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柳姨娘院中的桃花樹下,埋著一壇麝香。

她最愛在樹下喝茶看書。

周姨娘最喜焚香,香爐中藏著麝香。

唐側妃枕頭裡也有這東西。

鐵證如山,回天乏力。

關鍵時候,桂媽媽大喊一聲跪倒在地。

「老奴該S!這一切都是老奴做的!」

桂媽媽一大家子人都在沈府幹活。

大夫人,最喜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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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不住沈清月,她全家都要喪命。

一命換全家,是筆極為劃算的買賣。

顧崢大怒,桂媽媽當場被打S。

沈清月因為管教無方,被剝奪管家職權,罰閉門思過六個月。

而這,隻是剛剛開始。

沈清月自然不甘心被罰,偷偷派丫鬟給我送信。

「三日內我要出去,不然,周姨娘命危。」

我小心翼翼將紙條收好。

這些,可都是她親手送來的把柄。

「隻要有孕,危機可解。」

我讓秋月送去紙條,並暗示她,讓沈清月假裝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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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裝懷孕了?」

唐飛燕點點頭,撲哧一笑:

「剛剛丫鬟來報,沈家也已經派了大夫上門。」

我松一口氣,笑著端起茶杯:

「我還怕她不上這個當呢。」

顧崢這人,最恨人家騙他。

一旦發現,恐怕沈清月這王妃之位,也算是坐到頭了。

而沈家為抱住顧崢這棵大樹,到時候隻能推我上位。

父親眼中隻有權勢。

到時候為討好我,自然會將娘親照顧得妥妥帖帖。

顧崢雖然不喜歡沈清月,對嫡長子卻極為重視。

他解開沈清月的封禁,每日下朝第一件事就是去正院看她。

而沈清月,則趁著這個機會展開報復。

顧崢擰著眉來到我院裡,滿臉疲憊。

「今日柳姨娘來哭訴,說王妃罰她在鵝卵石上跪了兩個時辰。」

我款步上前,用手指輕輕按壓他的太陽穴。

「王爺每天軍務繁忙,回家還要聽這些事,肯定很累吧。」

顧崢舒服地喟嘆一聲:

「整個王府,隻有在你這兒才最舒心。」

他的頭朝我胸前拱了拱:

「今日用的什麼香?這般好聞?」

我低下頭在他唇上淺淺一吻:

「夫君嘗一嘗,不就知道了?」

顧崢大笑著將我抱起,滿眼都是寵溺:

「小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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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衫褪去,露出裡頭半透明的小衣。

顧崢驀然瞪大雙眼,眼珠赤紅,嗓音暗啞:

「你這壞心腸的丫頭,天天想著法子勾引本王。」

我伸出雙腿環住他的腰。

薄紗半露,越發襯得雙腿瑩白如玉。

「夫君喜歡嗎?」

呼吸聲陡然加重。

顧崢暗罵一句「小妖精」,就要撲上來扯我衣衫。

「王爺!

「王妃肚子疼,王爺快去看看吧!」

顧崢趴在我身上,牙都快咬碎了:

「這是本月第幾回了!

「回回都來打攪本王好事,當真可恨!」

我戀戀不舍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口:

「王爺快走吧,姐姐畢竟懷著身孕,這可是嫡長子呢!」

嫡長子三個字,像是一句咒語。

顧崢長嘆一口氣,坐起身開始穿衣服。

我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扯起一抹冷笑。

沈清月,你就折騰吧。

折騰得越厲害,東窗事發那天顧崢就越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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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王府第一個孩子,所有人都非常重視。

顧崢來到唐飛燕院裡時,我正和唐飛燕低頭刺繡。

顧崢莞爾一笑:

「你們姐妹倒是能玩到一處。」

唐飛燕在繡虎頭鞋,我在繡虎頭帽。

唐飛燕仰起臉,對顧崢甜甜一笑:

「昨天我回娘家,參加我侄子的滿月宴。

「那孩子長的可好看了,虎頭虎腦,小胖腿蹬得可有力道了!

