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又跳誅仙臺了

兩軍交戰的戰場上，瑤光戰神一身紅色嫁衣緩緩從天而降。

 

「蘇尋。」瑤光輕喚魔君的名字，「你違背我們的誓言，可我卻不是輕諾的人，今日就當我嫁過你一次。」

 

說著，她抓起裙擺，用力割下一片衣角。

 

衣角翻飛，如燃燒的灰燼般墜落。

 

魔君想要抓住那片衣角，卻又痛苦地看向身邊的妻子。

 

「別再逼我了。」

 

我爹在一旁嘲諷：「窩囊廢。」

 

魔君怒視我爹：「你擁有了我最渴望的東西，卻不好好珍惜，我要S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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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個東西，張了腿會跑，所以有沒有我並不影響你爭取，自己失敗了少拿別人當借口。」

 

魔君破大防，下令立即進攻。

 

今日一戰，天族上至白發老翁，下至稚子孩童，都身披鎧甲上戰場。

 

我握著一對短劍也跟在衝鋒的隊伍中。

 

知夏姐姐陪著我一起。

 

她說自己爹娘和大半族人都S在魔族手下。

 

為了保住剩下人的性命，不得已答應每年都給魔君獻祭一個少女。

 

她恨魔君入骨，所以堅持要陪我上戰場。

 

12

 

這天青川的水都被染成了紅色。

 

爹爹不知何時斷了一隻手臂，空蕩蕩的袖管隨風擺動。

 

知夏姐姐雙目滿是鮮血，縱是看不見，依舊在不停地揮舞手中的劍。

 

而青川之上，瑤光戰神依舊明媚耀眼，仿佛俯瞰眾生的神女。

 

魔君不許族人對她動手，她便坐在雲頭上，唱起了哀歌。

 

原本大軍鬥志昂揚，聽到她唱的哀歌後，不少天族人都停下戰鬥，陷入悲傷。

 

一曲畢，她擦了擦眼淚道：「後代不會忘記你們對天族做的貢獻，你們不會白白犧牲的。」

 

我爹暴跳如雷：「人都還沒S呢，你在給誰哀悼！不能打就把嘴閉上。」

 

不知道哪句話刺激到瑤光戰神，她立馬飛下雲頭。

 

趁著魔後背對著她，長劍直指對方的腰窩。

 

看樣子是打算刺穿魔後腹中孩兒。

 

可魔後敏銳地察覺到背後的危險，回手一擊。

 

以瑤光戰神的能力，絕對可以躲開這一擊。

 

但她餘光中瞥見魔君正匆匆向這邊趕來，她便生生接下這一擊，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我看你能裝到何時！」魔後祭出兵器，向瑤光襲去。

 

瑤光如破碎的蝴蝶，沒有反抗，閉上眼迎接飛刃。

 

不過她沒有等到疼痛。

 

因為魔君搶先一步替她接下攻擊，飛刃穿透他的心口，將他胸膛扎出好幾個血窟窿。

 

瑤光愣住了。

 

「你真的願意替我去S？」

 

魔君還想說點什麼，可口中不斷湧出鮮血。

 

他不舍眷戀地看了一眼瑤光，轟然倒地，再也沒有睜開眼。

 

瑤光將他抱在懷中，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最後撕心裂肺地大喊一聲。

 

我不知道她在喊什麼，但我察覺到體內那股熱浪快要將我燒透。

 

原本亂竄的氣流逐漸匯集到丹田，我感覺自己擁有了無比強大的力量。

 

許久沒出現的呂姑娘突然開口：

 

【你娘更換任務對象的代價，就是失去父神之力，而你作為她的血脈，神力已經過渡到你體內。】

 

也就是說，我莫名其妙成了場上最強神力者？

 

呂姑娘聽起來比我還要激動。

 

我平靜地問她：「你不是一個孤魂野鬼嗎，怎麼知道這麼多？」

 

呂姑娘沉默不言。

 

「其實你就是你口中的天道吧？」

 

任務失敗者，可以選擇成為發布任務的天道。

 

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而我就是被天道選中了下一位人選。

 

「你選我做什麼？是讓我得到父母雙親的愛，還是別的什麼陌生人的愛？」

 

呂姑娘的聲音逐漸變得冰冷：

 

【沒錯，我就是一切的元始，天道因我的執念而生。】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不如我現在就把任務發布給你，反正你娘得不到你的愛肯定會任務失敗。】

 

【你的任務是……】

 

還不等她開口，我突然強迫意念切斷與她的交談。

 

不得不說，擁有父神神力後我可以做到許多曾經做不到的事情。

 

我對完成任務不感興趣，我更享受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

 

另一邊瑤光也發現自己體內的神力正在飛速消逝。

 

而我剛好一掌將想要傷害知夏姐姐的魔軍擊成粉末。

 

「孩子……」瑤光踉踉跄跄地向我走來。

 

13

 

我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瑤光的星宮內瞬間光芒大作，婚姻宮和子女宮雙星伴月。

 

她頓住腳步，不可置信地察覺體內的變化。

 

「成功了，我成功了？」瑤光喜出望外，控制不住大笑，「我要成神了！」

 

頭頂上飛速聚起一片烏雲，隱隱有天雷滾動。

 

一時間飛沙走石，靈力低微的小仙和魔族人都被戾氣擊成血沫。

 

一道天光從烏雲縫隙中央投下，瑤光站在光中，閉眼準備迎接自己成神的一刻。

 

自上古眾神殒歿後，世間再無真神。

 

瑤光將會成為第一人。

 

「是成神的雷劫！瑤光戰神要成神了！」

 

「天佑我天族，這場仗我們肯定能贏。」

 

「省省吧，她和魔族人糾纏不清，說不定是個叛徒。」

 

