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有張計劃表,詳細記錄我哥的學習計劃。
我哥英語差,她就在家和我哥用英語交流。
他背單詞的時候,為了營造個好環境,我媽會關掉燈,給他舉著蠟燭。
滾燙的燭油盛滿了,緩慢落在我媽手上。
我媽動也不動。
手全紅了,她好像不知道疼。
隻一個詞一個詞糾正我哥的英文發音。
「現在,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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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哥S了,媽媽說。
「以後,你就是我唯一的最珍貴的女兒。媽媽會把給哥哥的愛都給你。」
1
我哥說記住的時候,我還在地上爬。
等我學會走的時候,我哥已經學完了小學三年的課程。
我連十以內加減都讀不明白的時候,我哥已經可以英文對話。
他跳了兩級。
有兩個好朋友。
比哥哥大四五歲。
是媽媽給他選的,上初中了。
一個理科好,一個文科好。
每天晚上九點三十到四十五分,媽媽會讓哥哥輪流和兩個好朋友玩。
我每天佔用哥哥時間不能超過十分鍾。
有時我偷偷蹭過去。
就被媽媽一把抓住拎住後脖子:「get out。」
我四腳亂晃,嚶嚶作怪:「我不要奧特,不要奧特曼,我要哥哥。哥哥哥哥——」
哥哥看著我,忍不住笑了笑。
等我被扔出去。
我就聽見了房間裡媽媽溫柔的聲音。
「剛剛你笑什麼啊?」
「我沒笑。」
「天聞,我看了卷子,這次測試為什麼是第二名啊?媽媽為了你,連妹妹都沒時間管,你的每一分,都是從妹妹的愛裡得來的。知道嗎?」
哥哥的聲音低下去。
「老師出的題有道錯了。另一個同學指出來,老師額外給她加了一分。」
「那為什麼不是你指出來呀?」
哥哥長久的沉默。
我覺得是哥哥不敢。
自從上次媽媽在家長群發了半小時的六十秒語音後,哥哥就不怎麼和老師說話了。
2
第二次,那個女生又和哥哥並行了第一名。
我媽連夜找了老師,說了很久,看到了卷子。
老師誇獎哥哥說已經很好了。
這種奧數的題一般同學都不會。
我媽問那個女生沒學過奧數怎麼會呀。
老師說他們是同桌,相互幫助,哥哥給她講過題。
我媽回來就黑著臉。
她生氣一般不發脾氣。
她把我哥叫起來,讓他坐在電腦前背一行行代碼。
「背不下來是嗎?背就很難是嗎?這些代碼是你爸爸一行行敲出來的。」
「我為了懷你吃了多少苦,為了照顧你不去上班,如今家裡隻能靠你爸掙錢。」
「你爸爸辛苦工作,掙來的錢,你就這樣做好人給同學送人情?」
「你十一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媽媽不是教你自私,你要知道,一分就可以擠掉多少人,等你高考時,一分就可S掉千軍萬馬。天聞啊,一將功成萬骨枯!」
我哥解釋的話說不出。
他的沉默就是耍性子。
媽媽於是:「明天,你去找那個女生,按照補課費把這道題的錢拿回來。」
哥哥的聲音帶了哭腔:「不要。」
「不行,必須去。」
哥哥哭起來。
我揉著眼睛出去喊媽媽。
媽媽不得不過來。
抱著我回房間的時候,我說:「媽媽,老師說了呀,給朋友的東西反悔朋友要生氣的。」
媽媽瞪我一眼:「你還小,不用懂。媽媽是不想哥哥交愛貪便宜的壞朋友,特別是女生朋友。他大了。」
可是男生朋友有什麼好呢。
我看過那兩個大朋友管哥哥拿錢說是借呢。
3
哥哥沒有找女同桌拿錢。
他撒了謊,他拿了我小豬存錢罐裡的錢。