「等王爺的嫡長子出生,想必更加可愛!」

我也跟著點頭:

「王爺長得多俊啊,小世子肯定和王爺一樣俊!」

聽著我和唐飛燕,左一言右一語,描繪兒子的長相。

顧崢臉上的神情逐漸柔和,聲音也越發溫柔:

「以後習武也好,從文也行。

「我顧崢的兒子,自然樣樣都好,我會費心教導他。」

希望越大,失望才會越重。

聽說顧崢從牡丹園離開,竟然跑去工匠坊。

在那待了一下午,興致勃勃親手做了一把小木劍,一張木馬搖椅。

傾注了如此多的情感,不知道沈清月,可經受得住他的雷霆之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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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熱,沈清月的肚子,眼看是要瞞不住了。

她嫌棄地將枕頭丟在貴妃椅上:

「這要裝到什麼時候?

「我的肚子都要捂出痱子了!」

我低眉順眼站在一邊:

「王妃,這孩子可不能平白無故沒了。」

沈清月眼睛一亮:

「你是說?」

「唐側妃最近,可是很受寵愛。

「王爺一個月,要去七八次她院子呢。」

沈清月滿意地點點頭:

「謀害王嗣的罪名,足夠讓她S無葬身之地。」

是啊,足夠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這天,我和唐飛燕正在小花園中散步。

沈清月撫著肚子,慢悠悠踱步而來。

兩人素來不和,三言兩句間,就起了爭執。

沈清月命丫鬟掌唐飛燕的嘴。

唐飛燕哪裡肯乖乖受罰,動手和丫鬟推搡起來。

不知怎的,那丫鬟手一滑,竟然將唐飛燕推向沈清月。

「啊,肚子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我也驚恐地扯著嗓子尖叫:

「血!好多血!」

都是提前準備好的豬血,早早就藏在沈清月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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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崢在屋外來回踱步,臉色難看得似乎要S人。

「好好的,怎麼會摔跤呢?」

唐飛燕垂著頭跪在地上,哭著扯住他的衣袖:

「都是妾不好,王爺,現在救人要緊,一個大夫怎麼夠?快去請宮裡的御醫吧!」

顧崢冷著臉推開她:

「來人,去把太醫院掌院帶來!另外的御醫,也多叫幾個!」

也是湊巧,太醫院掌院和幾位同僚剛好休沐。

此刻,都在一條街外的聞香樓喝茶。

幾乎是一刻鍾不到,諸位太醫就來到了王府。

「你說什麼?」

顧崢簡直不敢想象自己的耳朵。

「什麼叫,王妃沒有懷孕?」

太醫們都低垂著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晌,掌院才尷尬地開口:

「那血,都是豬血。

「王妃三日前才剛來過癸水,自然不可能懷孕。」

顧崢一腳踹開房門,直接將沈清月拖到地上:

「賤人,你敢騙我!」

沈清月嚇得瑟瑟發抖,視線慌亂地在其他人身上亂瞟。

看到我時,猶如看到救命稻草:

「是她!

「都是蔓姨娘指使我這麼做的!

「我有證據!對,我有證據的!」

她連滾帶爬來到梳妝架子前,在妝奁盒子最下層翻到一張紙條。

隻是打開瞄了一眼,就將它塞給顧崢:

「王爺快看,真是蔓姨娘指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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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崢捏著紙條,看了一眼後砸在她臉上:

「這就是你說的證據?」

沈清月抖著手撿起紙條,如遭雷擊般僵立當場:

「隻要有孕,危機可解。

「寅日戌時,王爺會去小花園散步。」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跪在地上朝顧崢磕頭:

「王爺,對不住王爺!

「那日我確實騙了王爺,讓您去小花園等妾,其實是想讓你等姐姐。

「可再給奴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讓人假孕啊!

「妾也被王妃騙了,妾真以為王妃已經懷孕!」

為了自證清白,我把沈清月威脅我的紙條拿出來。

當看到那句「周姨娘命危」時,顧崢轉身狠狠抽了沈清月一巴掌。

「毒婦!你這種毒婦,也配做本王的王妃!」

沈清月丫鬟「噗通」一聲跪地磕頭:

「求王爺饒命啊!

「奴婢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大夫人手中,奴婢不敢不從!

