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心情有些復雜，就算不是情侶，陸青陽也是我一起長大的朋友，小時候隻要我被人欺負，他都會站出來保護我。
就這麼怕我喜歡他？
就這麼怕我糾纏他？
活到現在第一次，我有些懷疑人生，忍不住站在全身鏡前，深深凝視自己。
我……很糟糕嗎？
沒幾分鍾。
我迅速打斷自己的 Emo 情緒。
想什麼呢，李星巖。要不是沒興趣拉票，校花這個名頭搞不好還得是你。你很好，別被陸青陽的莫名其妙 PUA 了！
手機震動，陸青陽開始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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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了，快帶人來。】
【ok。】
我回復道。
不是我上趕著找虐，昨天過後，我對陸青陽基本已經祛魅了。
這個人現在既沒風度，又沒禮貌。
不值得我喜歡。
隻是曾經他對他媽發誓，會好好照顧我，有人欺負我時要勇敢保護我。
他食言了。
且傷我最深。
所以我隻是想多抓些他的把柄，讓他在他媽面前，吃不了兜著走罷了。
5
帶著室友剛進包廂。
嘈雜的人聲立馬安靜，沙發上一排曖昧眼神迅速鑽過來，在我和於紫妍身上打轉，評估著什麼。
下意識地，我想找那個讓我有安全感的人：「陸青陽，裴堯呢？」
「他不來。」陸青陽隨口回答，然後朝我們招手：「妍妍，過來。」
我抬腿要走過去。
下一秒猛地頓住。
才意識到，陸青陽不是在叫我。
坐在陸青陽對面，我看見於紫妍在陸青陽兄弟們的引導下，坐在了陸青陽身邊。
坐下的瞬間，四周爆發曖昧的噓聲。
於紫妍一下紅了臉。
就像從前的我。
「大校花，我先提前祝你和陸哥白頭偕老。」一兄弟端著酒站起來，吊兒郎當地朝於紫妍敬過去。
陸青陽佯裝生氣：「她是星巖的朋友！」
抬手幫於紫妍擋酒。
於紫妍懂了這局的意思，挑釁地看我一眼後，又害羞地看向陸青陽。
陸青陽幹了酒後坐回去，轉頭和她說悄悄話，兩人光裸的手臂碰來碰去，大腿也緊緊相貼。
親密無間。
曖昧無比。
知道我在盯著他，陸青陽微微一頓，把手臂從他和於紫妍身體間的縫隙裡抽出來。
轉而放在於紫妍身後的沙發上。
從我這個角度看。
就像他把她摟在懷裡一樣。
從前，我就是那個被他摟在懷裡的人。
當時身在其中。
絲毫不覺得奇怪。
現在成為了旁觀者。
再看陸青陽的種種舉動。
真的不禁感嘆。
他好猥瑣。
且油。
6
看見這一幕，坐我身邊的寢室小伙伴早就一頭霧水，交頭接耳討論了半天。
八卦的眼神轉來轉去。
陸青陽拍了兩下手掌，示意大家安靜：「今天叫大家來，是有一件事要澄清。」
我心髒猛地一墜。
不可思議地望向陸青陽。
用眼神告訴他，不要當眾下我臉，我和他的關系會親自跟室友澄清。
陸青陽的狐朋狗友們我不在乎，但我不想在新同學面前當眾出醜。
陸青陽隻露出惡劣的微笑：「聽說有不少人誤會，以為我和李星巖是一對，我在這兒申明一下，她隻是我鄰居，不是女朋友。」
室友瞬間哗然：「哈？合著這一切都是李星巖演的啊，真無語。」
「啊？！」於紫妍很誇張的震驚出聲，轉頭給陸青陽解釋：「大家說你是星巖男朋友的時候，她從來不解釋，都認為你們是一對呢。」
此話一出，全場了然。
大家或嘲笑或譏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像針扎一樣。
陸青陽對於紫妍的話不置可否，半推半就隨意回答：「哦，她從小就這樣，你們習慣就好。」
「那這個呢？」於紫妍用手指勾勾陸青陽手腕上的紅繩：「就是因為你們都帶了這個，我才以為你們是一對，一直不敢和你表白心意，還被李星巖敲打，說你和她兩情相悅，要我離你們遠一點。」
