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齊天木回過神來,壓著嗓子問道:「誰打的?」

「我師父。」

他沉默了片刻,才拿起藥瓶給我上藥。

傷藥是師父給的,雖然能療傷,但對傷口刺激極大。

我忍著刺痛,任頭腦昏沉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我聽見齊天木哽咽道:「小九,我帶你離開這裡吧!

「你師父不是好人。」

他上完了藥,手指還在我的背上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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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自己的後背極不好看,從小到大,上面不知道積了多少的傷疤。

我眯著眼睛,側過頭來:

「齊天木,你輕薄了我。」

齊天木像觸電一樣收回手指:

「我……我……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打算怎麼負責?」

「我娶你。」

這句話他說得鏗鏘有力。

他蹲下身,看著我的眼睛,神情嚴肅道:「薛九,我齊天木娶你。你可願意嫁給我。」

我掀了掀眼皮。

「你得入贅到我家。生了孩子跟我姓。」

他連一秒都沒猶豫就點了頭。

我去請師父給我們主持成親儀式,師父拒絕了。

我知道她看不上齊天木,她該是打著等我懷了孩子就S掉齊天木的主意。

幸好我也不是真心想請她。

最後是村長薛大樹擔了長輩的職責,鄉鄰們你家一把米我家一顆蛋,全了儀式的體面。

洞房花燭夜,我跟齊天木順利行完了周公之禮。

齊天木剛沉睡過去,窗戶就叫人給撬開了。

一顆腦袋探進窗戶:「薛九,主子叫你過去。」

我起身,胡亂裹上嫁衣,開門走了出去。

陳強站在陰影處,衝我招了招手,轉身就走。

我跟在他後面,一直走出了旮旯村。

陳強停下來,回頭看我:「薛九,你平時不是挺精的麼?怎麼問都不問就跟我出來了?」

我攏了攏衣服,問道:「師父在哪兒?」

陳強戲謔笑道:「師父沒有。新郎倒是有一堆,都是來跟你洞房的。」

身後傳來腳步聲。

我回頭看去,暗影中走出 5 個人,將我團團圍住。

一個不滿道:「頭,你怎麼不早點叫她?白白讓那竹竿子拔了頭籌。」

另一個嬉笑道:「好飯不怕晚,好女……」

我不想聽他們的淫詞浪語,從袖中抽出柴刀,一個箭步竄到陳強跟前,一刀劈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腦袋頓時歪到了一邊。

與此同時,身後也傳來幾聲利刃入體的噗噗聲。

我抹了把濺在臉上的血,回頭看去。

薛大樹等人已經將另外五人全部放倒。

「拖遠點埋了。」

薛大樹點點頭,跟其他人一起將屍體拖走了。

我在村口的井裡打了幾桶水,從頭到腳淋了好幾次,才衝幹淨了血腥味。

更深露重。

從心到身,冰冷刺骨。

我穿著湿透的衣服回了家,在衣櫥裡翻出幹淨的衣服正欲換上,腰上便纏上了一雙手臂。

我身體緊繃,想抽出柴刀砍出去,卻發現柴刀被我放在了門外。

「娘子,我冷。」

是齊天木。

我身子一軟,靠進了熱烘烘的懷抱裡。

齊天木半抱半摟把我帶回了床上。

他像八爪魚一樣扒著我,我卻一點兒被人桎梏的不適都沒有。

我把冰冷的自己縮成一團,放任自己汲取他身上源源不斷的熱量。

直到自己熱得大汗淋漓,才猛然驚醒。

卻原來隻是一個夢啊。

「白九,白九,醒醒。殿下叫你過去。」

9

太子正襟危坐在堂上。

逍遙王坐在他下手左側,聞統領站在右側。

我規規矩矩跪在中間:「見過殿下。見過逍遙王爺。見過聞統領。」

太子還沒說話,逍遙王三步兩步竄到我跟前,蹲下身:

「娘子,娘子,真的是你?」

說著,他一把抱著我開始哭哭啼啼:「娘子,你去哪兒了啊?我以為你……旮旯村燒沒了。到處都是燒焦的屍體。娘子,你讓為夫好找啊。」

我一把推開他,起身往後退了幾步:「你管誰叫娘子呢?你沒看見我跟你一樣都是老爺們麼?」

逍遙王一個趔趄坐在地上,哭得更大聲了:

「娘子,你為何不認我?我是你的夫君啊!」

我揉了揉耳朵,心裡一陣氣悶。

誰家大老爺們整天哭哭啼啼的?

太子顯然也受不了他這嗚嗷哭號的弟弟:

「天權,你起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逍遙王噶一下止住了哭聲,回身看看太子黑鍋底一樣的臉,猶猶豫豫站起身。

不過他沒回座位上去,而是站到了我身邊,委屈巴巴看著我。

我沒搭理他,重新跪在地上。

太子不怒自威:「薛九,你改名換姓入我太子府,是何居心?」

我並沒有被人揭穿身份的害怕。

我衝太子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

「回殿下,屬下原名薛九,後舉村搬遷到白塔村,入籍白塔村,才改名叫白九。這一點沒有刻意欺瞞殿下。」

聞統領開口道:「薛九,你以女子之身,喬裝扮為男子,以找媳婦為借口上京,意欲何為?

