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在十七歲那年得國師批命,他說我當主鳳格。


 


後來,我在兵亂中被迫從高樓上一躍而下時,才知這是一場騙局。


 


重來歸來,我看見妹妹正躲在人後笑得別有深意。


 


可這次,她躲不過。


 


1


 


重生到國師入府的那一日,眾人齊聚前院。


 


沐瑾言躲在人群後面,捂著帕子,裝著嬌弱模樣,可我在長廊盡頭,看見她那意味深長的笑。


 


我藏了起來,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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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說,卦象所指便是沐家,所有人必須到齊。


 


見不到我的身影,第一個露出慌亂神色的便是沐瑾言。


 


她們忙著找我,直到暮色降臨,沐瑾言在假山後發現了我。


 


平日做盡了端莊柔順模樣,此刻卻失態地指責著我,「姐姐,你不顧大局,這樣重要的時刻,你竟然如此任性…… 」


 


她失態,隻因我壞了她的算計。


 


她匆忙地拽著我向前走去,絲毫沒有意識到我目光中的冷漠。


 


快踏進前院的那一刻,她開口道:「父親,我找到長姐了。」


 


可我猛然掙開了她的手,並且使勁向前推了她一把。


 


她跌坐在地的那一刻,有鳳凰臨空之盛景,自她身側環繞,緊接著向院落上空飛去,盤旋三周,令人驚嘆。


 


眾人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異象之中,久久不能平靜。


 


唯有國師滿臉透著大喜之色,朗聲道:「卦象顯示,沐家有女,貴不可言,當主鳳格,今現祥瑞之象,乃是天意指引,二小姐便是這卦中之人。」


 


滿院之人皆面露喜色,唯有她此刻滿目惶恐,震驚地望著我,慌忙搖頭:「不,這不可能。」


 


她的母親扶起了她,笑著道:「傻女兒,這有什麼不可能,你本就是沐家的嫡出小姐,身份尊貴,如今又得國師批命,這命數自然不同於常人。」


 


話音落下的時候,她的目光掃向了我,帶著幾分得意與挑釁,可她忽略了沐瑾言此刻那慘白的面色。


 


消息傳得極快,不過數日,朝野上下都知道了沐家二小姐引得鳳凰異象,又得國師批命。


 


本朝自開國至今,沐家已經出過三代皇後了。


 


如今,眼瞅著是要出第四個了。


 


皇帝召見國師之後,便下旨為她和太子賜婚,並命宮中女官前來為沐瑾言教導宮規。


 


沐瑾言將自己關在院子裡,已經多日不曾出門了。


 


她還將屋子裡的花瓶都砸了個稀碎,闔府眾人都不解她為何這般失態。


 


長廊相遇的那一刻,她正一臉怨毒地審視著我,「沐雲崢,那日,是你故意推了我一把。」


 


我搖了搖頭,輕笑道:「隻是被裙擺絆住了腳步而已。」


 


「那鳳凰臨空的祥瑞之象,又是怎麼回事?」她厲聲質問著我,語氣癲狂,似乎多日來都為此所困,並未思考出結果。


 


「這是天賜的福氣,妹妹要珍惜才是。」


 


記得前世這個時候,她拉著我的手,說著同樣的話。


 


如今,她自己倒是厭透了這份福氣。


 


哪有什麼天降祥瑞,不過是江湖技法罷了。


 


這樣的祥瑞,我還能給她重現千百次。


 


2


 


宮中的教導女官甚是嚴苛,動輒懲誡。


 


前世,我受了很多搓磨,如今,這些都輪到沐瑾言了。


 


因她行禮出錯,此刻正被罰抄著女則。


 


我的母親病逝後的第二年,沐瑾言的母親便作為繼室入門了。


 


沐瑾言從小便早慧,事事壓我一頭,獨獨在國師批命這件事上,極為反常。


 


直到S前,我才知道這是一場騙局。


 


在我被世人的各色眼光審視時,在我被深宮中的明槍暗箭傷害時,沐瑾言金尊玉貴地養在沐家,隻待來日坐收漁利。


 


