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途

第3章

 


可一個小乞丐能致命到哪兒去?


我是公主,他是貴寵,難不成他還能從一個小寵翻了身?


 


我咬了一口點心,朝他勾了勾手:「過來。」


 


肖齊爬過來的時候,我把頭伸了過去:「吃掉它。」


 


他隻是把手伸了過來,抽出了我口中的點心,放進自己嘴裡。


 


「你!我讓你幹什麼你照做就是了!」


 


從小到大我要什麼父王和哥哥們就給我拿什麼。


 


如今我還得不到一個小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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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了興致,將他趕回籠子裡,把剩下的點心一並扔進了五角籠。


 


坐在床邊生悶氣,阿瑤趕來。


 


「公主,您跟一個小奴置什麼氣呀?


 


「公主您打小便被所有人寵著,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可您看,這小奴的世界就這麼大點。」


 


阿瑤指了指一邊的五角籠。


 


「他雖失了憶,但我能看出來他骨子裡是有些傲氣的。您不如把他放出來,好生相待,或許就能達到您的目的了?」


 


9


 


第二日,我便差人把他打扮成小廝模樣跟在我身邊。


 


西域的女兒打小便會騎馬。


 


十歲那年父王賜了我一匹汗血寶馬,性子執拗,不易馴服,我也是摔了好幾次才讓它歸順。


 


或許,肖齊便像這汗血寶馬一般。


 


衛戍牽著我的馬兒走過來:「公主,真的不要我陪您去嗎?」


 


「鳴沙山危險,道路崎嶇,屬下擔心有什麼……」


 


「這不是有肖齊陪我去嗎。」


 


「他畢竟隻是個手無寸鐵的百姓。」


 


「無礙,在京城你不是也教過我一些功夫的麼?」


 


衛戍隻好屏退了手下。


 


肖齊牽著馬兒隨我上了山。


 


「肖齊,你會騎馬嗎?」


 


「會。」


 


「你一介小乞丐你哪學的騎馬?」


 


「很久以前,一位故人教我的。」


 


「什麼樣的故人,很漂亮嗎?」


 


我有一絲不悅,本以為今日可以教肖齊騎馬的。


 


肖齊頓了頓:「漂亮,她同你一樣,是這世間最漂亮的女子。」


 


我一生氣,夾著馬肚子的腿不自覺用力。


 


這馬兒定是氣我許久不來看它,一揚馬蹄便直直地朝山頂奔去,S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汗血寶馬本就生性倔強,尋常的辦法難以馴服。


 


馬兒帶著我在前面跑,肖齊在後面追,眼看著人影越來越遠。


 


他卻腳下騰空飛了過來,落在我身後一邊護著我一邊拉著馬的韁繩。


 


行至懸崖處用力拉住馬的韁繩,調轉了馬頭。


 


我們雙雙滾落在地上,我用力推開他,又想到了什麼。


 


「不對啊,你不是都失憶了嗎?你怎麼還記得以前的事情呢?」


 


「隻是,隻是有一些模糊的印象。」


 


「哦。」


 


「那你以後隻許想我一個人。」


 


「好。」


 


他的胳膊撞到了石頭上,滲出了些血跡。


 


「為什麼護住我?」


 


他默不作聲。


 


「為什麼不回答?」


 


「怕,怕說了,你又生氣。」


 


「說嘛,我肯定不生氣。」


 


他隻是把頭別過一邊,眉頭緊鎖,又帶有一絲憂傷。


 


我的手不自覺地撫過他臉頰的血絲:「為什麼,我覺得你讓我很熟悉?」


 


肖齊望著我,憐人的目光下好像一抹深潭,美麗又致命。


 


10


 


半晌,他微唇輕啟卻無半點言語。


 


我繼續追問。


 


「為什麼我把你當作小奴,把你關進毫無尊嚴的五角籠,你還要救我呢?


 


「為什麼我這樣踐踏戲謔你,你都不生氣?」


 


「因為公主曾在我走投無路之時,將我從深不見底的地獄撈出來,給我披上了一件外袍。」


 


「可我隻是無心之舉,更確切地說,我隻是對你見色起意而已。」


 


「不,其實你心地善良,哪怕是見色起意也是我心中不可磨滅的一束光,一束讓我活下去的光。


 


「一束在我陰暗爬行至數百裡的一道光。」


 


「可我是水匪,還開花樓。」


 


「那也是這世間頂好的女子。」


 


「可……為什麼母妃討厭我,甚至想讓我S?」


 


「我們隻是凡人,連天子都沒辦法讓所有人都滿意,何必執著於他人的看法?


