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落花又開
第2章
“就這？昌哥叫我母親，我自然要救。”我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準備轉身走人。
“等等。”
婉娘拖著衣擺，小跑上前攔住我。
侍女阿滿側身閃到我身前，卷起袖子衝著婉娘怒吼，“有屁快放！沒屁就滾！”
婉娘一哆嗦，後退一步慌張的看著我道，“姐...姐姐，我不想與你為敵。”
“我認識裴郎時，他未曾告訴我娶妻，不然我也不會...”
“如今，我隻想守著昌哥好好活下去，不想與姐姐爭什麼。”
我饒有興致的看著婉娘，玩味的說，“哦？那你帶昌哥離開裴家吧，我給你銀子，足以讓你們此生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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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娘手中拳頭一緊，骨節開始泛白。
“姐姐莫要說笑了，為了昌哥，我甘願為妾，請姐姐成全。”
看吧，狐狸尾巴出來了。
“我說呢，原來是想讓小姐同意你當妾，呸，不要臉！”阿滿鄙夷的撅著小嘴，吐了一啪口水，伸手便要揪住婉娘。
我立馬攔住阿滿，順手摸出一張宣紙丟給婉娘。
“不是我不給你名分，是裴元不給。”
“這是我與裴元的和離書，你若是能讓他署名，我便認栽離開裴家。”
“你知道的，我想和離。”
婉娘眸子陡然一亮，抓起宣紙眼底冒出一抹喜色，“當真？”
5
“不對，裴家是富商，你願意放棄這錦衣玉食？”
婉娘警惕的看著我，卻又SS拽著宣紙。
我宛然一笑，“錦衣玉食又如何？我可是柳家大小姐，我要的是一世一雙人，至於裴元，髒了的男人，配不上我了。”
婉娘皓齒緊緊咬著唇瓣，眉頭揪起。
“對了，我隻等你三天，爹快回來了，他定然是不許裴元與我和離的。”
我身子微傾，食指挑起婉娘下颌，“果真是美，裴元眼光真不錯，我無意與你爭，機會隻有一次，正妻的位置，也隻有一個。”
婉娘臉上隱隱泛紅，眼角帶笑，眼神堅定的衝我猛點頭，飛快轉身離去。
“小姐，婉娘這麼蠢的人，你把和離寄託在她身上，會壞了你計劃的！”
阿滿語調有些著急，不滿的盯著婉娘離開的方向。
我點了點阿滿的鼻頭，嘴唇微勾，“婉娘可不簡單。”
“裴元可是邺城四大才子之一，又是數一數二的富商，而婉娘作為翠雲樓頭牌藝妓，不可能不認識裴元。”
“還有，裴元是何人，自小飽讀詩書，潔身自傲，沒點本事，能讓裴元帶一個藝妓回府？”
“如此心思之人，又生的絕美，裴元會被拿捏的SS的。”
阿滿瞳孔放大，嘴巴哆嗦著，“太...太狗了！”
入夜，我吹滅屋中搖曳的蠟燭。
傾刻，窗戶被輕輕拉開，一道黑影跳躍而入。
迎著月光，黑影閃到我身前，拉開面巾，右臉一片觸目驚心的傷疤顯現。
我嘴角不自覺上揚。
“大哥。”
他是我四年前S於大火中的大哥柳成。
柳成寬厚的手掌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眉頭緊蹙，狹長的眼卻透著淡淡柔色。
“和離書給婉娘這法子行不通，還是按我說的，綁了裴元讓他籤！”
我心疼的看著柳成臉上燒傷的疤痕，濃烈的仇恨湧出。
還是強忍仇恨，冷靜的說，“先試試，我不想暴露你，以免影響後面的計劃。”
柳成深深嘆了一口氣道，“錢已到手，我著手去尋鋪子，趕制米酒。”
我微微點頭，柳成系上黑色面巾，在準備跳窗時，他回頭看著我，眸中閃過一絲狠意，“若是三日後沒和離成功，我便用我的法子！”
我無奈的看著柳成離開。
我大哥，公認的寵妹狂魔，沒誰了。
四年前的大火，我以為親人都S了，可兩年前大哥突然出現了。
帶回一個讓我刨心挖骨的消息。
6
那場蹊蹺的大火，果然是人為的。
放火的是剛進府的喂馬小廝。
半夜刺鼻的濃煙將柳成嗆醒。
