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養著再說吧,姐姐們這樣說。
青樓白日是不開門的,可自從樓裡的姐姐們知道有我的存在。
後面的門,白日裡也是開著的。
我每日穿得幹幹淨淨,背著書袋去學堂讀書。
讀書很耗費銀子,可是大姐跟二姐從不吝嗇。
她們給我買上好的筆墨紙砚,需要讀什麼書,便去書鋪裡買什麼書。
若是有人欺負我,她們便找上門去。
大姐掐著腰在學堂門口一站,冷笑著:「我一個做妓的!不要臉面,也不顧什麼體統。若是我知道,誰再敢往我家黎星衣服上潑髒水,我就讓他變成一個沒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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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傳出去,竟然許久都沒人再敢欺負我。
大姐知道了,得意地說道:「哼,關鍵時刻還得靠我,半個青州的婦人都怕我搶她們男人呢。」
二姐笑眯眯地說道:「瞧把你得意的,前些時候不是剛剛跟一個找上門的婦人打了一架。」
她們兩個人說著說著,就鬧了起來。
樓裡的姐姐們看我一日日長大。
有人笑道:「呦,紅拂跟綠袖還真的把他她給養大了。」
紅拂是我大姐,她是個炮仗脾氣,一點就炸;綠袖是我二姐,她是個心軟面冷的,最是好哄。
我曾問她們的真名是什麼。
她們隻是說:「不記得了。」
進了青樓的姑娘們,取一些柔兒啊、萍兒的名字。
沒有姓,就沒有來歷。
那些毫無意義的名兒,也仿佛象徵著她們隻是個玩意兒。
可她們卻一本正經地給我取了名字。
黎星。
黎明前的星星,有希望有盼頭。
可她們對自己,是沒有要求。
將她們揉成泥,她們便是泥。
把她們踩成草,她們便是草。
我心裡總覺得,她們不該這樣。
可該是怎樣的,我卻也想不明白。
因為我沒見過。
12
侯夫人聽了,卻說:「我見過。」
她望著外面的光,慢慢說道:「黎星,總有一天,這世界上的女子可以自由行走在大街上。「她們可以選擇嫁人,也可以選擇不嫁人。
「她們可以做一切自己喜歡的事情,可以拒絕一切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
「她們從事著各種各樣的工作,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她們的身影。
「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屬物。
「男人們沒有資格跟權力處置她們,唯有她們自己可以決定自己的歸處。」
資格,權力。
這兩個詞,讓我震驚。
因為這兩個詞,一向跟女人無關的。
我難以置信地說道:「夫人,真的會有這樣一天嗎?」
侯夫人堅定地說道:「會的,這一天,一定會到來的。」
她說很多女子像我這樣,在懵懂中覺醒了一點星火。
但是很快被世俗倫理馴化,那點星火又會熄滅。
而我是幸運的,我沒有被馴化過。
所以我能走到今日。
侯夫人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記警鍾,在我心中長鳴。
我從不知道,這世間竟然有這樣的女子。
她不以夫天,不以禮教束縛。
她的內心自成一方天地。
初見侯夫人時,她提著一把大刀,做著不符合貴婦身份的事情。
永安侯跟謝明霄卻事事以她為尊。
短短兩個時辰,她卻輕描淡寫地顛覆了我對這個世界一切的認知。
侯夫人說:「黎星,你大膽地往前走,會有人託舉你的。這條路上,你並不孤獨。」
回到前院以後。
永安侯跟謝明霄都齊刷刷地看向我們。
侯夫人收斂了咋咋呼呼的性格。
她淡淡地說道:「明霄,你配不上黎星,你倆斷了吧。」
13
每到休息日,我就會到侯府跟侯夫人學習打拳。
永安侯府在整個京中都是極特別的。
侯夫人很少辦宴席,也很少來夫人們走動。
可我卻知道,很多女子會在深夜悄悄來侯府。
在後宅裡,一間小小的屋子裡,她們會聊很久很久。
那些走出來的女子們,臉上有著疲倦,但是眼睛卻亮得像夜空裡的星星。
侯夫人並不避諱我。
有時候,她會請我到那間屋子裡去坐坐。
「不能太激進,要溫和地爭取一切能爭取的資源。」
「爭取男人?我們憑什麼爭取他們!」
「掃盲的事情,進展得還算順利。」
「越來越多的女童們開始識字了。」
「各行各業,屬於我們的位置還是不夠多。」
她們有時候激烈地爭論著。
有時候溫和地討論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鮮明的觀點。
我聽著聽著,心裡有巨大的震動。
原來女人們聚在一起,可以聊這麼多事情。
