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後,他開始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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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開棺之事到最後當然沒成。


隻因聞宴說:“不必。”


 


我笑了。


 


笑他偏心至此。


 


小李沒想到他如此果決,當即怔住了。


 


“聞總,你要讓姜總的屍體爛在荒郊野外嗎?”


 


“姜總生前吃的苦已經夠多了,你不能這樣對她!”


 


她的質問聲聲啼血。


 


聞宴神色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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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把戲,你們究竟還要玩幾回?”


 


小李看了聞宴許久,眼睛紅得仿佛要滴血。


 


“就算你不愛姜總,你跟她相伴多年,難道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她隻想揭穿楚霜的真面目,還我一個公道,可為什麼這麼難?


 


我看著聞宴微擰的眉頭,這是他思考時的小動作。


 


看來他也不是完全沒有疑慮。


 


小李哭紅了眼,而面前的男子隻是輕輕皺了皺眉,未發一言。


 


眼見他不為所動,小李緩緩起身,她SS盯著他,一字一頓:


 


“聞總究竟是不信我,還是不信自己看錯了人?”


 


聞宴就這麼沉默著,良久,小李冷笑一聲。


 


她滿目恨意,蓋棺定論。


 


“你一定會後悔。”


 


聞宴渾身一震,楚霜連忙握緊了他的手,他這才放松下來,衝她安撫一笑。


 


隻是那笑,怎麼看都勉強。


 


我無暇顧及,連忙追上小李。


 


飄到了荒郊野外,我似乎明白了她的目的。


 


她渺小的身軀在這座荒山面前宛如蝼蟻。


 


但少女撩起衣袖,毫不猶豫地爬了進去。


 


她固執地翻找著,指甲縫嵌進腐肉屑,隱隱可見血絲。


 


我鼻子一抽,眼淚滴滴嗒嗒落下。


 


“別找了,別找了……”


 


我伸手去拉,卻碰了個空。


 


小李心思單純,從前在季氏集團就跟著我一起工作,和我情同姐妹。


 


我不敢想,她看見我屍體時該多麼絕望。


 


小李一個勁地翻著,從白天到黑夜,卻始終沒有找到。


 


小李雙眸空洞,蒼白的面龐上淨是絕望,她闔上眼,不住地嗫嚅:


 


“姜總,小李無能,對不住你……”


 


我哭著搖頭,將她虛摟在懷中。


 


認識你,我真的很幸運。


 


10


 


聞宴和楚霜冷戰了。


 


北方突發洪水,無數人流離失所。


 


他想帶楚霜去做慈善,然而楚霜以身體不舒服為由推辭。


 


兩人不歡而散。


 


聞宴父母S於水災,他看重此事,本以為楚霜會和他一起,但她的推辭讓他感到失望。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楚霜能演一時,卻不能演一世。


 


真期待眼盲心瞎的聞總發現真相的那一天。


 


不過聞宴似乎也有所感應,他時常捏著腰間那個從不離身的袋子發呆。


 


我知道那裡面是什麼,是他與楚霜初見時,楚霜買紅薯時給他的一塊玉。


 


聞宴去完水災現場回來,楚霜笑容滿面,恍若什麼也沒發生。


 


她從身後掏出一塊烤紅薯,邀功似的舉到聞宴面前,期待地看著他。


 


聞宴沒吱聲,冷硬的神色卻軟了幾分。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我挑了挑眉。


 


扎入皮肉的木刺如果不拔掉,隻會越扎越深。


 


11


 


分公司出了岔子,聞宴又要出差。


 


聞宴出差後,我沒跟著他,而是跟在楚霜身邊。


 


隻是有一天別墅裡出現了一個看上去很高深的人,楚霜對那人十分殷勤。


 


“還要感謝大師幫我尋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覺把人解決了。”


 


楚霜掐下枝頭桃花,勾了勾唇,自言自語道:


 


“姜箐玥,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擋了我的路。”


 


坐在枝頭的我盯著她陷入沉思。


 


我難道不是被系統抹S,而是她做了什麼?


