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海棠

陸今野是我名義上的哥哥。

 

我偷偷睡他床，甚至還將貼身衣物掛在他的衣櫃裡。

 

半夜去他房間拿小衣服時，被逮個正著。

 

他攥緊手心，語氣很淡：「沒收。」

 

1

 

十八歲生日這天。

 

我手端一碟的奶油，輕輕地敲了敲陸今野的房間門。

 

沒人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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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斂聲打開房門。

 

房間裡沒開燈，隻有浴室的燈亮著。

 

裡面傳來水聲，還有一些隱隱約約的聲音。

 

我沒在意，隻當陸今野在正常洗澡。

 

我躡手躡腳地靠近床角。

 

將被子掀開一半，我準備把奶油鋪在被子裡層，打算給陸今野來點驚喜。

 

正當我傻笑著鋪奶油時，「啪嗒」一聲，房間的燈被突然打開。

 

陸今野淡漠的嗓音傳來：「你又在幹什麼壞事？」

 

他隻圍著一條浴巾，赤裸著上半身，湿發還在滴著水。

 

我將作案工具藏在身後，心虛道：「我來叫你出去吃蛋糕。」

 

陸今野沉默著一步一步地靠近我，眉眼清冷，那雙狐狸眼凝視著我。

 

他逼近我，慢慢俯身平視我。

 

忽地，他伸出一根手指，稍微用力地推了一下我的肩膀。

 

毫無防備的我就這樣倒在了他的床上。

 

陸今野勾起唇角，露出諷刺的笑容：「蛋糕是這樣吃嗎？」

 

本身就對他不爽的我此刻氣得咬牙切齒，撐著身子想要爬起來。

 

他卻反手把我摁回床上，一隻大手就能箍住我的雙手。

 

近在咫尺的距離，我面部和頸部的每一寸肌膚都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氣息。

 

緩慢，溫熱，還有淡淡的海棠花味。

 

就連起伏的胸膛我也能感受到。

 

這是這麼多年以來，他第一次對我做的事進行了反擊和回應。

 

我穿的是吊帶裙，半露的後背全是奶油的黏稠感。

 

我掙扎著：「陸小偷，你給我放開。」

 

陸今野非但沒松開，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警告道：「幼不幼稚？因為你是妹妹，我忍了。但今天是你成年的重要日子，你還來？」

 

我最不能忍受別人說我幼稚。

 

「你管我呢？這是我家，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管不著！」

 

「你這麼狂，你爹知道嗎？」

 

一個小偷，還敢當正主的面提她爹。

 

我確實是有人生沒人教。

 

但不需要一個沒有任何血緣的人來指責我。

 

見我沒說話，陸今野挑眉：「委屈上了？」

 

我瞪著他：「閉嘴，再說我就硬了。」

 

他俯下身，在我耳邊輕蔑道：「你有嗎你就硬？」

 

大腦短暫地思考了一秒，我炸了。

 

我在他身下掙扎著，怒喊道：「我說的是拳頭，我拳頭。」

 

我現在的拳頭是真的硬了，真想現在就一拳打在陸今野的那張臉上。

 

發覺自己失言的陸今野松了些力氣，支支吾吾地想要試圖挽回些什麼。

 

但奮力掙扎的我什麼也不管，全身撲通一番。

 

一不小心，扯下了那塊遮羞布。

 

房間燈很亮，不想看見也不可能。

 

即使我第一時間就捂住了臉。

 

「陸小偷，陸混蛋，陸流氓，陸……唔。」

 

陸今野快速地捂住我的嘴，擰著眉：「都看見了還叫？」

 

確實是看見了。

 

黑色的內褲。

 

2

 

自我出生起，父親每天都很忙，隻有母親每天陪伴我。

 

初一那年，母親因為心髒病去世。

 

沒過幾天，父親就領著了陸今野進家門。

 

他僅僅大我三歲。

 

他的眉眼天生偏冷感，單眼皮的狐狸眼看人總是很輕佻。

 

陸今野還是孤兒院的孩子，隻是住在我家、吃在我家。

 

那天，身為主任醫師的父親不僅破天荒地回家做飯，還在陸今野的房間待上了大半夜。

 

雖然我才十三歲，但我都知道。

 

我沒有得到的父愛全被陸今野這個小偷奪走了。

 

我心生嫉妒，對他產生了強烈的排斥感。

 

基本在以後的日子裡，屋檐下隻有我和陸今野朝夕相處。

 

我每天的樂子就是欺負他。

 

我想要把他趕出這個家，這個隻能有我一個小孩的家。

 

高中的課程比初中繁重。

 

所以較早放學的我在回屋前，總是要偷偷地把牙膏擠在陸今野的拖鞋裡。

 

一開始不知情的他總是會被弄得滿腳牙膏。

 

後來他幹脆直接光著腳踩地板。

 

我便開始把壞心思放在了他的早餐上。

 

