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暗戀了 10 年的男神突然給我發消息：

 

【在幹什麼？】

 

我正在宿舍啃鴨舌，腦袋一抽，就將【親嘴】發了出去。

 

一陣沉默過後，對面突然開始狂轟濫炸。

 

【親嘴？

 

【親誰的嘴？男人的嘴？

 

【你能不能別親了？先把嘴放一放。

 

【就是說……其實我也有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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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這麼想親的話，和我親行嗎？】

 

1

 

半根鴨舌骨差點戳進喉嚨，我嗆得昏天暗地。

 

徐翊桉這是抽的什麼風，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

 

要知道我從六年級開始暗戀他，他可是從未對我有過不同於朋友的情感。

 

他一個學霸男神，怎麼突然會對我語出驚人？

 

真叫人受寵若驚。

 

可我卻不敢肖想一二，免得當了真，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說真的，我現在分不清是驚是喜，也許更多的是迷茫。

 

他大概率是逗我玩兒的吧？

 

為了緩解尷尬，我專門洗了手，鄭重地打下幾行字：

 

【你這是被奪舍了？我跟你開玩笑呢，我在啃鴨舌……】

 

發完，我覺得還是不夠，反手拍了張鴨舌的包裝給他：

 

【看，這牌子就叫『親嘴』，味道怪好的……】

 

對面一直顯示【正在輸入】，好半晌才跳出信息：

 

【看來做了十二年同學，你還是不夠了解我。去年的同學會你沒來參加，今年還要辦一次，大家都來，你空的話也來聚聚唄。】

 

我心中一跳。

 

同學會，哪裡是我不想去參加，實在是因為聽說徐翊桉已經交了女朋友，我怕看到會破防，才選擇不去的。

 

卻不承想今年他居然親自來邀請我。

 

要是再找借口不去，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可要是真去了，看到他和女朋友卿卿我我，我還能承受得住嗎？

 

2

 

我和徐翊桉的交情，始於小學六年級。

 

那時候的我成績雖然也不錯，但人很胖，常常被同學背後喊「肥豬」。

 

我那會兒自卑又怯懦，正好坐在徐翊桉前座。

 

他是當時的班長，不僅成績頂尖，小小年紀，連相貌都已經驚為天人。

 

我和他就像隔著一道天塹，他炙熱如太陽，璀璨明媚，而我常駐於陰暗面，膽小脆弱。

 

彼時我還有個高大兇悍的同桌馮濤。

 

教室裡的桌椅被分成八列，中間並排四列，而我正巧坐在中間。

 

所以每次要離開座位，都需要通過馮濤。

 

得他先起身讓我，我才能走得出去。

 

可他每次都不願意起身，隻惡劣地將椅子讓出一條狹窄的縫，然後斜著眼睛不懷好意朝我笑：

 

「你出去呀，這麼大的縫別人都能擠出去，你就不行？誰讓你吃成這麼胖的，大肥豬！」

 

每次這種時候，周圍男孩都會嘻嘻哈哈笑成一團。

 

我站在那裡拽著校服不知所措，可憐的自尊在孩子莫名的惡意裡被踐踏殆盡。

 

在那樣黏膩而燥熱的夏天裡，隻有徐翊桉起身幫我解了圍。

 

他長腿一跨，伸手把馮濤扯離了座位，高聲怒斥：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胖瘦也不一定全是因為貪吃。同學之間應該互幫互助，你這樣欺負女生，是想讓老師喊家長？」

 

馮濤長得又高又壯，卻在比他矮了半個頭的徐翊桉面前，氣勢全無。

 

他摸摸鼻子，小心翼翼地將椅子推進桌底：

 

「我讓還不成麼，你出去吧。」

 

我扶著眼鏡低著頭，窘迫地對徐翊桉說謝謝，卻在路過他身側時被他叫住：

 

