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帶著早餐到教室時,我發現林序面前已經被擺得滿滿當當的。
種類豐富,琳琅滿目。
嚴木咧開白牙一笑:「我今天也買多了,讓林序同學幫忙解決一下。」
林序和更多的人交朋友自然是好的。
隻是我的早餐……
沒等我想好怎麼解決,嚴木一把搶過我手裡的袋子放到季晏清桌上:「正好阿晏今天還沒吃早餐,這份就給他吧。」
「……」
我正好有事想問他:「嚴木,昨天下午的字條是你給我寫的嗎?」
「字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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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木怔了一秒,露出一副微妙又同情的表情:「你就當是我寫的吧。」
我皺了皺眉還要追問,一道高大的陰影籠在我身後。
清冷的聲音響起:「讓讓。」
我轉頭,季晏清眉目冷淡地望著我,不見絲毫親昵。
與昨晚有點幼稚又兇猛的樣子判若兩人。
季晏清率先移開視線,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早餐。
嚴木指了指我:「人家特意給你帶的。」
我剛要辯解,就聽見季晏清「嗯」了一聲。
他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高興。
算了,早餐就當作他昨晚送我回家的報酬吧。
隻是我沒想到這隻是一個開始。
中午吃飯時林序剛坐下,嚴木一個箭步就坐在了他對面。
緊接著,季晏清就坐在了林序身邊。
完完全全把林序和我隔離。
嚴木更是端起餐盤就往林序碗裡倒:「來,多吃點。」
態度之殷切,比我更像任務者。
難道是同行競爭?
我拉著嚴木的胳膊:「心中有愛……」
【心中有愛,救贖反派。】
這是反派攻略系統的統一口號,如果嚴木綁定了系統,應該很快就能接上話。
但過了好幾秒,預想中的後半句都沒接上。
嚴木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險些跳起來。
他一邊偷瞄季晏清的反應,一邊大聲地反駁:「咱倆心中可沒愛,沒愛!」
我撇撇嘴,沒愛就沒愛。
這麼激動幹什麼。
嚴木總能在我和林序呆在一起時精準橫插一槓,仿佛摸準了我們的行動軌跡。
託他的福,我明明什麼也沒做。
任務進度卻一直有條不紊地推進中。
沒幾天,我又收到了一張卡片。
上面是一串餐廳地址,以及約定的時間。
署名是季晏清。
這回我可聰明,沒再傻乎乎地奔著去。
而是把卡片往垃圾桶裡一扔,窩在沙發裡舒舒服服地看電視。
晚上九點,電話鈴聲急促地響起。
我剛接通,一道壓抑著隱隱怒意的聲音傳來:「商瑜。」
季晏清?
他控訴:「你為什麼不來?我等了你三個小時。」
我一下子想起那張被我扔進垃圾桶的卡片,小心翼翼地問:「那不是嚴木的惡作劇嗎?」
季晏清似乎被噎了一下,他輕咳了聲:「不是。」
我有些尷尬:「我還以為像上次一樣……」
「我讓人現在去接你。」
季晏清下達命令般說完,就掛了電話。
後腳系統急吼吼地上線。
【宿主,不好啦!】
【反派的黑化值上升了!】
6
林序一直是一個存在感很低的人。
他沒有朋友,不與人親近,看起來十分陰鬱。
但內心是渴望陽光的。
他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惡毒反派,而是經歷過無數痛苦和折磨之後才人格扭曲。
林序黑化路上的一個重要節點就是 19 歲這年。
他父親一直在外賭博欠下高利貸後才躲回家,被追債人找上門。
林序恰好在家中,被喪心病狂的林父賣身抵債。
林序要逃,被打斷了一條腿,還被逼著按下手印。
他不得不退學,那條傷腿也一直沒得到救治。
後來他獨自一人生存遊離於社會邊緣時,因為這個缺陷受到過許多輕視嘲笑。
逐漸造就形成了他更為陰暗的心理。
可這個節點,本該在一個月後!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他提前,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全林序。
系統查出林序的地址後,我立刻撥了報警電話,隨即打車趕過去。
書中對這一段描寫過於詳盡,導致林序的慘狀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精神高度緊繃。
貼身的手機震動了好幾下我才反應過來:「喂。」
「你不在家。」
季晏清的語氣不太好:「你在哪兒?」
「我現在有點事,可能沒辦法趕過去了。」
林序的事情說到底與季晏清無關,沒必要把他牽扯進來。
「下次和你解釋。」
掛斷電話的那個瞬間,那邊似乎有一道輕微的指骨錯動聲。
以及語氣急躁的低喝:「定位到了嗎?」
我無暇深想,以為是他有別的事情要忙。
好在警察出警速度很快,我趕到時,放高利貸的那伙人已經被制住了。
林序虛弱地躺在地上,衣服上灰撲撲的,還有斑斑血跡。
我心提到嗓子眼兒,連忙摸上他的腿有沒有變形:「還好嗎?疼不疼?」
林序勉力提起一抹笑:「我沒事。」
我不放心,還要再檢查檢查,後領突然被人一拎,一隻手橫穿出來抓住我的手。
季晏清不悅地把我攔腰抱開:「你又不是醫生。」
我疑惑地瞪大眼睛:「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他不是應該在餐廳嗎?
