僱傭關係

第3章

「姐姐,今天任職可以嗎?我怕有危險。」


 


司見祁嘴上害怕,卻還上前兩步,與顧紹澤面對面,絲毫不落下風。


 


「走吧。」


 


我不想糾纏,淡淡道。


 


司見祁收起笑,掀起的眼眸裡興味十足,上下打量了下顧紹澤,然後輕嗤一聲,轉身乖乖跟在我身後。


 


「姐姐你答應我了?我不想用爺爺給我安排#的那些人……」


 


他還再喋喋不休。


 


我腳步加快,他一個閃身擋在我面前,低頭看我。


 

Advertisement


「顧紹澤給你多少工資,我開雙倍。就一個月,陪我去趟國外,好嗎?」


 


他語氣軟了下來,亮閃閃的眼裡寫滿乞求。


 


我轉念一想,這樣正好也能擺脫顧紹澤的糾纏。


 


「可以。」


 


見我答應,他眼睛猛地一亮,笑得更純善。


 


宴會開始,顧父招呼著來賓,見到我他趕緊上前,拉著我的手不放。


 


「長依啊,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叔叔您不用為我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也謝謝您這麼多年的照顧。」


 


我斂下眼眸,藏起情緒。


 


顧父嘆了口氣,低聲呵斥顧紹澤:


 


「你看看,你成天腦子發熱,讓長依受了多少苦!人家一姑娘,這麼大了還跟在你後面保護你,這不是耽誤人家青春嗎?我早說要另作安排……」


 


他隻字不提結婚的事,若是以往,我不知道心底得蓄下多少苦澀。


 


隻是今天,我已經開看了。


 


「那都是我分內之事,拿錢辦好事,天經地義。」


 


我體面一笑。


 


熟悉的聲音卻又跟道:「任姐姐有這樣的職業操守,我太放心了。」


 


所有人轉頭,看司見祁笑著插話。


 


「顧叔叔,這回要換我耽誤姐姐一段時間了。」


 


他神色自然,瞥過顧紹澤時卻不掩得意。


 


顧父一看,也頓時了然,幹笑著圓場:「好好,長依心思細膩,你倒是有福氣了。」


 


一場晚宴在尷尬中度過。


 


尤其是動不動在我旁邊說要拜我為師的司見祁,煩得我懶得回應。好在他最後被司家人帶走。


 


結束後,我剛踏出大門,身後傳來一聲慌亂的叫聲:


 


「任長依——」


 


我知道是顧紹澤,但我沒有停留。


 


腳步聲凌亂嘈雜,下一秒,我的衣袖被SS抓住。


 


「你要……你要離開我?


 


「我們還像以前那樣不行嗎?」


 


他翁動著唇,神色乞求。


 


「那許靈兒呢?」


 


我勾唇笑問,饒有興致地看著他的表情僵了一瞬,迷茫在他眼底一滑而過。


 


他掙扎猶豫,嘴張了又合,見我沒耐心要走,他慌不擇路:


 


「我想清楚了,我愛的是你。


 


「許靈兒隻是……我把她妹妹看,她性子純真,我多照顧些也是應該的。至於結婚,就算我我和她結婚了又怎麼樣。我們這種聯姻,隻要做個樣子就行,誰管你私下怎麼樣。」


 


9.


 


他這番話一出口,我沒控制住自己的神情。


 


人無語到極致,是忍不住會笑的。我氣得低笑一聲:


 


「抱歉,你們這圈子我嫌惡心。」


 


他哪來的臉跑到這裡和我說這些話?


 


他和許靈兒相親相愛時,有一秒想起我嗎?


 


本就既要又要,現在這副大夢初醒的深情模樣,他不嫌惡心我還嫌棄呢。


 


我冷淡地轉身,全然不顧他面上血色一瞬間全然褪去,蒼白得像張白紙。


 


我的心底,已經冰涼一片。


 


遲來的情深,和垃圾無異。


 


在家裡休息了幾天,司見祁帶我去了米蘭。


 


他主修美術,來這裡參加個畫展。


 


出行的這幾天,他告訴我他從小身體不好,又有哮喘,故而所有人將他當花瓶養,生怕磕了碰了。


 


連射箭,也是偷偷跑出來學的。


 


「其實,我一直很向往著能走出來,自由自在地跑跳,無拘無束地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他說這話時,我們邁步在礦石公園內,遠處高聳的冷杉樹矗立成排,鍍上雪霜,宛如江流般浩浩蕩蕩。


 


空氣中裹挾著塵土和寒氣,呼嘯而來。


 


他慘白的臉被凍出不自然的紅暈,卻迎面接住落下的雪,笑得開懷。


 


我一直覺得他的笑很假,那種完美的、卻又疏離的不帶溫度的笑。


 


如今這樣,倒是鮮活真實不少。


 


我大口呼吸著空氣,跟著他笑,卻被他抓住,眨著眼睛問我笑什麼。


 


我說:「看你平時笑這麼假,也不累?」


 