「你於三月前離開旮旯村,你一離開,旮旯村便燃起大火,燒S了三十多條人命,這事是不是你所為?

「入京後,你走遍幾大牙行,找尋的都是王公貴族府邸的差事,最後混入太子府,又是為何?

「念在同僚一場,你最好如實招來。若是不招,隻能將你送入慎刑司。屆時,你恐怕就沒命出來了。」

我正要開口回話,逍遙王跳了出來:

「聞鋒,你幹什麼?這是我娘子,是逍遙王妃,你怎能像審犯人一樣審問她?

「娘子,你先站起來,有什麼話咱們慢慢說。」

我甩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

誰是你娘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太子皺著眉開了口:「天權,你坐過來。白九,你站起來說話。」

逍遙王磨磨蹭蹭。

太子喝了一聲:「天權。」

他這才坐回到座位上。

我兀自跪著:

「太子殿下,草民入京是為了告御狀。草民有天大的冤情想請聖上為草民做主。」

座上三人都愣在當場。

「草民聽聞告御狀要滾釘板,草民怕疼又怕S,不想滾釘板,才想了歪招,希求能通過殿下的引薦見到聖上。

「待草民申述了冤情,草民願意滾釘板滾到S。」

「娘子,你要告御狀為何不告訴我?我可以直接帶你見父皇,何須你如此大費周折找我皇兄?」

「天權,你閉嘴。」

「皇兄,她是我娘子,她有事找我不是應當的麼?」

太子揉了揉突突跳的額角。

我也實在不耐煩聽這人胡攪蠻纏:

「逍遙王爺,草民的夫君叫齊天木,是一山野村夫,自幼體弱,已於數月前病S了。」

「娘子,你……你為何咒我S?我活得好好的啊。」

「太子殿下,昨夜之前,草民從未見過逍遙王爺,草民的夫君已S,逍遙王定是認錯了人,請太子殿下明鑑。」

逍遙王一躍從椅子上跳下來:「娘子……」

「聞鋒,送王爺去休息。」

聞鋒站起身,扯過逍遙王的胳膊,往外拽去。

逍遙王力氣抵不過聞鋒,一邊被拖著走,一邊回頭叫道:

「皇兄,皇兄,她就是我娘子,我沒有認錯人。

「皇兄,皇兄,有什麼事情你跟我娘子慢慢說,別嚇著她。

「皇兄,皇兄……」

人聲漸小,終於被拖走了。

我跟太子同時松了一口氣。

「你當真不認識逍遙王?

「你若認識逍遙王,如他所說,面見父皇確實不是難事。」

我搖了搖頭。

「草民不認識逍遙王。」

「好。來人,將人拖下去,先打 30 鞭。」

我站起身,主動走到外面,站定,等待受刑。

太子看著我的舉動,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跟了出來:

「你不問問孤為何要打你?」

「告御狀要滾釘板,向太子殿下申述冤情要挨鞭子,草民有心理準備。」

太子一噎:

「孤要打你,不是因為你要向孤申訴冤情,而是因為你的種種欺詐行徑。」

我點點頭:「草民受教了。」

太子眉心跳了跳:

「你不是怕疼怕S麼?你跟孤求求情,或許孤會放過你。」

我撲通一聲跪下:

「求太子殿下看在草民年幼無知、不懂法紀的份上,不要責罰草民。」

太子的怒氣顯然沒有因為我的服軟而消散,反而更氣了。

他怒瞪著我,喝道:「給我打。」

行刑的人早就虎視眈眈站在一旁,一聽見命令,立刻揚起鞭子,重重落下。

我低垂著頭,心裡數著,一鞭,兩鞭,三鞭……

這人比師父的力氣大多了。

打到第十鞭的時候,我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後背了。

「住手!住手!」

一道身影突然從斜刺裡撲過來,一腳踹飛執鞭的人,他神情大慟,想伸手抱我,又怕碰到我背上的傷,隻能跪在我身前,抓著我的胳膊:

「小九,你受傷了!

「你又受傷了!

「是我無能啊!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啊!」

我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雙眼赤紅的男人。

他怎麼不哭哭啼啼了?

借著他的手勁,我咬著牙站起身。

執鞭的人已經從地上爬起來。

我推開逍遙王,一步一步走向他:

「繼續。還有二十鞭。」

「薛九,我是你的夫君,你為什麼不肯依靠我?」

男人在我身後怒吼出他的心傷和不甘。

「我夫君已S。」

我輕聲說道:

「繼續吧。」

執鞭的人看向太子,不敢有所動作。

我隻好走向太子,跪在他身前:

「請殿下繼續。

「希望殿下信守承諾,30 鞭後,帶我去見聖上。」

10

我趴在床上,身後是丫鬟在給我上藥。

那 20 鞭到底沒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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