而柳成卻渾身酸軟，使出全勁才勉強爬了起來。
幸好柳成的伴讀及時趕來，衝進房間，將柳成推出窗外，自己卻被垮塌的房梁打中，葬身火海。
爹娘就沒那麼幸運了。
柳成意識到有人要S他，便借機裝S，查出幕後真兇。
之後他偷偷找到管家，放出他已S的消息，暗中調查。
為了不打草驚蛇，連我也瞞著。
後來發現喂馬小廝失蹤了，柳成找了他一年，終於在北梁找到了他。
小廝見到柳成，還沒問，就嚇的說出了實情。
是裴老爺裴知鶴給了他五百兩銀子，要他午夜時分，在柳老爺和公子屋外放火。
至於軟經散，是那天裴元要吃我做的杏仁酥，讓我多做一些給爹娘送回去。
杏仁酥是裴元送的，藥，是裴元下的。
我再見到柳成時，看到他那觸目驚心的傷疤，心涼透了。
恨不得讓裴家人馬上S！
可S了，就太便宜他們了，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我要毀滅裴家，讓裴知鶴生不如S。
裴元很爭氣，在我一籌莫展時，被我發現了婉娘的存在。
一個計劃油然而生。
掌握裴家釀酒精髓，之後讓婉娘進門，鬧得裴府雞犬不寧，再乘機拿回屬於柳家的鋪子，最後逼裴元和離。
裴元是裴知鶴獨子，自然是知道裴家米酒釀造法子。
這幾年的軟磨硬泡，方子也被我套的七七八八，我本就自小精通釀酒，裴家已沒有秘密了。
裴家就屬裴知鶴腦子最靈光，我便安排人裝作商人，請裴知鶴前往覽縣，談筆大生意，一來一回十天半個月，不出意外，我已經脫離裴家了。
現在，就看婉娘了，小狐狸精，可別讓我失望啊！
多虧了裴元不守夫道，讓我難得清闲了兩天。
裴夫人哄著乖孫兒，婉娘纏著裴元。
我白天睡覺，晚上偷摸潛入裴家庫房。
貼著牆角，阿滿壓低聲線，氣息微抖，“小姐，我們被逮住了怎麼辦？”
“我是少奶奶，晚上睡不著溜達溜達不是很正常？”
“可我們兩個人，也拿不了那麼多啊！”
我恨鐵不成鋼般的看向阿滿，開始描述我的奪寶大計，“笨，多跑幾趟不就好了，明兒叫柳掌櫃弄點空酒壇子來，再光明正大的運出去。”
阿滿眼睛瞬間瞪圓，嘴角爬上笑意，“妙啊！”
一夜未眠，粗略一算，約莫跑了七趟，庫房搬空一半，什麼黃金珠釵、字畫古玩，統統拿走，絕不嫌棄。
阿滿一臉興奮，毫無睡意，“小姐，今晚還去嗎？”
“去，怎麼不去？有錢不拿王八蛋！”
7
柳掌櫃運完最後一車寶貝酒，我翹在椅子上的腿快要抖散架了。
舒坦，暢快！從此我便是邺城榜上有名的富婆！
“小姐，婉娘來了。”阿滿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氣質拿捏的很S。
嗯，不錯，有富婆跟班那味兒了。
婉娘跨進院門，白嫩的小手遞來熟悉的宣紙，滿臉傲嬌，“拿去，你可以消失了。”
阿滿接過宣紙，在我面前展開，裴元的名字特別顯眼。
是他的字，一筆一劃，絲毫不差。
“謝了，我說到做到。”
我收起宣紙，看著紅光滿面的婉娘，深深嘆了一口氣，“送你一句忠告，裴元不是良配。”
婉娘斜眼輕笑，“那是你沒本事。”
我搖頭苦笑，未理會婉娘，轉頭回屋收拾行李。
老娘自由了！
我聲勢浩蕩的打包屬於我的物品。
衣裙首飾，帶走帶走。
紅木座椅，帶走帶走。
冰絲蠶被，帶走帶走。
咦，掛屏不錯，帶走帶走。
我靠在裴府大門，看著一件一件搬出的物件，甚是滿意。
“柳棠！你又作什麼妖！”裴夫人被裴元摻扶著，三步並作兩步飛快趕來。
大門外已經圍滿了看客。
我雙手一攤，嚎啕大哭，“裴府欺人太甚啊！”
餘光瞥見裴夫人的手狠狠發抖。
我提起袖子抹了抹眼角，使出吃奶的力氣高呼，“裴元為了美嬌娘，拋棄糟糠妻！我狠啊！我不甘心啊！”
周圍看客開始窸窸窣窣，有些膽子大的開始起哄，“裴元真是沒良心啊！”
“對，還高門大戶，真是跌價。”
“裴家太壞了，再也不買裴家米酒了。”
“就是就是，人這麼壞，酒也好不了哪兒去。”
當然，膽子大的看客是我花錢僱的。
效果不錯，加錢。
裴元俊臉煞白，語氣有些心虛，“棠兒，我何時拋棄你了？”
“何時？”我掏出和離書，高舉在頭頂大喝，“今早你美嬌娘送來的！”
