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第二天我給宋止發了條消息,還配上了我認為最可愛的一個表情。
「止哥,在嗎?商量個事兒唄。」
宋止回得很快。
「你說。」
行,看樣子有希望。
「要不,我們還是分手吧。」
一分鍾後我接到了宋止的電話——
「林初,你玩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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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宋止青梅竹馬,雖說比不上小說裡的那種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但算起來我也稱得上是他半個恩人。
我媽和宋止他媽是鐵打的閨蜜,兩人從高中的時候就要好,到了結婚後更是直接買成對門的房子。
小的時候宋止長得很秀氣,白皙的皮膚配上他那幹瘦單薄的身材,誰看了都想欺負一把。
我就不一樣,從小就是五大三粗,一頓能幹兩大碗米飯。
於是,我就被宋止他媽,也就是我幹媽領家去給宋止做榜樣……
額,就是吃飯的榜樣。
她告訴我宋止看著我興許能多吃一碗飯。
我想她是找錯人了。
宋止那個家伙每次看到我都像在看一個透明人。
人家根本就不把我這個祖國的小嫩苗放在眼裡。
不過我也樂得自在,畢竟宋止他們家的飯要比我媽燒得好吃。
果不其然,我沒有猜錯。
宋止看到我之後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響,如果說有的話,那就是當他看到我要去盛第三碗蓮藕排骨湯的時候。
「林初,你是豬嗎?」
聽聽,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我也不惱,我是什麼聰明的人物。
別看我平時吃得比宋止多,可真要是打起架來,我還真不一定能佔上風。
於是,我隻是對他笑了笑。
宋止鬧不明白我要幹什麼。
隻是問我:「林初,你又在憋什麼鬼主意?」
我還是笑。
狗東西,一會兒有你哭的。
我們就這樣度過了一個極詭異的下午。
到了最後,天快黑了,我約莫著時間該走了。
反正家就在對門,我也沒讓宋阿姨送,隻是在出門的那一刻告訴阿姨。
「阿姨,你上次丟的那支口紅被宋止拿去塗牆了。」
說完我扭頭就走了。
到現在我還記得那天晚上隔壁傳來宋止那慘絕人寰的哭聲。
第二天,宋止頂著幽怨的眼神瞪著我。
我被他盯得直起雞皮疙瘩。
「你看我幹嘛?怎麼,還沒被打夠啊?」
我是最知道怎麼氣宋止的了。
宋止的牙咬得嘎吱作響:「林!初!我和你的仇不共戴天!」
那個時候的小孩子隻要學了一個成語就火急火燎地想要用上,宋止也如此。
不過,那個時候我的功課實在不咋地,所有的詞語都是來自晚上七點的動畫夢工場。
「不共戴天」在我這兒根本就沒有姓名,更別提它的意思。
我隻知道宋止生了好大的氣,足足有一個鍾頭沒有理我。
因為這個,那天下午去他家吃飯我都沒敢再惹過他。
2.
說起去他家吃飯,我還應該感謝宋止。
本來宋阿姨是想讓我帶動他的食欲讓他多吃點兒,長點肉。
沒想到我去不僅沒有用,反倒讓宋止給影響上了。
開始控制起食欲來,上了初中後,漸漸地也就改了當初五大三粗的模樣,個子越發修長。
可恨的是,我慢慢發現宋止竟然長得比我高了。
我好像連最後一個比他能耐的本事都沒有了。
這感覺活像牛魔王被孫悟空奪了芭蕉扇,真可氣!
宋止好像也發現了我最近的不快,罕見地沒有出言損我。
直到那天放學,那周恰好是我值日,我又是個懶性子,做完值日教室裡就隻剩下了陪著我的宋止。
我肚子突然痛了起來,就把書包隨意地丟給宋止讓他幫我照看著,我去趟廁所馬上就回。
宋止頭都不抬地繼續研究著他的奧數題,我隻當他聽見了。
到了廁所,我才感到大事不妙。
蒼天啊,我居然流血了。
這是什麼徵兆?