 


S前那幾天我的確胸口發悶,還以為是被抹S的徵兆。


 


我沒太放在心上,原來是她下了毒手。


 


和季池的猜測還真是別無二致。


 


不過她說我擋了她的路簡直無稽之談。


 


她有出眾的家世,愛她的聞宴。


 


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和她都不在一個賽道上,更別提擋路了。


 


真論起來也是我看她不順眼,要對她下手才對。


 


從前我倒是沒注意過,但現在我愈發覺得楚霜的目的性太強了。


 


她很想得到聞宴的認同,無時不刻不在觀察聞宴的情緒。


 


比起戀慕,更多的是討好。


 


她在營造聞宴理想中那個完美愛人的形象。


 


12


 


兩個月後,聞宴談的收購案終於告一段落,競爭對手宣告徹底敗北。


 


在談判最後階段,聞宴卻因一場突如其來的槍擊,受了重傷。


 


楚霜得知消息後,立刻趕來探望。


 


“沒事吧?聽說你在談判桌上差點中了對方的圈套,幸虧提前做了防備。”


 


聞宴靠在床頭,臉色蒼白,神情冷淡,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楚霜心中有些不悅,但還是強壓著情緒,繼續說道:


 


“這段時間我每天都睡不好,生怕你出事。”


 


“你這次能脫險,全靠我研發出來的藥。”


 


我聽得忍不住生氣,那些藥分明就是我研發出來的。


 


聞宴沒有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深邃難測。


 


片刻後,他垂下眸子,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冷笑:“胡說八道!”


 


季池推門而入,手裡拿著一份文件,目光銳利地掃過楚霜,語氣譏諷。


 


“楚總,活人的功勞你要搶,S人的遺產你也不放過?臉皮還真是厚。”


 


他走到聞宴床邊,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他:


 


“聞宴,這次你重傷用的藥是姜箐玥親自研發的,楚總怎麼好意思說是她研發的?”


 


楚霜臉色微變,但依舊強撐著:


 


“季總,那些藥明明是我沒日沒夜泡在實驗室辛苦研發,你怎麼能說是姜總做的?”


 


季池挑了挑眉,從口袋裡掏出一盒藥,丟在楚霜面前。


 


“楚總,你可能不知道,這件藥之所以藥效這麼好,是因為裡面用了一種特殊的物質。”


 


“這種物質隻有姜箐玥的實驗室才能生產,你是怎麼弄到的?”


 


這麼多年,我一直害怕父母被害的事重蹈覆轍,所以才研制了這種藥物。


 


楚霜一時語塞,臉色變得蒼白。


 


她下意識地看向聞宴,卻發現聞宴正冷冷地盯著她,眼神中透著一絲失望。


 


季池繼續逼問:“既然說是你做的,那不如你說說是怎麼做的?”


 


楚霜徹底慌了神,額頭上滲出冷汗。


 


她知道聞宴已經不相信自己,咬了咬牙,突然抓住聞宴的手,聲音顫抖:


 


“聞總,我不是故意騙你的……我隻是怕你還在想著她……”


 


聞宴緩緩抽回手,閉上眼睛,語氣冷淡:


 


“出去。”


 


楚霜愣在原地,臉色煞白,還想說些什麼,可看見聞宴臉上的表情,還是轉過身去。


 


她在走廊上等著季池出來,攔住了他,目露兇光:“這下你滿意了?”


 


季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這才剛剛開始,楚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好自為之。”


 


13


 


當天夜裡,風吹動窗棂,悉索聲不絕於耳。


 


楚霜揉了揉眼,眼睛剛眯開一條縫,就被一道白影嚇得魂飛魄散。


 


“誰!”


