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位男明星仗義執言，話裡話外意思是張子灏有點欺負人。

 

因為談崢這場輸了比賽就直接淘汰了。

 

張子灏卻不以為意，堅持選擇談崢作為隊友。

 

談崢有接受和不接受兩種選擇。

 

「我接受。」談崢說。

 

聽到他說「我接受」心裡一揪，對接下來的比賽更緊張了。

 

這場比賽模式是 2v2，贏了雙積分，輸了扣積分，對張子灏影響不大。

 

所以壓力在談崢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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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開始後，談崢穿著白襯衣，黑色長褲，從容安穩地走上賽場。

 

但鏡頭對著他的臉時，我心裡一驚：「沒戴眼鏡。」

 

身旁的女生聞言回頭問我：「談崢戴眼鏡嗎？」

 

「不常戴，但這個項目需要戴。」

 

「啊，他忘拿了吧。」

 

「不是，他帶著呢，我早上還看見了。」

 

他有點散光，平時不戴，但這場比賽需要戴眼鏡。

 

我心裡為他捏了把汗。

 

談崢很艱難地完成了項目，並且全對。

 

主持人採訪：「你的眼睛是不是很不舒服。」

 

談崢：「散光，應該戴眼鏡。」

 

主持人問：「是沒戴，還是弄丟了？」

 

他還沒開口，張子灏突然笑了一下，大家都看向他。

 

嘉賓問他：「你在笑什麼？」

 

張子灏：「比賽贏了，不能笑嗎？」

 

嘉賓：「你的隊友在場上遇到困難，你都不過去幫他。」

 

張子灏懟過去：「這是比賽，不是老弱病殘救助中心。」

 

這話說得太狠了，主持人趕緊打圓場，卻被張子灏打斷：「他的眼鏡是我踩了，不小心碰掉地上就踩壞了。」

 

說著他還笑了一下，毫無愧疚之意。

 

主持人的臉立刻變得嚴肅，回頭看著張子灏，有意引導他：「張子灏，捉弄同學不好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踩壞了別人眼鏡應該道歉。」

 

張子灏竟倨傲地不發一言，這時再看嘉賓席上的嘉賓全部黑臉。

 

剛才替談崢說話的那位頂流段星釐一把扯掉麥，撸起袖子想上去揍人，被其他嘉賓攔住了。

 

錄制被迫暫停，選手們也回到了觀戰區。

 

我從觀眾席走下來，衝進房間對張子灏發泄這幾年鬱結在心中的不快：

 

「張子灏，高三你就沒少抹黑我，就因為我喜歡過你，分手後一直針對我。大學繼續給我們使絆子，私下小打小鬧不愛搭理你。現在在電視機前，在觀眾面前你還是如此，真妄為北大學子。

 

「這個舞臺是用來比拼較量贏得掌聲和榮譽的賽場，而不是你發泄一己私欲的鬥獸場。

 

「我知道現在肯定有錄像，我不害怕，希望你也不要怕。」

 

發泄完我衝出房間，抬頭一看所有工作人員，參賽選手，觀眾都在看著我這個方向。

 

段星釐站起來率先給我鼓掌：「喬好，說得好！」

 

接著掌聲震天，久久未能消散。

 

隔天，我們接到編導的通知，說張子灏退賽了。

 

而權晶晶沒走，還挺進了 16 強。

 

我以為她是要為張子灏復仇，結果她不屑地對我說：「別提那個垃圾，他算個 der 啊，真配不上我。」

 

我難以相信眼前的權晶晶是當初見到我就想懟我的權晶晶。

 

權晶晶遞給我一杯果茶：「喬好，對不起，以前的恩怨一筆勾銷吧。」

 

看著她神色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女生果然不能戀愛腦，相信男人倒霉一輩子。」

 

我愣了下，估計她發現張子灏那些爛事兒了。

 

她笑著說：「不包括你家談崢，我是指那個 der。」

 

我噗嗤笑了，衝她點了點頭：「好，一筆勾銷。」

 

10

 

錄制結束後，一位女工作人員叫住了我，我認出她是段星釐的助理。

 

我做夢也沒想到能和明星坐一桌吃飯，他熱情得像從隔壁生日會裡出來的壽星，給我們倒酒又夾菜。

 

他端著酒杯紅著臉對談崢說：「我真的太喜歡你了，來，喝一個！」

 

我在一旁驚掉了下巴，回頭再看談崢也臉色微白。

 