這是隻有電視劇裡女主得了絕症才有的徵兆啊。
想我林初年紀輕輕,花容月貌,怎的就活不過十五歲啊。
過了一會兒,我哭累了,廁所門外傳來了宋止的聲音。
「林初,你幹嘛呢?該回家了。」
我沒出息,聽到宋止的聲音我更想哭了,止都止不住。
「嗚嗚嗚嗚嗚嗚嗚,宋止,嗚嗚嗚,我……我要S了嗚嗚嗚嗚嗚嗚嗚,我好慘啊,宋止……」
現在想想我都想問問我那個粗神經的媽,怎麼就沒給我好好上一上生理衛生課啊。
宋止一聽也嚇壞了,也沒顧什麼女廁所,連忙衝了進來。
還好當時女廁所就我一人兒,不然宋止可能就得被逮起來了。
那畫面太美,我不敢想……
「阿初,到底怎麼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天宋止的聲音格外溫柔。
我止住了哭聲,聲音還帶著一點抽噎:「我……我流血了。」
門外是宋止的沉默。
我以為他走了,急忙問:「宋止,你還在嗎?宋止?」
「嗯。」宋止的聲音有點不對勁。
「你等著。」
撂下這句話,我就聽到宋止漸漸消失的腳步聲。
我嚇壞了,還是哭。
過了大約五六分鍾的模樣,宋止回來了。
哦,不,準確地說是宋止讓一個留班的女老師來了。
女老師安慰我,說我得的不是絕症,是每一個女孩兒都需要經歷的東西。
我才漸漸止住了哭聲,整理好之後跟著老師出了廁所。
宋止還等在門外,肩上背著宋阿姨給他買的黑皮書包,手裡提著我的粉色書包,上面還印著我最喜歡的芭比娃娃。
老師牽著我的手走過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宋止做得很棒,學會照顧女孩子了。」
宋止驀然紅了臉。
說完老師就走了,走廊裡隻剩我和宋止。
因為哭了很久,導致我的眼眶還是紅紅的,宋止用他空的那隻手在我的頭上不輕不重地摩挲了兩下:「傻阿初,我們回家。」
3.
高二那年,爸爸被調到了 H 市,我和媽媽自然也就跟著去了。
我沒有很傷心,樂呵呵地跟宋止講我要走了的事兒。
宋止看我的眼神很復雜,隻過了一瞬,眼神中又變成了那抹笑模樣,隻是冷得厲害:「小沒良心的。」
我還傻呵呵地點頭。
臨出發前的那天晚上甚至高興得睡不著覺,躺在床上翻身打滾,想著去 H 市給宋止買點兒好東西。
隔天早上,媽媽在門口和宋阿姨拉著手難舍難分。
我很不解,又不是不回來了,她們在哭些什麼。
宋止也在門口,仍是斜靠著門框,一動不動地盯著我。
我被他盯得發毛,瞪了回去:「你看我幹嘛,你還不快點來個臨別前的擁抱,等我走了可就沒人給你欺負了。」
話剛落地,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將我裹挾住。
我周圍的空氣瞬間被他侵佔。
宋止彎著腰,湊在我的耳邊說了一句話。
說完便直起了身,又恢復了那個高嶺之花的模樣。
仿佛剛才不過是我的一場夢。
可,周圍的風和空氣都可作證。
他分明在我的耳邊,和著風,說:「阿初,不要忘了我。」
我點了點頭,強忍著淚,沒讓它湧出來,在宋止面前哭好沒面子的。
好不容易告別了宋止和宋阿姨,我和媽媽坐上了去 H 市的車。
路上,我再也抵擋不住翻湧的淚意,眼淚像是不要錢一樣地往下掉。
媽媽也被我嚇了一跳:「我的乖乖,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現在想起來哭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無法向她形容我是怎麼了,我也不知道,隻是在宋止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突然產生了一種無名的恐懼。
我怕我和宋止再也不見。
4.
到 H 市的第三天,我接到了郵局的電話。
他們說郵局有一封我的信,可我從未交過什麼筆友,又怎麼會有人給我寫信。
那天下了小雨,按理說我該等雨停了再去,可我實在等不及,隨意套上一件寬松的外套就出了門。
回來的路上我把信SS地塞在心口的位置,不讓過路的雨浸湿來信人的名字。
因為匆忙,我渾身都沾染上了點雨水,劉海湿漉漉地貼在額頭上,像一個被雨淋傻了的小瘋子。
我在爸媽驚訝的目光下慌忙跑進了屋,再顧不得什麼,隨意地擦幹了手,打開了那封來自 B 市的信。
我一直都知道宋止的字很好看,每一筆都自成溝壑,每一畫都帶著這就是宋止的味道。
淡黃色的信紙上寫著:
見信安。
林初,你還好嗎?有沒有交到新朋友?現在的小區樓下還會有大黃嗎?
我的問題好像有點多,你不要嫌我,要是不想回答的話也沒關系。
我寫這封信的時候大黃還在叫,它好像才知道你走了。我跟它說了你的壞話,我說你是個狠心的家伙,居然都忘記要和它好好告個別。
不過你放心,大黃很大度,沒有罵你。
對了,大黃還託我一件事。
它讓我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他想你了。
——————————
信很短,不過一分鍾我就看完了。
宋止說的大黃是樓下李爺爺養的金毛犬,很大的一隻,脾氣不太好,我小的時候總會被它嚇哭。這一次,也是。
不過不是因為大黃,是因為宋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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