兩張紅色的。
不夠。
半夜,我等媽媽睡著了,偷偷爬起來,把另一個艾莎罐頭裡面的兩個五十也給哥哥。
「還有這個。」我小小聲說,「哥哥,都給你。」
「哥哥,你怎麼還不睡呀。」
哥哥一直坐在寫字臺前,他前面是一張比世界地圖還要大的白紙,上面都是格子。
三百六十行。
每一天都安排好。
密密麻麻,就像蜂巢。
他看著上面格子的計劃安排。
「今天還有兩張卷子沒寫完。」
我苦著臉:「可是月亮都升好高了。哥哥,明年我也要上小學了,我也要這樣嗎?我很笨,媽媽手滴滿蠟燭我也背不下來。」
哥哥輕輕顫了一下,說:「不會。哥哥在呢。」
他摸摸我的頭。
「去睡吧。」
我走到門口,哥哥低著頭,他的肩膀輕輕顫抖。
我又跑過去。
哥哥沒抬頭,他眼淚順著臉頰流:「那個同學幫我值日,我跳級比他們小,都不和我玩,隻有她和我玩,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唯一一個朋友。」
我說:「哥哥不哭,明天錢給媽媽就好了。」
4
並沒有好。
媽媽認出了錢上的痕跡和編號。
她給我的錢張張都編號,在小區外面的小超市都和老板娘備了案。
她叫我哥哥過去,很慈愛問他。
「你有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啊。」
哥哥說:「沒有。」
媽媽聲音更溫和了:「我再問你一次,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沒有啊?」
每次都是這樣。
媽媽生氣前,就會特別溫柔。
她問:「是不是覺得不好意思啊?有什麼都和媽媽說,好嗎?」
哥哥立刻說:「不是的。」
「你怎麼知道我在問什麼呢?」
哥哥一下快哭了。
「媽。」
媽媽說:「媽媽教過你什麼?坦蕩、大膽、自信。你連這點小事都不敢面對,以後怎麼獨立。」
她溫柔說:「媽媽帶你去把錢要回來,好不好。」
哥哥一下哭了:「不去。」
「別怕,現在就去,我們好好說。」
哥哥不動,媽媽拽他,哥哥第一次反抗,他使勁一甩手,那一下,啪嗒,打在了媽媽身上。
媽媽捂住胳膊,靜靜看了一會哥哥,然後走進了房間,關上了門。
我松了口氣:「哥哥,好了,媽媽不去了。」
哥哥眼淚掉下來。
「李圓圓她爸是個清潔工,她每天早上早飯錢都隻有兩塊,她沒錢。去要錢,她要挨打的。」
媽媽可不管。
她不管,也不說話,也不吃飯。
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我去敲門,媽媽就說:「偶得,去睡覺,媽媽不舒服。」
哥哥去敲門,媽媽就不說話。
第二天也是這樣。
她早上照例很早起來準備好早餐。
然後冷著臉關上房間門。
晚上我們以為會好些。
媽媽坐在了餐桌上。
桌上按照格子裡面計劃是四道菜一個湯。
我給哥哥眨眨眼睛。
吃飯的時候,隻要哥哥多夾了哪道菜一次,媽媽就會把菜盤子挪到他面前。
我隻能嘟著嘴站起來夾,因為媽媽一直挪來挪去。
哥哥吃完,主動要洗碗。
媽媽冷臉一把撥開他的手,然後沉默走進了廚房。
她一口飯都沒吃,臉色看起來很白。
我叫媽媽吃飯啊,媽媽隻把菜都倒進垃圾桶:「我不餓。」
第三天,哥哥受不了了。
他半夜出了門,過了很久,他回來了。
他手裡捏著皺巴巴的三百塊錢。
他嘴唇咬破了,上面結滿了血痂。
將那三百塊錢放在門口的時候,他一下嚎啕大哭。
我從沒見哥哥哭得這樣傷心。
我也跟著哭。
但是媽媽打開房門,她笑了。
她說:「天聞,小學的友誼什麼也不是。媽媽小學同學都記不得名字了,我們的未來是星辰大海,不要傷心了,以後,你會有很多優秀的朋友的。」