他怔了一瞬,哈哈笑道:「難道看起來不乖順嗎?不是很有親和力的笑嗎?」


 


「很假,看起來不懷好意。」


 


我將手插進口袋,自顧自往前走。


 


突然脖子一緊,皺眉回頭,發現司見祁這家伙竟拽住了我的圍巾一端。


 


笑得無辜,眼神卻滿是挑釁和得意。


 


「這樣不懷好意嗎?」


 


我白了一眼,一個箭步上前,反手把他的手扣在後腰。


 


「我錯了任姐姐。」


 


他委屈地嗚咽,眼睛湿漉漉地盯著我。


 


見我松開手,立馬恢復到剛才那副欠揍的樣子。


 


司見祁雖然是僱我來保護他的,但其實也沒什麼要我做的。


 


我每天就跟在他屁股後面採採風,逛逛展,倒像是公費旅遊。


 


我樂在其中,卻沒想到麻煩又到眼前。


 


許靈兒的秀也開到了米蘭。


 


她作為首席設計師,在謝幕時嬌笑著伸出手,露出無名指上閃亮的戒指,宣告著自己的愛情。


 


下一秒鏡頭掃到臺下的顧紹澤,他掛在臉上禮貌的笑驟然頓住。


 


意識到失態,他強笑著點頭。


 


可誰都看出他的臉色難看。連臺上的許靈兒表情也變得不自然了,臉上的笑差點維持不住。


 


流言紛紛,伴隨著祝福的,全是猜忌,猜忌他們感情不和、政治聯姻。


 


觀看著這段直播的我卻隻覺好笑。


 


明明前段時間,顧紹澤還深情地說不願讓她涉險,如今發現不愛了,之前的所有就這麼被他拋之腦後。


 


自始至終,他都是這樣自私。


 


10.


 


司見祁馬上就要回國,非要拉著我去買紀念品。


 


他替我挑了一條很豔麗的裙子,非讓我換上。


 


我下意識拒絕,當保鏢這麼多年,衣著便利以成了刻在腦子裡的習慣,裙裝和高跟鞋,通常隻在必要場合才會出現。


 


隻是司見祁卻笑:「你想一輩子當保鏢?」


 


我拗不過他,隻好換上。


 


出來時,愣住的不僅是我,還有他。


 


他眉眼一瞬間亮起,看著我足足十秒,才失笑道:「很適合你,很好看。」


 


他大手一揮買了下來,我抱著袋子有些無措,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闲聊著:


 


「你之後有什麼打算?要繼續當我保鏢嗎?」


 


「不了,繼續當當教練吧,以後教些小姑娘,教教她們防身術,告訴她們女孩子有的是力氣。」


 


他輕笑一聲,不再說話。


 


直到我們快走出商場,他又低聲開口:「不當保鏢,可以當我女朋友嗎?」


 


我被問得一懵。


 


還沒想好怎麼回答,突然一記槍聲嚇得人群尖叫四散。


 


我立馬警覺起來,條件反射拉著司見祁就往回跑,尋找掩體。


 


又是幾聲槍響,聲音居然離我們越來越近。


 


一個轉彎,一個蒙面人竟與我們對視上了。


 


我飛速反應過來,一記飛踢踹走他手裡的武器,手肘擊中他的後頸將他打昏了過去。


 


剛要起身,一聲子彈上膛在腦海無限放大。


 


陰影處還有個人!此刻他的槍口正對著我!


 


下一秒,我隻覺有人影在我面前飛速閃過,將我飛撲在地。


 


與此同時那枚子彈劃過我剛才的地方,直直擊中背後的牆壁。


 


耳邊一陣嗡鳴,我們飛快起身逃跑。


 


呼吸聲被不斷放大,我的腦子卻頓塞一片,仿佛停止了思考,任由人拉著我閃進一間休息室得以喘息。


 


「任長依,你沒事吧。」


 


我呆愣著抬頭,這才回神般急切檢查眼前人: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有沒有事,藥沒掉吧。差點沒把你護住……」


 


我後怕地吐了口氣,沒發現司見祁的眼神瞬間冷得驚人。


 


「你一直這麼不在乎自己安危的嗎?」


 


我第一次聽到他這麼嚴肅的語氣,怔愣了一下。


 


「我是保鏢,保護僱主是我的職責。」


 


「一月期限,到昨天已滿。」


 


他冷冷打斷。


 


我抬頭看到他一臉緊繃的神色一點點瓦解,最後後怕和驚慌攀滿了他的眼睛。


 


「任長依,你不需要這麼拼命的。


 


「你已經不是保鏢了,不需要保護誰。你要做的,就是保護你自己。」


 


他控制不住般圈住我,聲音悶悶的。出乎意料的,我沒有推開他。


 


隻是木訥地消化著他的話。


 


我回憶著從前,顧家要讓我繼續讀書,我說不用了,顧紹澤已經在交接工作,那我也該陪著他。


 


他們說你沒必要這麼玩命。


 


我說我是保鏢,要保護他一生。


 


我將自己放低,再放低。把忠誠當做我的投名狀,換來的隻有輕視。


 


直到如今才發現,原來我從未好好保護過我自己。


 


11.