 


「況且,有這麼多人疼愛你。」


 


「可我明明沒有做錯什麼。」


 


「公主,也許每個人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呢?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我轉念一想:「不對呀肖齊,我何時給你披上外袍了?」


 


「你說!」


 


肖齊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能再看到你這個樣子真好。」


 


馬兒在崖邊吃草,我追著肖齊打,怎麼打他都不肯與我說個明白。


 


直到天色漸暗衛戍帶人尋上來:「公主!您再不回宮屬下可要挨板子了!」


 


我才負氣騎馬揚長而去。


 


差人把肖齊綁在馬後跑下山,這個硬骨頭鞋都跑破了也不肯吭聲。


 


宮醫連夜為他診脈,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可我卻怎麼也想不明白我何時給過他一件外袍?


 


抑或是在我出現前還有另一位女子?然後他記憶錯亂了?把我當成了那位女子?!


 


我更生氣了!逮著他剩下的一條好腿使勁掐了幾下!


 


阿瑤端來一盤點心輕笑:「我們的七公主,要什麼有什麼,如今馴服不了喜歡的貴寵了?」


 


「阿瑤,我總覺得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我實在是想不起來。」


 


「公主淨說笑,您身份尊貴,是金枝玉葉,能跟一個將S的乞兒有什麼交集?不過是得不到又想要罷了。


 


「您一張口什麼樣的小寵兒沒有,何必被一個撿來的小奴纏住?」


 


「阿瑤,這宮中真寂寞,我既回了宮父王又不讓我回京,我隻能打發打發時間了。」


 


「好了我的公主,被褥暖好了,快趁熱躺進去,阿瑤陪您說說話,說著說著您就睡著了。」


 


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夢裡——


 


我被至愛至信之人以刀劍相抵,那人要父王在我與家國之間二選一。


 


可不知道哪裡飛來的橫箭,將我與那人一箭穿心。


 


我回頭想看看他的臉。


 


卻怎麼也動彈不得。


 


我拼命地掙扎,拼命地呼喊:「我恨你!我恨你!」


 


直到阿瑤握著我的手:「公主,這是怎麼了?」


 


我猛地睜開眼,滿頭大汗,發現是在做夢,長舒了一口氣。


 


11


 


「阿瑤,幫我備筆墨。」


 


「可您不會寫字……」


 


「不會寫,我畫還不行呀!」


 


我賭氣,幾日沒去探望肖齊了,不知道他的腿怎麼樣了。


 


想著想著,不自覺就在紙上寫下了幾個歪歪扭扭的大字,肖,齊。


 


本想給他取個錯綜復雜的名字。


 


可我自小頑劣,不是給先生的筆墨打翻了,就是用識字的毛筆在先生臉上畫了個大王八。


 


把父王請來的教書先生氣得背井離鄉,說什麼也不肯留下。


 


所以我雖腦子靈光,但這大字嘛……卻不識得幾個!


 


小七,肖齊。


 


我正美美地欣賞我的佳作之時。


 


一雙大手覆住了我的,筆走龍蛇,力透紙背。


 


浩浩蕩蕩地寫下了:【君問歸期未有期,小七,蕭祈。】


 


肖齊的胸膛抵著我的背,彼此的心髒似乎是連在了一起。


 


「哼,你莫要用我賜你的名字,要寫,找那位贈你外袍的女子去!」


 


我拈酸吃醋,故作掙扎了幾番。


 


他抱得更緊了:「阿音莫要生氣了。」


 


從未有人這樣叫過我。


 


「大膽!敢直呼本公主的名諱!」


 


「你忘了,從前,我一直是這樣喚你的。」


 


「到底是你失憶了還是我失憶了!你現在是我的小寵!莫要把我當作別人的替身!」


 


肖齊又握住我的手,在紙上翩然寫下了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哼,休要用這種法子哄騙我!」


 


肖齊掰過我的肩膀:「公主幾日不來見我,我這個貴寵來見公主還不行麼?」


 


罷了,反正我也就稀罕個幾天,打發打發時間,待父王準我入京了,我再把他丟回去不就成了麼?


 


我一個尊貴的公主何必跟一個不知S活的女子計較。


 


我拎起字跡未幹的墨寶,發覺蕭祈兩個字與肖齊不同,難不成他不是漢人?


 


「肖齊,你寫的蕭祈為何比我寫的肖齊筆畫多?」


 


「都是小七的蕭祈。」


 


「那你教我寫。」一筆一畫間,有一種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覺。


 


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難不成在夢裡出現過?最近總是精神恍惚的。


 


「肖齊,你一個小乞丐哪裡學的寫字?還寫得這麼好!」


 


「過去我也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哥,隻不過一夕之間被屠了滿門。」


 


「這麼說!你是想起來了?!」


 


「隻是一些片段而已,不多。」


 


「那你可曾婚配?家在哪裡?」


 


「未曾,在京城。」


 


我立馬召了御醫為他診脈,御醫連連說肖齊如今脈象平穩,有痊愈之勢。


 


讓他隨馬兒跑了一路,竟把經脈給跑通了,屬於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12


 


那幾日。


 


夜裡,肖齊教我識字,燭火搖曳中從背後環著我教我識字、讀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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