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奶奶，沒上過學，沒有一點常識，知道醫院能救人，吃肉不能治病。

奶奶滿臉兇狠地看向我，說著就要上來打我：

 

「好啊，你個賤蹄子！是不是看不得你弟弟好，非要他來醫院受罪？」

 

上一世，我打電話送弟弟來醫院後，她就是這麼罵我的。

 

就算不通知我爸，他遲早也會得到消息，醫院肯定會通知監護人。

 

再說急救時沒有監護人籤字，也可以醫院批準後進行搶救。

 

我給他打電話是想讓他看看自己兒子的慘狀和他母親阻攔他兒子被救的模樣。

 

果不其然，奶奶被他攔住：「要不是招娣懂事，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是不是等我知道後耀祖都不在了？」

 

奶奶訥訥開口，很是心虛：「哪有那麼嚴重？我小時候家裡人生病，都是吃肉就好了，我生病也是自己挨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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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憤怒地指著奶奶說：「生病不去醫院治，你是想要害S我兒子嗎？」

 

被自己兒子指責，奶奶臉上掛不住了，她開始哭號：

 

「我給你帶孩子還有錯了？他可是我的寶貝孫子，我怎麼舍得害S他？我都是把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再說，現在不是送過來了嗎？怪我做什麼？」

 

她哭著哭著就開始吃肉，吃了幾塊肉之後眼淚也止住了，跟我爸一起盯著手術室門口，等林耀祖出來。

 

07

 

醫生醫術精湛，林耀祖被救了過來，但還是要在重症監護室觀察幾天。

 

爸爸詢問醫生發病原因，得知了是空腹後暴飲暴食導致的，一臉怒火地朝奶奶開口：

 

「公司合作客戶給我們的券，我讓你們去吃，你們是餓S鬼投胎嗎？竟然吃出病來。」

 

奶奶不滿地撇嘴：「還不是烤肉店的問題，是他們害我孫子生病。」

 

「不可能，那是我們老板朋友開的分店，這麼多年都沒出過事，我知道他們的餐飲標準。你管不住自己的嘴，還要害我兒子。」

 

兩人又開始吵了起來，醫院保安過來，讓他們安靜，說別吵到病人了。奶奶想到自己的孫子，終於熄火了。

 

爸爸讓我回去上學：「不是快要高考了嗎？趕緊回去準備準備，考好了我臉上也有光。」

 

奶奶攔住了我：「弟弟在醫院躺著，一個丫頭片子上學有什麼用？」

 

我堅持要留下來照顧弟弟，上輩子我學過的知識都沒忘，在醫院也可以復習。

 

再說，林耀祖的悽慘模樣可不常見，我當然要留下來看看。

 

我還記得上輩子手術後奶奶給孫子吃肥肉補補，當時我勸說奶奶聽醫囑，林耀祖才沒再次病危，這一次我不會再阻止。

 

林耀祖病情好轉，但還沒醒，奶奶整天待在醫院陪著，不願意回家，心疼地看著林耀祖：

 

「我孫子這麼多天沒吃飯，人都瘦了。」

 

看著床上的一塊攤開的肉餅，我在心裡冷笑。

 

沒有得到回應，她開始自說自話：

 

「孫子沒吃肉，福氣都沒了，要我說醫院都是騙錢的，還不如多吃幾塊肉。」

 

「不行，我要幫他把福氣吃進來，我陪著他，福氣自然也會保佑他。」

 

「要是我不在，孫子又沒有福氣保佑，還不知道醫院要怎麼N待我的寶貝呢！」

 

於是我早中晚都要給奶奶帶肉過去。

 

08

 

她吃的肉是樓下餐飲店的，這些店鋪沒有哪一家不被奶奶禍害的。

 

一開始奶奶剛搬來的時候，就想帶著林耀祖去餐飲店撒潑吃白食。

 

她說吃出了髒東西，店家不好跟一個老年人幹架，又擔心真吃出什麼問題，就給了點賠償了事。

 

可奶奶就像是發現了新商機，開始碰瓷餐飲店。

 

店主們做了多年生意，沒見過這樣的人，不讓奶奶去吃東西，奶奶就躺倒在店門口說欺負老人啦，讓店裡一整天的生意都不好。

 

