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也會時不時地給我郵寄好吃的和好玩的，我媽知道我介意，不敢明說是顧凜寄的，可我還是從東西口味和被扔掉的快遞盒裡發現了端倪。

 

與其說絕交，不如說這是一場我單方面的冷戰。

 

8

 

凌晨一點，我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思緒在我腦中亂飛。

 

最終，我起身從櫃子裡拿出一條小毯子偷偷來到客廳。

 

沙發很小，顧凜卻很「長」。

 

哪怕他已經盡力蜷縮起來，可半個身子還是不受控地擠在沙發和茶幾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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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嘆口氣，怨怪自己心軟的同時又忍不住吐槽顧凜。

 

明明可以開個房出去住，非得擠我家裝可憐！

 

故意做出這副沒人疼沒人愛的樣子給誰看呢，切。

 

我沒好氣，輕輕把毯子蓋到顧凜身上，轉身回了屋。

 

翌日十點，我幽幽轉醒。

 

顧凜默契十足地適時敲響門，二十分鍾後，他舉著鍋鏟擰開門。

 

「快去洗漱，我做好早飯了。」

 

昨晚酒氣燻天的 T 恤已被他換下，此時的顧凜穿著一件寬松的居家短袖，露出的小臂肌肉流暢勁瘦，胸前扣子解開幾粒，半遮半掩地露著蓬勃厚實的胸肌。

 

我滿頭問號：「你哪來的換洗衣服？」

 

顧凜歪了歪頭，滿臉無辜：「我一大早回宿舍拿的。」

 

說著，他又委屈補充，「染染你別誤會，我就是想讓你睡醒第一時間就能吃到我做的愛心早餐，可是我又怕你嫌棄我身上的酒味，所以我才……」

 

「可以了，可以了。」我打斷他，「別裝可憐！」

 

幾年沒見，顧凜的「茶藝」練得愈發爐火純青，有和他掰扯的空我還不如多做幾道題。

 

我心無旁騖地吃著「愛心早餐」，顧凜就像陀螺一樣來回轉。

 

「三明治要蘸點番茄醬嗎？我知道你喜歡吃番茄醬，牛奶要加點糖嗎？我記得你喜歡喝加糖的牛奶，雞蛋是溏心的，你最喜歡吃溏心蛋了！」

 

我：「……安靜點好嗎？」

 

顧凜隨即捂住嘴，不吱聲了。

 

吃完飯他屁顛屁顛把碗洗掉，今天是周六，學校沒什麼事，我按照原計劃準備在家躺屍一整天。

 

我看電視時，顧凜搬個小板凳也湊我旁邊。

 

公寓客廳本來就不算太大，我很難不注意到身高腿長，還時不時偷看我的顧凜。

 

終於，我狠心下了逐客令。

 

知道我說一不二的性子，顧凜隻能不情願地換好衣服穿上鞋，臨開門前，他期期艾艾地叫住我：「不讓我待在你家沒關系，那可以看在我給你做早餐的份上把我送到樓下嗎？」

 

我：「……」

 

明知顧凜心眼多，可我還是好脾氣地把他送到樓下。

 

於是，在樓下，我看到了一夜未見的許書程。

 

說實話，看到許書程那一瞬的感覺不亞於我走夜路突然撞到鬼。

 

許書程絲毫不給我反應的時間，他二話不說，怒氣衝衝地一把攥住我手腕「黎染！顧凜為什麼會從你家出來？

 

「你現在就給我解釋清楚！」

 

顧凜神色不佳，盯著許書程攥住我的那隻手，覺察到我臉上的不耐，他沒猶豫，猛地推開許書程，順勢將我護在身後。

 

許書程直接破防：「我操你爹的顧凜！我和我女朋友說話你他媽瞎摻和什麼？滾一邊兒去！」

 

顧凜邊揉我手腕，邊冷冷地掃向他：「據我所知黎染已經和你分手了。

 

「怎麼？我從黎染家出來你嫉妒了？你什麼身份啊管這麼寬？」

 

9

 

我抽出手，下意識與顧凜對視一眼。

 

繼而平靜地看著許書程，淡漠道：「昨晚顧凜喝得比你多，我擔心他走夜路不安全，所以幹脆把他帶回家了。

 