 


顧紹澤和許靈兒的婚禮更加可笑。


 


我當時沒辦,他這次辦了,辦得隆重盛大。


 


隻是交換戒指的那刻,顧紹澤定住了。


 


戒指啪得一聲掉落在地,他大夢初醒般,滿眼悲痛,留下一句對不起,然後退開了婚禮宴廳的大門。


 


他逃婚了。


 


我本該不知道這個消息。


 


隻是拎著箱子回到別墅門口時,撞見了跪在地上的顧紹澤。


 


見我回來,他的眼睛亮起,跪著朝我挪過來,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個戒指盒來。


 


我淡漠地看著他打開盒子,露出一枚鑲著鑽石的戒指。


 


顧紹澤緊張地看著我,神情小心鄭重,眉眼間還壓著隱隱希冀。


 


「長依,以前是我沒認清內心,現在我想明白了,我隻想和你結婚,隻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我依舊面無表情,心裡翻不起任何波瀾。


 


眼神定定地落在他的臉上,在他期許的目光下,緩緩開口:


 


「我嫁過你一次了。


 


「可是那次你在幹什麼?你在慶幸推出去的人是我,沒有讓你的親愛的許靈兒身處險境。


 


「有的事,不是後悔就行的。」


 


他僵直的背脊一點點塌下去,那份僥幸在我的話下,被磨滅的粉碎。


 


悲痛壓垮了所有,他顫抖著去摸盒子裡的戒指,大口喘息著,卻發現手一抖,戒指掉落在地。


 


就像被他扔掉的從前一樣。


 


他想撿起,可終究不再光潔如初。


 


「長依……對不起……」


 


千言萬語卡在他的喉間,他卻隻能艱難地吐出這三個字來。


 


我沒再理會,側身走過,不帶一絲留戀。


 


「長依!」


 


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我和顧紹澤雙雙回頭,是司見祁。


 


他捧著花束,正朝我走來。


 


顧紹澤的眼眶紅透,狼狽地爬起來,擋在我的身前,暗啞的聲音中帶著不可置信:


 


「他叫你“長依”?」


 


「怎麼?不可以嗎?」


 


司見祁掛著一如既往乖巧的笑,看向顧紹澤的眼神卻暗藏狡黠,然後歪頭看我:


 


「那我還是叫你姐姐?還是任教練?你喜歡什麼?」


 


「隨便你。」


 


我接下花,淡淡道,「我去吃飯,你去嗎?」


 


「去去!你載我還是我載你?」


 


他眉眼彎彎,又在我耳畔說個不停。


 


我踏出院門,嗯嗯著應付著他。


 


身後的身影還僵在原地,我卻不在乎了。


 


遠方陽光正好,我穩步向前。


 


(全文完)


 

最新發佈

穿成主角受的惡毒養兄

穿成主角受的惡毒養兄

腐看天下

"我穿越了,穿越成 np 文裡主角受的炮灰哥養兄。 為了避免被主角攻們報復到破產,我決定好好對待受。 與此同時我開始留起長發,每天穿著紅色睡袍赤腳走在水池邊,明目張膽地表示我和主角受撞號了。 還順手救下了好幾個青少年時期的攻。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像往常一樣喝了主角受端來的牛奶,入睡前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道。 「哥哥,你究竟還有幾個好弟弟?」"

碎夢已驚心,愛已成騙局

碎夢已驚心,愛已成騙局

現代言情

"我沒想到,重來一次,我還是選錯了老公。 前世,我選了未婚夫霍景修。 可他卻背著我出軌假千金宋青語整整三年,甚至有了一個孩子。 更為了她狠心撞斷我的雙腿,將我舞蹈首席的位置送給她。 重生後,我選擇嫁給小叔霍斯霂。 我本以為就此可以逃過前世的命運,實現自己的夢想。 可競選首席前,我卻再次被人撞斷了雙腿。 霍斯霂知曉後,不惜得罪滿城權貴,親手將宋青語送入了監獄。"

妹妹在廢棄的水上樂園拍寫真

妹妹在廢棄的水上樂園拍寫真

現代言情

"表妹是個野模,暴雨過後非要去荒廢已久的水上樂園拍寫真。 正在皮膚科實習的我給她科普傳染性軟疣的危害,以及泡在髒水裡容易染上婦科病。 她思量許久,終於放棄。 後來,她的同班同學靠著在那裡拍的一組照片被知名藝術家收作學生,名利雙收。 她恨極了我,旅遊時竟將我推下懸崖。 「要不是你,李大師的關門弟子就會是我!」 再睜眼我竟回到了她非要去拍寫真那天…… 我忙擺擺手:「我還在實習能懂什麼?你想去就去唄。」"

神都夢

神都夢

古裝言情

"人人都說陸霽川對我用情極深。 可成婚前,我卻發現他另有心許之人。 書房中他攢了一沓未寄出的書信。 他問:「心心相印的人卻不能朝暮廝守,情字何解」"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