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兩顆互相試探的心，終於在一池的春水中坦誠相待。

 

10

 

結果第二天我還是沒能去上班。

 

疲憊地蜷縮在被窩裡，連指尖都是沉重的。

 

房門被輕聲推開，紀葉白端著一碗海鮮粥坐在床邊。

 

「起來喝了粥再睡。」

 

他拍了拍床上的小鼓包，柔聲地哄著。

 

我又往被子裡縮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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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餓。」

 

話還沒說完，肚子傳來咕嚕嚕的抗議，我頓時紅得像一隻剛從沸水裡出來的蝦子。

 

「可好喝了，不信你試試？」

 

「我的衣服在哪裡？」

 

從被子裡探出半個腦袋，水汪汪的眼睛無辜地眨巴著。

 

紀葉白這才想到了什麼，尷尬地打開衣帽間丟給我一件 T 恤。

 

我看著他變成粉紅的耳尖，嗤笑出聲。

 

換上紀葉白的衣服，我坐在床上任由他一口一口將粥喂進嘴裡。

 

不知不覺，一碗粥見了底。

 

昨晚幾乎一夜沒睡，眼下吃飽喝足後困意再次襲來。

 

「困了就睡吧。」

 

「你陪我睡。」

 

我眯著眼睛挪開一塊地方，對著紀葉白拍了拍床鋪，示意他躺下。

 

紀葉白無奈地笑了一聲，脫了外衫躺在我身邊。

 

我順勢鑽進他的懷裡，找了個舒服姿勢沉沉地睡去。

 

11

 

在徹夜長談幾次後，我和紀葉白達成共識。

 

不公開戀情。

 

人前他是頂流，我是個普通打工人。

 

在每個假期，沒有鏡頭的角落我們是一對普通熱戀的情侶。

 

我們在摩天輪的頂端接吻，牽著手在沒有人煙的海灘上散步。

 

就當我們以為日子就這麼平平淡淡過去時，紀葉白再次上了熱搜。

 

#紀葉白隱婚#

 

狗仔拍到了我和他牽著手出小區大門的照片。

 

那天晚上，許久沒見的我們滾做一團。

 

關鍵時刻發現重要的東西沒有了。

 

冷靜了片刻後，我和他一起去找便利店。

 

沒想到恰好當時被蹲守在小區外面多時的狗仔拍了正著。

 

照片裡沒拍到我的臉，大家紛紛往單身的女星身上想去。

 

「哥哥為什麼不公開啊？」

 

「根據小道消息，紀葉白已經換女友了，之前在直播間爆出來的那個早就分手了。」

 

「樓上，你躺在紀葉白床底聽到的？」

 

輿論鬧得厲害，紀葉白手上的幾個代言紛紛有了解約的意圖。

 

有營銷號甚至落井下石，將紀葉白與劣跡藝人畫等號。

 

「不公開，怕是不能公開吧？」

 

「沒想到紀葉白看上去清冷禁欲的，背地裡玩這麼花。」

 

「紀葉白退出娛樂圈吧！」

 

我坐在辦公室咬牙切齒地看完評論，氣得鍵盤砸得噼裡啪啦響。

 

「這幫人知道什麼！狗嘴一開一合地就把紀葉白寫成渣男了？

 

「誹謗！這就是誹謗！」

 

主管挪到我身邊，眼鏡下的眯眯眼透著疑惑的光：

 

「你之前不是紀葉白黑粉嗎？怎麼反應大得好像罵的是你老公一樣。」

 

怒火中燒的我啐了一口：

 

「就是罵的我老公！」

 

全場S一般的寂靜。

 

回過神來的我連忙捂住自己那張禍從口出的嘴，想著怎麼圓過去。

 

不知誰起的頭，周圍的同事笑得花枝亂顫。

 

「果然黑到深處是真愛啊！」

 

當天下午我在公司群的備注被改成了「紀葉白S忠」。

 

……

 

12

 

是夜，我跨坐在紀葉白身上發泄著心中的不滿。

 

紀葉白有力的雙臂卡住我的腰，汗湿的發絲貼在額頭上，臉頰邊，性感得要命。

 

「上班不開心了？」

 

平息後，紀葉白摟著我，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著我的發絲。

 

「哪個人上班會開心啊？」

 

我氣哼哼地在他胸肌上啃了一口，看著淺淺的牙齦，又立刻討好般親了一下。

 