「再說你生哪門子氣？

 

「你倆不是舍友嗎？舍友的醋你也吃？」

 

被我的話一噎，許書程悻悻閉了嘴。

 

片刻，他似是恍然大悟，緊鎖的眉頭驟然松開。

 

「我明白了，你因為吃我和綿綿的醋，所以故意帶顧凜回家想讓我也吃醋，對吧？」

 

我嗤笑，冷哼道：「你還真是有夠不要臉。

 

「你背著我幹的那些齷齪事，你當我瞎？你也配我和顧凜演戲讓你吃醋？」

 

許書程瞬間面色慘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染染，你幹嗎要用這種語氣和我講話？你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是不是顧凜和你說我壞話了？」

 

他急得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

 

「顧凜說的話你一個字都不要信！他都是騙你的！

 

「真的，我真的沒和俞綿徹夜打電話！我也沒偷偷請假回去看俞綿，真的！你信我！」

 

我的呼吸驀然一滯。

 

毫不誇張，聽到許書程的「自曝」我簡直被雷得外焦裡內，氣到手都在抖！

 

我真的沒想到世界上居然還有許書程這種驚天大奇葩。

 

我本意是想戳穿他和俞綿背著我聊的那些大尺度齷齪東西，誰知好巧不巧挖出一個驚天大瓜。

 

敢情他邊隔著屏幕陪我復讀邊和俞綿打電話徹夜長談？

 

時間管理大師在他面前都得甘拜下風，怪不得先前俞綿總是暗戳戳在空間秀恩愛。

 

我以為那是她的網戀對象，結果好家伙，綠巨人竟然是我……

 

事到如今，我真的是一個字也懶得說了。

 

許書程不依不饒，還在狗叫，並試圖把屎盆子扣我頭上。

 

「好吧，我承認顧凜和你說的都是真的！

 

「但那又如何？我精神出軌難道你就沒責任嗎？

 

「要不是你對我愛答不理裝高冷我能和綿綿聊到一塊嗎？」

 

我他爹的，繼續忍下去我真成忍者神龜了！

 

於是，在許書程唾沫橫飛時，我趁機抡圓胳膊，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聲音很清脆。

 

狗叫的許書程瞬間委屈閉麥。

 

顧凜始終虎視眈眈，盯著許書程，大概怕他還手。

 

我卻不緊不慢地逼近許書程。

 

「說實話，你沒自曝前我隻當你和俞綿是發小，我曾經甚至試圖降低自己的底線，我給自己洗腦，你們是發小所以才會邊界感薄弱，雖然分手可我們再不濟也是同學，既然俞綿喜歡你，那我就祝福你們。

 

「可現在，我隻覺得你連某些動物都不如！動物沒有人的思維隻靠下半身思考我可以理解，而你，空長腦袋不長腦子！說你是畜生都是在誇你！」

 

許書程臉上一陣青白，嘴角不受控地抽搐。

 

半晌，他脫口而出：「你有什麼資格罵我？要不是我幫你整理筆記你怎麼可能會考上 A 大！」

 

10

 

一提到筆記我就更來氣。

 

沒等我說話，顧凜擰眉，冷不丁道：「什麼筆記？」

 

許書程眸中閃過一抹心虛，很快重振旗鼓：「黎染的復讀筆記都是我親手給她整理的！」

 

顧凜詢問地看向我：「他口中的筆記不會就是你丟食堂門口的那個袋子吧？」

 

我呆呆地點頭。

 

瞬間，一個大膽的猜想浮現在我腦海中。

 

還不等我確定，顧凜突然像瘋了似的，一腳踹到許書程胸口。

 

許書程來不及躲避，硬生生挨了一腳，踉跄幾步栽到地上。

 

顧凜雙眼猩紅地撲到他身上繼續揮拳，邊打邊罵：「老子專門熬大夜整理出來的筆記你居然敢鳩佔鵲巢？

 

「我付你一千塊跑腿費讓你把筆記安然無恙送到黎染手裡！你倒好！誰給你的膽子啊？」

 

看著地上廝打的二人，我隻覺得渾身血液仿若停止了流動。

 