不隻是那些孩子相公、張家長李家短的瑣事兒。
我隱約意識到,侯夫人在做一件前所未有的事情。
這件事情,足以震古爍今。
她要讓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有姓名。
而不是張家母,李家媳。
就算S後,墓碑上也隻能刻著李王氏幾個字。
那些在歷史裡,面目模糊的女子。
都終將擁有屬於自己姓名,屬於自己的故事。
14
會試如期而至。
考生們需要到房屋內脫衣檢查。
輪到我的時候。
有個人走進來說道:「我來替你一會兒,瞧你憋得臉都白了。」
「哎喲,也不知道吃什麼吃壞了。」搜檢的官員捂著肚子急吼吼地走了。
對方朝我一笑。
我見過她。
她在侯府那間屋子裡出現過。
如今,她穿著官服,雌雄難辨。
「黎星,大膽地往前走,前路上有很多人等著你。」
她對我笑著說。
我走進考場,心裡湧動著前所未有的情緒。
我知道,我得到了一種認可。
侯夫人點燃了我這盞燈,我也需要為更多人照亮前路。
我落座,等待發卷。
閱卷,提筆落字。
從前我讀書,隻是為了給兩個姐姐脫離奴籍。
而今我讀書,是為了給千千萬萬的女子點燈照路。
讀書的意義,在此刻對我來說,無比明晰。
15
揭榜那日,我會試第一。
侯夫人站在我身邊,她眼眶裡有熱淚。
我聽見她輕聲說:「你是第一個女狀元,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盧昭昭也來看揭榜。
她驚喜地大叫著:「你中了!黎星!你中了!」
盧昭昭捂著臉,激動地哭道:「我太高興了!你認我做妹妹,以後就是我的靠山了!我爹娘也不必日夜擔憂了。」
按照當朝律法,像盧昭昭這樣的獨女。
一旦爹娘過世,她無法獨立做戶主。
許多姑娘們,沒了爹娘庇護,要麼被吃絕戶,要麼被家族逼得走投無路。
所以盧昭昭這一刻才那麼激動。
謝明霄也擠進來,他搖著我的胳膊說道:「黎星!我也中了!隻是名次靠後!我娘說我配不上你,這話我認。但是此時此刻我配不上你,不代表一生一世配不上你,我會努力的。」
榜單前吵吵嚷嚷。
很多人哭,很多人笑。
我站在熙攘的人群中,覺得前路前所未有的光明燦爛。
16
殿試那日,我見到了皇後。
她跟皇上並肩而立,共同主持殿試。
皇後看見了我,她朝我微微點頭,露出一個笑容。
皇後是個奇女子。
她十六歲入宮為妃。
二十歲成為皇後。
這中間幾經波折,甚至差點被廢。
我原以為能夠冠寵六宮的女子,必定是傾國傾城的。
可皇後的容貌卻算不上絕世。
但她站在那裡,就給人光芒萬丈的感覺。
謝明霄曾私下跟我說,他這個姐姐自小就與眾不同。
她讀《論語》,看《史記》。
她習武學醫,但凡能學的都會試試。
侯夫人帶著她四處遊學,見遍大江南北的風土人情。
十六歲前,皇後想做寫遊記的文人。
可十六歲後,她轉身入宮為妃。
這期間皇後的志向有如此大的變化,匪夷所思。
謝明霄悄悄跟我說:「我姐姐說,做了皇後,才能掌握這世間最鼎盛的權力。有了權力,才能做更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想到這些年一些政令的變化。
又想到皇後竟然可以出現在殿試之上,大臣們卻習以為常。
其中,皇後必定經歷了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
我一定要入朝為官,成為皇後的左膀右臂。
在她被人攻訐之時,我就能成為她有力的支撐。
17
青州的胭脂街,白日裡一向是靜悄悄的。
姑娘們夜裡接客,白天睡覺。
可是這一日,胭脂街鞭炮齊鳴,鑼鼓喧天。
吹吹打打的鑼鼓隊,從衙門一直敲到胭脂街。
百姓們跟在後面,個個好奇。
敲鑼的衙役停在一座青樓門口。
「姚安寧,姚安寧!
「林巧慧,林巧慧!」
衙役按照書信上囑託的,大聲站在青樓門口喊這兩個名字。
大門打開,睡眼惺忪的姑娘們魚貫而出。
她們推推搡搡地嬉笑著。
「呦呦呦,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莫不是哪個郎君大張旗鼓地來給人贖身了。」
莫怪她們沒見識。
實在是這麼些年來,青州沒有出過狀元,沒見過這麼個陣仗。
「誰是姚安寧?
「誰又是林巧慧啊?」
姐妹們四處問著。
紅拂跟綠袖出來了。
她們都是一臉的困惑。
這名字,自從她們入了奴籍以後,再無人喊過了。
如今聽著,甚是怪異生疏呢。
百姓們也津津有味地圍觀著。
倒要看看,這兩個女子要做什麼。
衙役恭恭敬敬地笑道:「姚娘子,林娘子,你們的弟弟黎星中了狀元!他派人來接你們了。你們快收拾收拾,進京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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