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媽，你這就不對了吧？陸子軒的親媽、親爸、親奶奶都在他身邊呢，就是輪也輪不到我來管他啊。再說了，就連嫂子這個親媽都說陸子軒不排尿是他的福氣了，我這個小姑子哪裡有資格多說什麼啊？

 

「先不說了，我得忙工作啦，拜拜。」

 

說完，不等我媽回復，我就掛斷了電話。

 

多說多錯，我隻要撇清關系了就好，說再多反倒容易讓他們拿到我話裡的把柄。

 

4

 

我不知道我媽有沒有跟我哥嫂提這件事，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

 

那就是，無論我媽有沒有說，他們都沒有相信，並且還對陸子軒有福氣這件事深信不疑。

 

過幾天，我刷朋友圈的時候刷到了李月茹發的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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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裡的餐桌上，我哥正在跟他的幾個兄弟一起喝酒，我媽則抱著侄子坐在一邊吃飯。

 

我哥喝得興起，高聲說道。

 

「男人不喝酒，白在世上走。兒子，你也來點兒！」

 

然後，他唆了唆自己手上的筷子，用筷子在自己的酒杯裡沾了沾，抬手就往侄子嘴裡喂。

 

我媽想擋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哥的筷子早已喂到了侄子的嘴裡，年僅七個月的侄子就這麼被喂了一口酒。

 

吃到酒之後，侄子的小臉立馬皺成了一團，顯得尤為滑稽。

 

在座的各位頓時哄堂大笑。

 

李月茹也在一旁笑罵我哥，背景音裡面充滿了她歡快的笑聲。

 

李月茹視頻的文案是這樣的：

 

「小小年紀就能喝酒了，孩兒他爸說這是有福氣！（捂嘴笑）」

 

呵，福氣？

 

原地重開的福氣嗎？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我哥跟李月茹簡直是絕配。

 

一個喂鹽，破壞陸子軒的腎髒；一個喂酒，傷害陸子軒的肝髒。讓陸子軒肝腎兩開花，火速去見閻王爺。

 

不得不說，有這樣一對父母，陸子軒能活到現在簡直是一個奇跡。

 

當然，他大概也隻能活到現在了。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我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電話裡，我媽帶著哭腔喊道。

 

「琪琪，子軒快不行了，你趕緊回來！」

 

……

 

我猜到了。

 

不過我還是假裝一副擔憂的樣子，問道。

 

「不行了？媽你慢點說，到底出什麼事了？」

 

我媽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

 

「我也不知道，醫生說子軒可能是酒精中毒。子軒現在的處境很危險，情況很不好。」

 

她的背景音裡是我哥跟李月茹的吵架聲。

 

李月茹衝我哥吼道。

 

「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非要喂子軒喝酒，他能這樣嗎？他小小年紀能喝酒嗎？」

 

我哥也毫不示弱地回懟道。

 

「誰家小孩小時候沒被筷子喂過酒？怎麼就子軒出事了呢？你怎麼不反思一下是不是你平時沒照顧好他，才讓他抵抗力這麼低的？別什麼事都怪到我身上！」

 

這時，一個女醫生從搶救室走了出來。

 

我媽連忙湊上去問道。

 

「醫生，我家子軒怎麼樣了？他酒精中毒好了沒有？」

 

醫生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唉，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他酒精中毒的問題，而是他腎髒的問題，他的腎現在情況很不好。

 

「我們現在需要立刻對他進行洗腎，爭取一線生機。你們先把手術同意書籤一下吧。」

 

醫生剛說完，李月茹就急了。

 

她一把將醫生手裡的手術同意書打落在地，然後朝醫生怒氣衝衝地吼道。

 

「怎麼腎又出毛病了？一個酒精中毒還沒治好呢，你們怎麼又把我孩子的腎給治壞了？你們到底會不會看病？

 

「還洗腎？腎哪能洗啊？給洗壞了怎麼整？

 

「不對，你們醫院是故意騙錢的吧？騙我們說孩子有病讓我們掏錢，真是黑心醫院！」

 

醫生被嫂子的這番操作震驚到了。

 

她強壓下怒氣，解釋道。

 

「孩子查出了高鈉血症，你們是不是喂他吃鹽了，並且量還不少？」

 

李月茹怔住了。

 

但她很快又反應了過來，反駁說。

 

「是又怎麼樣？你見過誰家孩子不吃鹽的？子軒手腳沒力氣我不得喂他吃鹽嗎？」

 

醫生的忍耐已經達到了極限。

 

她嚴肅地問。

 

「誰告訴你嬰兒需要吃鹽了？

 

「一歲以下的嬰兒需要的鹽量很少，母乳和雞蛋等食物中的鹽分就已經完全足以滿足他的需求了，額外喂鹽隻會增加他腎髒的負擔。

 

「孩子的處境現在很危險，你要是再這麼鬧下去隻會耽誤治療！」

 

5

 

見此情景，我哥就算再蠢也不敢繼續拖下去了。

 

「醫生，我們同意洗腎。

 

「子軒就拜託你們了。」

 

然後他連忙撿起手術同意書，並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月茹急了。

 

她又罵我哥。

 

「我讓你籤了嗎，你就籤？我都說了醫院這是騙錢的，你怎麼……」

 

不過，她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了一聲脆響。

 

「啪！」

 

是扇巴掌的聲音。

 

然後是我哥的怒罵。

 

「你個賤人能不能閉嘴？要不是你喂子軒吃鹽，他能變成現在這樣？你到現在還胡攪蠻纏不讓醫生給子軒治病，你是想故意害S他嗎？你到底是不是子軒親媽？」

 

