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裡面那位……」
夫人白了奶娘一眼,冷笑一聲走進去,表弟和表弟妹緊隨其後。
表弟的驚呼從裡頭傳來:
「他的通房睡了他的藍顏知己,是什麼樣的糾葛將他們纏在一起?」
夫人呼了他一巴掌:
「閉上你的嘴!」
她沉著臉出來,我終於在自己的臉上看出了熟悉的威嚴的表情:
「來人,把桃紅柳綠和奶娘提到正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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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把胭脂盒遞給夫人,夫人一聞,把東西扔到桃紅腳下。
「用這點小手段就想上位,你是高估自己,還是低估了我?」
桃紅怕得磕頭:
「老爺饒命!」
表弟奮筆疾書:
「昔日通房淚眼婆娑,可否求得白月光原諒?」
夫人一盞茶杯扔過去:
「再多話撕爛你的話本和嘴!」
表弟抬腳躲茶杯,乖乖閉嘴。
柳綠看起來很淡定:
「桃紅求小的幫忙,小的拒絕,就被她拖進去藥暈了。」
桃紅看著他,什麼都沒說,但眼裡很失望。
我看他很不爽:
「你要是堅決拒絕,她沒有這個機會。」
柳綠看了夫人一眼,垂下頭。
在我跟前眉來眼去,氣煞我也!
我剛想說話,夫人又道:
「桃紅,你有什麼話說?」
桃紅咬唇:
「桃紅不可能和柳綠私通。」
夫人冷哼一聲:
「意思是柳綠會和夫人私通了?」
桃紅剛想說話,夫人卻打斷道:
「後宅裡來來回回就是這些手段,就不能弄點新鮮的?稍微動點腦子就知道,夫人要想私通,何必挑在表弟表弟妹來的時間,還專門選在自己房間裡幹這點破事?」
夫人眼風一掃,看向奶娘:
「我再問你一次,你當真瞧見夫人衣衫凌亂?」
奶娘兩股戰戰,依舊嘴硬:
「是。」
夫人厲聲道:
「誰允許你進入主家房間了?等會兒下去領三十大板!」
奶娘若說看見了,便是私入主家房間。
沒看見,就是明擺著為了誣陷主母說謊。
夫人給奶娘挖了個坑跳,奶娘剛想辯解,夫人又看向桃紅: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解釋清楚為何會躺在主家的床上?」
桃紅已然想不到辯解的話了,她咬牙甩鍋:
「我隻聽奶娘吩咐,其餘一概不知!」
奶娘忽然暴起,抬手要扇她一巴掌。
柳綠猛地拽開桃紅,生生受了一耳光。
全場寂靜。
表弟憤然起筆:
「他的藍顏知己竟為他的通房擋巴掌,表哥是否隻是他們感情中的一環?」
柳綠哭起來:
「你都說了吧!老爺答應了幫我們,他還替我贖了身!」
他膝行到我跟前:
「桃紅不說,小的說,桃紅和小的其實是親姐弟,根本不可能私通。」
表弟倒吸一口涼氣:
「有情人終成姐弟,表哥隻是他們相聚的跳板!」
柳綠繼續道:
「姐姐此番作為是想構陷夫人與我私通,她會給我一筆銀子保我出去,再然後,她會爬上主母之位,以報您表嫂贖身之恩。」
「奶娘貪財,此前受夫人訓斥,同時收受了您表嫂的賄賂,於是合謀構陷夫人。」
「再有,小的還沒進府前,見過奶娘到象姑館斜對面的藥鋪買麝香,老爺可以從這條線索查起。」
奶娘尖聲尖氣:
「你撒謊!」
「夠了!」
夫人震怒,
「奶娘過去沒少指桑罵槐,沒想到夫人隻是扣你一月工錢,你就能立刻伙同他人構陷夫人!」
奶娘破罐子破摔,對夫人哭道:
「老爺,老身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娶一個如此粗俗的夫人,也不怕旁人看笑話?」
夫人無情戳破:
「行了,貪財就是貪財,你自己都在夫人面前摳腳,還敢說夫人粗俗?」
奶娘一愣,惡狠狠瞪了我一眼,轉頭開始打感情牌:
「老爺,老身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不能這樣對我!」
夫人扔給她一個Ţū³錢袋:
「我已仁至義盡,先打三十大板,再拿好這些銀子滾回鄉下去吧。」
鼓囊囊的……幾十兩不止了吧……
楊採苓又在散財!