「李樂一同學，你成績好，人又溫和善良，不要因為外表失去自信。如果以後有人欺負你，希望你能第一時間反抗。你並沒有錯，不要因此自卑，錯的是那些欺負你的人。」

 

我淚盈於睫，卻不敢抬眼去看他。

 

此刻他的眉眼一定燦若星辰，照亮了我後來的人生。

 

3

 

心裡一旦種下仰慕的影子，就會變得異常勇敢。

 

為了能更靠近他，我開始偷偷減肥，在學習上也愈加用功。

 

中學三年，我還是有幸和他分在了同一個班。

 

他依舊耀眼奪目，是很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而我也逐漸開始脫胎換骨，不但成績一直穩居年級前十，還擺脫了「肥豬」的稱號，甚至還收到過偷偷塞在課桌裡的情書。

 

徐翊桉不驕不躁，和我的關系也不遠不近。

 

但卻會在情書被我不小心掉落在地時，將它撿走，然後語重心長對我說：

 

「李樂一同學，作為學生，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學習。離中考還有 500 天，這個信，就先由我幫你收著，等考上高中再還給你。」

 

被他以各種方式收走的情書沒有十封也有八封，可即使後來我和他考上同一所重點高中，他依舊沒還給過我。

 

思緒被手機「叮咚」的提示音喚回，我瞄了一眼手機裡和徐翊桉的對話框，他的信息看不出情緒，卻明顯帶著調侃：

 

【怎麼不回信息，還在親嘴？寒假前我正好去你學校附近辦事，一起回家吧。我準備好『親嘴』，到時一起親。】

 

我握著手機微微發顫，臉上浮起不可置信的紅。

 

天吶，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大學，他考上了北大，我因為實力不夠，沒上成這座頂級學府。

 

但以我的成績，上一所帝都的 985 也是綽綽有餘。

 

可當時我們班的美女學霸江怡據說和他表白成功，二人相約一起去了帝都。

 

我玻璃心，不願意親眼看到暗戀這麼多年的人與別人雙宿雙棲。

 

權衡之下，在帝都和魔都兩所同等級學府之間，我毅然決然選擇了後者。

 

大學三年，雖然我們偶爾也會聊天，但尺度卻從沒那麼大過。

 

何況，他不是有女朋友嗎？跟我開這種玩笑合適嗎？

 

說起這個，我倒是從沒在他朋友圈看過他曬恩愛照片。

 

事實上，他也很少發朋友圈，上一條還是去年的跨年祝福呢。

 

難道是分手了？

 

心裡湧起絲絲異樣，我手指翻飛，連打了好幾行字。

 

「辦什麼事呀，你一個人過來嗎？女朋友會一起過來嗎？需不需要我來安排住宿呀……」

 

我思索再三，看了又看，最終還是刪刪減減發出了精簡的兩個字：

 

「好呀。」

 

不去試圖窺探他的生活，既來之，則安之。

 

4

 

寒假之前要應付各種考試，學習生活極其忙碌。

 

徐翊桉好像真的吃錯了藥，一反常態，幾乎天天會聯系我，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討論學業。

 

他是十幾年的學霸，給我的指導中肯而犀利，令我收獲頗豐。

 

我考完試，徐翊桉的事也剛好辦完。

 

他打車來學校找我吃飯，約好第二天一起買票回家。

 

三年未見，我心中忐忑不已。

 

因為一直覬覦著他，想到要和他見面，我緊張到一直深呼吸來保持鎮定。

 

在校門口等了半天，人群將要散盡時，脖子上卻突然一暖。

 

我用手摸了摸，是塊淺棕色的男士圍巾，觸感柔軟，帶著淡淡清新的薄荷香氣。

 

我驚詫轉身，撞入一雙帶笑的眼睛。

 

徐翊桉穿著件黑色長款羽絨服，臃腫的衣服蓋住了身形，卻還是可以看出寬肩窄腰，個子高挑。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臉上蕩漾著燦爛的笑意。

 

