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

第9章

 


蕭祈召集朝廷重臣議事。


 


我剛踏入神殿慈恩老和尚便捻了捻手中的佛珠:「老衲在此等候小施主多時了。」


 


原來蕭承景沒有S,慈恩老和尚就是蕭承景。


 


陸徵起兵那日,蕭承景在神殿的密室內修習佛法,全然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


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改朝換代了,宮中無一人認識他。


 


為了苟活於世,他不得不在夜間偷取神殿的貢果。宮人們傳言神殿鬧了鬼,消失的貢果,披頭散發的影子。


 


宮人們晚上從不敢踏入半步,因我S後能出入各種地方,踏入神殿後他竟跟我開了口。


 


我才知道他竟能看得見我,這一切的一切,他早就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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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我們歷經了三世,可你卻絲毫未變?」


 


慈恩跪在佛前緩緩開口道:「我用盡所有的壽數換吾兒一個圓滿的結局,於我而言,紅塵之外亦是紅塵。


 


「你們在紅塵之內掙扎,我又何嘗不是在紅塵之外的時空裡眼見你命運的奔騰。」


 


「你所經歷的都是正在發生的,你經歷過的也都是切實發生的,你怎知,這是你們最後的結局?」


 


無數個畫面在跳躍的燭火中蔓延開來,有蕭祈登基的,有我產下雙生子的,有我在萬人屍骨上自刎的。


 


而我們隻是選擇了一個最適合我們,最圓滿的結局。


 


我啞然,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開門的聲音,蕭祈輕撫著我的頭發問:「阿音,你是如何得知這一切的?」


 


「那日我自刎於王宮後,雖被沉入潭底卻能自由行走,我來看過你。


 


「路過神殿時,竟發現這和尚能看得見我,哦,不,應該是你父皇。」


 


再後來,便是蕭祈跪在他面前,取了三滴心頭血落在那佛珠上。


 


蕭祈還想問他,為什麼當日不管不顧地把一切甩給蕭祈而去修佛呢?難道他早就料到有那麼一天?


 


未等我們開口,他早已點燃了一炷香:「老衲在此等候二位施主多時了。」


 


「我活一世,可你們卻活了足足三世。謝過施主的九滴心頭血為我續命,在下,心願已了。」


 


話罷,慈恩老和尚周身燃起熊熊火焰。


 


終是化成了一顆舍利子,殿內傳來餘音:「我自紅塵中來,自到紅塵中去,吾兒,勿念父。」


 


醫者,難醫自己也。


 


蕭祈緊緊地抱著我,那力道像是要把我揉進骨子裡,隨即又無力地說:「阿音,我再也沒有親人了。」


 


30


 


或許,蕭承景才是命運最開始眷顧的那個人,皇宮大火後,他早知結局,卻一次次往返於神殿。


 


無數次修行,換蕭祈一個重生的機會,隻是每一次催動法陣,他的心便要衰竭幾分,而我就是蕭祈的命定之人。


 


第一次,我們在大婚當日雙雙S於陸徵的暗箭,第二次,我們尚未分清愛恨就陰陽相隔。


 


直到第三次,我們成為彼此最信任的人,打破了這棋局。


 


從被動到主動,從兩顆棋子到掌棋者,終是落得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可這世間哪會有如此便宜的事呢?蕭祈稱帝封我為帝後,阿瑤和魏寬喜結良緣。


 


衛戍成了西域的總領大將軍,父王和哥哥們與帝京定下百年盟約,陸令萱也在京郊闢了處小院兒。


 


好像除了陸徵,所有人都有了一個最好的結局,圓滿的結局。


 


事實真的如此嗎?我的心裡總覺得有一種隱隱的不安。


 


許多年後我在神殿發現了一個蕭承景留下的盒子,蕭祈幾次取血,這一世雖得了個圓滿的結局。


 


可壽命卻不長,自小便有心疾,直到老和尚圓寂,修得三生善緣隻願換蕭祈一世平安。


 


「黃土白骨,守他無憂。」


 


蕭祈的九滴心頭血為他一次次續命。


 


而他卻用盡所有的壽命換蕭祈一個圓滿的結局,一世無憂。


 


隻有至親至愛之人的壽數方能換一個輪回轉世的機會,而也隻有至親至愛之人的心頭血方能維持此人的生命。


 


蕭祈踟蹰半生,總覺得他父皇不愛他,在他十九歲的年紀就把這個爛攤子丟給他。


 


