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大孝女

A+ -A

第2章

「諸位都是杏林聖手,我家老爺一身都託付給各位了。」


一個大夫越眾而出:「沈老爺這病不好治,恐怕得另闢蹊徑。」


 


我自然是十分地通情達理。


 


「請諸位盡情施為,我絕無二話,即使治不好也絕不為難,另有辛苦費送上。」


 


大夫們大概是頭一回遇到這麼開明的家屬,放心之餘便盡情地各展所長。


 


於是,沈儒莊便輪番領受了針灸之痛、灌藥之苦、火炙之灼……


 


甚至有苗派醫家,將各種知名的蛇蠍、不知名的蟲豸用以治療,每每將沈儒莊嚇得口吐芬芳。


 


又有遠道而來的蒙古大夫,在沈儒莊身上劃開好幾處,又是放血又是燻蒸,沈儒莊被折騰得鬼哭狼嚎。


 


大夫們當然是真心想救治沈儒莊的,然而斷根復生前所未有。而我許諾的百萬謝金實在太過誘人,大夫們不肯輕言放棄,隻好苦了沈儒莊了。

Advertisement


 


在大夫們爭奇鬥豔地救治了一個月之後,沈儒莊愈發地奄奄一息了。


 


我估摸著再折騰就沒氣了,於是奉上辛苦費送走了意猶未盡的大夫們。


 


這麼折騰了一個月,沈儒莊去勢已成定局,再無希望。


 


對他這樣極好臉面的人來說,去勢跟去世也沒什麼分別。


 


於是,沈儒莊便不肯再踏出家門一步,成日酗酒,還打罵妾侍。


 


我看那些妾侍也是身不由己的可憐人,便一一陪了嫁妝命媒人尋合適人家都送嫁了。


 


如今滿青州誰不誇我憐弱憫下?


 


且外人都以為是後院妾侍辣手摧花,那些貪花好色的老爺少爺們齊齊悚然,從此收斂,青州風氣為之一清。


 


犧牲他一個,造福千萬家。


 


我真是功德無量。


 


7


 


在沈儒莊受苦受難的這些日子裡,沈清桐為了我收回產業的事也鬧了幾回。


 


或撒嬌,或哭鬧。


 


見毫無效果,便把自己關在屋子裡茶飯不思。


 


我隻覺得可笑,這些都已經不管用了。


 


從前我有多愛她,如今就有多恨她!


 


沈清桐絕食了幾日,見我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心疼地去哄她,便自己來請安了。


 


「母親,下個月便是襄平侯夫人的壽辰,不知家中準備了什麼壽禮?」


 


「你覺得該送什麼呢?」我淡淡地看著她。


 


沈清桐羨慕侯府的門楣,一心想嫁入侯府,這是我前世早就知道並強烈反對的。


 


襄平侯不得聖眷,長年領著闲職。侯府面上光鮮,卻早已入不敷出了。


 


襄平侯夫人籠絡沈清桐,無非是打她嫁妝的主意。


 


可沈清桐不信,她堅信襄平侯夫人是看中她的品貌與才情。


 


前世我費盡口舌百般解釋,她仍舊置若罔聞。


 


我到底還是心疼她,花費數萬金尋了尊前朝的佛像給她做壽禮,她猶嫌不夠清雅。


 


如今我自然是懶得費心費力了。


 


「侯夫人身份尊貴,尋常物件怕是入不了她的眼……」沈清桐扭捏著身子,欲言又止。


 


我悠悠地喝了口茶:「有道理,與其送那些尋常的金玉俗物,不如你親自畫一幅畫,再題一首詩,這樣再清雅不過了。」


 


沈清桐面色微變,眉頭輕蹙:「是不是太簡薄了些?」


 


「怎麼會呢?你總說襄平侯夫人欣賞你的才情,既然如此,她又怎會計較壽禮貴重與否?」


 


沈清桐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旋即又換上了楚楚可憐的表情。


 


「母親言之有理,隻是那一日全青州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在,女兒怕丟了沈家的臉。」


 


呵,從前她總勸我別太要強,如今倒拿這點來拿捏我。


 


「清桐,你需明白,真正的禮物不在於價值多少,而在於心意如何。


 


「若是真心相待,哪怕隻是一朵小花、一片樹葉,也能打動人心。


 


「否則縱使金山銀山,也隻是敷衍了事罷了。」


 


這些都是沈清桐經常掛在嘴上的話。


 