那些筆記陪我度過最艱難的復讀時期，可我想破腦袋都想不到筆記居然出自顧凜的手。

 

顧凜成績確實比許書程強了不少。

 

然而他的字卻一言難盡。

 

老師稱他的字為「鬼畫符」，未轉學前他沒少被老師批，每次能拿滿分的卷子結果總是因為他的字被扣卷面分。

 

甚至高考前夕我還在擔心他, 為此我特意讓我媽轉告他，讓他一定要一筆一畫地好好答題。

 

所以誰又能想到那些一板一眼的筆記居然是顧凜親手給我整理的……

 

我揉了揉發酸的眼睛, 拉顧凜的空, 狠狠往許書程腿上踹了一腳。

 

許書程被顧凜揍得像隻喪家犬, 身上布滿腳印,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臨逃跑前, 他怒不可遏放下狠話：「你等著！老子馬上就叫警察來抓你！」

 

顧凜頂了頂腮，朝他勾手：「有種你就報！」

 

結果等了半個月沒等到警察叔叔, 倒是等來了許書程劈腿的曝光帖。

 

發帖人是俞綿。

 

帖子清清楚楚記錄了許書程和俞綿確定關系後還各種私會本校和外校的若幹學姐和學妹，聊天記錄和偷拍照更是貼了 N 張, 評論區的吃瓜群眾簡直嘆為觀止。

 

而最底部赫然是俞綿的懷孕確診書。

 

按照時間推算, 俞綿應該就是在社團聚餐後那次不幸的。

 

得知此消息的我內心毫無波瀾, 甚至還有點想笑。

 

隻是我想不通俞綿那麼喜歡許書程，為什麼卻在此時選擇和許書程玉石俱焚。

 

全程吃瓜的顧凜給了我答案。

 

「很簡單啊, 俞綿本來以為懷孕就能套牢許書程, 最壞的結果就是她打掉孩子，趁機讓許書程對她心生愧疚, 好拉波好感。

 

「誰知許書程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知道俞綿懷孕後就直接把她拉黑了, 並火速劈腿找了別人, 隻要是個人應該就咽不下這口氣吧？」

 

我忍不住給他比了個大拇指：「你這推理, 絕了！」

 

顧凜趁機偷親我一口：「那必須！也不看看我是誰！」

 

這時，我手機響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屏幕上跳出「俞綿」兩個字, 果然不能在背後蛐蛐別人。

 

我掛斷，俞綿不S心又打過來。

 

我繼續掛斷, 她另闢蹊徑給我發來短信。

 

【染染，你可以陪我去醫院嗎？我想把這個孩子打了。】

 

我簡短回復：【沒空。】

 

她繼續發：【那你可以借我點錢嗎？我不敢告訴我爸媽, 許書程那個渣男現在根本就不管我！他寧願背處分, 寧願讓輔導員傳話，都不願意見我，我現在能聯系的隻有你了。】

 

三分鍾後，她又發：【我們不是一輩子的好閨蜜嗎？難道你真的要看著我去S也對我見S不救嗎？！

 

許書程似乎並未察覺他的行為有何不妥。

 

「還「」【我告訴你, 你別逼我！不然我現在就去S！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嗎？勸你十分鍾內給我轉一萬塊, 不然我真的不活了！我發誓！】

 

嚯, 真是好大一口鍋！

 

可惜我實在背不動這麼重的鍋。

 

於是我轉頭把帖子和短信內容通通發給俞綿她爸媽, 順便好心替俞綿報了警。

 

顧凜右手翻著從垃圾桶裡撿回來的筆記，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玩我頭發。

 

「小爺這小正楷，絕了, 不枉費我高三練了 N 本字帖！」

 

知道他綠茶附體, 我偏偏心懷愧疚，隻好順坡下驢：「想要什麼獎勵？麻煩直說。」

 

顧凜的眼睛好像都要化成一汪水, 隨即微微側過頭。

 

昏沉的光落在他的側臉上, 眉骨和下顎線的弧度格外迷人。

 

然後，我聽到他在我耳邊，用微不可聞的氣音說：「想跟你談戀愛。」

 

我細細描繪著他的眉眼，忍不住笑。

 

「你好, 男朋友。」

 

還有，好久不見，顧凜。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