段星釐愣了片刻，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讓人誤會的話，忙不迭解釋：「朋友的喜歡，多個朋友多條路，這個意思！」

 

談崢緩緩端起酒杯，和他輕輕碰杯。

 

我望著兩人，突然嘟囔一句：「你該不會想潛規則他吧？」

 

段星釐和談崢：「……」

 

段星釐：「我不會跟你搶男人的。」

 

段星釐：「你放心。」

 

從餐廳出來後我和談崢坐地鐵回學校，車廂人很多隻能站著。

 

我靠著車門刷微博，看到段星釐發了一條微博。

 

【r=a(1-sine)今天超開心！】

 

評論瞬間過千：

 

【八百年不更一次，發的什麼玩意啊？？？】

 

【看不懂的微博就不是發給你的！啊啊啊啊我要瘋了！】

 

【你小子別跟我玩戀愛暗戳戳發糖，媽媽我受不了啊，求你了。】

 

熱搜掛了半天，他才出來解釋：

 

【不是我，是我兩個朋友，我在偷偷磕糖，別讓他們發現吼。】

 

我臉紅著關掉手機，談崢回頭問：「怎麼了？」

 

我支支吾吾突然說了句：「段星釐這人好可愛啊。」

 

談崢表情僵住，愣了幾秒轉過頭，又迅速轉過來。

 

「喬好。」

 

我說錯了，急著想要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

 

他說：「我喜歡你。」

 

「啊？」

 

「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啊？」

 

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現在在坐地鐵吧？周圍全是人啊！

 

我轉動眼珠看了看四周，無數雙眼睛看過來。

 

我羞憤地低下頭，卻因為地鐵剎車直接扎進談崢的懷裡。

 

他單手抱住我，在我頭上又重復一遍：「喬好，我喜歡你。」

 

我雙手緊緊抓著他的上衣，臉埋在他胸口，求饒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是。」

 

我紅著大臉到了學校門口，談崢突然問我：「喬好，你管腦子裡的那個系統叫什麼？」

 

我緩慢地張大嘴：「你……是說……」

 

談崢望著我，輕輕地笑了一聲：「嗯，我也有。」

 

11

 

我失魂般走回宿舍。

 

在我多次呼喚後系統姍姍出現。

 

「小系，談崢也有系統？」

 

「他告訴你了啊。」

 

我還沒說，聽見她嘀嘀咕咕帶著怒氣：「這男人真藏不了事啊。」

 

我：「他怎麼會有系統啊？」

 

系統：「額，這個我不能透露，除非他告訴你。」

 

我氣憤：「你跟我還有秘密啊！」

 

系統：「不是，喬寶，你聽我說，我是你的系統，談崢是旁觀者，不是參與者。」

 

「什麼意思？」

 

「就是 NPC。」

 

「你竟然讓學神當我的 NPC？」

 

「錯誤，不是我讓的……」

 

她沒說完突然響起一陣急促又綿長的滴聲，好像醫院裡生命進入倒計後，監護儀發出的S亡鍾聲。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沉默了一會兒，系統用輕快的語氣說道：「嘿，到時間了，喬寶，我要走啦。」

 

我：「走去哪裡？」

 

系統：「從你的腦子裡消失。」

 

我呼吸一窒。

 

系統：「陪你的一年多我過得超快樂，你現在考上北大了，我也該離開了，去赴下一場約會咯。」

 

我：「如果沒有你，我不會考上北大。」

 

系統：「NoNoNo，你這個小同學思想很狹隘。」

 

「喬寶，你是靠你自己考上北大的。」

 

「可是我分明綁定了復讀系統，還有吸取智商能力，這些都不是我的，不能算在我頭上。」

 

「不是的，那我問你，你相信神嗎？」

 

我沒回答，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說那些去廟裡燒香拜佛的人真的相信神靈實現願望嗎？」

 

「不全是，對不對？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實現願望的人們常常會把結果歸功於神靈，但是不是真的有神靈幫忙，誰也無從得知，但他相信『相信』的能量。而沒有實現的人們就會覺得神靈根本不存在，所以他不相信『相信』的能量，自然也不會為這個目標而努力了。」

 

系統笑了笑：「即使沒有我，你也會復讀，對嗎？」

 

我：「對。」

 

系統：「所以我隻是陪你來玩一場遊戲的，你所感受到的一切，都是你努力得到的，你要相信。」

 

我默了默，心裡逐漸接受這個說法。

 

我又問：「你要走了嗎？」

 