季晏清目光微閃:「路過。」
……
林序被警察扶起來,送醫檢查。
我自然也要跟著去。
不過我先朝形影不離跟著我的人道:「你先回去吧。」
季晏清劍眉擰起:「什麼意思?」
我不明白他好端端的怎麼又生氣,軟聲道:「林序有我來照顧就行了,不用麻煩你。」
救贖反派是我的任務,不是季晏清的。
季晏清步子一頓,大半神情隱在黑暗中,露出的下颌慍怒地緊繃著。
可他周身又泄出幾分難以掩藏的失落。
像隻憤怒於被主人遺棄的狗狗,還有點難過。
但他什麼也沒再說。
我轉過身往前走了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道驚慌的吼聲:「商瑜!」
那聲音夾雜著無盡的惶恐,甚至顯得有些悽厲。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轉身看過來。
隻是我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什麼,一道人影猛地撲過來將我SS護住。
緊接著,耳邊響起重物轟然砸在皮肉上的聲音。
距離我不過方寸。
鼻尖充斥著一股鐵鏽腥氣。
季晏清受傷了!
世界的聲音空了好幾秒,我的心髒一時也陷入了一片沒有跳動的空白。
「……季晏清!」
7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
我卻在電光火石間記起來被我疏忽的地方。
書裡放高利的那一幫人一共五個。
可由於林序的爸爸也一並被抓,我自然而然地忽略了這一點。
那伙人裡,還跑了一個。
我借著系統提取出來的信息,快速準確地描述了那個人的特點。
很快,逃跑的那個人就落網了。
據他交代,他躲在隔壁時偷聽到是我報的警,所以暗生了報復之心。
他的罪名夠他在監獄裡呆很長一段時間。
但是季晏清受傷的事情卻不可逆。
許是我懊惱自責的表情太明顯,纏著滿頭紗布的季晏清反過來安慰我:「我沒事,別擔心。」
剛好進來的醫生拆臺:「現在隻是腦震蕩,位置再偏一點,你就直接喪命了。」
如果站在被砸中的人是我,可能真的已經命喪當場了。
我望著試圖和緩我情緒而難得笑容和煦的季晏清,鼻腔漫上一股綿長的酸澀。
平生第一次,有人這樣不顧一切地擋在我面前。
「季晏清。」
我握住他的手,認真地注視著他:「謝謝你。」
少年耳廓一點一點泛出紅色,總是冷冰冰的白玉般的臉都跟著沾染透了。
他驀地抽回手,不自然地移開眼:「以後不準這麼莽撞。」
季晏清受傷不是小事。
季家恨不得立即派出直升機過來接他轉院,順便再請 30 個專家做一番全方位無S角的徹底檢查。
但季晏清不願意。
他甚至連單人病房都不要,和林序擠在一間雙人病房裡。
季晏清的助理苦著臉讓我勸他。
我剛開了一句頭,季晏清的臉驀地一冷:「你這麼不想看見我?」
我冤枉:「我沒有。」
「那你為什麼趕我走?」
他語氣低下來:「昨晚也是這樣……我知道,你隻想照顧林序。」
昨晚的情況和現在不一樣。
況且……我根本就沒照顧到林序。
我剛要給林序倒水,他就哼唧呻吟著頭有些疼讓我喂他喝水。
我和林序說話,他不停咳嗽,而且愈咳愈大聲,仿佛要把肺一塊咳出來。
嚇得醫生們連連檢查,生怕延誤病情。
林序大約猜出來點什麼,裹上被子開始睡覺。
這下季晏清總算安分點了。
他忙不迭地按下遮擋簾按鈕,把我和他的空間單獨隔出來。
「商瑜。」
季晏清抬起手,我過去時,那隻手順勢一彎,圈住我。
我下意識想推開,又怕傷到他:「季晏清。」
「別動。」
他闔上眼:「陪我休息一會兒。」
從昨晚到現在,他隻睡了幾個小時。
醫生都囑咐他好好休息,季晏清還非要睜著眼,不知道在熬誰。
我有些不忍心推開他:「好。」
勸不動他轉院,季家隻好把功夫花費在這間病房上。
換了更寬敞舒服的床,容納我們兩個人綽綽有餘。
搭在我身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我發尾。
我警告性地捏了捏他的指尖:「季晏清。」
「嗯?」
他聲音有點懶洋洋的,勾著纏蜷的尾音。
想讓他好好睡覺的話忽地就吞下去了,我不由自主地問出了另一個壓在心裡的問題。
「你為什麼救我?」
知不知道那到底多麼危險?
