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弟弟去世後，爸媽和爺爺全都自S了。

 

　　他們的S法各異，唯一的共同點就是，S前全都看過弟弟的遺書。

 

　　而弟弟的遺書上，隻寫了一句話。

 

　　記者擠破腦袋想採訪我，警察連夜審訊我。

 

　　無數人想知道，這句遺言到底說了什麼。

 

　　我始終保持沉默。

 

　　直到弟弟十周年祭日那天，我在墓碑前看見了一個身影。

 

　　那一刻，我無比激動。

 

Advertisement

　　我知道，我的S期也到了。

 

　　……

 

　　弟弟S在開學的前一天。

 

　　他從我們家所住的十六樓跳了下去。

 

　　腦袋扭向一邊，沒流太多血，小小的身體蜷縮在血泊中。

 

　　隻是詭異的是，他臉上的表情，竟然在笑。

 

　　看清弟弟臉上的表情後，眾人齊齊吸了一口冷氣。

 

　　年幼的臉龐，笑容裡卻帶著和年紀不相符的詭異陰毒。

 

　　讓人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

 

　　媽媽哭到崩潰，爸爸直了一輩子的腰也塌了下來，沉默著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

 

　　警察一邊安慰我們，一邊走著流程："如果有遺書的話，就可以以自S結案。"

 

　　於是，我們一群人在弟弟房間開始翻找，試圖找到遺書。

 

　　最先發現遺書的是爺爺。

 

　　遺書中隻有一句話。

 

　　爺爺舉著那張紙，臉上的表情全是錯愕。

 

　　隨即，他崩潰的喊了句："小傑啊......"

 

　　爺爺的反應讓我們有些無措，爸爸向前一步，催促道。

 

　　"爸，小傑的遺言是什麼？"

 

　　爺爺深深的看了我們一眼，隨即毅然決然的扔下那張紙。

 

　　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打開窗戶，翻身跳了下去。

 

　　血色綻開，爺爺的屍體和弟弟並排躺在一塊。

 

　　而爺爺最後的表情，嘴角竟然也在微微上揚。

 

　　爺爺S後，爸爸哆嗦著撿起弟弟的遺書。

 

　　看過之後，他的臉色瞬間慘白。

 

　　之後，他將那張紙藏在懷裡，再不肯給任何人看。

 

　　無論警察如何追問，爸爸都保持著沉默。

 

　　操辦完弟弟和爺爺的葬禮後，我們疲累的回到家。

 

　　媽媽紅腫著眼睛，哭著問道。

 

　　"小傑的遺言到底是什麼？你爸為什麼看了之後，就自S了？"

 

　　爸爸沉默著，吸完最後一口煙。

 

　　他仿佛蒼老了幾十歲。

 

　　"別再問了，以後你們就當沒這回事。"

 

　　"以後，誰也不許提小傑。"

 

　　媽媽的眼淚幾乎都哭幹了。

 

　　仍啞著嗓子質問道。

 

　　"小傑也是我的兒子！難道我還不能知道自己兒子最後留下了什麼話嗎？"

 

　　"李大志，你這麼做，小傑會恨你的！"

 

　　我也覺得爸爸有些過分。

 

　　"爸，不管怎麼說，我們作為親人，都有權利知道小傑最後的遺言吧。"

 

　　"更何況，爺爺他為什麼隻是看了遺言，就......"

 

　　我的心中全是不解。

 

　　可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爸爸生硬的打斷。

 

　　他一拳砸在牆上，雙眼猩紅，語氣很生硬。

 

　　"我都說了，那句遺言沒說什麼，你們不必知道。"

 

　　"至於你爺爺......"

 

　　提到去世的父親，爸爸的聲音有些哽咽，顯然心中也難過至極。

 

　　隻是很快，他就好像想到了什麼，閉了閉眼睛。

 

　　"你爺爺他年紀大了，老糊塗了。"

 

　　"興許小傑一S，他也就不想活了呢。"

 

　　"好了，都不要再問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爸爸態度決絕的回了房間，再不肯提起弟弟一個字。

 

　　可我心裡還是對那句遺言念念不忘，我想知道弟弟最後到底留下了什麼話。

 

媽媽和我想的一樣。

 

　　所以三天後，爸爸喝了個爛醉，整個人倒在床上人事不省。

 

　　趁著這個機會，媽媽從他身上找到了那份遺書。

 

　　她有些急切的打開那張紙。

 

　　隨即，怔愣在了原地。

 

　　我看著表情急劇變化的媽媽，心中焦急，連忙問道。

 

　　"媽，小傑的遺言到底是什麼？"

 

　　沒得到想象中的回答，媽媽像是被嚇傻了，愣愣的站在原地。

 

　　我急的不行，上前兩步，試圖搶過那張紙。

 

　　可媽媽的反應更是讓我震驚。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她茫然的看向我。

 

　　眼底全是空洞和絕望。

 

　　然後，她竟然將那張紙團成一團，塞進了嘴裡。

 

　　我急了，去拽她的胳膊。

 

　　"媽，你幹什麼，快吐出來！"

 

　　"別吞下去！"