不對,現在這不是重點。
「等等,留下她。」
夫人回頭瞪了我一眼:
「趕出去!」
「留下來!」
「趕出去!」
在眾人面前眼神交鋒片刻,夫人氣得提起柳綠,抬腳踹開門走了出去。
表弟回神,提筆記錄:
「奶娘陷害主母,家主欲逐之,主母仁慈大義違抗夫命,夫婦感情出現危機……」
16.
我把表弟和表弟妹趕走,留下桃紅和奶娘。
我思考了一下,決定從奶娘下手。
「告訴我表哥表嫂想幹什麼,我免你三十大板。」
奶娘不屑:
「別以為我會感激你,你本不該嫁進凌家。」
「嫁不嫁的,也不是你說了算,你現在應該知道,老爺不會再給你撐腰。」
「那你打S我吧!我S了,你也不會好過!」
我冷笑:
「看來這些年,我的銀子把你給慣壞了。」
「我現在一滴銀子都不會漏給你,你貪錢是為了給兒子攢錢娶媳婦,我有一千種手段不讓你如願。」
奶娘眼裡終於出現了惶恐,她癱倒在地,猶豫半晌,終於磕了個頭:
「隻要不傷害我兒子,老身都聽老爺的。」
話說夫人嫁到凌家前,她和表哥還有一段淵源。
夫人本來要和表哥成婚的,可表哥聽聞夫人是個市井小霸王,便設計取消了婚約。
再後來夫人的叔叔當了個戶部員外郎,表哥悔不當初,想對夫人開啟火葬場模式,但她已經嫁給了我。
第一次官銀構陷,他想借我之手檢舉員外郎挪用庫銀,把員外郎趕下官位後想方設法佔位。
此計被夫人識破,而我放過他一次。
他沒有被S頭,隻是被逐出戶部而已。
而這一次,他們夫婦倆讓桃紅構陷夫人失德,是想讓我休掉夫人後趁虛而入,通過夫人這條裙帶再回戶部做官。
爺居然當了個東郭先生!我當初就不該救他。
我努力平心靜氣,坐回椅子上:
「你是府裡的老人,什麼齷齪手段都見過了,現在想辦法進表哥家,給你三個月時間離間表哥表嫂,若不成,就該為你兒子想想了。」
我把奶娘打發走,隻留下桃紅。
桃紅怯生生,不敢看我。
我猛灌了兩口茶,把茶杯一拍:
「你在府裡繼續幹活!」
「幹、幹到何時?」
「贖你弟弟的銀子,你通通給爺掙回來!」
17.
我回到房間,夫人還在生氣。
她沒好氣地問我:
「桃紅奶娘呢?」
「桃紅還在,奶娘放出去了。」
夫人還是很氣:
「若沒有我,你表哥已經害S我叔叔了,現在奶娘要陷害我,你也輕飄飄一句放出去就算了!」
「怎麼?又心疼銀子了?什麼和氣生財?老娘不想受氣拿銀子擺平怎麼了?」
「老娘今天就出去花天酒地,把打發奶娘的銀子統統花光!」
夫人奪門而出,任我在後面怎麼呼喚都不回頭。
靈魂互換後,她又回歸到了出嫁前有脾氣當場發的性子。
夫人之前是城中最潑辣的小女娘,成天ƭū́ₜ帶著她的小弟走街串巷,性子野得跟街溜子一般。
嫁到府裡三年,她掌管中饋,我以為她是年紀上來,沉穩許多。
現在看來,她隻是被每日繁雜的事務壓得失了本性,換身體以後恢復了天性而已。
這三年來我忙於斂財,失去對她的關照,甚至還有過主母有何可忙活的想法。
我心裡愧疚,嘆了口氣。
罷了,她壓抑了那麼久,隻要她高興,花幾袋銀子都不為過。
剛想完,夫人又折了回來。
她惡狠狠地瞪著我:
「還有,本來打算給桃紅柳綠的銀子,我也一並花光!」
我:「……」
她真的很會戳我的軟肋。
我揉揉眉心,閉上了眼。
18.