「如果你想公開的話，我們就公開吧。」

 

埋首在他肩窩裡，我聲音悶悶的。

 

紀葉白嘆息一聲，揉亂了我的發頂。

 

「我不想，隻是幾張捕風捉影的照片都能牽扯出各種離譜的言論，如果把你推到公眾面前，你能承受那些流言蜚語嗎？」

 

我眨巴著眼睛思索片刻，應該不行。

 

見我沉默，紀葉白輕笑著將我又摟緊了些。

 

「一些人借著屏幕的遮擋，毫無顧忌地用言語做著刀槍劍戟，他們不會在乎真相，不過是隨著大流看看熱鬧刷一下存在罷了。

 

「我在娛樂圈摸爬滾打多年，再難聽的話都聽過，但依舊會承受不住，更讓我受不了的是這些痛苦可能會轉嫁到你身上。」

 

紀葉白的聲音如山間流淌的溫潤清泉，柔軟又堅定地填補著蜿蜒的溝壑。

 

正是昏昏欲睡之際，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個不停，擾亂了一室溫馨纏綿。

 

「早知道就把工作群屏蔽了。」

 

我罵罵咧咧地起身，剛點開手機鋪天蓋地的信息就飛了出來。

 

艾特紀葉白S忠：「快看微博！」

 

一連串的提醒紀葉白S忠看信息，排隊似的整齊。

 

紀葉白湊過來，挑眉壞笑：

 

「這個紀葉白S忠是誰？」

 

我眯起眼在他明知故問的臉上狠狠揉了一把。

 

點開微博，#紀葉白回應#掛在了熱搜第一。

 

紀葉白微博置頂的第一條是剛發送的照片。

 

三張不同的日出。

 

我順著他發送的照片一張一張滑動，三個不同的場景。

 

一張被高樓擋住的日出，一張海岸線上孤單的日出。

 

最後一張也在海邊，不同的是初升的太陽下並肩坐著兩個互相依靠的人。

 

逆光下隻能看出背影的輪廓。

 

在暖色的光影下被鍍上一層薄薄的霧。

 

配文字：「從前是你，現在是你，往後還是你。」

 

評論炸開了鍋。

 

我看著他，眼眶發熱。

 

「那張照片你還存著啊。」

 

那是我和他剛認識的時候拍給他的第一張照片。

 

我們隔著屏幕，看過不同時區的日出。

 

紀葉白一手撐著床一手伸過來揉亂了我的頭發：

 

「往後的每一個日出，我們都一起看。」

 

13

 

紀葉白做了回應後，他的經紀公司也發表聲明，感情是個人生活公司無權幹涉。

 

但網絡不是法外之地，那些造謠詆毀，公司的法務部已經收集了證據，準備提告。

 

一開始營銷號不以為意，這麼多明星說要告他們，有幾個真正實行的。

 

直到他們收到傳票，公開透明地被展現在庭審的大屏幕前時，那些隻會躲在背後叫囂的人瞬間認慫了。

 

哭著道歉說自己一時糊塗。

 

一時間，幾個造謠最厲害的號紛紛貼出道歉信。

 

一場風波終於平息。

 

紀葉白此舉在網上掀起軒然大波，【紀葉白霸氣護妻】的熱搜熱度持久不下。

 

而當時我正在電腦前選我們的登記照片。

 

「老婆，你哪張都很美。」

 

紀葉白的信息裡都透著濃濃的無奈，我置若罔聞繼續對著幾張照片雞蛋裡挑骨頭。

 

「這可是要用幾十年的，不得精挑細選嗎？」

 

紅底的背景，我和紀葉白穿著白色的襯衣，靠在一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就這張吧，我打印出來明天去領證。」

 

我選了一張發過去，對面立刻回復了一串好字。

 

一旁的照片打印機兢兢業業地工作著，我看著屏幕上的兩人恍如隔世。

 

那年我剛工作，跟了一個不算好的領導，在他的磋磨下我都快抑鬱了。

 

恰逢一天加班，手邊的文件被吹毛求疵的領導否了好幾次，我痛苦地埋頭在自己的手掌間。

 

整個辦公大樓隻剩我一個。

 

我扒拉著自己的好友列表思索著這個點還有誰能聽我吐槽。

 

突然點開了一旁的好友推薦。

 