 

　　可無論我怎麼喊，媽媽還是將那張紙咽了下去。

 

　　她看向我，眼中淚花閃動："清清，這句話，你永遠都不要知道。"

 

　　我愣在原地，不明白為什麼弟弟留下的那句話到底有什麼魔力。

 

　　為什麼所有人的反應都如此奇怪？

 

　　爺爺看過這句話之後，更是直接自S！

 

　　這時，爸爸不知什麼時候從床上坐了起來，幽幽的看向我們。

 

　　他嘆了口氣，像是很無奈的樣子，緊接著又笑了起來。

 

　　他看向媽媽，眼神晦暗。

 

　　"芳如，現在你也和我一樣，活在地獄裡了。”

 

我有些崩潰，不明白事情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明明一個月前，我還覺得自己很幸福。

 

　　暑假時，我每天和弟弟窩在家裡，看電視，玩遊戲，或者一起看漫畫書。

 

　　爸媽不僅恩愛，而且也很愛我們。

 

　　他們結婚二十年，從沒鬧過大的矛盾，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我和弟弟。

 

　　爺爺雖然年紀大，但對我們很好。

 

　　他是個慈愛又和藹的老頭，總會偷著給我和弟弟買零食，或者給我們零花錢。

 

　　可短短幾天，一切都變了。

 

　　弟弟自S，爺爺也跳樓了。

 

爸爸變得喜歡酗酒買醉，媽媽現在也變得古怪。

 

　　我隻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疲累之餘，我不禁疑問，弟弟留下的那句遺言，到底是什麼？

 

第二天，警察再次找上門來。

 

　　爸媽都不知道去了哪，於是隻有我能接待他們。

 

　　警察問道："你弟弟他最近有沒有什麼輕生的念頭，比如說考試考砸了，和父母吵架，或者，失戀？"

 

　　我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最後搖了搖頭。

 

　　弟弟從小就是學霸，每次都是全校第一，期末考試也全拿了滿分。

 

乖巧懂事的弟弟備受爸媽寵愛，他們不僅舍不得罵他，也沒什麼理由罵他。

 

　　至於失戀，更是天方夜譚，弟弟才初一，根本沒有女朋友。

 

　　警方也有些摸不到頭腦，於是換了個切入點。

 

"那你爺爺呢，他最近有沒有表達過想輕生的想法？"

 

"他一看到你弟弟的遺言，就選擇了自S。"

 

　　"你弟弟的遺言，到底是什麼？"

 

　 提到爺爺，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弟弟自S我也難過，可完全沒有爺爺對我的衝擊感強。

 

　　畢竟他是在我眼前跳樓自S的。

 

　　我泣不成聲，幾乎說不出話來。

 

　　見我這樣，警方也隻能結束了調查，最後以弟弟學習壓力過大結案了。

 

　　隻是他們剛從我家離開沒多久，又匆匆折返。

 

　　刑警隊長鄭業看著我，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他沉默許久，再開口時，嗓音沙啞。

 

　　"你、你別太難過。"

 

　　"我們剛剛接到消息，你父親李大志，他，跳江自S了。"

 

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身體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警察帶我去了江邊，那裡已經圍起了白色的警戒線。

 

　　圍觀的群眾見我被警察擁簇著走進了警戒線，頓時議論紛紛。

 

　　"這是剛才自S那人的兒子吧，長得真像。"

 

　　"哎，你說能有什麼想不開的事啊，連孩子都扔下不管了？"

 

　　"聽說是兒子自S了，他也承受不住，就跳江了！"

 

　　"兒子自S，可他不是還有個兒子嗎？就能忍心拋下另一個兒子不管嗎？"

 

　　聽著這些議論的話，我的心頓時跌入了谷底。

 

　　我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向怕水的爸爸，會選擇跳江自S。

 

　　警察拍了拍我的肩，將手機遞過來，播放的正是圍觀群眾拍下來的畫面。

 

　　我看見爸爸開著車，到了江邊。

 

　　然後利落的打開車門下了車，衝到橋邊，縱身一躍。

 

　　視頻中，他果斷極了，沒有一秒鍾的猶豫。

 

　　而江水洶湧，瞬間吞沒了他的身影。

 

　　看著爸爸生前最後的畫面，我捂著嘴，哭出了聲。

 

　　我知道，爸爸不僅不會遊泳，而且很怕水。

 

　　他跳進滾滾江水中，必S無疑，絕無逃生的可能。

 

　　我捂著嘴，哭出了聲。

 

　　短短幾天，我失去了弟弟、爺爺，現在連爸爸也沒了。

 

　　我崩潰的癱坐在地上，不明白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刑警隊長鄭業表情嚴肅的看向我。

 

　　"李青，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你必須打起精神來。"

 

　　"從現在的線索來看，你弟弟留下的那句遺言是關鍵。"

 

　　"你得告訴我們，那句遺言，到底說了什麼？"

 

　　我已經瀕臨崩潰，抱住腦袋尖叫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可以，我比誰都想知道，弟弟的遺言到底是什麼。

 

　　爸爸和爺爺又為什麼會選擇自S。

 