讓他沒了自由,也失去了快樂,隻有在跟曹令的一次次交手中才感覺自己還活著。


 


他甚至有點恨他的父皇,為什麼讓他獨自承擔這一切。


 


這一切,在我把盒子交給蕭祈的時候都迎刃而解,他抱著錦盒泣不成聲。


 


31


 


平西二十一年,江山易主,蕭祈稱帝。


 


登基當日我親自為蕭祈束發,冠衣,隻是那龍袍上的五爪遊龍活像個雀鳥。


 


上朝前蕭祈寵溺地勾了勾我的鼻尖:「繡得好,上次就告訴你別繡了。」


 


大臣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問上那麼一句。


 


京中皇城內外鼓樂齊鳴,萬民矚目,共賀新帝登基大典。


 


而我的春風樓也重新開張,隻是所有人都不知道那紅極一時,打家劫舍的水匪曹令去了哪。


 


坊間傳聞道,那賊人曹令定是被生擒了,又或是去那茂都山盤了個寨子。


 


蕭祈登基後便要隨我一同回西域正式提親。


 


可父王自知罪孽深重,請命去邊境的苦寒之地,傳王位於大哥。


 


啟程前,我趁蕭祈熟睡之時,提筆給他留了一封書信便快馬回王宮。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想必我們已經出了玉門關,我還有一個未了的心願,給我點時間。


 


不必追,我在宮中養了一朵嬌花,你替我照料,陌上花開,我自緩緩歸矣。】


 


蕭祈颌上信發現背面還有一行小字:【膽敢娶妻納妾,挖你心燉你肝!】


 


我還有一個心結未解,父王即將啟程去邊境,或許隻有他能告訴我了。


 


我不知道母妃為什麼不愛我,直到那日我真的S了,樓珩將我帶走,我卻看到了躲在角落中泣不成聲的母妃。


 


她偷偷地跟隨樓珩的馬車,看著我被沉入潭底,隨即跳了下來,她根本沒有瘋,她一直在裝瘋。


 


我要問問她——


 


我是不是她的孩子,是不是她的親生女兒,為什麼她不像其他的妃子那樣纏著父王,更不愛我。


 


我回了王宮,才知道她為什麼把我生下來卻又丟棄我。


 


為什麼她說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錢。


 


父王尚未登基之時,帶兵入京赴宴,母妃和一位上京趕考的書生私訂了終身。


 


結果書生在半路生了重病,母妃隻好向路過的隊伍求助。


 


父王看上了母妃。


 


以數不盡的財寶可以為書生治病作交換,之後就有了我,母妃生下我後不聞不問。


 


從前我以為她隻是愛錢,為了一點在乎和疼愛,我拼了命地賺錢,逃婚後開水路,做水匪。


 


在京城做起了春風樓的生意,攬盡了這天下的珠寶,卻換不來她的一句愛。


 


父王把母妃困在了王宮,錦衣玉食相送,就像是養一隻雀鳥兒。


 


我也把蕭祈關進了五角籠,雖是玉石打造,卻終究沒有自由。


 


我懇求父王,放母妃離開,他應了。母妃卻什麼也沒帶,這王宮的一切連同我跟父王,她一眼都沒看。


 


可我也在那一刻釋懷了,我身份尊貴,有愛我的哥哥,有疼我的父王,有護我的蕭祈,當然也要允許別人做別人。


 


大哥登基兩月有餘,我親自護送父王出宮,託衛戍好生照料父王。


 


到了邊境後,我們一行人帶的行裝顯然太單薄,父王生了病。


 


而我為避免麻煩扮起了男子的行頭,在邊境做起了骨瓷的行當。


 


32


 


平西二十五年,百姓安康,西域重建,京城開遍了玉石坊,蕭祈空置後宮,等一心上人歸。


 


時而有幾名喬裝打扮的隱衛出現在我家門口,我隻得一笑而過。


 


生活安定後,家裡也漸漸富足起來,父王身體大好。


 


我開始準備行裝啟程上京,快馬數日抵達了京城,隻見一群人圍在一起。


 


我便也抓起了一把小攤上的瓜子戴上鬥篷去看起了熱鬧,沒承想吃瓜吃到了自己這。


 


聽說玉石坊東家是個權勢滔天的京中貴女,可每每見到那老板來巡店,都是一位模樣清秀的清冷公子哥。


 


