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柳笙笙懷中抱著孩子,滿臉幸福地看向身旁的蘇易簡,高調地宣示著她的主權。


 


而我隻是坐在角落裡。


 


女眷們不禁竊竊私語,說我這個正牌世子妃實在可憐。


 


但也是我自己生不出孩子的,無可厚非。


 


這個孩子接受著眾人的祝福,老侯爺臉上也難得有了笑顏,還在等聖旨。


 


聽說陛下也得知了消息,還要親自為孩子賜名。


 


然而聖旨未等到,卻等來了一位衣衫褴褸,形容有些狼狽的女子。


 


「世子!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們侯府的血脈,我是柳笙笙的丫鬟翠兒,我可以作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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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世子被灌醉後,根本沒法和我家小姐行房。」


 


「我們小姐急著要一個孩子來擺脫官妓的命運,便在一夜之內和其他男人行房數次,你們可千萬不要被騙了!」


 


此言一出,滿場哗然。


 


原來這突然闖進來的女子,竟是柳笙笙之前的貼身丫鬟!


 


蘇易簡一臉震驚地指著柳笙笙質問:「你不是和我說小翠已經S了嗎?」


 


柳笙笙已經嚇得面無血色,「這都是她胡說的!世子你要相信我,我對你是忠貞不二的!」


 


「難道你要因為一個賤婢的話,而懷疑自己的親生骨肉嗎?你看孩子的眼睛、嘴巴多像你啊!」


 


她的三言兩語不足以抵消眾人的疑慮,孩子還那麼小,誰能看得出像誰?


 


特別是老侯爺,臉色黑得好似鍋底。


 


他盯著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翠,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促成。


 


然而在場這麼多人看著,事情總要有一個交代的。


 


何況,等一下還有宣旨的太監來。


 


「去請御醫,準備滴血驗親!」


 


15


 


這件事不光是涉及侯府顏面了,而且已經驚動聖上,必須處理好。


 


老侯爺已經騎虎難下,於是暗中命人將水中加了白矾。


 


不管事實如何,今天這個孩子必須就是他們侯府的!


 


很快,御醫趕到。


 


在等取水時,他先為蘇易簡搭了下脈,臉色就異常難看。


 


他掃了眼眾人灼灼的目光,深知在他這個位置行事,千萬不能得罪人。


 


便單獨來到老侯爺身旁,小聲說了些什麼。


 


但,世子有難,我這個世子妃怎可袖手旁觀?


 


於是,一臉殷切地湊了過去,豎起耳朵聽著。


 


「什麼!!御醫的意思是,世子他早已無法生育嗎?」我大聲道。


 


席上的賓客們原本隻是各自猜瞎猜,此時面露震驚,難以置信地看向蘇易簡,更有甚者帶著一絲幸災樂禍。


 


我則伏在桌上,痛哭不止。


 


「這些年外面那些人嘲笑我是不會下蛋的母雞,我還以為是自己太過無趣,沒法拴住世子的心,原來……原來……」


 


眾人這時也開始同情起我來,畢竟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嫁進他們侯府還真是倒了霉。


 


「胡說八道,本世子怎麼可能無法生育?那我和柳笙笙的孩子從何而來?」


 


蘇易簡的臉色現在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有羞臊、有氣憤。


 


自從在戰場受傷後,他便不能人道了。


 


即便娶了梅雪衣,也沒法真正擁有她。


 


隻能看著這一張嬌顏,心痒難耐。


 


可柳笙笙例外,她能讓自己重新做個男人,這才是他一直包容對方的原因。


 


此時他的想法和老侯爺一樣,不論事實如何,今天這個孩子必須是他親生的,否則豈不是成了全京都的笑話?


 


而且他心裡還有其他的擔憂,自己現在隻是世子,若沒了生育能力的消息被老侯爺知曉,那以後還有資格繼承爵位嗎?


 


於是,當水被端來後,所有人都直勾勾盯著。


 


主要能證明孩子是蘇易簡的,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


 


兩滴血分別滴在了水中,然後等了許久,並沒有相融!


 


柳笙笙緊緊抓著蘇易簡的袖口,哭喊著道:「世子,你要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我就你一個男人,孩子怎麼可能不是你的?」


 


蘇易簡則揚起手來,一個耳光重重打在了她身上,並將她踹倒在地。


 


她臉上的妝都哭花了,頭發也散亂了。


 


一旁原本祝賀的賓客,此時也對著她指指點點。


 


期盼已久的滿月酒,如今變成了一場對柳笙笙的審判,她成了眾人眼中的蕩婦。


 


也不知是誰,還衝她臉上吐了兩口唾沫。


 


看到她這樣被人羞辱,我覺得好生痛快。


 


的確,老侯爺派人偷偷在水裡加了白矾。


 


但我畢竟在這府中管了三年的事,想要端上一碗正常的清水而已,可不是什麼難事。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


 


這件事不僅成為了貴族間的談資,更是百姓們的八卦消遣。


 


畢竟之前人們都知道,忠繼侯府娶了我,其實就是圖謀我的嫁妝。


 


我本就是平民出身,百姓們更多地是站在我的角度,覺得我可憐。


 


嫁入侯府多年,因為生不出孩子,受了這麼久的冷眼。


 


結果到頭來才發現,有毛病的居然是男方!