　　這時，媽媽匆匆趕來。

 

　　隻是，她很平淡的接受了爸爸自S的這個事實，神色平靜。

 

她站在江邊，回答了警察的那個問題。

 

　　"我知道李大志為什麼會自S，也知道小傑的那句遺言說了什麼。"

 

　　"現在，全世界隻有我能回答你們的問題。"

 

　　她攏了攏頭發，笑了笑。

 

我家一連S了三個人，警方重視起來。

 

　　這件事情被無數記者爭相報道，頓時引起了全國人民的關注。

 

　　他們無比好奇，弟弟的那句遺言，到底是什麼。

 

　　無數人圍堵在我家門口，隻為了能採訪到媽媽。

 

　　可她選擇閉門不出，整日在家捧著我們的全家福照片，枯坐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爸爸頭七那天，警方從江邊打撈起他的屍體。

 

　　被江水浸泡的不成樣子，可詭異的是，

 

　　他臉上的笑容，和爺爺、弟弟去世時的笑容，一模一樣。

 

　　警方覺得詭異，畢竟被活活淹S是很痛苦的事情，身體會不由自主的做出痛苦的反應。

 

　　S亡的被定格的表情，怎麼可能是在笑？

 

　　見到爸爸屍體時，媽媽才真正流下眼淚。

 

　　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扯著嘴角，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

 

　　對著記者的鏡頭，媽媽終於開口了。

 

她的聲音透露著疲累，語氣卻很堅決。

 

　　"我們家的事情，引起了大家的關注。"

 

　　"很多人聯系我，想知道小傑去世前，到底留下了什麼遺言，能讓他爺爺和爸爸接連自S。"

 

　　"我想，現在還不是揭曉謎底的時機。"

 

　　媽媽當著眾多記者的面，發出了一個邀請。

 

　　她會在一年後，將這句遺言說出來。

 

　　眾人不解，但還是決定等待。

 

　　這一年裡，我辦了休學，時刻陪在媽媽身邊。

 

　　我怕她也會像爸爸和爺爺一樣，選擇自S。

 

　　可我想錯了，這一年裡，媽媽很堅強。

 

　　她照常上班，做飯，逛街，甚至還去報了插花的班。

 

　　除去這些，媽媽多了一個寫日記的習慣。

 

　　可她從來不讓我看她的日記，甚至藏得很好。

 

　　見狀，我也不再強求。

 

　　一年的時間很快過去。

 

　　媽媽定了個宴會廳，兌現之前的承諾，說出弟弟的那句遺言。

 

　　眼看場內人已經坐滿，媽媽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李青，你過來。"

 

　　我有些疑惑，但還是站到了她身邊。

 

　　媽媽一臉溫柔的看向我，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發。

 

　　然後SS的攥住了我的手。

 

　　"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現在，我告訴你，小傑留下的那句遺言，到底說了什麼。"

 

　　她微微抬頭，靠近我耳邊，低聲開口，說出了那句話......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瞳孔驟縮，臉上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驚詫。

 

　　我慌亂的看向媽媽，試圖攥住她的手。

 

　　可媽媽的反應比我更快。

 

　　她攏了攏鬢角邊的碎發，又理平整衣服上的褶皺。

 

　　然後衝我嫣然一笑。

 

　　她轉身衝向了窗戶。

 

　　而這裡，是三十樓。

 

　　我瞬間肝膽俱裂，撕心裂肺的喊道。

 

　　"媽，不要！！！"

 

　　可惜媽媽沒聽我的話，她將我一個人扔在了身後。

 

　　身手矯捷的翻過了窗戶，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她和弟弟、爺爺、爸爸做出了一樣的選擇。

 

　　毫不猶豫、堅韌果敢的結束了自己的性命。

 

　　我跟在她身後，卻隻短暫了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緊接著又從我手中滑落。

 

　　我親眼看著她的身影墜落，像是一隻斷翼的蝴蝶。

 

　　看到媽媽的身影逐漸縮小，然後定格成地上的一個小小黑點。

 

　　我哭的撕心裂肺，幾乎要暈厥過去。

 

　　從這一刻起，我再也沒了親人。

 

　　在世上，我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隻是除了悲痛，我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因為媽媽最後留下的那句話，實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我本以為，弟弟留下的遺言，是寫著恨家人之類的話。

 

　　雖然我從不覺得家人有任何對不起弟弟的地方，

 

　　這也勉強能解釋，為什麼爺爺爸爸看到這句遺言，都選擇了自S。

 

　　可是，這句話，其實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不僅不同，而且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坐在下面的記者們親眼目睹了媽媽跳樓的過程，

 

　　他們錯愕幾秒，隨即像見血的鯊魚一樣湧下了樓。

 

　　試圖拍到第一現場的照片，發布獨家的報道。

 

　　我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慢吞吞的跟在人群最後面下樓。

 

　　隻是剛走了幾步，我的肩膀就被人猛地拍了一下。

 

　　我正出神的想著事情，冷不丁被嚇了一跳，渾身打了個哆嗦。

 

　　一回頭，看見刑警隊長鄭業臉色陰沉的站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