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明朗兩手沾染了許多血跡,襯衫上也濺了好些血點,他扯了幾張紙巾,擦拭著手上的血跡。
沙發上,那個女孩衣衫不整蜷在角落裡,早已嚇得目瞪口呆,好半晌才稍稍回過神來。
她輕輕下了沙發,怯怯看了桑明朗一眼,似是想要說什麼,卻有些發怵。
桑明朗掃了她一眼,冷聲道:“還不滾?”
那女孩呆了呆,聲如蚊訥地說了聲謝謝,裹緊衣裙,低頭快步走了。
桑明朗走到沙發邊坐下,端起杯酒,一飲而盡。
他此刻的心情,比方才還要煩躁。
什麼時候,他竟是如此衝動,對著一個重要的合作方,大打出手,為此很可能惹出一堆麻煩。
明知不應該,可當時竟愣是沒能控制住自己。
桑明朗唇角扯出一絲自嘲的笑,一個早就已經死了的人,竟然還能對他產生這麼大的影響。
哪怕隻是一個跟她相像的女孩,在自己面前被凌辱,他竟也無法忍受。
靜靜坐了一會兒,桑明朗打了幾個電話,以應對可能出現的商業糾葛,隨後起身,準備離開。
下樓時,他接到了桑鵬程的來電。
“明朗,你跟趙總到底怎麼回事?他剛才怒氣衝衝給我打來電話,說要取消所有合作,還要追究因此造成的損失。”
桑鵬程語氣嚴厲,“趙總是跟我們公司合作多年的大客戶,你不是一直跟他關系還不錯,怎麼今天就鬧得這麼僵?”
“爸,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您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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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明朗不想多說,掛了電話。
剛出酒吧大門,身後傳來腳步聲:“桑先生。”
是那個包廂裡的女孩。
她換了身衣服,穿著甚是樸素的長衣長褲,臉上的妝容也都洗去,素面朝天,懷裡還抱著一個淺咖色書包。
若非方才桑明朗親眼看到她衣著暴露,妝容豔麗的模樣,可能很難將眼前學生模樣的人和酒吧裡那個女孩聯系起來。
那女孩微微喘著氣,奔到他身前,“桑先生,我剛辭職了。”
桑明朗皺眉,“你辭不辭職跟我什麼關系。”
“桑先生,你聽我說完。”
那女孩急切道,“我叫章雪,是粵城大學大四學生,因為我爸公司經營遇到困難,我想幫家裡,這才到這裡上班。今天是我第一天來,謝謝你,桑先生,如果不是因為你,或許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必謝,”桑明朗神色冷漠,“我那麼做,不是為你。”
這話似乎說得沒頭沒腦,那女孩愣住。
桑明朗已然頭也不回地往停車場走去。
他才剛轉身,沒走多遠,那女孩突然失聲驚呼,“桑先生,小心!”
幾乎在那女孩開口的同時,桑明朗聽到了身後的銳響,像是某種利器,割裂風聲。
他閃身避開,眼前又是一道刺眼光芒閃過。
桑明朗險險躲過,心神微凜。
這才發現對方竟是有三四個人,俱都戴著口罩鴨舌帽,手裡拿著一尺多長的砍刀,來勢兇狠。
姓趙的報復,這麼快就來了嗎?
在治安嚴明的粵城公然持刀傷人,也是夠膽。
那些人跟亡命之徒般,一刀刀毫不留情地劈來,桑明朗徒手應對,左支右绌,未免狼狽,一個躲閃不及,肩膀處傳來一陣劇痛,血噴湧而出,刀砍在骨頭處的鈍響清晰可聞。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不過瞬息之間。
“住手,你們住手!我已經報警了!”
那女孩尖聲尖叫,不顧一切地奔過來。
在她身後,幾名酒吧工作人員也聞訊趕來。
幾名歹徒見勢不對,立刻做鳥獸散。
......
科室的聚餐還未結束。
桑淺淺接到了桑鵬程的電話,“淺淺,你哥受傷了,明天我跟你哥去不了京城了。”
桑淺淺一顆心都沉了下去,聲音都有些變調,“嚴重嗎?”
“不算太嚴重,肩膀傷到了。”
桑鵬程語氣盡量和緩,“你不用擔心。”
“肩膀傷成什麼樣了?”
桑淺淺追問,“爸你說清楚點。”
桑鵬程很有些無奈,“傷到了韌帶和骨頭,醫生說得住幾天院,不過不會有大礙。”
桑淺淺倒嘶一口涼氣,“哥怎麼會受傷?”
“他......跟客戶起了點衝突。”
桑鵬程含糊其辭地說,“警方已經介入了,估計很快就能有結果。”
他安慰女兒,“沒多大事,爸就是跟你說聲,我們得等幾天再來看你了,你照顧好自己。”
桑淺淺還想再問,桑鵬程已經掛了電話。
桑淺淺這才發現,包廂內安安靜靜的,大家伙不知何時停止了交談,全都關切地望著她。
苗主任說,“你哥受傷了?”