一個不起眼的頭像闖入我的視線。

 

星座，年齡，喜好都跟我很匹配。

 

鬼使神差地, 我點擊了「發送好友請求」。

 

本以為深夜的信息會石沉大海，但就在我埋頭在一堆文件裡的時候，信息提示傳來。

 

對面通過了我的好友請求。

 

我望著大樓外, 天空已經冒出一絲曙光。

 

我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對面：

 

「辦公樓外的日出一點都不好看。」

 

那邊也給我發來一張照片，平靜的海岸線上冉冉升起的暖色日光, 一半在海中映成了海天一色的美景。

 

「那就出來看看。」

 

我嘆了一口氣：

 

「加班狗不配。」

 

我和素未謀面的網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他說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高樓之下已經車水馬龍，我又點開那張海邊的日出細細看著。

 

玻璃上倒映出疲倦的臉。

 

九點，沉寂的大樓突然熱鬧了起來，熙熙攘攘的人匆忙地走向自己的工位。

 

在不起眼的角落, 堆疊著高高的文件。

 

整潔的桌面上已經沒有我的私人物品，隻有一張薄薄的紙孤單地躺在桌面上。

 

「辭職信。」

 

勞動仲裁的文書寄送到奇葩領導手裡時, 我已經躺在沙灘上看日出了。

 

拿起手機拍了一張, 找到那位及時行樂的網友, 點擊「發送」：

 

「外面的日出是很美。」

 

當時的我又怎麼會想到，那位提倡及時行樂的網友，是沒日沒夜趕通告全年無休的娛樂圈頂流呢……

 

打印機完成工作後愉快地滴滴響個不停。

 

我從回憶中回過神。

 

手邊已經打印好的照片還帶著餘溫。

 

身後傳來同事的怪叫：

 

「瑤瑤，你瘋魔了嗎？直接 p 結婚照啊？」

 

我躊躇著回頭，試探開口：

 

「有沒有可能, 我和紀葉白是真的呢？」

 

辦公室寂靜的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而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哄笑：

 

「瑤瑤，我知道你愛他，但不行啊。」

 

主管沉痛地拍著我的肩膀勸慰。

 

「我知道紀葉白魅力大，但人家已經有主了, 粉絲也要有邊界感。」

 

？

 

我無語望著天, 一旁玩耍的阿咪跳上桌, 看著桌上的照片，歡快地蹭了蹭。

 

14

 

第二天我和紀葉白起了個大早，趁著人還不多飛快地走完流程把證領了。

 

坐在商務車裡，向來以清冷男神著稱的紀葉白捧著剛出爐的紅色本本笑得見牙不見眼。

 

抽空結了個婚, 我和紀葉白又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

 

他要去參加頒獎典禮, 我要去辦公室摸魚。

 

剛在辦公桌前坐穩, 身邊正在刷手機的同事突然在我桌上放了一根巧克力。

 

「可憐的瑤瑤，好好上著班就塌房了。」

 

？

 

我疑惑抬頭, 對上同事充滿同情的臉。

 

手機被舉到面前, 我向後仰了一下才看清頁面。

 

嶄新的熱搜，熟悉的名字。

 

紅到發黑的後綴：爆。

 

#紀葉白官宣#

 

一聲清脆的信息提示音後，剛才還熱鬧非凡的直播間頓時鴉雀無聲。

 

「（「」我無語凝噎。

 

同事見我沉默，隻當我是受了刺激傷心欲絕，拍了拍我的肩膀後嘆著氣離開了。

 

一整天，我收到了辦公室各種特別的優待。

 

僅剩的一點工作都被連分完了，我就這麼無聊地支稜在辦公桌上撸貓撸到了下班。

 

「阿咪, 走了。」

 

打開貓包, 肥碩的小貓熟練地擠了進去。

 

我吃力地背起，正準備打開下班時，門口傳來躁動。

 

「啊啊啊紀葉白！」

 

「他怎麼會來？不是合作都結束了嗎？」

 

在一片驚呼聲中, 紀葉白走到我身邊, 順其自然地接過我背上沉重的毛球：

 

「我來接你下班。」

 

身邊頓時都是倒抽冷氣的聲音。

 

我牽起他的手往門外走，突然響起什麼似的回頭，對著已經石化原地的眾人, 不好意思地笑了：

 

「介紹一下，紀葉白，我老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