他朝我跨近一步，眉眼彎彎，呼出的氣變成白茫茫的霧：

 

「不好意思老同學，路上有點堵，沒凍著吧？為了賠罪，今天晚上我請客。」

 

5

 

徐翊桉說到做到，點的竟然還都是我愛吃的菜。

 

「以前常常看你在食堂吃這些，也不知道現在口味有沒有變過？」

 

他給我夾了一筷子鹹蛋南瓜，手勢嫻熟，就好像習以為常。

 

我看著快堆成小山的碗，突然就想到了高中時期。

 

那時我們已經不在同一個班級。

 

但重點高中人才濟濟，剛上高一時，我的成績不再拔尖，整日焦慮脫發，食不下咽，人又瘦了好大一圈。

 

為了提高成績，我沒日沒夜地學習。

 

就算到了吃飯時間，也要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後，再多做幾道題才去食堂，為的就是省下排隊的時間。

 

我每天到食堂時幾乎都沒剩什麼好菜。

 

但我並不以為意，隨意打幾個菜，敷衍了事。

 

不知道從哪天起，每次我打好菜準備吃飯時，徐翊桉就會準時在我對面坐下。

 

剛開始我還以為他也是故意晚來的，但漸漸就發現，他的餐盤裡總是會滿滿當當打好分量特別大的菜。

 

最受歡迎的那些諸如南乳條排、鹹蛋南瓜、肉絲炒年糕，凡是我打不到的那些菜，都會滿滿堆在他碗裡。

 

然後他會在動筷之前先將一部分夾到我的餐盤裡，沉聲叮囑：

 

「李樂一同學，學習固然重要，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身體要是垮了，學習就會落下。這樣吧，以後我會多打些菜等你來一起吃，加油。」

 

看我眼眶微紅，他又加一句：

 

「女孩子第一次離家住校，難免想家。我們做同學這麼多年，在這裡，你可以把我當成親人來看。」

 

從前的同學考上重點高中的不多，我們倆在這個學校裡，交情的確要比別人深上好幾分。

 

從那之後，吃飯的時間成了我們為數不多的相處時刻。

 

他一直穩居年級第一，我有時候會趁著這個機會帶不少作業來問他。

 

他就用筷子輕輕敲幾下盤子，老成得不似個十幾歲的少年：

 

「人是鐵飯是鋼，先吃飯，再做題，細嚼慢咽，好好消化。」

 

很多時候，我們吃完飯就會待在食堂。

 

他認真為我講解我不懂的知識點，竟比老師講得還要淺顯易懂。

 

高中三年，要是沒有徐翊桉，我可能早就被各種困難打倒，說不定現在正在哪個流水線上打螺絲了吧？

 

6

 

想起這些，我不由自主笑了起來，託起腮笑眯眯地看他：

 

「說起來，我高中吃了你數不清的菜，按理說，這頓飯還是該我請。」

 

徐翊桉撇了撇嘴，神情竟顯得有些委屈：

 

「本來的確是打算在上大學之後找你請回來的。我還以為你也會去帝都上學，可是……為什麼最後選了魔都？」

 

他說這話時眼睫低垂，並不看我，但我卻能明顯感覺到他的失落。

 

為什麼……

 

還不是因為你接受了江怡的表白。

 

她在班裡傳閱和你的聊天記錄時，天知道我的心都在滴血。

 

原本我是打算在高考成績出來後，鼓起勇氣對他表白的。

 

可惜終究還是錯過了。

 

多少個日夜，每每想起徐翊桉對我的好，不過都是因為老同學情誼時，我都要偷偷哭湿一個枕頭。

 

既然他心有所屬，那我就遠遠看著不去打擾，做一輩子的朋友也好。

 

不管他現在是不是單身，我都不想先捅破這層窗戶紙。

 

我不希望因為我自己的小心思，而斷送和他這麼多年的情誼，哪怕隻是牢固的友情。

 

我抿了抿唇，視線也不敢去看他，隻敷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