 


她大聲尖叫。


 


困意瞬間消散,楚霜抱住自己縮在角落裡,小心翼翼打量四周。


 


又一道白影掠過,她嘴裡含糊不清念著。


 


“楚霜,還我命來……”


 


隔著層層紗簾,楚霜看清了那張人臉,她瞪大了眼睛。


 


因為那張臉是我的。


 


楚霜屏住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幔紗倏地掀起。


 


“你害得我好慘……”


 


吊長舌灰青臉的女人驟然出現在他面前,楚霜嚇得氣哽在嗓子眼,堪堪擠出幾個字。


 


“別找我!”


 


她縮進角落裡胡亂揮動手臂,涕淚橫飛。


 


“是陳大師出的主意,是他害S了你,不關我的事!”


 


“冤有頭債有主,你找陳大師去吧,求求你放過我!”


 


然而對方停在她面前,月光下拉長的影子格外突出。


 


她驚愕地瞪大了眼。


 


“你不是鬼?”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見季池領著聞宴進來,楚霜頓時臉色煞白。


 


聞宴冷漠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為什麼要騙我?”


 


楚霜頓住了。


 


她後退一步,看著自己的手,茫然搖頭。


 


“不是的,我沒騙你,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


 


季池睨了眼他們,撇嘴冷笑:


 


“幸虧人來了,不然就錯過這場好戲了。”


 


是他讓人攔下楚霜派去暗S知情者的S手,並傳話給聞宴,不來他會後悔一輩子。


 


聞宴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仿佛陷進肉裡,他冷冷瞥向楚霜。


 


“我們的事,到此為此。”


 


楚霜怔住了,她瞳孔渙散,沒有絲毫焦距。


 


楚霜回過神,哭得梨花帶雨:


 


“聞總你可憐可憐我,不然我會S的!”


 


聞宴猛地抓起楚霜的衣領,驟然大吼。


 


他額頭青筋暴起,眼睛紅得徹底。


 


“可是我的姜箐玥已經S了!”


 


聞宴驟然朝她吼道。


 


楚霜也被他吼住了。


 


她愣愣地看著聞宴,忽然嘲諷地笑了。


 


“你怪我?可變心的人是你,忘恩負義的人是你,讓她傷心難過的人還是你。”


 


“人S這麼久你去看過嗎?現在裝什麼深情?”


 


這話倒是說到了我心坎裡。


 


聞宴對我的態度是橫亙在我們之間不可跨越的溝壑,他才是逼我走上絕路的人。


 


滾燙的淚水陡然落地,那雙血紅的眼狠狠地閉上。


 


他聲音嘶啞,卻異常堅定:


 


“我會向她請罪。”


 


14


 


聞宴要找我的屍體。


 


季池勸他別白費功夫。


 


“現在後悔了?早幹什麼去了?”


 


“我不知道……”


 


小李冷漠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不知道什麼?不知道姜總對你用情至深?不知道你創業的資金都是姜總拿命掙的?”


 


“不知道她眼睛不好也要為你研制新藥物,就怕你遇到危險?”


 


聞宴臉色驟然煞白,幾次哽咽,許久才吐出幾個字。


 


“我以為她隻是利用我。”


 


我聽了隻覺得驚奇,心涼得麻木。


 


季池打量著他,眼神仿佛在看什麼髒東西。


 


“你眼瞎嗎?姜箐玥待你如何你不知道?她剛入季氏時受人排擠,這樣的日子他忍了兩年。”


 


“這幾年她唯一一次發瘋是有人故意扯斷了他的手鏈。”


 


“她說那是你送她的禮物,不允許別人踐踏它,如果不是愛你,誰稀罕這破東西?”