桑淺淺點頭,幾乎是在剎那就做出了決定。
她哥向來公私極分明,若是私事還可能與人衝突,涉及公司,他向來冷靜,屬於打落牙也能往肚裡吞那種,一切唯公司利益至上。
他若是和合作方發生衝突,那一定是發生了極大的事。
她必須得回粵城一趟。
“不好意思啊主任,我這才剛上班,可能又得請假了。”
桑淺淺抱歉地說,“我哥住院了,我得回去看看他。”
“沒事,你安心回去照顧好家裡人,醫院的工作,你不用操心。”
苗主任善解人意地說,“家裡的事啥時候料理好了,啥時候再回來。”
桑淺淺心中感動,跟大家伙道別,匆匆趕回住處。
第273章 好好說話
簡單收拾行李,拿了證件,桑淺淺便打算去機場。
這會兒是晚上十點多,飛往粵城的航班,一小時後還有最後一趟,她還來得及。
快步奔下樓時,趙姨正在開門,很是歡喜地回頭道,“桑小姐,你看誰來了?”
趙姨拉開門,站在門外夜色中的男人,被屋裡的燈光照亮,沈寒御帶著冬夜的寒意,走了進來。
於是一天之中,桑淺淺第三次見到了沈寒御。
還沒等她說什麼,沈寒御已然開口,“走吧,送你回粵城。”
桑淺淺:“......”
他說的是送她回粵城,而不是去機場。
“你,你也知道我是要回粵城,你怎麼送。”
桑淺淺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路途千裡迢迢的,她又不是小孩,坐個飛機還要他送。
“你不是急著回去?私人飛機會更快,不會延誤,也不用候機。”
沈寒御很是耐心,語氣諄諄善誘,“兩個小時後,你就能見到你哥。”
兩個小時,這個時間的確比正常乘坐飛機回粵城的時間快了不少。
而且京城航班延誤率的確比較高,總有各種各樣的原因,導致延遲起飛。
桑淺淺有些心動,略糾結了幾秒。
沈寒御都以為她要答應了,結果她還是搖頭,“你明天還要去醫院呢,康復治療不能中斷。”
沈寒御:“你不是也可以治?”
“我是可以治,但你現在不太適合長途旅行,還是好好在京城呆著吧。”
桑淺淺說,“再說我也不需要你送。”
“其實嚴格說來,這趟也不算送你,隻是順路而已。”
沈寒御淡淡道:“我有事必須要去趟粵城,苗主任說你恰好要回去看你哥,所以我才來找你。”
似乎是為了印證他的話,苗主任恰在這時打電話來。
“淺淺,沈先生打電話說他今晚有事要去粵城,可能得有幾天沒法來醫院了。你不是恰好要回去?到時他的治療就交給你吧。”
苗主任說,“沈先生說他坐私人飛機去粵城,可以帶上你,他給你打電話了嗎?”
“我已經見到他了。”
桑淺淺頓時沒了心理負擔,“我們這就出發。”
跟著沈寒御出門,甄家的車已然等在門外。
上了車,桑淺淺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你啥時候給苗主任打的電話?”
苗主任還沒給桑淺淺聯系呢,他就到了,這出現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些。
“十分鍾前,打電話的時候,正好路過這附近。”
沈寒御平靜地解釋。
桑淺淺不再懷疑什麼,“你去粵城要處理的事,很急嗎?”
不然怎麼這麼晚突然要去粵城。
沈寒御:“不太急,但我非去不可。”
頓了頓,又補充,“郭木楊也在粵城。”
一聽郭木楊,桑淺淺都不用再問了,估計沈寒御此行肯定是因為公司的事。
前短時間Phoenix受粵城官方部門委託,啟動了一個智慧醫療項目,有意利用Phoenix的高新技術手段,打造智能醫療機器人,協助大夫日常看診問診。
郭木楊還專門去開了發布會,媒體報道得沸沸揚揚的,視作是Phoenix涉足AI醫療領域的一個重要跨界之舉。
就沈寒御那工作狂的性子,現在身體一好,這麼大的項目,肯定是要親自過問了。
......
不得不說,甄家不愧是京城第一大家族,的確是財大氣粗。
一個私人機場,佔地面積竟不輸國內中小型城市的機場,夜色裡的停機坪上,停著四五架大小不一形式各樣的飛機。
他們的車直接開到飛機前,早有等候在此的工作人員,引著沈寒御和桑淺淺上飛機。
飛機內奢華的內設環境自不必言,保鏢們西裝革履,長得都還挺帥,空乘小姐一個個笑容甜美,身材凹凸有致,連隨行的廚師都是星級大廚。
他們叫沈寒御為寒少爺,言行之間莫不對沈寒御恭敬至極。
如果說,桑淺淺此前對沈寒御的身份變化,還沒有多少直接的認知,那麼眼前的現實,算是讓她真切感受到了何為真正的高門大閥,貴家子弟的日常出行。
她的家庭條件也算是極優越了,家裡要是想買個私人飛機,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想要購買數架飛機,同時建這麼大的私人機場,那還是有點困難的。
不得不說,桑家與甄家仍是有著太大的差距。
真要從家族底蘊與實力上比,說二者是雲泥之別,或許也不為過。
雖說,桑淺淺並不怎麼在意物質條件,也不會因為這種門閥之差而貶低自己。
但她還是下意識就想起了苗主任的話:“這門第越高,就越喜歡講究門當戶對。就算沈先生不介意,甄家老太太和甄家家主會不介意?”
桑淺淺當時的第一想法是事在人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