粥後優雅地擦了擦嘴，將自己調查到的信息一一交代。

 

我捏著病歷本，一頁頁一行行仔仔細細反復看著。

 

恰巧此時, 系統傳來通關的提示音。

 

【恭喜玩家黎绾順利通關 S 級副本，獎勵：任意帶走副本內一樣物品。】

 

我不假思索，小心翼翼將病歷本上媽媽的照片揭了下來。

 

這是她還存活在這個世界的唯一證明。

 

20

 

離開醫院副本倒計時還剩十分鍾，秦梟從兜裡掏出一百塊遞給我。

 

我沒收錢, 隻是緊緊握住了他的手腕。

 

「秦梟, 下一個副本你可以送我到媽媽坐過的那趟火車上嗎？」

 

「沒辦法那麼精準，但如果你肯幫我一個忙的話, 我可以請求系統放寬權限。」

 

也就是說，有希望！

 

我當即狠狠點頭，迫不及待追問。

 

「我幫我幫，你要我幹嘛？」

 

「帶孩子。」

 

「啊？」

 

下一秒, 系統進入副本的提示音傳來。

 

【身份：黎绾，18 歲，春天幼兒園園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