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

第1章

我的夫君徵戰歸來的那天,帶回了逃婚塞外的宋青青。


 


我勸他將宋青青送回皇子府,不要為府中惹來禍端。


 


趙瑾瑞不耐地斥責我沒有容人之量。


 


就連我用命來保護的孩子都擋在宋青青面前,用我親手給他做的彈弓傷害我,“如果不是你詭計多端,設計讓父親娶你,我的母親一定會是宋姨。”


 


我徹底心S,隻求一封和離書。


 


趙瑾瑞自以為能用兒子拿捏我“若是你離開,絕不可能帶走川兒。”


 


“我知道,我不要他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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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後的第三年,我經營了一家酒樓。


 


我會得一手釀酒的好技藝,逐漸得了個沽酒娘子的美名,在小鎮安頓下來。


 


跑堂的來家裡找我時,我正倚在躺椅上曬太陽,享受之前從未得到過的輕快時光。


 


“掌櫃的,縣令大人說咱們這來了貴客,聽聞您釀酒釀的好,特意讓我把您喊過去。”


 


我理了理衣裳,縣令也是酒樓的常客,算是個好官保得一方平安,既然他吩咐了我肯定要入席。


 


“這位貴客要多少壇酒?”


 


跑堂的比了個手勢,我加快了腳步。


 


心裡默默計算一番收益,子期正是蹿個的時候,又能買好幾身新衣衫。


 


酒樓門口站著的師爺提醒我“程娘子,這位是京城來的大人物,伺候著要小心。”


 


許久沒有聽過“京城”兩字,我愣了愣神,又很快回神道謝。


 


我端酒進了屋,一大一小的男人背對著我,身影熟悉又陌生。


 


他們一同轉過頭看向我,一樣穿著墨綠色的袍子,眉眼間似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樣的高貴自持,一樣的驕傲冷漠。


 


小男孩看向我的瞬間眼睛發亮,激動地向我跑過來想抱住我的腰“母親。”


 


我在他來的時候就後撤一步,臉上露出得體的微笑“這位公子您認錯人了。”


 


他怔在原地“我怎麼可能認錯......”


 


“趙景川!”趙瑾瑞開口,示意他回來,趙景川一步三回頭不舍的坐回原位。


 


我將端來的酒放在桌子上準備離開。


 


一旁的縣令仿佛看出點什麼“程娘子,既然來了你的地界,總該敬杯酒。”


 


我不便推辭,恭敬的舉起酒杯,一飲而盡,轉身要走卻被趙景川拉住袖子。


 


“公子,請撒手”我雖然是對趙景川說的,眼睛卻盯著趙瑾瑞等他開口叫住趙景川。


 


“你不能走,娘你為什麼不認識我了?”趙景川似是沒想過我再見他會是這個反應,他眼裡帶著倔強,眼睛從頭到尾將我掃視一遍,試圖找出我不是他娘親的證據。


 


我有些不耐,正要把他的手拉開,有人比我的速度更快。


 


程子期勁大,他直接把趙景川的手掰開擋在我身前,目光如同小獸般兇惡“你要做什麼?”


 


微微側頭安慰我“娘你沒事吧。”


 


“娘?你叫她娘?”趙景川不可思議地看向我,眼裡有淚花閃過,全是被背叛的難過。


 


“放肆!你這小兒如此沒有規矩!”趙瑾瑞開口要斥責程子期。


 


我擋在程子期面前護住他“若有不對之處我代他向貴客,公子道歉,還望貴客不要與小兒計較。”


 


趙瑾瑞許久未曾言語,屋內沉寂下來,我行禮打算帶著程子期告退。


 


趙景川不能接受,之前他身上哪怕有一條小傷疤都心疼的直掉淚的娘親現在對他如此冷漠,他不顧這些年學的禮儀對著我的背影大喊出聲“娘你不要我了嗎?”


 


我沒有說話,隻留下相攜而出的背影。


 


2.


 


回家的路上,程子期心中有事,皺著眉頭,卻為了不惱我自己憋著不問。


 


“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我牽住程子期的手。


 


“你要有一個新兒子了嗎?”