店家開始報警，警察也隻能調解，奶奶被教訓幾次後又開始作妖了。

 

爸爸被店主拉住告狀，回到家教訓奶奶：「又不是沒給你吃的，你這樣我面子都被丟光了。」

 

「你那點工資哪裡夠我和孫子天天吃肉的？要是沒肉吃，福氣都沒了，耀祖以後還怎麼做大事？」

 

奶奶說這是給爸爸省錢，爸爸勸了幾次，也隨她去了，畢竟一日三餐的費用確實省下來了。

 

有一些店家因此被關門，還有一些琢磨出了個辦法。

 

隔夜的肉、不新鮮的冷凍肉，本來就要扔的肉前一天做好，專門放冰箱裡留給奶奶。

 

等人來了再熱一熱，奶奶沒怎麼吃過好東西，吃不出來味道不同，店家也解決了一大難題。

 

我每天幫奶奶去拿做好的肉，自然觀察出來了這種做法。

 

看著奶奶吃我帶來的紅燒肉，這麼多年沒吃出問題，不得不說她身體還真是強悍。

 

09

 

紅燒肉很香，香得林耀祖醒了過來。

 

「奶奶，我肚子好疼，肉！我要吃肉補補！」

 

醫生早就叮囑過，胰腺炎恢復期要少食多餐，尤其不能吃油膩的東西，盡量吃清淡點的，否則容易復發。

 

當時奶奶就嗤之以鼻：「沒聽說過生病不能吃肉的，這醫生就是看不得我孫子吃福氣能把病治好，想要多扣錢。」

 

爸爸再三叮囑讓奶奶同意，奶奶敷衍地應付了過去。

 

聽到孫子說肚子疼，她心疼壞了：

 

「我的乖孫，你終於醒了！這麼多天沒吃肉，可憐見的，快吃肉，多吃點好得快。」

 

她說著就把泛著油光的紅燒肉往林耀祖嘴裡塞。

 

林耀祖許久沒吃肉，饞得把奶奶的晚飯都給快吃光了。

 

奶奶發了脾氣，讓我再去買點，我說沒錢。

 

奶奶沒好氣地說讓我回家裡樓底下去拿，我說這麼晚了，他們都關門了。

 

奶奶不情願地給了我錢，我慢悠悠地出門。

 

回頭看病房裡一副和睦的樣子，林耀祖狼吞虎咽，奶奶一臉慈愛。

 

「多吃點，把這些日子的福氣都補回來，明天就好了，不用住院浪費錢，回去後奶奶帶你到樓下店裡大吃一頓。」

 

孫子眼裡冒著光，嘴裡塞滿了東西，口齒不清地說：「我要吃好多好多肉。」

 

我心裡冷笑，吃吧，吃不S你，剛恢復就敢吃肉，看來今晚有好戲看了。

 

10

 

果不其然，我拿著飯回來時，林耀祖已經進了急救室。

 

爸爸臉上滿是汗水，看著手術室門口滿臉擔憂，回頭對著奶奶怒吼：

 

「醫生不是說不讓吃肉嗎？你自己吃就算了，怎麼又給他喂？」

 

奶奶滿臉倔強：「我不是想要讓孫子早點好？你不知道這一天的病房多貴，我也是想給你省點錢。」

 

爸爸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說錢的事，一天 ICU 多少錢你知道嗎？上次那麼長時間，錢早就用光了，還是抵押了房子才拿到的錢，你要是再自作主張，以後就到天橋底下享福去。」

 

奶奶這才慌了：「怎麼要這麼多錢？都怪這黑心醫院，專門坑錢。」

 

爸爸更加憤怒：「你還說，你是不是想害S我兒子啊？」

 

奶奶終於慌了：「我怎麼會害我孫子？我以後一定聽醫生的話，不給他吃肉，少食多餐。」

 

我在心裡冷笑，這不是知道得挺清楚的嗎？

 

要是向來溺愛自己的奶奶不給吃肉了，我很期待林耀祖的反應。

 

林耀祖被連夜搶救了過來，醫生出來後臉都是黑的：

 

「要是再不聽醫囑，我可不保證下一次能救過來了。」

 

我聽著醫生指責家屬，明明之前好了的話，半年後能少量吃肉，現在可是一輩子都吃不了肉了。

 