嫂子被打蒙了。

 

半晌，她終於反應了過來，然後號啕大哭道。

 

「陸瑞，你居然敢打我！你居然為了一個女醫生打我！

 

「子軒得病我比誰都著急，你平時對孩子不管不顧，都是我來照顧他。你倒好，孩子生病你反倒怪起我了，你是人嗎？」

 

她越說越氣，最後竟直接撲上前跟我哥廝打到了一起，電話裡傳來了一陣陣拳打腳踢的聲音。

 

我媽急哭了。

 

「你們別打了，你們別再打了！

 

「你們這是幹啥呀？子軒還在裡面生S未卜呢，你們卻打起來了！」

 

她嚎了幾嗓子之後，終於想起我來了。

 

她拿起手機，跟我哭訴道。

 

「琪琪，你趕緊過來吧，你哥跟你嫂子都打起來了，就剩你一個能拿主意的人了，子軒隻能靠你了。」

 

讓我幫陸子軒拿主意？

 

又讓我去幫他們背鍋嗎？

 

憑什麼？

 

我做出一副焦急又為難的樣子，委婉地拒絕了她。

 

「哎呀，媽，我倒是想去，可是實在走不開啊。」

 

我剛說完，我媽就惱了。

 

「你的工作難道比你侄子還重要嗎？你可是子軒的親姑姑，子軒都這樣了你還有心思忙你的工作？」

 

廢話，當然是工作重要啦！

 

她哪來的自信，居然會覺得我那便宜侄子會比我的事業重要？

 

我躲他們都來不及，她憑什麼覺得我會上趕著去幫他們？

 

不過，雖然心裡鄙夷，我表面上卻沒有表露出半分。

 

我佯裝無奈地說。

 

「媽，我也不想這樣。

 

「但我剛找好工作，剛籤完入職合同不久。要是現在走的話，不但工資拿不到不說，還得賠償公司的損失。那樣的話，別說去幫忙了，說不定還得讓你們幫我填窟窿。

 

「再說了，侄子現在正是需要錢的時候，我就算幫不上忙也不能拖你們後腿啊！」

 

簡而言之，如果想讓我回去，就得掏錢！

 

而我之所以不願意回去，隻是為了替他們省錢罷了，我是有苦衷的呀。

 

我媽沉吟片刻，問道。

 

「那得需要多少錢？」

 

我算了算：

 

「大概得一兩萬吧。」

 

如果是一兩千，我媽可能還會考慮出點血讓我回來幫忙，但一兩萬就絕無可能了。

 

因為她把這一兩萬塊錢看得比我的命還重要。

 

果然，聽了這話，我媽立刻就改口了。

 

她妥協道。

 

「算了算了，你別回來了，我自己好好勸勸你哥跟你嫂子吧。」

 

說完，她就掛斷了電話。

 

6

 

洗完腎之後，陸子軒立刻被送進了 ICU。

 

他在 ICU 住了將近半個月，每天上萬的治療費壓得我哥他們喘不過氣。

 

為了籌錢治病，我哥還發起了水滴籌。

 

隻不過，由於認識的人脈太少，他籌了好幾天也才籌集了一萬多塊錢，離他三十萬的籌款目標相差甚遠。

 

後來，他想到了我。

 

三天後，我接到了我哥打來的電話。

 

「琪琪，你在外面工作累不累？辛苦不？」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印象裡，他隻要一關心我，就是挖了個坑等我跳呢。

 

我謹慎地說。

 

「還好啊，怎麼了哥？」

 

我哥笑著說道。

 

「你一個女孩子不用太拼命工作，反正婚後也得回歸家庭照顧孩子。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好工作不如一個好老公，老公有錢才是最重要的。」

 

我總算明白他是在憋什麼屁了。

 

他這是缺錢了，想把我賣了換彩禮呢。

 

我淡淡地說。

 

「哥，謝謝關心，不過我現在並不想結婚。」

 

我哥卻急眼了。

 

「你這孩子，怎麼好賴話都聽不懂呢？你現在已經二十五了，四舍五入都三十了，還不著急結婚？你再拖就成老姑娘了，誰還要你？」

 

然後，話鋒一轉。

 

「對了，我認識一個優質青年，年少有為。之前是吃國家飯的，現在自己創業，是個餐飲行業的大老板，特別有男子氣概。要不你們相處試試？」

 

說完，還特別不自然地加了一句。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我懂了。

 

之前坐過牢，出獄後推車賣煎餅，有暴力傾向。

 

我冷冷地問道。

 

「那這個坐過牢、愛打人的煎餅攤老板，答應給你多少彩禮？」

 

我哥先是脫口而出。

 

「三十萬。」

 

然後突然警惕起來，防備地說。

 

「你別想打這三十萬的主意，我跟你說，這都是給你侄子看病的錢，你可不能帶走。」

 

蠻可笑的。

 

他想拿我賣錢，居然還讓我別打那些錢的主意。

 

我冷笑道。

 

「為了這三十萬，你就想把我賣給那樣一個爛人？陸瑞，你是人嗎？」

 

我哥忙反駁道。

 

「什麼爛人？你怎麼說得那麼難聽？

 

「你這是歧視！就連國家都給人家一個改正的機會了，你卻還這樣歧視別人，這樣很不好！再說了，他現在也不打人了，我跟他一起聊了那麼久他也沒打我，你在瞎擔心什麼？

 

「我不管，你現在趕緊回來結婚，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我當然不會回去。

 

好不容易跑出來了，我怎麼可能再讓自己跳進那個火坑？

 

我壓根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