我平時送她金玉珠翠,她不以為意;而她父親寫一首詩給她,她倒奉若珍寶。


 


我若嗤之以鼻,她便一疊聲地維護她父親。


 


可如今我把這些話送回給她,她反倒有些難以承受的樣子。


 


沈清桐低頭扭著手帕,啞口無言,再抬頭已是眼眶泛紅,泫然欲泣。


 


「母親,侯夫人平素待女兒極好,女兒隻是想盡一份心意……」


 


「盡心意?你父親病了這許久,怎不見你盡盡心意去給他侍疾?」


 


遣散妾侍後,沈儒莊仍然脾氣暴躁,因此沒有僕婢願意近身侍候。


 


如今沈清桐送上門來,正好物盡其用。


 


8


 


沈清桐雖然不會照顧人,但會氣人。


 


去侍疾的第一日便送了她父親幾首詩,都是她這些日子為了鼓勵她父親重新振作而悉心寫下的。


 


豈料沈儒莊讀了詩後竟暴跳如雷,劈手便打了她一巴掌。


 


我聞訊急忙趕去看熱鬧,略看了看散落在地的詩頁,便了然了。


 


沈清桐所寫的「浴火重生」等語大概叫沈儒莊想起了治療之苦,而「重整旗鼓」等詞更是明晃晃地刺痛了他的心。


 


沈儒莊咒罵不休,又打了沈清桐好幾巴掌。


 


沈清桐踉跄幾步,差點撞到我。


 


我趕緊退到門外,將演武臺留給這對父女。


 


看了好一場熱鬧,我心滿意足地走了。


 


從前沈清桐總覺得沈儒莊可憐,那是因為沒經歷過他的可惡。


 


今日第一次直面其猙獰面目,也不知父女情分能剩下幾分。


 


晚間,沈清桐哭哭啼啼地來找我,表示不想再侍疾了。


 


她臉頰紅腫,額角帶著幾絲血痕。提起父親不再是尊敬又同情,而是多了幾分怨懟。


 


看來是沒少吃苦。


 


「你父親遭此橫禍,雖然是咎由自取,但他終究是你的父親。


 


「為人子女,孝道是頂頂要緊的。


 


「他如今雖然性情暴烈,但我相信以你的蕙質蘭心,一定能感化他的。」


 


從前沈儒莊屢試不第,每回名落孫山後必然酗酒。


 


反正他不敢鬧到我跟前來,我也懶得過問。


 


而沈清桐卻總是苦口婆心地勸我要盡妻子的本分,對丈夫表示關心。


 


如今我勸她盡女兒的本分,她卻連連搖頭。


 


「難道你往日的孝順都是假的,傳出去叫襄平侯夫人怎麼看你呢?」


 


沈清桐哭聲一頓,見無法說服我,隻好又哭哭啼啼地去侍疾,可顯見的,對她父親已經不那麼真心了。


 


沈儒莊是男人,力氣大些,但這些日子畢竟掏空了身體。


 


沈清桐雖是閨中弱質,可勝在年輕靈活。


 


父女倆日日鬥法,日日有熱鬧,我看了幾回後便有些意興闌珊。


 


誰能想到這對拳腳相向的父女前世竟狼狽為奸,合謀給我下藥呢?


 


沈儒莊是為了兒子,而沈清桐是為了她的婚事。


 


我一直不同意她嫁入侯府,幾次回絕媒人。


 


沈清桐急得無法可想,便求助父親。


 


沈儒莊對我早就深惡痛絕,有了兒子後更想除掉我。


 


見女兒對我多有怨懟之語,便誘使她在我日日飲用的補品中下藥。


 


那時我剛發現錢莊賬簿有異,忙得焦頭爛額,身體不適也隻以為是勞累之故。


 


後來漸漸昏沉,甚至不能理事,隻好臥床休養。


 


沈儒莊便趁機侵吞我名下的產業,而沈清桐則歡歡喜喜地跟媒人約定了婚事。


 


當時我已經病得很重了,昏迷的時候多,清醒的時候少。


 


沈清桐怕我S了害她守孝無法按時出嫁,不肯再給我下藥。


 


而沈儒莊恨不得我早點S掉,好接手沈家的一切。


 


兩人意見不合,在我床邊爭執不休。


 


彼時我剛剛從昏迷中清醒,便聽到了這聳人聽聞的一切。


 


我緊閉雙眼,不敢叫他們發現我已醒來。


 