「王妃不但假孕,還想陷害唐側妃,說是唐側妃害她小產。

「這一切都是王妃逼我的,求王爺給條活路吧!」

我淡淡地瞥她一眼,隨即收回視線。

不枉我苦心勸導,這丫鬟倒是把我的話都給聽了進去。

我和她說,能救她的,隻有顧崢,而非沈清月。

顧崢眼中似乎要冒出火來:

「沈家大夫人的手,伸得可真是長啊。」

39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顧崢雖不是天子,權勢卻堪比天子。

顧崢滿臉S氣,帶著親衛去和我父親談了一天。

沈家大夫人被人連夜送往家廟。

周姨娘扶為平妻,暫管府中內宅事宜。

而沈清月,對外宣稱暴斃。

實則,同她母親一起去了家廟。

我從姨娘升為側妃。

顧崢還許諾我父親,如若將來我誕下兒子,就可扶我當正妃。

這場博弈,皆大歡喜。

除了沈清月母女。

顧崢將頭埋在我頸肩:

「蔓兒,你可曾騙過我?」

我搖搖頭,溫柔地摸著他的頭發:

「夫君,當日之事,我隻想保住母親性命。

「從今以後,我若敢再騙你一句,就讓我天打雷劈,魂飛魄——

「唔——」

顧崢堵住我的嘴,熱烈又兇狠地吻住我。

「不許胡說,我信你。」

權謀之事,怎麼能算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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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之後,王府薨了一位唐側妃。

顧崢難免失落, 每日回府, 總是愁眉不展。

我拉著他的手撫上我肚子:

「夫君,開心一點。

「孩子們也想看到父親開心。」

你有我, 還有側妃姨娘。

可唐飛燕,卻隻有裴樂師一人。

上一世, 裴樂師慘S時,拼S也想護著她。

唐側妃已S。

唐飛燕, 卻活了。

顧崢眼眸大亮, 又驚又喜地看著我:

「當真有了?」

我嬌羞地抱住他:

「太醫已經來看過,說有兩個月身孕了。」

「哈哈哈哈, 好!

「來人, 賞, 芙蓉院所有人賞兩個月月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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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家廟建在京郊的山腳下。

環境簡陋,設施陳舊。

裡頭全都是犯了大錯的婦人。

每日要幹許多活, 種菜、挑肥、灑掃。

日子過得,比最下等的僕婦都不如。

畢竟這些婦人, 曾經都是衣食無憂的小姐貴婦。

自然種不好菜,幹不好活。

「王妃,小心腳下。」

秋月小心翼翼扶著我的手,殷勤備至。

自從沈清月失勢, 她嚇得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

後來見我沒有罰她, 對我伺候得無比用心。

「呀, 這裡好臭!」

秋月捂著鼻子, 嫌棄地扭過頭:

「王妃,隻是兩個挑糞的婦人而已,沒什麼好看的。」

「是嗎?我倒覺得十分好看。

「你看, 那是誰?」

秋月大驚失色:

「大夫人!大小姐!」

沈清月聽到喊聲, 和大夫人一起抬起頭。

兩人都蒼老了許多。

尤其是大夫人,簡直像個八十老妪。

沒記錯的話, 她今年才四十五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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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蔓,是你!」

沈清月丟開糞桶, 馬上挨了一鞭子。

「大膽, 竟敢直呼王妃名諱!」

沈清月目眦欲裂,竟然想不顧阻攔衝過來:

「賤人!你這賤人憑什麼搶我位置!

「不過是賤婢所生,竟然敢當王妃!」

大夫人恨得眼睛都紅了:

「住手, 不許打我的月兒!

「她可是王妃,你們都不許打她!」

我笑著摸了摸肚子:

「大夫人說笑了。

「我才是王妃, 而且, 即將生下世子。」

沈清月噴出一口血,仰面倒下。

大夫人驚呼一聲抱住她,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來人啊, 請大夫啊!」

重活一世,我將算計的目標換成了嫡姐。

「「「」「去請個大夫, 我要讓她們, 長長久久地活著。」

S是最輕松的。

活著,才能日夜煎熬,飽嘗噬心啃骨之痛。

從家廟出來, 秋月的姿態愈加謙卑:

「王妃,咱們現在是回王府嗎?」

我側過身,看著遠處落日的餘暉。

「去沈府吧。

「我想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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