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像是被暖陽消融的冬雪，我再也忍不住，一整日的惶恐化成連綿的淚落下。

「對不起，我害你被網友罵，還有伯母那邊，我連她的電話都沒有勇氣接。」

 

「是我讓一切變得這麼糟糕，卻完全不知道要怎麼收場才好。」

 

沈書墨吻淨我的眼淚，輕聲說：「其實有一個辦法可以解決眼下的一切。」

 

「什麼辦法？」

 

「你喊我一聲老公。」

 

我被他鄭重的神色所蠱惑，明知他是逗我玩兒，還是抽泣地喊了聲：「老公。」

 

「好了，那剩下的都交給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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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書墨將我抱起：「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覺。」

 

「我保證，等你醒來，一切都會好起來。」

 

12

 

那晚，沈書墨坐在我床邊，拍著我的後背像哄孩子一樣哄我睡覺。

 

前所未有的踏實，一覺無夢。

 

等我醒來時，已經是晌午了。

 

我在屋裡逛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沈書墨的身影。

 

拿起手機想打給他時，看到屏幕上顯示二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絲絲打給我的。

 

想來是經過一天，事情發展得不可收拾，她才這樣急切吧。

 

該面對的遲早要面對，我深吸一口氣，回撥了絲絲的電話。

 

我還沒開口，電話裡的絲絲激動地大喊大叫。

 

「你總算接電話了，湘湘，你家沈教授真的帥S了！」

 

我一臉懵逼：「啊哈？」

 

絲絲仿佛一個狂熱的粉絲，瘋狂對我輸出沈書墨的神操作。

 

首先，沈書墨在公共平臺上回應了所有質疑。

 

「契約婚姻合同不過是夫妻之間的小情趣罷了，沒想到會被有心人利用。老婆是我的底線，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

 

短短兩句話，既安撫了粉絲，保全了我的聲譽和信用，又震懾了始作俑者。

 

沒多久，我身邊的一個小助理主動站出來承認，是她幫我從B險櫃裡拿首飾時看到了裡面的合同，一時鬼迷心竅拍下了合同內容。

 

後來，和我一直不對付的女明星嫉妒我流量飆升擋了她的道，找到小助理想買我黑料。

 

小助理沒禁得住金錢的誘惑，就把合同的照片賣給了女明星。

 

這才有了後續的一系列事情。

 

小助理發文後沒多久，女明星居然在 V 博上發視頻給我道歉，她哭得鼻涕橫流，滿臉惶恐又悔恨地九十度鞠躬，並承諾說要退圈。

 

然後，她把所有 V 博清空並置頂了道歉視頻。

 

整件事才算是塵埃落定。

 

吃到完整瓜的網友徹底瘋狂了，我和沈書墨又雙叒叕上了熱搜。

 

【沈-見不得老婆受委屈-護妻狂魔-書墨】

 

【天啊，沈教授也太愛了吧，而且他的實力真是細思極恐。】

 

【如果宋湘湘和沈教授是契約婚姻，那他們就是先婚後愛，好嗑；如果他們不是契約婚姻，那平時還玩契約戀人這種 cos，確實有情趣，我也嗑。】

 

【結論：宋湘湘和沈教授是真愛，這一對是橫豎正反都好嗑啊！】

 

……

 

昨晚我睡著後，沈書墨居然默默做了那麼多事。

 

絲絲興奮地八卦：「湘湘，沈教授到底是什麼人？不到二十四小時，不僅查清了真相，扭轉了輿論，還狠狠打臉始作俑者。」

 

我剛想說點什麼，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

 

「絲絲，不和你說了，我先掛了。」我現在迫不及待想見沈書墨。

 

我衝到門口，沈書墨舉起手裡的包裝袋：「餓了吧，我給你買了點吃的。」

 

我搖了搖頭：「不餓。」

 

看著沈書墨眼下的烏青，他一定是整晚都沒有睡。

 

我心疼地摸了下他的臉頰：「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真不知道能為你做點什麼。」

 

「老婆，如果你想為我做點什麼的話……」

 

沈書墨握住我的手，親吻我的手背：「以後請多依賴我一點好嗎？」

 

我撲到他懷裡，感動得嚶嚶嚶。

 

沈教授，請停止散發魅力吧，我每天都比前一天更愛你呢。

 

13

 

網友那一關是過了，接下來就是沈家父母。

 

站在老宅門前時，我拽著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你想好怎麼和爸媽說了嗎？我們要不要提前對對口供？」

 

沈書墨神態自若：「還沒完全想好，到時候你根據我的說辭，隨機應變吧。」

 

也行，畢竟我是個演員，就當是即興表演吧。

 

客廳裡，公公婆婆端坐在沙發上，顯然是等了我們許久。

 

看著陣仗，我就知道今天不會輕易過關。

 

婆婆開門見山：「你們兩個的婚姻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用餘光打量沈書墨，等待他的動作。

 

沈書墨拉住我的手，輕描淡寫地說：「爸，媽，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湘湘她，」沈書墨看著我，頓了頓，「她懷孕了。」

 

剛才還沉著臉的公公婆婆，在短暫的對視後，立刻喜笑顏開。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沈書墨，實在沒想到他會想出這樣的對策。

 

還沒來得及反應，婆婆已經拉著我的手，關切詢問：「湘湘，幾個月了？身體有什麼不舒服嗎？」

 

「剛，剛查出來懷孕，身體暫時沒什麼不適。」

 

事情都發展到這份上了，我隻能咬牙配合沈書墨把戲演下去。

 

向來不苟言笑的公公大手一揮：「湘湘，你辛苦了，我打了五千萬到你賬戶。」

 