她嘟嘟嘴。
神色委屈。
陸青陽心疼了，蹲在她身前解釋：「這就是個小玩意兒，你不必介意。」
「那你把它取下來。」於紫妍扭著腰撒嬌。
陸青陽愣住。
這條紅繩，是他三歲生病那年，我媽一步一叩首，跪到玄清山頂，替他求的。
帶上後，陸青陽果然好了起來。
陸青陽媽媽很感激，告誡陸青陽：
「紅繩很重要，一輩子不能拿下來。」
「陳阿姨對你這麼好，你也要對星巖好，要一輩子保護她。」
陸青陽信誓旦旦答應了。
之後，他媽媽過意不去，也用同樣的方法，給我和裴堯一人求了一條。
所以，紅繩的意義不單單是健康平安的保證，更是我們三個友誼的象徵。
陸青陽陷入沉默。
在其他人準備開口打圓場的時候。
他突然說：「那就不要了。」
隨手拿起桌上的小刀，一把劃斷紅繩。
「陸青陽！」我叫出聲。
紅繩斷開，掉在地上，被旁邊同學撿起來，他隨意把玩兩下，抬手扔進了髒汙的垃圾桶裡。
我瞬間紅溫。
喉嚨口抑制不住地酸澀：「陸青陽，你任何小打小鬧我都可以容忍，因為我們是從小到大的朋友，可你知道這條紅繩意味著什麼嗎？它是——」
是我媽，在寒冬臘月，磕破了頭，磕破了膝蓋，重病一場，替他求來的。
別人都說，陸青陽好起來是因為紅繩。
可我卻覺得，是我媽替他承了病，落下病根。
這樣珍貴的東西，他卻以這樣荒謬的理由，決絕的方式，隨意處置丟棄。
我抄起一瓶啤酒，朝他腦袋上砸過去。
「老子忍你很久了！」
7
我一個人走出包廂。
走回學校。
走到陸青陽的寢室，敲門。
門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拉開，與此同時，一張精致的面癱臉出現在我眼前。
「裴堯……」
怎麼回事？
我明明控制好了情緒，為什麼一開口還是哽咽了。
「陸青陽他爛了……」
枕著裴堯的手臂，我悲痛萬分地把陸青陽這幾天的所作所為講給他聽。
得到一句：「哦。」
我一愣，稀裡哗啦把眼淚往他袖子上一抹：「你都不發表什麼意見嗎？」
得到一句：「關我什麼事？」
哦。
差點忘了。
裴堯唯愛學習。
聽我訴了半個小時的苦，竟然絲毫沒有影響他做題的速度。
把競賽卷寫完後，他才有興趣來了解我的事：「紅繩呢？」
我拉開兜。
裴堯把紅繩拿出來，洗了洗，然後把桌面清理幹淨，拆開做修復。
這是我來找他的目的。
從小到大，隻要是損壞的東西，裴堯保管能修好，文具盒，書包，四驅車……
他就像我和陸青陽的守護者，總是默默跟在我們身邊，為我們修復爛攤子。
雖說是三人組。
但卻是怪異三人組。
陸青陽和我打打鬧鬧的時候。
裴堯在學習。
陸青陽和我玩曖昧的時候。
裴堯在學習。
直到我們上了高二還是沒個正形，成績一落千丈的時候。
裴堯出手了。
他強硬地拉著我和陸青陽補習，抽查背誦，挑燈夜讀，把我們帶到了同一所大學。
這樣一個書呆子，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呢，曾經我也好奇過。
裴堯的回答是：「高等數列會做了？」
一下澆滅我所有八卦的心情。
高等數列，我永遠的痛。
世界紛紛擾擾，他卻一心隻有學習。
怪不得人家是學神呢。
「好了。」裴堯突然出聲，打斷我的回憶，轉身把紅繩遞給我。
紅繩完好如初。
「天才就是天才。」我忍不住誇他一句，朝他伸出手：「給我帶上。」
既然陸青陽不要，這福氣就歸我。
我會珍惜。
裴堯安安靜靜給我帶紅繩，我卻有些不滿：「你作為陸青陽的兄弟，他這樣玩弄我的感情，羞辱我，你不教訓他？不替我討公道嗎？！」
裴堯瞥我一眼。
淡淡道：「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轉身抽出一張新的試卷。
開始刷題。
「你！」
好好好。
我奪門而出。