成為主母的第八個月,本守財奴第一次忍痛割肉。
外頭風言風語,說凌家主母把凌家主氣炸了。
不用猜,八成有表弟話本子的手筆。
我把表弟妹喚過來,將一小袋碎銀握在手裡反復摩挲:
「這種本子寫膩了嗎?我給你筆錢,給我寫本定制文。」
表弟妹兩眼發亮,努力從我的指縫中摳錢袋:
「表嫂向來大方,您直說便好。」
我還想讓錢袋在我手裡多呆幾分鍾:
「你讓表弟寫一本哥哥與弟妹的禁忌話本怎麼樣?」
表弟妹手一抖:
「甚好!禁忌話本最是吸睛!」
我附耳過去:
「你讓他這樣寫……」
19.
一大早我趕赴主母集宴,又被幾位夫人明裡暗裡地催生。
我保持端莊的笑,尋了個借口溜之大吉。
乘著轎子路過鋪子,我不太放心夫人,想下來一探,沒成想直接捕捉驚喜瞬間。
一名小廝如被射中的笨鳥,嗖地一下朝我撞過來。
我側身一避,小廝直接撞塌了我身後的轎門。
心髒正突突跳,那小廝忽然爬起來拿刀抵住我的脖子。
「我們來要交代,你們憑什麼打人!」
一個雄渾的男聲吼起來:
「撇清關系需要什麼交代嗎?」
我抬頭一看,那漢子胡子拉碴,有點眼熟。
他見到我,也瞪大了眼:
「大苓子,ťű̂⁰踹他啊!愣著幹什麼?」
我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忽起一陣風,小廝慘叫一聲飛了出去。
一雙手拽著我的胳膊,朝後退開幾步。
我回頭,來人眉目英挺身形高大,不就是我本人?
隻是這個身材,好像有回到我接任家主前狀態的趨勢。
夏季衣衫略薄,能隱隱看到衣下的變得緊實的肌肉。
哇……靠!現在什麼時候我居然還在欣賞自己的身材!
夫人冷著臉,拿出家主的姿態:
「大姨父哪裡需要我們的幫襯?斷了咱們這條路,他飛得更自由。」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那個被撞飛的小廝是大姨父的手下。
小廝揉著腰眼:
「老爺說了,都是一家人,何必分得那麼清楚?」
「一家人?你們不就是想通過楊家攀上戶部員外郎這棵樹好行便利?這回我不依,你們另請高明。」
我才聽明白夫人鬧的這一出,是要把凌家的生意和大姨父徹底斬斷。
還沒等我出聲,夫人就拽著我往回走,力氣大得我幾番掙扎都甩不脫。
她還不忘霸氣甩話:
「虎子,他要是還不走,就給我往S裡揍!」
20.
回到家,我感覺自己的肺要氣炸:
「敗家娘們!你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你大姨父做生意不厚道,想通過我叔父的關系打通渠道,你敢不敢把目光放長遠點?天天盯著你那點破銀子看!」
「說得輕巧,你當做生意這麼容易?幾個月了,你一直在拿爺的身體霍霍。」
「你當我喜歡你這個要肌肉沒肌肉的身板?鬼知道你花期這麼短?你娶我之前可不是這個身材!」
「你去年除夕要是沒多這個嘴,我們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嗎?」
「要知道在你心țų₇裡表哥比我還重要,我早把你休了!」
「楊採苓!」
「凌修!」
「你個敗家娘們!」
「你個沒出息的守財奴!」
「信不信我斷了你的銀子,讓你無錢揮霍!」
「你敢!信不信我揮刀自宮!!」
「……」
我深呼吸,閉上了眼:「你贏了。」
21.
成為主母的第十個月,表嫂終於找上門來了。
可是她為什麼一定要在我腰酸背痛想休息的時候來啊……
來都來了,她還絞著帕子不出聲,一整個欲言又止的狀態。
「那個……弟妹,你和夫君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裝傻:「誤會什麼?」
「現在好多人說,是你把我夫君救回來的。」
「難道不是嗎?」
「可是救人這件事是我來求你的,不是因為你們舊情未了,他對你S纏爛打。」
我臉色一沉:
「我跟他沒什麼舊情,嫂嫂不要多心。」
表嫂尬笑:
「那是那是,隻是夫君現在不在戶部,父親的生意又沒有表哥做得好……」
我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這一家子算計不成,現在想方設法來攀扯,當我好欺負?
「表哥是回不了戶部的,讓他另謀生計吧。」
「可不可以通融通融。」
我斬釘截鐵: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