 


聞宴僵住了,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想起它。


 


我好像回到了那天,同事汙蔑我偷了他的東西,要我下跪道歉,我不願意。


 


對方奪了我的手鏈,得意洋洋:


 


“你這麼寶貝這玩意兒。”


 


一股不詳的預感升起,手鏈被丟到地上,在腳落下前,我用手墊住了它。


 


我近乎是一秒便疼哭了,鞋底碾壓指骨的痛痛令人難以忍受,仿佛全身的血肉都在喊著疼痛。


 


那時我滿腔熱愛,仿佛護住了這根手鏈就是保護我們的愛情。


 


可天秤的另一端,我視若珍寶的東西早已被人遺忘。


 


聞宴捂著臉,湿潤的液體從他指縫間流出。


 


15


 


聞宴在荒郊野外找了整整一夜。


 


我看了一夜,自然沒忽略他臨走時顫抖的指尖。


 


許久不見的系統忽然蹦了出來。


 


它衝我打了個招呼,之後便沒出聲,聲音有些心虛。


 


“怎麼了?”


 


冷不丁地系統突然發問:


 


“你想知道為什麼任務失敗了嗎?”


 


我被它問懵了,因為聞宴不喜歡我,所以攻略失敗,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系統像是料到了我的想法。


 


它沉默了半響後告訴我,有段劇情出現了bug,我們某個時間段的對話被聞宴聽見了。


 


我努力消化這段話的意思。


 


霎時明白了聞宴那些話的意思。


 


什麼假的、利用、欺騙。


 


在他眼裡,我原本就是個騙子。


 


一個為了任務不擇手段的騙子。


 


16


 


恍惚間我仿佛做了一個夢。


 


夢見破舊公寓內,眉眼尚且青澀的我們依偎在一起。


 


我靠在聞宴肩上,不由自主吐露心聲。


 


“沒有你我會S的。”


 


摟著我的手更緊了。


 


“我會永遠陪著你。”


 


隔著粗糙的布料,我聽見了胸腔內的跳動。


 


心仿佛尋到了歸處。


 


系統也冒出來發言:


 


“不錯!攻略對象似乎更愛你了,等攻略結束,你就可以回家了。”


 


落在臂腕上的力度驟然加重。


 


聞宴直勾勾地看著我,眼眶微紅,眼裡透露著不可置信。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丟下一句他要去廁所,奪門而出。


 


我愣愣地看著門合上,繼續和系統交談:


 


“別瞎說,反正在那個世界我也是孤兒,而且我對象在這,我回去幹嘛?”


 


濺落的液體喚醒了我的意識,我伸手一抹,滿掌冰涼。


 


我都想起來了。


 


這夜過後,聞宴對我的態度便淡了下來。


 


似乎也是在那之後,仿佛所有情感清零,他對我的愛意直線下滑。


 


連臨行前都未曾留下一個笑容。


 


系統的嗓音有些幹澀:


 


“他隻聽到了前半句……”


 


“抱歉,這是我們的疏漏。”


 


我垂下眼眸。


 


我不知道該怪天意弄人還是我們有緣無分。


 


我們本可能擁有最幸福的結局。


 


可是沒有如果。


 


比起美化另一條未走過的路,我更多的是為自己感到不值。


 


這麼多年朝夕相處,微末相伴,抵不過懷疑的一個念頭。


 


可能我真的錯了吧,也許聞宴不值得我如此用心。


 


率先用心動情,攻略他人,卻丟了自己的心。


 


17


 


我剛進聞家,便見聞宴衝了出去。


 


把我嚇了一跳。


 


他面色潮紅,眉宇陰翳,一派S氣。


 


聽守夜的佣人議論,他昨夜高熱不醒,今早甚至淌出了血淚,嘴裡還一直念著我的名字。


 


我心中隱有猜測,恐怕聞宴也夢到了那夜。


 


我跟到了荒郊野外,遠遠地就看到一道身影跪在地上。


 


走近一看,聞宴正在徒手挖著泥土。


 


聞宴雙眼紅腫,嘴裡念著:“對不起,對不起……”


 


我看著他跪在地上中翻找著,指節血汙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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