我想自救卻病得起不了身,親近得用之人也早已被遠遠地發賣了。


 


真真是求告無門。


 


再後來,錢莊事發,他們倉皇不知如何是好。


 


襄平侯府派人暗示他們將一切都推到我身上。


 


於是在我人事不省時,便被強行按了手印認下所有罪名,最後不甘地S在牢獄裡。


 


重生後的無數個夜裡,我都噩夢纏身,總是在悸恐與憤怒中驚醒。


 


快了,就快要結束了。


 


沈儒莊、沈清桐、襄平侯府,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9


 


襄平侯夫人壽宴那日,我稱病未去,隻讓沈清桐代表沈家前往。


 


沈清桐到底還是用自己的積蓄購置了一尊玉觀音作壽禮,可見她平日總嫌金玉之物俗氣,不過是故作清高罷了。


 


我聽聞壽宴辦得相當簡樸。


 


侯夫人表示北疆戰事將起,因此不便鋪張,一切從簡。


 


我一聽便明白這隻是侯府為了遮掩拮據保住顏面而找的借口,看來侯府沒了錢莊這條路子,連起碼的體面也維持不住了。


 


然而沈清桐卻信以為真,回家後直誇侯夫人深明大義。


 


我沒有揭穿侯府的挽尊之辭,何必呢?


 


前世我極力反對她嫁進侯府,她視我如仇敵。


 


這輩子我是不打算再苦口婆心了,我倒要看她嫁進侯府後能過上什麼樣的好日子。


 


壽宴後沒多久,侯府便派媒人來沈家提親,求娶沈清桐。


 


「侯夫人很是喜歡沈姑娘,說沈姑娘孝順懂事、才貌雙全,想將沈姑娘聘給世子爺做世子夫人呢。」


 


媒人笑容滿面,對著我一番恭維後,便有意無意地提起了嫁妝之事。


 


「素聞沈夫人持家有方,又對沈小姐愛若掌珠,整個青州大概要數沈小姐的嫁妝最厚了。」


 


我笑著搖了搖頭:「那倒未必。」


 


旁邊站立的沈清桐臉色微變,緊張地握住衣角。


 


我瞥了沈清桐一眼,笑了笑。


 


「我原打算把整個沈家都給清桐作嫁妝,然而沈家如今有了兒子,自是不一樣了。」


 


我故意加重了「兒子」二字,觀察著沈清桐的表情。


 


沈清桐的臉色果然一變,她緊抿著唇,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我心中暗笑。


 


「我家老爺如今不中用了,幸虧清桐有遠見,沈家才不至於斷子絕孫呢。」


 


媒人臉上的笑僵了僵:「沈姑娘自然是極好的,沈夫人也不能薄待了她呀……」


 


我微微一笑,打斷了她的話:「清桐雖是我的心頭肉,但沈家基業也不能不顧。」


 


「這可難辦了。」媒人故作為難。


 


「襄平侯府乃是名門望族,沈家門第到底不能與之相比。沈小姐若沒有豐厚的嫁妝,恐怕難以嫁進侯府啊。」


 


「呵!」我輕哼一聲。


 


「侯夫人既看中了清桐,想必是不會在乎那些俗物的。若真因此看輕清桐,那不嫁也罷。」


 


「母親!」


 


沈清桐已經無法維持人淡如菊的假面了,那張清秀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焦慮與悔意。


 


看,針扎不到自己身上,就永遠不知道有多痛。


 


大概直到此刻,當她的利益真真切切地因為這個孩子而受到損害時,她才算真正意識到,沈家有了兒子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麼。


 


而對面的媒人則是愣了愣,顯然沒料到我竟如此決絕。


 


「夫人誤會了,侯府並無輕視沈小姐之意。隻是多些嫁妝傍身,沈小姐日後也能過得舒坦自在些不是?」


 


沈清桐咬了咬唇,終於忍不住開口:「母親,我是您唯一的親生女兒,您不會虧待我的,對嗎?」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一派慈愛:「那是自然,雖然不能把整個沈家給你,但嫁妝豐厚些還是應當的。」


 


媒人聞言這才松了口氣,與我商議了一些細節之後便回侯府復命了。


 


婚事順利定下,看著沈清桐離去時雀躍的背影,我輕輕勾唇。


 


我準備了一份大禮要在婚宴上送給她呢,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


 


10


 


我懶得費心去操持沈清桐的婚事,便讓她自己張羅。


 


