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離婚

領到離婚證後，我告訴裴敘我懷孕了。

 

他無所謂地冷笑：

 

「那麻煩你打掉好嗎？打完後記得送我這裡確認一下。」

 

他以為這是我挽留他的借口。

 

可第二天，我卻如他所願把裝著碎肉的泡沫箱寄給他。

 

在他痛苦哀號時將他拉黑，並出了國。

 

後來，我牽著女兒踏上回國的路時，在機場偶遇了他。

 

他紅著眼，用失而復得的眼神看著我和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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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狠心打掉的，那可是我們期盼已久的孩子，來，乖寶，我是你爸爸。」

 

我還沒來得及否認，身旁的男人卻忍不住牽起我的手，不悅道：

 

「對著我老婆、女兒瞎喊什麼？」

 

1

 

結婚一周年那天，裴敘給我發了個包廂地址。

 

我興高採烈穿上漂亮的裙子，前去赴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結果到了相約地點，卻聽到裴敘和朋友闲聊。

 

「今天不是你和嫂子的結婚紀念日嗎？你怎麼敢拋下嫂子來參加瑩瑩的回國歡迎會？」

 

裴敘搖晃著玻璃杯裡的紅酒，笑得漫不經心：

 

「有什麼不敢？我還把她喊來了，結婚紀念日哪有瑩瑩重要？」

 

裴敘的其他兄弟跟著起哄，怪聲怪氣地尖叫：

 

「喲，還得是我們敘哥，訓妻有道啊！」

 

「嗐，我還以為你有老婆後就不在乎瑩瑩了。」

 

裴敘斜睨他一眼，慢條斯理地咽下口中的紅酒。

 

「當初娶她不過是一時衝動，她拿什麼和瑩瑩比？」

 

「你當初追她的架勢可不像是一時衝動，別是現在喝多了嘴嗨。」

 

裴敘冷冷地看向座位中間發聲那人，聲音淡漠：

 

「做戲而已，誰知道她就這樣愛上我了，S活鬧著非我不嫁？」

 

「哈哈哈，也是，也就敘哥人好，人妹子一主動求婚，他就答應娶了。」

 

……

 

我腳步停留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

 

當晚，我沒如約進入那個包廂，而是選擇回了家。

 

可回到家，毫無動靜的手機在時時刻刻提醒我。

 

我應該要離婚了。

 

2

 

裴敘整晚都沒有回家。

 

至於他去了哪兒，我還是從微博熱搜上得知的。

 

【爆！青年鋼琴家許瑩瑩竟和一陌生男子夜宿酒店，激情一夜！】

 

我點開詞條一看，裡面洋洋灑灑寫下了幾百字的爆料。

 

還附上一張男女相擁的模糊照片。

 

照片裡：英俊瀟灑的男人將纖細貌美的女子佔有欲十足地摟在懷裡。

 

他們無視狗仔的鏡頭，面對面相擁。

 

笑得親密，笑得肆無忌憚。

 

點開評論區，當看到一溜煙誇獎男才女貌的祝福時。

 

我以為我會很平靜，可視線卻在不經意間已然模糊。

 

愣怔許久，直到手機振動，屏幕亮起了一串我熟記於心的號碼。

 

是裴敘的手機號。

 

我抱著微不可察的念頭接聽了電話。

 

我想問他微博上的熱搜是不是真的。

 

可那聲「裴敘」還未出口。

 

電話那頭卻傳來許瑩瑩嬌軟、天真的嗓音。

 

「嘉禾，你不要信那些狗仔寫的八卦，昨晚我喝醉了，裴敘不過是在酒店照顧我一整晚而已，我們沒有一整夜睡在同一張床上，你那麼大度，我相信你一定不會介意的……」

 

她話還沒說完，裴敘漫不經心的聲音插了進來。

 

「有什麼好解釋的，你就多此一舉。」

 

許瑩瑩像是記不起電話裡還有我這個人一樣，忍不住和他拌嘴。

 

「我是女孩子，我最了解女孩子了，萬一嘉禾吃醋了怎麼辦？雖然我們昨晚在同一個房間清白地待了一整晚，但作為你的好朋友，我必須得替你跟她解釋一下。」

 

「嘖，你們女人就是麻煩。」

 

「裴敘，你說誰麻煩，你再給我說一句試一試？」

 

……

 

我面無表情地聽著他們在電話那頭像小情侶般拌嘴。

 

心裡頭那股氣，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忍了又忍，最後憋不住了。

 

我哗啦一下，就吐了出來。

 

沒吃早餐，淨吐出些無色的酸水。

 

也拜這一吐，電話那頭的小情侶終於想起我了。

 

裴敘停止了和許瑩瑩的打情罵俏。

 

他著急的聲音順著電流聲傳來：

 

「老婆，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

 

我聽著他的聲音，情不自禁反胃，又嘔吐了一下。

 

裴敘聲音更急了：

 

「老婆，你是不是生病了，你等著，我這就回家帶你去醫院看看。」

 