稍有不慎,如醫生所說的那樣,他可能永遠無法醒過來了。
季晏清靜默了好幾秒,我的心跟著懸起來。
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渴望一個什麼答案。
季晏清忽然大力揉了揉我的腦袋。
「你本來就有點笨。」
「再砸一砸,更笨了怎麼辦?」
我那顆幾乎跳到嗓子眼的心又落了回去。
「哦。」
我揮開他還在作亂的手,無端有些憤憤:「你才笨。」
「你不笨還需要林序給你補課?」
話題又繞不開林序了。
我識趣地閉上嘴,不再回應。
安靜躺了好一會兒,身旁一陣窸窸窣窣,似乎有意把動作放輕。
季晏清輕輕喊了兩聲。
「商瑜,商瑜?」
我想看看他又要幹什麼,閉著眼睛假裝熟睡。
一道竭力壓抑的呼吸朝著我靠近。
倏爾,一個飄忽的吻印在了我額上,輕得像一片雀羽劃過。
我的心跳仿佛也被擦掉了半拍。
春日喧囂,這一方小小空間卻過分靜謐。
膨大幾倍心髒鼓動聲交纏糾錯,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心在躍動。
8
傷了季晏清那家伙的一幹同伙,履歷被季家挖了個底朝天。
過往的犯罪行徑被一一陳列出來。
有季家的精銳律師團隊,他們怕是很難再翻身了。
林序的傷不算重,休養了幾天就出院了。
季晏清也終於願意轉到私人病房。
他叫人準備了全套的教學資料,說是要給我好好補習。
我默默地後退:「這就不用了吧?」
在原本的世界,我已經開始工作了。
實在是不想現在再重復這種被大量知識侵襲的痛苦過程。
季晏清見狀冷笑了一聲:「我講題比不上林序?」
「……」
「好好好。」
我無奈投降:「我聽。」
但我到底聽不進去,沒一會兒思緒就開始飛遠了。
季晏清毫不留情地在我臉上掐了一把:「林序給你講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的?」
還真是。
我老實地點頭。
他奇異地緩和下來,把書往旁邊一放,狀似無意地問我:「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生命是長期過程,人不可避免地會有很多選擇。
選擇什麼樣的工作,去哪一座城市。
季晏清在問我對未來的想法。
但他不知道我其實來自另一個世界,而且很快就要離開了。
林序沒有斷腿,他還能好好上課,好好考試。
嚴木最近總和他在一起,還帶著他一塊兒打球,他也漸漸地多了幾個朋友。
等他考試結束,徹底邁上嶄新的人生之路,不會再變成受人欺凌的反派預備役。
我的任務就完成了。
那時,我會脫離任務世界。
所以我無法回答季晏清的問題。
「到時候再說吧。」
我摸了摸鼻子,小聲說:「說不定我去別的地方了。」
「什麼地方?」
季晏清目光一凜,神情嚴肅:「你要去哪兒?」
那雙眼睛超乎尋常的銳利,仿佛要看破一切,穿透一個人的靈魂。
我躲閃地低頭,含糊道:「我哪兒也不去。」
「商瑜。」
「不要騙我。」
季晏清聲音平靜,那克制之下的偏執意味幾不可察。
他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和他對視:「否則,我也不知道,我還會做什麼。」
9
接下來的日子無驚無險。
季晏清恢復得很好,林序也一切順利。
幾個月轉瞬即逝,有季家在,那伙人的判決很快就下來了。
或許他們會有出來的那一天,但林序已經成長到足夠不懼其威脅。
我的任務完成了。
系統上線。
【反派黑化值 0!】
【救贖反派任務進度 100%!】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請選擇是否立即脫離。】
左邊【是】,右邊【否】。
我猶豫不決,季晏清走了過來:「商瑜。」
明知道他看不見,我還是匆忙隱藏了面板:「怎麼了?」
「準備一下,一會兒去吃飯。」
季晏清似乎有點猶豫:「晚一點,我有話想和你說。」
「好啊。」
我點點頭。
我也有話想和季晏清說。
自從季晏清受傷後,我們十頓飯有九頓都是在一塊兒吃的。
我並沒有多想。
隻是沒料到今晚是季晏清的生日宴。
他被眾人簇擁,聽著祝賀詞眉目都沒有一點喜色。
好像十分不耐煩似的。
我坐在人群之外,默默地拿走侍應生託盤上的酒。
我不知道季晏清要和我說什麼,但我想和他說的事情,會讓我心生怯懦。
母後薨逝那日,我終於從冷宮被放了出來。六位皇兄和我的驸馬,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形容狼狽的我。他們曾是最疼愛我的人,此刻看向 我卻滿臉憎恨。“母後遺言,叫我們放了你。”可你害死了煙煙,此生都不該得到幸福。“黎悠悠,在母後頭七之前贖清罪孽吧。”
我們孟家每隔數年便有女子覺醒異能。 這個秘密卻被所有男丁藏了起來。 直至那天,長姐自盡,在我耳邊留下一句話。 「記住,永遠別讓人發現你是覺醒者。」 轟。 這一瞬間,我醒了。
在我要帶貓去絕育的第二天,我的老板看我的眼神變了。就好像我是他的殺父仇人一樣。後來我才知道,差點兒被我閹 了的小貓咪,身體裡裝的是我的老板。
"末世第十年,系統姍姍來遲。 它說我是一本末世基建文裡的聖母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