如今,賜婚聖旨降下,太子登門了,還帶了諸多賞賜。


 


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眼底的不悅,滿目冰冷,並無半分柔情。


 


這一世,他們見面的時機提早了不少。


 


上一世,我嫁入東宮後,起初他待我冷淡,後來也曾有過相敬如賓的時日。


 


隻是這樣的時日太過短暫,宮中宴會上,她一手丹青術驚豔四座,也引得他駐足痴望。


 


再後來,她就成了他心尖尖上求而不得的人。


 


他常說,同樣是沐家的女兒,為何偏偏就你如此無趣木訥,比不得你妹妹一顆玲瓏心思。


 


是啊,她玲瓏心思,一邊與太子書信往來,一邊又對永寧王世子糾纏不清。


 


太子不止一次提起讓她入東宮為側妃,可她總是溫柔推拒,口口聲聲說著她不能做讓姐姐傷心的事情。


 


每每聽到這些話,太子都會贊她善良體貼,轉過頭來,便苛責遷怒於我,他覺得是我擋了他和沐瑾言長相廝守的路。


 


這次,我選擇成全他們。


 


他竟全無喜色,在沐瑾言朝著他盈盈下拜之時,他的眼中隻有冷漠與不耐,字字句句皆是敲打,如同前世一樣。


 


那一瞬間,我竟覺得可笑。原來同樣的境遇之下,他對待沐瑾言也不會有半分好顏色。


 


當年京都陷落、皇城失守的時候,他棄了我,帶走她。


 


沐瑾言似乎也惱怒於太子的冷漠與無禮,隻是礙於身份不敢發作。


 


她的母親沉浸在她即將成為太子妃的喜悅之中。


 


可惜,這太子位終究是難長久的,這江山來日亦會易主。


 


前世的沐瑾言早就知道了。


 


這一世的我,也同樣知道。


 


3


 


我在廊下遠遠地站著,可是太子卻抬眸向我看來。


 


隻見他眸光深沉,不似年少時,反而像極了我印象中多年後的他。他眼眶微微泛紅,跨越人群,緊緊盯著我,而我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沐瑾言見他愣神,也循著目光看了過來,「殿下,請入正廳用茶吧。」


 


她冒然出聲,似乎打斷了他的思緒,他將目光轉回了沐瑾言的身上,上下打量之後,漠然道:「看來二小姐這規矩學得並不好,教養女官們是懈怠了嗎?」


 


一語罷,那些女官們面露懼色,沐瑾言的臉色有些泛白。


 


「日後二小姐再有失儀之處,你們自去領罰。」


 


第一次登門相見,太子便打了她的臉面,將不喜之意表現得分外明顯,這似乎比前世有過之而無不及。


 


離開時,他從我身邊經過,卻頓住了腳步。


 


「沐大小姐,東宮的曇花在前天夜裡開了,孤去賞了,確實如傳聞中那麼美。」


 


話音落,他抬步離去。


 


隻留下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其他人都不明白他這是何意。


 


可我心下一沉。


 


他也回來了。


 


前世我曾在東宮種下曇花,希望與他一賞。


 


可是隻因沐瑾言隨口說了一句「曇花一開,百鬼齊來,不吉亦不喜」,他便命人將其盡數鏟除。


 


如今卻對我說曇花甚美,真是可笑。


 


沐瑾言終是從沐家偷溜了出去,隻為見一個人。


 


我親眼看見了她從府內溜走,也猜到了她今日要去哪裡。


 


我前去壽安堂稟明祖母,陪著她一起前往棲霞寺進香。


 


沐瑾言在棲霞寺攔住了永寧王世子蕭砚清的去路。


 


恰好,我與祖母也順道在後院聽了一出好戲,僅有一牆之隔。


 


她在永寧王世子面前哽咽低語,說著自己對他的一片痴心,可天意弄人。


 


美人垂淚,自是惹人心折的。


 


前世的太子殿下便看不得她掉一丁點的淚珠子。


 


我聽著她哽咽著說了許多,對面竟沒有半句回應,空氣中一片沉寂。


 