知道他吃不了辣，我就把變態辣全撒在他的三明治裡。

 

看到他被嗆得眼淚直流、面紅耳赤時，我都會得意洋洋一整天。

 

特別是看著他敢怒不敢言、極力忍耐的樣子，我更興奮。

 

陸今野高考結束那天，父親回家親手做了大餐，甚至還為了他的志願苦惱了很久。

 

我長這麼大，都沒有被親爹這麼操心苦惱過。

 

他陸今野憑什麼！

 

越想越生氣的我拿著陸今野的畢業照塗塗畫畫。

 

畢業照上的所有人都笑得燦爛無比，隻有陸今野冷板著一張臉，仿佛這個世界本就極其寡淡。

 

我直接就畫上一個大豬頭，破口大罵道：「陸今野就是一個小偷，小偷，小偷！」

 

陸今野指著全是豬頭的畢業照，平靜道：「你弄的？」

 

我充耳不聞地埋著頭吃零食，蹺著二郎腿，吹著口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他關掉了音量巨大的電視，嘆著氣：「多吃飯少吃零食，二郎腿少蹺，口哨也別吹，高中了，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別放在我……其他事上。」

 

我摳著耳朵，不耐煩道：「你啰啰嗦嗦嘰嘰歪歪什麼？」

 

「虞小棠，你聽話一點。」陸今野皺著眉看我。

 

我一點就炸：「你有什麼資格要我聽話？又憑什麼要我聽你的話？你誰啊你？」

 

他欲言又止，留下一句「照顧好自己」後就拖著行李離開了。

 

3

 

聽說他被北方的大學錄取了，暑假寒假都在做工自給自足。

 

聽到這些，我隻覺得關我什麼事，有本事他就一輩子別回來。

 

討厭的人終於離開了屬於我的家。

 

隻是。

 

這個家裡又隻剩下我一個人。

 

高中的學業確實繁忙，三年的時間裡永遠隻有我和空蕩的房子。

 

父親偶爾的關心對我來說不過隻是曇花一現罷了。

 

偏偏高三這年，陸今野回來了。

 

我還在操場上發呆，就有同學跑過來叫我。

 

「虞小棠，你哥哥來看你了。」

 

聽到「哥哥」，我第一反應就是陸今野。

 

我忙不迭地跑到班級門口。

 

他正坐在我的座位上，認真地看著我的各科成績。

 

將近三年未見，他的眉眼愈發清冷矜貴，那雙略微上挑的狐狸眼深邃又淡漠。

 

我有點扭捏地開口詢問：「為什麼來了？」

 

陸今野眼皮都不曾抬起：「哪有為什麼？」

 

「不是。」我手指快把我褲子摳出一個洞，生澀地張了張口，「我問的是……」

 

為什麼突然就回來了？

 

明明整整三年都不曾打過電話。

 

陸今野挑著眉，認真道：「成績總體來說挺不錯的，隻是這化學惹你了，才考二十分？」

 

正想開口辯駁，他就開始幫我收拾書本了。

 

同桌江嚴拉著我走了出去時，我不經意地回頭，對上了陸今野那雙此刻陰沉的眸子。

 

……

 

吃晚餐時，陸今野淡淡開口：「為什麼會選理科？」

 

我低頭假裝吃飯，沉默著不回應。

 

當初選理科是為了證明自己會比陸今野優秀。

 

我不可能老老實實地說出這個理由。

 

不然，他肯定會嘲笑我。

 

陸今野給我盛了一碗湯，語重心長道：「你同桌成績挺好的，但你們過幾天就要高考了，有什麼關系等上大學再確定也不晚。」

 

「你在說我早戀嗎？」

 

「我說得不明顯嗎？」

 

我直接否認道：「我沒有。」

 

「沒有最好。」

 

我拍了一下桌子，有點氣惱道：「我有沒有都不關你的事。」

 

陸今野不慌不忙地擦了擦嘴角，道：「叔叔對我有養育之恩，我把你當妹妹，身為一個哥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沒承認你是我哥。」

 

「不重要。」他抬眸看我，神色平靜，「虞小棠，你安心接受我的好就夠了。」

 

高考三天的每場考試，陸今野都守在學校門口。

 

同學們都說好羨慕我有這麼一個帥氣又溫柔的哥哥。

 

可是他不是我哥哥。

 

我也不想讓他做我哥哥。

 

4

 

江嚴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進屋內。

 

「小棠，你在裡面嗎？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說。」

 

我正要開口回答，陸今野捂住我嘴的手更緊了。

 

「你覺得現在合適讓他知道你在裡面嗎？」

 

我動了動眼珠子，才後知後覺發現我們此刻的動作是如此親昵。

 

我被他壓在身下，身上沾滿了奶油。

 

而他，隻穿著一條內褲。

 

誰家好兄妹做這種動作啊！

 

我眨眼表示不出聲，陸今野這才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