不愧是陸青陽的好兄弟啊，蛇鼠一窩，明知道是陸青陽的不對，他一句譴責的話都沒有就算了，竟然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還學神呢。
還校草呢。
思想品德都不過關，他憑什麼成為榜樣。
憑什麼？
憑什麼我這麼傷心欲絕，他卻在那邊置身事外！
我憤怒的腳步猛地頓住，然後調轉方向走回去，用要砸S這扇門的力道，再次敲開了裴堯的門。
在他開門的瞬間，把他推進宿舍。
抬頭撞上裴堯的嘴唇。
「這下關你事了！」
8
僵硬地貼了幾分鍾。
我從裴堯嘴上下來。
惡聲惡氣：「什麼感覺？」
裴堯正在放空。
過了會兒，他低頭說：「你技術好爛。」
什麼？！
有沒有搞錯啊大哥？！
我在強吻你，你在感受我的技術？！
你的學習精神令我敬佩，但不是現在！我攥住裴堯的衣領，拉著他的脖子又撞上去。
既然初吻沒了，那就吻個夠本，我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全方位和裴堯一起體驗了什麼叫舌吻。
然後繼續惡聲惡氣：「什麼感覺！」
裴堯皺眉，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向我：「你技術是真的爛。」
我：「……」
我破防了。
我真的破防了。
被陸青陽拒絕，被陸青陽當眾羞辱，被情敵陰陽怪氣，都沒有眼前人的態度令人心寒。
我悲從中來。
嚎啕大哭。
印了一張哭臉在裴堯的襯衫上。
不知哭了多久，裴堯戳戳我，他的胸膛震動起來：
「一段隻能讓你哭泣的感情，還是早點摈棄。」
「對。」
我惡聲惡氣。
「所以我要結束單身生活，開始談戀愛！」
「哦。」
裴堯興趣缺缺：
「和誰談。」
我點點他。
「你。」
9
談戀愛的第一天，有早八。
我像往常一樣，慢悠悠走向食堂門口，一路思索等下要吃什麼。
「你怎麼在這兒！」
一道嚴厲的聲音突然響起，一下把我嚇清醒。
我皺眉一看，才發現陸青陽不知什麼時候就站在我面前。
他對我避之不及：
「李星巖，我都拒絕你了，你怎麼還陰魂不散啊，我可告訴你，我不是在等你，我是在等我們家的妍妍，你別又自作多情，到處說我喜歡你！」
昨天我離開後，陸青陽當眾表白，和於紫妍正式在一起。
昨晚於紫妍手機外放和陸青陽煲電話粥，吵的我兩點才睡著。
我朝陸青陽翻了個大白眼。
他回嗆：「幹什麼！難道我說的還有錯嗎！你故意現在這兒，不就是在等我？」
我徑直朝他走過去。
陸青陽雙手遮胸：「李星巖，我告訴你啊，我現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告你性騷擾——」
他話音一頓。
想象裡我對他S纏爛打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反而是我挽上站在他身後，靠牆等我的裴堯，說了句：「走吧。」
再晚一點，花卷就沒了。
從前也是我們三個一起吃食堂，但現在陸青陽脫單了，估計不需要等他一起了。
「喂！」
我以為陸青陽會站在食堂門口等於紫妍，沒想到他又不依不饒地跟上我們。
「雖然以前也是我們三個一起吃飯，但現在你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了，還是多陪陪女朋友吧。」
我勸他。
陸青陽不聽，嘮嘮叨叨說：「你倆為什麼要挽著？雖然是朋友，但是男女授受不親，你們這樣影響也是不好的，裴堯我可告訴你，李星巖不適合你，你這種高冷大帥哥就適合配個超級大美女，而不是李星巖這種暴力女，……」
我把包遞給裴堯，自己去窗口夾了倆花卷，端了兩碗稀飯，放在裴堯面前，和他一人一半。
陸青陽坐在一旁：「我的呢？」
我：「？」
他好像以為我疑惑的點是在問他要吃什麼，直接開始跟我點菜：「我要一碗面，面煮硬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