她大概也怕我從中作梗,雖有不滿,倒也事無巨細一一打點起來。


 


過了些日子,管家拿著沈清桐自己擬的嫁妝單子來問我的意思。


 


我打開一看,嚯,從商鋪到田產,從金銀珠寶到古董字畫,無一不精,無一不貴。


 


沈家大半家財產業,都被她列進去了。


 


我輕輕摩挲著單子,隻覺得可笑。


 


沈清桐的清雅脫俗似乎隨著我的放手一並消失了,清單上的每一項都是對世俗財富的渴望。


 


我將嫁妝單子遞給管家:「拿去給老爺看看吧。」


 


沈儒莊看到這份嫁妝單子,氣得臉色鐵青。


 


「逆女!你這是要掏空沈家嗎?!」


 


沈清桐也不甘示弱:「父親,我嫁的是侯府,嫁妝少了,豈不是讓人看輕沈家?」


 


「沈家財產豈容你一人揮霍?」沈儒莊怒不可遏地拍打著桌子。


 


「你弟弟還小,你怎麼能這麼自私?」


 


「我自私?您難道忘了是誰替您納妾生子的嗎?」沈清桐的聲音中滿是怨氣和不甘。


 


父女二人唇槍舌劍。


 


在利益跟前,往日的溫情脈脈早已蕩然無存。


 


我冷眼旁觀著這場好戲,直至他們吵累了,才悠悠開口:


 


「好了,就按這份單子置辦嫁妝吧。」


 


沈儒莊和沈清桐都愣住了,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輕易地答應。


 


我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好戲,才剛剛開始。


 


嫁妝單子送到侯府後,侯府越發顯得熱切。


 


三書六禮辦得飛快,可送來的聘禮卻隻有一柄玉如意。


 


媒人滿臉堆笑,解釋道:


 


「北疆戰事吃緊,朝廷籌備軍餉艱難,侯府體恤國事,所以才低調行事。況且這柄玉如意乃太皇太後所賜,意義非同一般啊。」


 


我心中冷笑,這襄平侯府倒是會找借口。


 


而沈清桐竟點頭稱是:「御賜之物,自然非凡。即便是金山銀山,又怎能比得上御賜之物的尊貴呢!」


 


她一臉的與有榮焉,又撇了撇嘴,說道:「奢靡無度,極盡鋪張,那是暴發戶的行徑!」

最新發佈

反殺毒閨蜜

反殺毒閨蜜

現代言情

"閨蜜結婚,我是伴娘。 婚車到新郎家時,她忽然讓我和新郎索要八萬八的下車費。 不給就不嫁。 最終閨蜜悔婚兩家反目成仇。 我也因此被罵上了熱搜。 網友們都戲稱我是「毒閨蜜」,是破壞婚禮的「神助攻」。 新郎找她討要說法不成便遷怒到了我頭上。 將我活活砍死。 重活一世我倒要看看。 她是怎麼昧下高價彩禮,還給我男朋友生孩子的?"

閨蜜結婚,我網購九塊九五金

閨蜜結婚,我網購九塊九五金

現代言情

"閨蜜結婚覺得金價太貴找我借五金。 可婚禮還沒結束,她就告訴我金子丟了。 「我們這麼多年閨蜜情,就照買進價陪你吧。」 外面的金價早已漲瘋了,她擺明是想佔便宜。 我氣不過上門討要說法,他們卻將我囚禁,強迫我吞下金首飾痛苦死去。 再睜眼,我重生回了閨蜜借五金這天。"

閨蜜想當名媛

閨蜜想當名媛

現代言情

"閨蜜愛慕虛榮,找我借2萬去名媛培訓班上課。 我勸她腳踏實地,不要痴心妄想,她卻恨上了我,說我就是見不得她好。"

溪上晨光

溪上晨光

短篇虐戀

我穿書了,穿成一個非常漂亮的路人甲。 原書中男主為了刺激女主,把我困在墻邊親吻。 然後在女主看不見的地方,他冷冷地推開我,讓我以後別來煩他。 我:? 於是穿書後,當男主的臉貼過來時,我乾脆俐落地把他推開。 迎著他錯愕的目光,我跑向獨自經過巷口的少年。 他就是在未來將稱霸商場、為女主守身如玉一生不娶的癡情男二。 我上去在這張帥得人神共憤的臉上吧唧了一口。 「哥哥,需要女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