我捂住嘴巴，剛想說不用，胃裡反酸，忍不住又吐了。

 

等我抽出紙巾擦好嘴巴時，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反正已經決定離婚了，還是不要有過多牽扯了。

 

給他發了個「不用」的消息。

 

這次，他回得很快。

 

【我二十分鍾後到家。】

 

我盯著屏幕裡的那幾個字，沉默了許久。

 

裴敘是怎麼做到前一秒和一個女人打情罵俏。

 

後一秒又馬不停蹄趕來關心原配妻子的？

 

我想不通。

 

我往後仰了仰，蹲靠著牆，腦海裡卻翻滾起我和裴敘的曾經。

 

3

 

四年前，我上班路上偶遇車禍的裴敘。

 

眼瞧著他的車子要起火，我冒著生命危險把昏迷的他從車中拖了出來，並送往醫院。

 

醒來後的裴敘感動於我的救命之恩，一而再再而三地塞錢給我。

 

我拒絕了他的酬謝，救他本就是我一時心善。

 

可在我屢次拒絕後，他卻對我起了興趣。

 

他開始追求我。

 

他給我送花，接送我上下班，訂甜品到我公司賄賂我同事等等。

 

每當我拒絕他的殷勤時，他就用救命之恩無以為報的理由說服我。

 

且面對我的拒絕，也一直溫言細語。

 

整個人英俊瀟灑的同時，又做到了情緒穩定。

 

我想任何一個女孩都拒絕不了這樣的追求者。

 

就這樣，我慢慢陷了進去。

 

沒多久，我們就談起了戀愛。

 

和裴敘戀愛後，他在我面前也秉承著一貫的溫柔體貼。

 

這讓我越陷越深的同時，也在篤定他像我愛他一樣愛著我。

 

於是在交往三年後，我主動跟裴敘求了婚。

 

他思考片刻，便答應了我。

 

可就在婚後，我才知道他從小心中就有一個叫許瑩瑩的白月光。

 

當初他出車禍的原因，就是許瑩瑩拒絕了他。

 

在心情憋悶下，他飆車散心所致。

 

他和許瑩瑩的這段往事，還是結婚當晚從國外趕回的許瑩瑩私下跟我訴說的。

 

那時，我有些好笑地看著許瑩瑩用炫耀的語氣訴說著我新婚丈夫對她曾經的喜歡。

 

是的，我覺得好笑。

 

因為我不信她的話。

 

畢竟，裴敘在這三年裡對我太好了。

 

我生病，他總是最急切的那個。

 

我難受，他總是第一個安慰我。

 

在我對前途迷茫時，也是他細致開導我。

 

讓我堅定地選擇了夢想，並在此中慢慢發展。

 

人常說，愛人如養花。

 

所以，我篤定裴敘愛我。

 

可婚後一年，我發現他在我關心的同時，也在無休止地關心許瑩瑩。

 

一開始，我以為是許瑩瑩作怪。

 

後來，我才發現究其原因是他忍不住偏軌。

 

他享受我的愛慕。

 

同樣也舍不得年少時的悸動。

 

我愛他，所以對他多有忍耐，總想著他會改。

 

可他在結婚紀念日拋下我去慶祝許瑩瑩回國，和朋友談起我時的輕視，以及和許瑩瑩單獨在酒店一夜未歸……

 

如果我還愛著這樣的他。

 

那我可真是太賤了！

 

4

 

裴敘提前到了家。

 

他看到我時，我正端坐在沙發上。

 

他回屋撿起身份證，就要拉著我就往外走。

 

「走，我們去醫院瞧瞧。」

 

我甩了甩手，沒掙脫。

 

「我沒事，不用去醫院。」我聲音很輕，「對了，我有件事跟你說一聲，我們離……」

 

「婚」字還未說出口，我的目光落在了他襯衫領口上的口紅唇印上。

 

哪怕，我知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難不發生什麼。

 

但看到那刺眼的紅痕，我還是條件反射般想吐。

 

實際上也真的吐了。

 

裴敘一瞧更著急，拉著我就往外跑，一路飆車到了醫院。

 

等坐到會診室後，我「離婚」都沒說得出口。

 

便被醫生一連串問話晃了神。

 

「已婚未婚？」

 

「最近在備孕嗎？」

 

「上次生理期是什麼時候？」

 

……

 

回答一連串問題後，醫生邊給我開檢查單邊道：

 

「你估計懷孕了，我開個單子給你，你去查下雌二醇，孕酮和 HCG。」

 

我暈乎乎走出了診室。

 

我剛結婚時，也幻想有個寶寶。

 

可之前的體檢卻顯示我患有子宮囊腫，受孕困難。

 

哪怕婚後，我和裴敘一向無任何措施，也從沒有懷孕。

 

但可笑的是，在我準備和他離婚後。

 

我卻有了懷孕的跡象。

 

5

 

我拿著單子，一路上腦子亂得不行。

 

我已然決定和裴敘離婚。

 

要是我真的懷孕了，我該怎麼辦？

 

真的要打掉嗎？

 