「謝，謝謝爸。」

 

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再這麼演下去，我不僅和沈書墨，和整個沈家的羈絆都隻會越變越深。

 

從沈家回來已是晚上。

 

關上門，我便急著問沈書墨：「我根本沒有懷孕，早晚會被戳穿的。」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撒了一個謊，要用無數的謊去圓。

 

沈書墨意味深長：「湘湘，其實有個不被戳穿的方法。」

 

我急忙問：「什麼方法？」

 

沈書墨沒有說話，隻是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反應過來，臉上立刻燙起來，低著頭，心卻跳得很快。

 

沈書墨輕輕抱住我，靠在我耳畔，嗓音低沉：「湘湘，可以嗎？」

 

我伸手回抱他，用行動給了他答案。

 

他迫不及待將我抵在牆上，雙手拖住我的臀部，我的雙腿自然而然地掛在他的腰間。

 

我推了推他埋在我脖頸處的腦袋，又羞又惑：「不去房間裡嗎？」

 

「等不及了，」沈書墨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先在這裡。」

 

「再去床上繼續。」

 

他身體的某處像是著了火，滾燙灼熱，連帶著一起點燃了我……

 

14

 

那一晚後，我和沈書墨一起燒掉了契約，成了你情我願的真夫妻。

 

兩個月後，沈書墨的生日快到了，我打算給他一份稱心的生日禮物。

 

趁著範醫生來家裡給沈書墨復查時，我悄悄問他：「你知道書墨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嗎？」

 

範醫生看了我半晌：「不就是你嘛。」

 

我忍不住笑：「我是說東西啦，你們是兄弟，總該有點了解吧。」

 

範醫生皺眉思考半刻：「那你去翻翻他的瀏覽器，看看他平時的搜索記錄。」

 

這倒是個好主意。

 

我趁著範醫生給沈書墨檢查時，悄悄打開了他的筆記本電腦，密碼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打開瀏覽器，我竟瞠目結舌。

 

【愛上契約對象怎麼辦？】

 

【怎麼讓別人相信你真的失憶了？】

 

「如何偽裝失憶？」

 

【怎麼布局一場車禍？】

 

……

 

原來，那場車禍是假的，失憶也是假的。

 

我以為是我算計失憶的他，沒想到真正的獵人是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我再也忍不住，抱著筆記本衝到沈書墨面前，氣鼓鼓地質問他。

 

「沈書墨，你根本沒有失憶過，對不對！」

 

「範醫生, 你也是陪他演戲的！」

 

兩人看到筆記本屏幕上的瀏覽記錄，皆是一愣, 隨後範醫生起身告辭：「我家裡還燉著湯, 先走一步。」

 

範醫生識趣地離開, 沈書墨起身來到我身邊：「湘湘, 我可以解釋。」

 

我瞪著他, 我倒要聽聽他怎麼狡辯。

 

「湘湘，那晚在海邊我說對你一見鍾情, 是真的。」

 

我下意識反駁：「怎麼可能？我要是鑽到你的傘下，怎麼可能不記得你？」

 

「如果我說那是十年前的事呢？」

 

我微微皺眉, 太久遠了, 我完全沒有印象。

 

沈書墨無奈地提醒我：「和苑十字街口, 我撐著黑傘，你鑽進來, 問我是否順路去一中。」

 

一段模糊的記憶逐漸清晰。

 

16

 

我念高一時, 去學校的路上忽然下了好大的雨，為了不遲到也不過分狼狽, 加上社牛本性, 我選中來往行人中最大的一把傘鑽了進去。

 

「不好意思, 我沒帶傘, 你是否順路去一中呢？」

 

傘的主人是個極其英俊的男人, 他在短暫的猶豫後，點了點頭。

 

一路上我都在偷看他，隻是他身上的清冷氣質讓我不敢聒噪。

 

這件事我記了許久, 但時間長了，還是淡忘了。

 

沒想到那個男人是二十歲的沈書墨。

 

「所以你記了我十年？」

 

「不是記了十年。」沈書墨的眼睛深情地能溺出水, 「是愛慕了十年。」

 

我恍然大悟：「所謂的契約婚姻也是你的有意為之？」

 

「湘湘，酒會上再見你時, 我便不想再錯過了, 用了一個拙劣的借口短暫地擁有你。」

 

沈書墨的眼神竟有一絲卑微和小心翼翼，我再也無法生氣，嘟囔問他。

 

「那我們契約到期時，我假裝醉酒誘惑你，你怎麼還能坐懷不亂？」

 

「怎麼可能不亂？與你同居三年, 每一刻都在隱忍。」

 

他將我緊緊抱在懷裡, 「隻是我不想任由自己的欲望輕薄了你。」

 

這樣濃烈的愛卻又如此克制地隱藏, 我怎麼能視而不見呢？

 

「沈書墨, 以前的事我不計較了，但以後不許算計我，否則的話……」

 

我正開車前往民政局時，收到了沈書墨的電話。

 

「（我」在短暫的沉默後, 沈書墨瞬間變得欣喜若狂, 激動地語無倫次。

 

「湘湘，你的意思是, 我, 我要當爸爸了？」

 

「是呀，本想在你生日時告訴你的。」當初他對公婆的謊言如今變成了預言。

 

向來處變不驚的沈教授眼眶竟含著淚，親吻我的眉心。

 

「原來得償所願，是這樣的滋味啊。」

 

17

 

我欣然一笑, 這一刻與他感同身受。

 

我對他步步為營，他對我徐徐圖之。

 

我們於彼此，都是對方的得償所願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