系統：「嗯。」

 

我哽咽了：「我不想和你說再見。」

 

系統：「那就不說，好好。」

 

我：「小系。」

 

系統：「嗯啊。」

 

我：「謝謝你。」

 

系統：「和我就不要客氣啦，喬好同學，希望你今後不管學業還是生活，都如你名字一樣，好好的，我走啦~」

 

她離開得悄無聲息，好像什麼都沒變，但我能感覺她不在了。

 

我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哭起來，舍友聽見聲音突然從床上鑽出來問我怎麼了。

 

她哄不了我就給談崢打電話，也沒原因上來就懟：「談崢，我知道你學習好，你是狀元，可我們好好也是，你個高又好看，可我們好好也好看，個子也不矮，哪點配不上你啊？」

 

「怎麼了？」談崢在那邊問，「是……哭了？」

 

舍友氣叉著腰呼呼道：「明知故問啊你！」

 

談崢停頓片刻：「能換她聽電話嗎？」

 

舍友把手機放到我旁邊，摸摸我的頭，然後走開了。

 

我聽見談崢在喊我：「好好。」

 

「小系走了嗎？」

 

「嗯。」

 

「別哭了，你還有我呢。」

 

12

 

小系走後我消沉了幾天，談崢那邊開始 10 進 6 比賽。

 

我和兩個舍友一起去給他加油。

 

比賽開始前，他走到觀眾席給了我一封信。

 

左邊舍友：「靠，你倆不用這樣吧？還寫上信了！」

 

右邊舍友：「是情書嗎？可以念出來嗎？想聽。」

 

我紅著臉攥著信紙，看著他的背影, 心裡甜滋滋的。

 

推開想要偷看的兩人，我輕輕打開信紙, 看見第一行清秀的正楷小字：《和喬好同學的奇妙旅行》

 

他信裡寫到了出分接受採訪那天，當他說完「我想和他前女友一起上清華」這句話不久後，腦子裡突然出現一個奇怪的東西。

 

【叮咚, 檢測到宿主喜歡喬好，並在渣男面前維護喬好的行為觸發了「以 NPC 方式陪讀系統」，您可以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

 

談崢問：「是喬好？」

 

系統：「是的，她選擇了復讀。」

 

談崢毫不猶豫點了「同意按鈕」。

 

我看到這裡完全被震驚得不能動了, 原來我開啟「復讀系統」那一秒, 談崢那邊也彈出了提示。

 

他寫道：

 

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瘋？但我不認為。

 

我對每個選擇都不後悔, 一條路走幾遍也是一條路。

 

我很想早點認識你，早於張子灏認識你。

 

可還是晚了一步，你還沒和他分手。

 

我有點生氣，但不敢表現出來。

 

不過你很快就甩了他, 問我可以不可以一起學習。

 

我當時很想拉住你的手說可以，不止今天, 還是明天、後天、明年、後年，未來每一天都可以。

 

高考前幾天, 系統突然在我腦海裡出現, 說你很焦慮, 讓我想想辦法。

 

因為我是 NPC 陪讀，隻有你使用我, 我才能發揮功能。

 

我知道現在的你見到我，肯定會拉著我刷題。

 

於是索性狠心把手機關了, 拜託系統按我說的安慰你、陪伴你。

 

還好你平安渡過去了，還當上了狀元，我為你驕傲。

 

假期的時候，我想跟你表白, 但又怕嚇到你，怕讓你回憶起不好的記憶。

 

沒關系，我可以等，等你看向我的時候會臉紅，會結巴，會眼睛裡冒星星。

 

我看了一本言情小說, 羨慕書中主人公的情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然後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想從小認識你。

 

我想更早一些喜歡你。

 

看到這裡, 我開始止不住眼眶的眼淚，舍友看到大為震驚：「不是, 他寫了什麼讓你這麼感動……」

 

倆人搶著要看信，被我捂住了，她們同時摸摸我的頭。

 

「好了，開心點, 談崢快要贏了！」

 

比賽結束, 談崢晉級六強。

 

我人麻了。

 

「-「」談崢雙手環住我的背，低頭哂笑：「沒有了。」

 

「好好, 我不會隱藏了。」

 

我把他拉出演播室，在電視臺的花壇邊停下，問：「你看的哪本言情小說啊。」

 

他擰著眉想了想：

 

「好像是叫《一不小心拿下竹馬》。」

 

我也要去看！

 

「談崢。」

 

「嗯？」

 

「我好喜歡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