 


他自己又從外面接回來個不三不四的女人,結果肚子裡懷的根本就不是他的種,隻能說自作自受。


 


柳笙笙遊街的那天,蓬頭垢面,身上的衣服都已經餿了,但仍是有人拿臭雞蛋往她頭上砸。


 


她試圖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臉,明明身子都在抖,但仍是和那些人怒吼:


 


「你們算什麼東西!居然敢來羞辱我?等我以後翻身了,不會放過你們的!」


 


盡管她看起來很兇,但我知道,她心裡早就怕極了。


 


柳笙笙終究還是被送進了教坊司。


 


當她進了那裡後,便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生不如S了。


 


還有她當初慫恿自己娘舅家抵押出去的房產,其實也都在我手裡。


 


是我故意壓低價格收購過來的,狠賺了一筆。


 


當初那個劉御醫仗著自己醫術高明,坑了我父親許多錢。


 


要不是他當初將藥方給了柳笙笙,也不會間接害S蘇景年,這是他們家的報應!


 


但我要的不僅如此,還有其他人。


 


16


 


老侯爺為人雖苛刻,但也十分精明。


 


當年他明知道蘇景年的S有蹊蹺,但人都已經S了,便默許了蘇易簡將功勞攬到自己身上的行為。


 


甚至還幫忙善後,以此來延續忠繼侯府的榮耀。


 


不過侯府這次鬧出的醜聞太大,已經惹得聖上不悅。


 


再加上軍餉遲遲發不出來,很快被人暗中告發。


 


這一查,立刻查出了一大筆虧空。


 


我這些年做著他們侯府的冤大頭,不就是為了搜集足夠多的證據嗎?


 


如今,都用上了。


 


龍顏震怒,直接奪了忠繼侯府的爵位。


 


聽說老侯爺氣得夜裡突發惡疾,半邊身子都動不了了。


 


至於我,我可是蘇家的好媳婦。


 


生,是蘇家的人。


 


S,也是蘇家的鬼!


 


蘇易簡現在整天躲在家裡,侯府被奪了爵位後,更是大病了一場。


 


我便一直在他身邊照顧著。


 


17


 


「世子……」


 


「我已經不是世子了。」


 


「哦,夫君,該吃藥了!」


 


我坐在他床旁,細心地將湯藥吹涼。


 


「父親說有人在暗中幫助小翠,到底是不是你?」蘇易簡突然開口。


 


老侯爺之前就問過他,他下意識想要保護梅雪衣,便說絕對不可能是她,這才打消了老侯爺的疑慮。


 


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將藥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邊,「小心燙!」


 


雖沒回答,但蘇易簡已經明白了,「果然是你!」


 


蘇易簡怒極,一把打碎了我手中的碗。


 


「你早就知道我不能人道的秘密了,甚至還幫我瞞了這些年,可因為一個柳笙笙,你就要這樣對我?她隻是一個妾而已!」


 


「我也答應了將孩子過繼到你名下,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我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 趕忙吩咐人再煎一碗過來。


 


看著蘇易簡那張熟悉的臉,我淡淡道:「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我對你從來沒興趣。」


 


「你唯一還有價值的就是這張和你哥哥一模一樣的臉!」


 


蘇易簡瞬間睜大了眼睛,顫抖著問:「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呵,我知道的事還真不少呢!比如你是如何害S了你哥哥。」


 


「還記得柳笙笙的舅舅劉御醫嗎?他有一種迷幻藥, 叫做春宵一刻。」


 


「人隻要吃了它,就會做一場美妙的春夢。」


 


「我也是出於好心,才找了個機會將這藥送到柳笙笙手中,誰知她竟用到了你身上, 可憐啊!」


 


我平靜吐出的話落在蘇易簡耳中, 如炸雷一般, 「原來是你!是你害我……」


 


原本這一切隻要問問御醫就能查出的小事,隻怪他自己諱疾忌醫,這才被柳笙笙鑽了空子。


 


蘇易簡很生氣,但很快的, 他發現自己已經動彈不了,隻能僵直地躺在床上。


 


我笑了笑, 伸手撫摸他的眉眼。


 


「你應該也聽說了劉御醫失蹤的事情吧?其實他早就被我抓起來了,就關在萬佛寺的地窖, 阿奇一直看著。」


 


「還有你們那個自私又冷漠的爹, 在景年S後, 居然還讓你來繼承世子之位,真是可笑!」


 


「既然沒人肯為他的枉S討回公道, 那麼就由我來!」


 


以我自身為餌,誘爾等入局。


 


很快, 新熬好的藥被端來了。


 


我掰開了蘇易簡的嘴,溫柔道:「夫君,該喝藥了!」


 


18


 


外界盛傳,蘇易簡因為受了刺激變成了植物人。


 


而他因為沒有了生育能力, 所以在老侯爺心裡早已經成了棄子,不聞不問。


 


隻有曾經的世子妃,也就是梅雪衣,還是不離不棄地守候著。


 


世人都道她痴情,贊嘆不已。


 


「景年,你弟弟長得真像你!」


 


我頭上戴著一支梅花簪子, 坐在床旁,隨意撫摸著床上之人的眉眼。


 


床上男子目光惡毒地看向我, 眼中恨不得能噴出火來。


 


我似乎能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他的質問, 他在責罵我將他當成蘇景年的替身嗎?


 


我家極為富足,爹爹隻有我這一個女兒。


 


「作全」我的景年獨一無二, 天下無雙!


 


床上的這個人就像是牆上一直掛著的那幅畫,隻不過是有溫度的、立體的一幅畫。


 


但他為什麼都不笑?


 


這可不行,這樣就不像景年了!


 


於是,我用蟲子做引, 從他臉皮下穿過一根線。


 


將他兩邊的嘴角吊起, 形成了一個彎彎的弧度。


 


雖然很疼,但我想著忍一忍就過去了,便沒給他塗麻藥。


 


「景年,你快看, 這樣才像你!隻不過,他沒你好看!」


 


從此,我會和你的這幅「畫」一起慢慢老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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