 


看著程子期糾結又假裝大度的模樣我笑出聲。


 


程子期人小又護短,我雖不是多心善的人,但看到可憐人總願意幫一把。


 


程子期剛在我身邊的時候,總是會偷偷怕我留下許多孩子,這樣就會對他的關注減少許多。


 


我碰見子期的時候,正一路南下準備回到故鄉。


 


路上碰到一個小乞丐,看起來不過五六歲的樣子,衣衫褴褸臉上塗了一層黑炭隻有一雙眼睛亮的發光。


 


在他遠遠跟著我的第三天,我放了兩塊餅子在路邊。


 


一個婦孺獨行總是惹眼,我沒有多少盤纏又決意快點離開京都,就走了一條鮮有人走的小路。


 


在小路上被一個大漢攔住,四周偏僻無人。


 


我心裡正在思索如何逃脫,小乞丐竄了出來擋在我前面,對那個男人又咬又嘶,僅憑他小小的人與一個成年男子纏鬥,為我留出跑路的時間。


 


我那一刻有些恍惚,我悉心呵護的孩子曾擋在別人面前對我惡語相向,而我僅是送了小乞丐一塊餅,他就願意擋在我身前保護我,不顧後果。


 


我撿了一根竹棍,衝著男人攻去。


 


剛和趙瑾瑞成親的時候我們也曾有過相敬如賓的日子。


 


他不經意間看到我的書案上的兵書,笑著問我沒想到我也喜愛兵法。


 


我看著他開朗肆意的模樣微微紅了臉,我羞於說出口,我並不是喜歡兵書,而是很喜歡很喜歡站在我眼前的人。


 


他說行軍不止要有計謀還要有強健的體魄,說我身子孱弱若能學些強身健體的功夫他離家會更放心。


 


他親自教導我一些拳腳功夫,教我挽弓射箭,他站在我身後為我把著弓箭,兩隻手貼近在一起,那時我以為我們的心也是貼緊在一起的。


 


幸好這些年我為了強健體魄一直練著才不算羸弱的抬不起棍子。


 


憑著小乞丐身上的狠勁和我靈巧地出棍,終於將男人打跑。


 


小乞丐渾身力氣泄勁,癱軟地躺在地上。


 


我拄著竹棍,借著竹棍站直,我抬頭看著天空,比往日都要明亮湛藍。


 


從趙瑾瑞手中接過和離書的時候我沒想哭,被將軍府眾人侮辱時與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決裂時我沒想哭,現在卻覺得淚意翻湧,那麼多委屈傾瀉而出。


 


小乞丐被我突然的落淚嚇到了“你別哭了。”


 


他聲音嘶啞,眼神慌張,想站起來幫我擦掉眼淚,剛剛被傷到的地方讓他疼的沒有力氣。


 


於是我朝他伸出手,聲音還帶著哭腔問他“你要不要認我當娘?”


 


他看著我伸出的手,愣了許久,他的手一點一點往上攀爬攥緊了我的手。


 


我們找到了一個僻靜的小縣城,我們娘倆相依為命。


 


開始的時候,我們為了他起名這件事打了好幾架,他總是嫌我起的什麼“小滿”“如意”太過女孩子氣。


 


最後還是他的先生為他起了新名字,程子期。


 


我們的相遇是不期而遇的驚喜,往後餘生皆可期待。


 


我憑借許多年的掌家經驗,一手算盤打的又對又好,做了酒樓的賬簿。


 


後來酒樓經營不善,我將手頭的錢和之前剩下的錢拿出來,將酒樓盤下來。


 


我與程子期在這個誰都不認識我們的小縣,有了一個家。


 


3.


 


第二天我在酒樓看見趙瑾瑞和趙景川坐在一張桌子旁的時候很詫異。


 


像他們這樣從小泡在錦繡堆裡的人,我本以為在我這吃了噶,昨天就會立刻啟程回京。


 


我本想裝作店裡沒有這兩人,打著我的算盤對他們視而不見。


 


沒想到趙瑾瑞竟從店小二手中硬搶過抹布,趙景川從角落裡找出掃把,一副要清掃酒樓的樣子。


 


我終於沒法裝看不見了走到他們面前制止他們“兩位貴客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們這間小店可給不起你們工錢。”


 


趙瑾瑞低著頭不看我,聲音不大卻很清楚“不要錢。”


 


我氣笑了“兩位難道是來找麻煩的?做活不要錢,你們要什麼?”