5
哥哥上了我們市最好的初中。
我上了學校旁邊的小學。
我分不清拼音和字母的時候,哥哥已經開始上初二的課。
他永遠贏在起跑線。
小區群裡的寶媽們都很佩服我媽媽。
問她怎麼教出這麼好的兒子。
我媽一邊把新買的蝦一點一點去蝦線,剁碎了,一點一點放進掏空的蒜薹杆裡面。
「用愛一點一點影響吧。」她無奈說,「天聞不愛吃蔥,我小時候真是想方設法,把有蔥的一切菜都做了。他要是不吃,我就陪著,也不吃。」
她指了指我:「後來偶然得了女兒,因為挑食,她生下來隻有五斤,先天就……普通些。這輩子啊,我也不指望她怎麼樣了。就混著吧。」
阿姨們就說:「很好啦。」
我媽給他們看新菜:「還有這蝦,他S活不吃,我隻能想法子,把蒜薹一根根一段段掏空,然後把蝦肉放進去。炒好了。他也沒並沒有覺得什麼不習慣。這養孩子啊,有時候真是鬥智鬥勇。」
阿姨們又佩服說:「難怪你們家天聞那麼優秀。」
我媽說:「沒辦法,我這輩子就這樣了,犧牲一切,總要給孩子贏在起跑線吧。」
阿姨們就說:「你看你媽媽多辛苦啊。」
我說:「可是哥哥就不愛吃蝦,媽媽要不就給我吧,我喜歡吃。」
我媽說:「你吃什麼,你哥哥讀書辛苦。給哥哥吃。」
這話晚上哥哥回來時在餐桌上又說了一次。
獅子頭和煎蛋都剛好兩個。
媽媽叫我們先吃,她要先把碗洗了。
我哥說吃完再洗吧,反正都要一起洗。
媽媽隻催著我們先吃。
哥哥給我一個,還剩一個。
媽媽跟哥哥說:「這個獅子頭用的最好的五花肉,三十塊一斤,土豬後腿那個位置,媽媽剁了一下午呢。媽媽不吃,給你吃。」
哥哥說:「媽,你吃吧。」
媽媽瞪我一眼:「媽不饞,你吃。你正是長身體呢。」
吃蒜薹炒肉。
我媽給哥哥夾菜。
我悄悄看。
哥哥吃第一口就微微皺眉。
但還是忍著嚼都沒嚼就吃了。
媽媽又給他夾了滿滿一筷子。
我哥哥面無表情繼續吃完了。
我媽看了他一眼,又準備給他夾第三筷子。
哥哥忽然端起了碗,將頭埋得很低,使勁刨白米飯進嘴巴。
我媽不動,保持著原樣,盯著哥哥看。
我厚著臉皮把碗伸過去:「媽媽,給我吧,我想吃。」
我媽還是看著哥哥。
不說話,也不動。
她終於叫:「天聞。」
我哥哥刨飯,嘴巴鼓鼓囊囊。
她又叫:「翟天聞。」
我哥哥還是刨飯。
我媽忽然將筷子一放,站了起來。
她走到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哥哥還在不停刨飯。
我看看房間門,看看哥哥:「哥哥,媽媽走了,你別吃了。」
哥哥抬起頭,他說:「我根本不餓。豬前後腿和右後腿的肉,用絞肉機和菜刀剁出來的肉,都是一樣的,都是我最討厭的蝦味。腥的。她的味道。」
6
這一回的冷戰,哥哥沒有像以前一樣去哄媽媽。
他每天從早到晚上課。
放了學回來就進房間。
媽媽在房間躺了兩天,哥哥沒找她。
她於是爬了起來,在哥哥的房間一寸一寸找。
終於在那個格子計劃表後面找到了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是一張模糊照片殘留後的痕跡。
照片隻留下一點花在紙背後,看不清本來模樣。
媽媽找了放大鏡,一點一點看那殘影。
看完了。
她跟班主任打電話,語氣篤定:「孩子以前很乖的,突然變了,還藏了照片,學生證才會用的那種兩寸照片,應該是短發。青春期到了,肯定有什麼情況?」
班主任那邊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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