裴元雙手緊握，骨節開始泛白，臉上卻掛出如往常般溫潤的笑，“棠兒，別鬧，是婉娘那女人騙我寫的，是假的，算不得數。”
我冷呵一聲，對著看客大聲道，“請各位鄉親作證，今日之後，我便與裴元再無關系！”
“裴元，今日，你不想和離，也得離！”
“好！”底下看客紛紛鼓掌大喝，“我們做見證！柳姑娘，別怕！”
“對，柳姑娘，我們支持你！”
氣氛烘託到這裡，我有些心血澎湃了。
我跳上搬家的木箱，小手一揮，激情高喝，“各位！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明日我將重整柳家酒鋪！歡迎大家賞光！明日酒鋪所有的酒，通通半價！”
“好！”
“柳姑娘大氣！”
“豪爽！”
看客同樣熱血沸騰，瘋狂呼喊。
我內心直呼，不虧是我哥柳大少爺，大手筆啊！這麼一看，全是拖兒。
裴元帶著僕從想要上來抓我，被周圍看客和柳家長工攔住。
門內裴夫人嘴唇發烏，惡狠狠的看著我，哆嗦著手才剛剛抬起，猛的一抽，仰面倒地暈過去了。
場面一度混亂，怒罵聲、尖叫聲、哭喊聲夾雜在一起，柳成趁機將我接走。
8
我搬回了柳府，阿滿喘著粗氣從外趕來，滿臉笑意，“小姐！裴府大夫去了好幾撥，銀針扎了好幾十下，才把裴夫人扎醒。”
“還有還有，裴元罵婉娘蠢女人，打了她一巴掌，現在婉娘在府裡尋S覓活呢！”
裴夫人醒了，那我就放心了，S太早不行啊！
明日柳家鋪子開張，才是重頭戲！
消息傳的很快，酒鋪打開時，門外已站滿了人。
生意好的出奇。
一是價格便宜，二是裴家現在名聲不好。
不到晌午，果酒已經賣空了。
還在排隊的人開始抱怨，“柳姑娘，這酒也太少了吧！”
“我說怎麼這麼便宜，原來隻賣一點啊！”
“商人重利，別把人想太好了！”
“小姐，怎麼辦？”阿滿有些慌。
“不急。”
我淡然的看著門外酒客，喧鬧聲越來越大。
“你就這點本事？還想自立門戶？不自量力！”熟悉的聲音傳來。
裴知鶴。
憤怒衝上我的腦袋，一股涼意席卷而來。
喉嚨裡的血腥味充斥滿我的嘴。
“柳棠，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給你一次機會，回到裴元身邊。”
裴知鶴傲立人群之中，臉色鐵青，眼底的怒氣藏也藏不住。
裴元跟在他身後，看我的眼沒了往日的柔情，反而有些煩躁道，“棠兒，回來，你還是裴家少奶奶，這輩子我保你衣食無憂！”
我捧腹大笑，“裴老狗，裴小狗，這是你們求人的態度嗎？”
“給我機會？你們是怕我搶佔了你們的生意吧！”
“跟你們回去？你們想要的隻是我腦中果酒方子而已，會善待我？”
“柳棠！你瘋了？！罵誰狗呢！”裴元衝出人群怒吼。
“我們裴家，哪裡對不起你！如今這樣口無遮攔？”裴知鶴雙眼猩紅，閃過一絲S意。
我瘋狂大笑，慢慢握緊拳頭，卻被一雙滿是繭子的大手握住。
那張燒傷的臉越過我，站在裴知鶴面前。
“你說呢！”
裴知鶴突然瞪大雙眼，渾身開始顫抖。
“你！你！你！”裴元面色如土，連連後退，猛的抱住裴知鶴手臂，指著柳成顫顫巍巍道，“爹！爹！他不是S了麼？”
柳成嘴邊挑過一絲譏笑，“裴老狗，昔日你未能弄S我，今日開始，你裴家便永無寧日！”
周圍酒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個個掩嘴驚嘆，像是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諸位！”柳成挺直背脊，緊緊握著我的手，聲音鏗鏘有力，“我柳成，柳家當家人宣布，明日起，鋪中米酒三十文一鬥！果酒五十文一鬥！”
“那...那多嗎？別又和今天一樣，買不到。”
“多！米酒保證人人都有！”我搶在柳成前，笑著看向裴知鶴大聲道。
“米酒？！”裴知鶴猛的看向裴元。
裴元心虛的埋下腦袋。
“敗家子！”裴知鶴目露兇光，咬牙切齒道，“咱們走著瞧！三十文一鬥是要虧本的，我看你們能撐多久！”
說罷，拉起裴元快步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