奶奶哭天喊地：「要是一輩子都不能吃肉，沒了福氣，我孫子以後可怎麼幹大事？」

 

爸爸阻止了奶奶的哭號：「別喊了，醫生說不讓吃就不吃了，不吃肉S不了，再吃肉耀祖命都沒了。」

 

奶奶抹了抹眼淚，去看自己的孫子。

 

11

 

林耀祖醒了之後吵著要吃肉，奶奶不敢再自作主張，隻堅持給他喂白粥：

 

「醫生不讓吃肉，乖孫別怕，不就是一輩子不吃肉，奶奶會幫你把福氣吃回來的。」

 

林耀祖知道以後都不能吃肉了，就生氣了，把碗往地上摔，白粥濺到奶奶身上。

 

奶奶不敢對孫子發怒，隻好把我揪過去讓喂飯。

 

我重新盛了一碗粥跟弟弟說：「要是沒吃昨天那頓肉，也不至於永遠吃不了。奶奶也是為了你好，隻是好心辦壞事。」

 

弟弟聽了之後很憤怒：「我不吃粥，我要吃肉，都怪奶奶，要不是她，我怎麼會吃不了肉？」

 

我假裝嘆息：「奶奶不會為了自己吃獨食害你的，她最愛的就是你了。」

 

弟弟執意不吃，一連好幾天，他都絕食抗議。

 

我沒辦法，隻好讓護士來吊葡萄糖。

 

奶奶不讓弟弟吃肉，自己要吃，還偏偏在弟弟面前吃，邊吃邊說：

 

「耀祖啊，你看奶奶幫你把肉吃了，福氣傳給你，你很快就好了。」

 

愛吃肉的弟弟能看不能吃，這可讓他發了瘋，他歇斯底裡地朝奶奶喊：

 

「都是因為你害了我！你想要吃獨食，還要在我面前吃，我討厭你！」

 

奶奶覺得自己很委屈：「我都是為了你好啊！小時候我生病了，我哥就在我面前吃肉，沒幾天我病就好了。」

 

祖孫倆開始爭吵，最後爸爸出面說讓奶奶到別處去吃，別在林耀祖面前吃。

 

奶奶每次吃了之後擦幹淨嘴才過來陪著林耀祖，還要抱著他，說要把福氣都傳給他。

 

但是她身上的肉味沒散完，弟弟聞著肉的味道不停咽口水，眼神裡滿是怨毒。

 

我看著他饞肉的樣子開始煽風點火：「弟弟，你要聽奶奶的話，我從小不吃肉，不也沒事？」

 

弟弟反駁我：「我才不信你不吃，你明明在食堂裡吃肉了。」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止住了話語，逐漸開始願意吃粥了，還跟奶奶說想快點好起來，早點去上學。

 

我看著他期待病好去食堂吃肉的樣子，轉頭就告訴了爸爸。

 

12

 

弟弟吃了兩個月的白粥後終於好了一點，醫生建議再留院觀察幾天，但一家人都不願意。

 

弟弟想要去食堂吃肉，爸爸是因為抵押房子借的錢用得差不多了，奶奶覺得醫院就是想要多花錢，一致要求出院。

 

弟弟滿心歡喜地去到學校，根本沒發現他的飯卡已經被停了。

 

中午奶奶親自煮好了白粥送過來，我帶她去食堂找林耀祖，發現他在紅燒肉窗口前撒潑。

 

打飯阿姨說一臉嚴肅，堅決不肯給他肉：

 

「領導通知了，見到這個學生絕對不能給他打飯，他生著病，要是吃食堂的飯吃出問題，咱們可逃不了責任。」

 

爸爸和奶奶專門找校領導說了林耀祖的事情，不讓食堂給飯吃，甚至想讓學校專門開會給同學們說他的病。

 

學校沒同意開大會說，但是也讓班主任通知了下去。

 

林耀祖之前仗著自己身材龐大欺負同學，要錢去買肉吃，還搶過同學的飯菜。

 

這下同學們得了機會，紛紛開始報復，一些同學故意在他面前炫耀自己拿到的肉：

 

「你不是愛搶別人東西吃嗎？這下遭報應了吧？」

 

「還說什麼吃肉吃到福，什麼封建迷信的思想，活該你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