瑤光根本不在乎這些議論，她歡喜地在天光中轉圈。

 

一共三道天雷，若能全部扛住，便能成神。

 

第一道天雷落下，她咬牙扛下。

 

第二道天雷落下，她口溢鮮血，半跪在地上。

 

她虛弱地看向我爹，滿口鮮血。

 

「你曾拒絕過一個真神的愛，你可會後悔？」

 

我爹像是懶得多說話，將頭扭到一邊。

 

第三道天雷遲遲沒有落下。

 

我輕笑一聲，一團火焰從我手中擊出，直指天光中央。

 

轟隆隆。

 

比原本的聲音更要沉悶有力。

 

瑤光疑惑地望向上空，卻見原本應該落在她身上的天雷竟然變了方向。

 

那個方向……

 

我爹驚慌地向我衝過來，緊接著聽到聲響的知夏姐姐也向這邊跑來。

 

但我的身體已經升上半空，任由一道道驚雷落在身上。

 

它們剐去我的皮膚，重塑我的骨血。

 

大軍中有人倒吸冷氣：「看這陣仗不像是成神，倒像……成魔。」

 

14

 

最後一道雷聲停下時，我眉間多了一朵妖冶的紅曼陀。

 

赤紅雙瞳掃視著大軍，最後落在瑤光戰神身上。

 

她還在等著第三道雷落下，見狀大聲質問我：

 

「你做了什麼，為何天雷會落在你身上？那是我的！」

 

「阿娘。」我輕輕喚了她一聲，「你永遠不會成神，我也不會再愛你。」

 

她像是意識到什麼，拼命地向我爬來，身子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不要, 求你！娘親錯了, 以前不該那樣對你, 你當初願意為我去跳誅仙臺，現在為什麼就不願意原諒我呢？」

 

原來她跳誅仙臺。

 

真的是在試探我和爹爹。

 

就像魔君真的愛她, 也因她的試探而S。

 

她好像一直喜歡用S亡的方式證明別人的愛。

 

那我們的命對她來說, 又算什麼呢？

 

我斜眼仰望著逐漸散去的烏雲, 對著虛空道：

 

「這世間的愛, 不該用S亡或是悔恨來衡量，愛就是愛, 應當是最美好最溫暖的東西。」

 

「不過呂姑娘你應該不懂。」

 

「也沒必要懂了……」

 

一道紅光從我眉間直衝雲霄, 蒼穹中似有什麼破裂開來。

 

隨即聽到瑤光慘叫一聲。

 

她捂著頭在地上打滾。

 

「星宮呢？我的婚姻宮和子女宮呢？怎麼不見了！」

 

天道, 去你大爺的天道。

 

瑤光從未想過，她曾經擁有的可是上古父神之力。

 

捏S天道，輕而易舉。

 

15

 

天族與魔族大戰以兩敗俱傷告終。

 

魔族弱肉強食，我墮魔後成為魔族最強者。

 

在幹掉幾個競爭者後，我繼任魔君。

 

我主動與天族籤訂萬年休戰書，並在魔族立下許多不得傷害外族的規矩。

 

知夏姐姐從天宮搬來魔族與我同住。

 

我們一同坐在血月下飲酒。

 

「你會不會覺得我放棄天族帝姬，自甘墮魔有些不好？」

 

知夏姐姐依舊笑得溫柔，摸了摸我的頭：「小殿下做得好。」

 

「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她雙目隻剩兩個空洞的血窟窿，衝著我的方向拼命點頭。

 

「當然，我會一直一直在你身邊。」

 

我抹了把眼淚, 一頭埋進她懷中。

 

16

 

前魔後生了對龍鳳胎。

 

整個魔宮因為兩個小家伙的到來變得有了歡聲笑語。

 

他們大了些後, 整日喜歡跟在我身後「姑姑」地喊著。

 

再後來我覺得魔君當得實在沒意思，便將魔君之位傳給了他們倆。

 

好在他們在我的教導影響下，在魔界施以仁政, 治理得井井有條。

 

我離開魔界去遊歷山川。

 

某一年我遇到了呂姑娘的師尊。

 

他已是白發老朽, 不復當初清絕出塵的模樣。

 

我請他在茶館喝茶, 談到我曾認識他的一位徒弟。

 

「我這一生，隻收過一個徒弟。」

 

「她天資聰穎，若勤加修煉，必然能得道成仙, 我對她抱以很大的期待。」

 

「可惜她執念太深, 她S後我動搖道心，一生都在尋求答案。」

 

我為他添茶。

 

「她已經轉世投胎, 奈何橋上她託我告訴您, 她沒有牽掛, 您也不必帶著悔意活著。」

 

我不知道玉清子聽進去多少, 隻是他走時步伐輕快了許多。

 

17

 

又過了許多年，我曾在人間見過我娘一次。

 

她正與人帝糾纏不清。

 

城樓上，年輕帝王聲聲質問：「瑤光, 你可曾愛過我？」

 

我娘一字一頓, 鏗鏘有力：「從未。」

 

她縱身一躍，從城樓上跌落，如一朵鮮豔的花朵。

 

城樓上的人目露悲戚, 卻沒有隨她一起跳下去。

 

這一次, 她又賭輸了。

 

「娘親別走！別丟下孩兒！」

 

「-因」當初上古令隻限制他不能娶知夏仙子，卻又沒讓他不娶別的仙子。

 

他與天族旁支的一位帝姬聯姻，沒過多久又因報恩娶了一位側妃。

 

他好像永遠都不懂得，如何才是報恩的正確方式。

 

他多次傳信讓我回去團聚, 都被我一一回絕。

 

他開始想要學著做一個好爹爹，但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需要小家的孩子了。

 

因為天地遼闊，我自是家。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