 


趙瑾瑞深深地凝望著我,我認出他眼裡有許多我曾經看他時才有的東西。


 


若是沒有經歷過從前的事,我都要覺得他很在乎我。


 


他眼神復雜我不想讀懂,隻是讓他們放下手中的家伙什,我實在不敢支使將軍與將軍府的公子。


 


趙瑾瑞並不常來,趙景川卻每日由僕人雷打不動地送到酒樓裡來。


 


他很乖巧,隻是坐在酒樓的一處偏僻角落裡,雖然會鬧出一些小動靜讓我注意到他,但不會刻意與我搭話,我就當沒有他這個人。


 


反正他每日走的時候,僕人會留下一筆銀子,我毫不客氣地收下。


 


程子期一直會在酒樓中等我一起回家,我便在酒樓中闢了一間安靜的屋子,專門讓他在裡面做功課。


 


他今日練字有些心浮氣躁,落筆時重時輕。


 


程子期是個好學又聰明的孩子,雖然開蒙較晚,但他身上總有股韌勁,日復一日地努力,很快趕上進度,在學堂常受到先生誇贊。


 


我拿著戒尺輕拍他的背,把他的魂喚回來,又抓住他的手,如同最開始教他寫字一般,緩慢冷靜地帶著他一筆一劃地練字。


 


在門口探頭的趙景川一把把門推開,湊到我面前“娘,我師從大儒寫的一定比他好。”


 


他面上不顯,眼睛裡卻透出驕傲的光。


 


我知道他是在等我誇獎他,可我隻是恭敬地請他出去。


 


趙景川終於忍不住委屈地紅了眼眶“娘,我比他學的好,為什麼你不教我了!”


 


“公子既有名師教導,自然看不上我這淺薄的水平,而且你忘了嗎?當初是你將墨灑在我身上,讓我永遠不要對你指手畫腳。”


 


當年寒冬落水到底傷了我的身子,趙景川出生時早產。


 


我生他時生的艱難,在產房裡痛呼了三天三夜,丟去了半條命他才得以降生。


 


他三歲之前,我不敢讓他有一刻離開我的視線。


 


他的一點小病小痛就可以牽引我所有的精力。


 


他三歲那年京城突發瘟疫,趙景川也染上惡疾,我將他與我關在一起,一口口湯藥喂進他的嘴裡,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他病好後,我卻大病一場纏綿病榻,趙景川被婆母帶走。


 


我尚在病中無法反抗將他留下。


 


他稍微長大後對他父親書房中的兵書和練武場中的兵器起了極大的興趣。


 


我卻制止他,隻將他拘束在書房中。


 


我督促他練字的時候,他心浮氣躁地將宣紙撕碎。


 


我那時也像對待程子期一般,牽住他的手,想帶著他的手與我一起練字,他卻突然抓起毛筆一甩。


 


毛筆上的墨甩到我的衣裙上一片狼藉。


 


我拿著戒尺打他手板,被趕來的婆母制止。


 


趙景川縮在婆母懷裡,手指指著我控訴道“我不喜歡練字,我也不喜歡母親,祖母以後能不能都不要她來管我的事。”


 


我那時候隻覺得是他被寵壞了,沒想到他對我的討厭早有端倪。


 


這是我第一次在兩個小孩面前承認了我確實是趙景川母親這件事。


 


趙景川也想起之前對我做的那些事,他漲紅了臉想說些什麼最終沒有說出口,隻是灰溜溜地離開了。


 


程子期抿著嘴沒有說話,看我的眼神裡盡是擔憂。


 


我摸摸子期的頭,用動作無聲地告訴他,沒關系,之前所有的事我都已經釋懷,我現在有你。


 


4.


 


趙景川仍舊每日都來,他隻眨巴著眼睛看我,若我往他那裡看去,他就會衝我揚起討好的笑。


 


而我總是錯開眼,不願接受他高傲的低頭。


 


趙瑾瑞趙景川父子身上的氣質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


 


不少人在背地裡猜測我與這對父子之間的關系。


 


有熱心腸的大娘問我是不是要與趙瑾瑞成親時,我沒停下手中打酒的動作。


 


“那種身份的人怎麼會看上我呢。”


 


“他們隻是吃慣了我家的飯菜,喝慣了我家的酒,不想再廢心思換一家罷了。”


 


我笑著打趣,將所有人的好奇輕描淡寫地擋回去。


 


我們就像是兩條河流,一條流向小溪,一條流向大海,終歸不是一道。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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