我回到候診室，猶豫怎麼告訴裴敘我可能懷孕這件事。

 

但我還沒想好，原本裴敘坐的位置已經沒了他的身影。

 

微信界面跳出了他的消息。

 

【老婆，瑩瑩說現在有好多狗仔蹲著拍她，她出不了門，連早餐都吃不上，你在醫院等等我，我去給她送下早餐再回來，愛你。】

 

視線停留在「愛你」那個字眼上，握住手機的手情不自禁在顫抖。

 

挺好，如此我也不用想了。

 

畢竟他已經幫我做了決定。

 

我面無表情地回了：【好】。

 

外面太陽熱烈，屋內卻冷氣十足。

 

我獨自一人往檢驗科裡走，身體冰冷刺骨。

 

6

 

我從醫院出來，立馬就回了家。

 

點了一大堆外賣，和朋友給我介紹的律師聊離婚協議的事。

 

在飽餐一頓後，律師那邊也初步擬好了離婚協議。

 

萬事俱備，隻等裴敘回家。

 

這一等，便等到了夜裡十一點。

 

「咔嗒」一聲，門開了。

 

裴敘看著明亮的客廳，望向沙發上端坐的我，笑著就要上前擁抱我。

 

我扭身避開。

 

裴敘以為我在置氣，半跪著強拉住我的手，語帶歉意道：

 

「老婆，我不是故意要撇下你的，而是瑩瑩那邊有太多記者了，她出不了門，我和她那麼多年朋友了，她求到我頭上，我不能不幫她。」

 

我甩開他的手，笑得諷刺。

 

「能孤男寡女夜宿一個屋子的多年好友？」

 

裴敘臉色頓時僵硬，可下一秒又笑得得意。

 

「原來老婆是吃醋啦，我和她真的沒關系，這次我們沒有睡在一起，昨晚我和她一個屋時，我睡的是沙發，離她可遠了。」

 

曾經，裴敘也有過和許瑩瑩同處一床的時候。

 

那時，除了他們兩人外，還有別的人。

 

我和他置氣時，他朋友們皆幫他說話。

 

可在我的不依不饒下，裴敘還是答應我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但不在同一張床上，那同一間房就可以了嗎？

 

我視線移到他領口，那枚象徵宣示主權的口紅唇印還在。

 

「裴敘，你要是換件衣服會更有說服力。」我指了指他領口上還在的口紅印，「行了，也別說了，我們離婚吧。」

 

我從沙發旁拿出離婚協議遞給他。

 

「我們結婚一年，婚內財產不多，一人一半，你折現金給我就行。」

 

裴敘皺著眉頭接過離婚協議，開口道：

 

「老婆，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之前明明那麼多次，你也沒在意，怎麼這次……」

 

我再也忍不住打斷他，冷笑道：

 

「你也知道你出軌許瑩瑩那麼多次啊！」

 

「老婆，我不同意離婚，我昨晚和瑩瑩真的沒有發生關系。」

 

我甩下手中的協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藐視他。

 

「不同意，那就分居吧，時間一到我就會起訴，在此期間，我可不能保證許瑩瑩會不會掛上小三名頭。」

 

我轉身回了次臥，反鎖房門。

 

裴敘在門外用力拍打。

 

「老婆，你開門，我們談談。」

 

「我和許瑩瑩真的沒什麼，我們是清白的。」

 

「老婆，你能不能別鬧了，昨晚我們隻是喝醉了，口紅印估計是她不小心蹭上的，我和她根本沒做到最後一步。」

 

……

 

我仰躺倒在鋪著小黃花的床墊上，隻覺得渾身輕松了許多。

 

伴隨著裴敘的拍門叫喊聲，我漸漸沉入了夢鄉。

 

7

 

清晨醒來，我聯系了幾個狗仔。

 

給他們爆料了許瑩瑩夜會男人已婚身份的消息。

 

一開始，我還以為裴敘已婚的消息會放不出。

 

畢竟裴敘身為 A 市有名的青年才俊，錢多到完全可以壓下這些桃色新聞。

 

但出人意料的是，這些消息如有風助般被掛上了熱搜。

 

當裴敘氣急敗壞打電話過來時，我正就著網友罵他們渣男賤女的留言下飯。

 

「周嘉禾，算我錯看你了，明明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你為什麼要牽扯瑩瑩，她是個知名鋼琴家，你這樣會毀了她的。」

 

旁邊還伴隨著許瑩瑩「嗚嗚嗚」哭的節奏聲。

 

我開著外放，內心十分平靜。

 

「錯看我什麼，我做了什麼導致你怒氣那麼大？」

 

「你還有臉說，不是你放出瑩瑩插足我們婚姻的消息嗎？」

 

我低頭喝了一口湯，開口譏諷道：

 

「酒店是我讓你們一起住的？房是我給你們開的？還是婚是我逼你結的？」

 

過了好一會兒，裴敘沙啞無奈的聲音傳來。

 

「老婆，你真的要相信我，我和瑩瑩真的沒有發生什麼？」

 

我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