過了許久,隻聽得對面淡漠疏離的聲音響起:「二小姐,你逾矩了,請回吧。」


 


隻這一句,便讓沐瑾言的哽咽聲硬生生地斷在了原地。


 


可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我神色自若,可是祖母的臉上已滿是怒容,手緊緊地捏著拄杖。若不是顧念那幾分顏面,隻怕已經衝出去了。


 


沐瑾言剛出院子,就被祖母身邊的嬤嬤扣住了,直接讓人捆了,送回了府中。


 


前世她也訴說著這份痴心,可她的「痴心」並不純粹。


 


別人不知這永寧王世子來日是何等身份,可是我與她卻是知曉的。


 


這份痴心下,圖得是開國後位。


 


我進香之後,便前往廂房歇息,卻有一人翻窗而入,他的衣衫沾染著窗臺上的些許灰塵,顯得有些狼狽,若是從前的他,是絕對忍受不了的。


 


熟悉的身影站在眼前,他的目光中滿是悵然,「許久不見,孤的…… 太子妃。」


 


4


 


縱使我已有了心理準備,可是在這一刻,心頭還是忍不住一顫。


 


「鳳凰戲法,乃東羅國術士所創,於慶和七年在鄞州盛會時所獻。孤記得,你對它很感興趣。」


 


這就是他這般篤定我也重生的原因。


 


本該出現在數年後的事物,提前出現了。


 


「如今長本事了,能將沐瑾言算進去了?」


 


他的話語喜怒難辨,我抬眸應道:「殿下不該高興嗎?我讓您心願得償,可以與她朝朝暮暮,廝守一生。」


 


聽到這句話,他的眼底泛起怒意,「你是在嘲諷孤?」


 


我輕笑道:「不敢,隻是可惜殿下前世深情難付,這次我親手成全你們。畢竟殿下厭我至深,定不會希望如前世那樣再做怨偶。」


 


他目光微怔,向前逼近了一步,「沐雲崢,你變了,行事狠絕,牙尖嘴利、睚眦必報……」


 


「如此甚好。」我淡淡笑著,絲毫不在意他的評價。


 


我不再是他端莊賢淑的太子妃了,行事狠絕、睚眦必報又如何?


 


歸來,就是要報復的,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他似乎不相信一個人的變化可以這麼大,也不相信一個人的愛意可以蕩然無存。


 


若是他經歷過命懸一線卻被人棄如敝屣的絕望,經歷過被困在熊熊烈火中的恐懼,他就該明白人心是會變的。


 


他朝我再度靠近的那一瞬間,我手中的長簪已經抵住了他的喉嚨。


 


「殿下若是再步步緊逼,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他的腳步頓在了原地,最後隻悠悠說了一句,「我有愧,亦有悔。」


 


轉而退後幾步,從來時的那個方向離開。


 


沐瑾言被帶回沐家之後,祖母發了好大的脾氣。


 


今日之事若是宣揚出去,不僅是沐家的醜聞,更是惹怒天家的大罪。


 


她與太子大婚在即,卻跑去對著永寧王世子訴衷腸。


 


祖母將她關在祠堂裡,讓她跪在那裡悔過,在她出嫁之前,不準踏出一步,就連她的母親也遭受牽連,被迫稱病,中饋便由我暫理。


 


府中本就雜事眾多,又加上大婚之事,不少人在等著看我的笑話,這本是祖母的一次考驗,辦得好就皆大歡喜,辦不好反徒增笑料。


 


打理東宮庶務多年,早已駕輕就熟,沐府上下事務,自然不在話下,就連祖母都驚訝於我如此嫻熟的處理,事務紛雜卻毫不出錯。她說從前是她忽略了我,沒想到我在管家之事上頗有能力。


 


大婚那日,沐瑾言和太子的臉上都不曾有過笑意。


 


次日便有傳言,太子妃在新婚之夜惹怒太子,太子怒而離去,不見蹤影,留下太子妃獨守空房,還被罰跪了整夜。


 


5


 


回門的時候,也隻有沐瑾言一個人回來。


 


沐瑾言的臉上盡是疲憊,眼底的烏青更是難以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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