玉帶加身,在場的嬤嬤紛紛上前問這貴人的小字和家世,想為自家說一門好親事。


 


可那貴人總是畢恭畢敬地行禮。


 


「家中夫人管得甚嚴,日不可食過三碗米,眼不可觀他家女。


 


「心中隻得她一人,否則便要剖了我的心,燉了我的肝。」


 


眾人紛紛議論。


 


「這是誰家彪悍的姑娘?一副流匪的做派!」


 


「簡直上不得臺面,可惜啊,可惜!」


 


那嬤嬤還想繼續搭話。


 


我戴著鬥篷站在她身後:「是誰,如此詆毀於我的名聲?」


 


蕭祈身邊的暗衛悄然退下,隨後他一臉諂媚地向我走來:「夫……」


 


「欸?你家夫人要你不可觀他家女,否則就剖了你的心,燉了你的肝!」


 


「哎呦夫人恕罪!為夫愚鈍,都是為夫愚鈍!」


 


隻見那小廝墊了個搓衣板在蕭祈身前,他猛地一跪,扯著我的襦裙狠狠地哀號。


 


「夫人!你終於棄了那不成器的書生了,夫人您終於回來看我一眼了,夫人!」


 


好你個蕭祈,大庭廣眾之下壞我名聲還!眾人見他的慘狀紛紛惶恐。


 


「也不知是哪家的悍匪小娘子, 這般行徑堪比那土匪曹令!」


 


蕭祈一聽更來勁了:「夫人你要是不回來, 我就, 我就一頭撞——」


 


沒等蕭祈哭完, 看客先開始不樂意了。


 


「這位小娘子,你這夫君模樣生得如此俊俏, 你怎還拋下他跟人跑了呢?」


 


「就是啊,這多痴情多可憐的一個小郎君!」


 


「你就隨他回家!」


 


我好似吃了那曬上了三天三夜的饅頭, 噎得我是一句話也解釋不清楚。


 


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一句話能解釋清楚的事兒呀!


 


這是什麼招數!


 


蕭祈眨巴著大眼睛, 卻又在我耳邊低語:「夫人, 回家再收拾我可好?」


 


同年,蕭祈大赦天下, 後位塵埃落定,誰也不知道這宮裡唯一的皇後是個什麼來頭。


 


隻知道是個脾氣暴躁的,動不動就打人, 如同一個悍匪。


 


不是, 這一天天的到底是誰在造謠啊!


 


我憤恨地踢了踢腳邊的老梧桐, 誰知道那千年的老梧桐應聲倒地。


 


街中逢人就傳皇後把千年的老梧桐都給拔了,那叫一個力大無窮,皇帝夜夜慘叫,群臣苦不堪言。


 


「就讓這個小奴才跟著我吧。」


 


「無此」面攤上,蕭祈抿了抿茶:「自是天仙下凡美嬌娘, 小肚雞腸又達理。」


 


書生甚是不解, 「那皇帝為何既知道這女子這般還神魂顛倒呢?」


 


「色授魂與蕭郎君, 受苦受虐他竊喜。」我狠狠地咬了一口點心。


 


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擰了一把他的大腿。


 


書生驚恐大呼:「又來一個悍匪!」


 


不久, 他又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小郎君, 恕在下直言, 色字頭上一把刀啊!」


 


數年後, 那書生坐擁宰相之位, 朝堂上見到那昔日的小娘子大驚失色:「賊窩!在下是進了賊窩了!」


 


平西二十六年,我誕下雙生子。


 


蕭祈在神殿之上築起九層高塔,命名為佛覺塔, 他將母親的屍骸與舍利子歸於一處。


 


日日焚香供奉, 夜夜燃起長明燈照耀。


 


平西五十六年, 皇太子即位,我和蕭祈遠赴西域。


 


家裡藏著花不完的錢, 卻還是到街上做起了買賣, 過起了男耕女織這尋常百姓家的日子。


 


平西六十九年, 陛下帶著孫兒和皇後來西域探親, 院外有嬰兒的啼哭,有酒杯碰撞的脆響,許久未見的和樂之象。


 


我抱著小孫兒,望著院外的老梧桐, 隻盼歲歲年年,天下升平,我與蕭祈才子佳人,賺盡這天下的良財!


 


此世, 這便是我和蕭郎最好的結局。


 


無論多少次輪回重生,無論多少次歷經生S,我們都還在彼此的身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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