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修仙文裡的工具人師尊，原本要替男主擋雷劫而S。

 

可我覺醒了。

 

眼下金丹期的男主站在我面前大談自由：

 

「當徒弟就不能有一點自己的自由空間嗎？」

 

「天天逼著我練劍、學那麼多法術，還給我吃那麼多丹藥，你這樣的控制欲讓我感到窒息！」

 

「好。」

 

我笑眯眯答應，在他震驚的目光中，牽起旁邊存在感極低的小徒弟。

 

「沒事，為師又不止你一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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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的事，以後就別做了。」

 

1

 

「最好是這樣！」

 

「就算你過來求我，我也不會去的！別以為你是我的師尊就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才剛剛踏入金丹期的男主還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他看見我牽起平日裡毫無存在感的小徒弟，惱羞成怒，直接摔門而去。

 

我笑了。

 

求他？

 

在外面，秘境名額萬金難得。

 

什麼男主，不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蠢小子罷了。

 

我剛剛覺醒了記憶。

 

或者說，劇情。

 

這是一本草根修仙文，男主就是我那追求自由、不願苦修的徒弟林浩。

 

我是他師傅，縹緲師尊，對他百般好，為他鋪路，盡心盡力輔他成仙，最後更為他擋劫而S。

 

在我S後，他終於悟了，明白誰才是真正對他好的人。

 

從此認真修煉，很快飛升上界。

 

所以，我犧牲自己，S後隻換來他的感謝？

 

我失去的隻是生命，可他卻失去了快樂啊！

 

我忍不住搖頭。

 

揉了揉手邊小徒弟的腦袋，我低下頭問他：「政兒，可想去秘境？」

 

小徒弟徐政和林浩不一樣，隻要我不閉關，他每日必定過來請安，修煉上勤奮又努力。

 

隻是以往在劇情的作用下，無論他做得多好，我都看不見。

 

小徒弟驚喜。

 

他盤坐在我面前，雙手緊緊揪住衣角，瞪圓了黝黑眼眸。

 

像一隻乖巧奶狗。

 

「師尊真願意把這次秘境機會給我？」

 

「當然。」

 

不止這次。

 

以後所有好處，都是你的。

 

2

 

「秘境名額珍貴又怎麼樣？你不喜歡，縹緲長老就不應該逼你。」

 

我帶小徒弟去後山的秘境空間入口。

 

剛靠近一點，就看見林浩身邊站著一個容貌秀麗的小姑娘，義憤填膺替?他打抱不平。

 

那是女主，趙煙。

 

林浩瞥了一眼閃著點點光芒的秘境入口，皺著眉點頭。

 

「早知道成為她的弟子就要被她控制，我還不如做一個散修。」

 

趙煙更生氣。

 

「她有什麼厲害？不過是有點修為罷了。」

 

「就知道以勢壓人，我們早晚也會走到那個境界！」

 

周圍的弟子被她帶動，也紛紛附和。

 

「修煉是要隨心而為，縹緲長老著實過分。」

 

受到贊同和關注，林浩有些飄飄然。

 

他開始說出更多東西。

 

「我明明不喜歡劍術，可師尊在給我選本命道術時偏偏逼著我學劍！」

 

「成為她的徒弟，我沒有一天是開心的。」

 

周圍弟子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本命道術那可是定下之後就改不了的！她怎麼能逼別人走不喜歡的道？」

 

遠處的長老聽見一陣風聲，正在猶豫要不要阻止時，我帶著小徒弟走出來。

 

「說啊，怎麼不說了？」

 

我挑眉，看著林浩搖頭。

 

收林浩為弟子，我是認真教導他的。

 

他修煉出了岔子，我放棄自己頓悟的機會也要幫他。

 

對他的事情，比對自己的還要上心，有求必應，幾乎把他當成親兒子在養。

 

落到最後反而得了這種評價。

 

周圍的弟子縮起腦袋，不敢與我對視，隻有趙煙牽住林浩的手，瞪圓了眼朝我看來。

 

「縹緲長老，您是長老沒錯。」

 

她鼓起勇氣，無端讓我想到過往話本裡倔強又沒半點本事的女主角。

 

「但您不應該一直逼浩哥哥做他不喜歡的事情，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我眯著眼睛看她，半晌不說話。

 

趙煙逐漸心虛，她後退一步，捏住林浩的衣角小聲說。

 

「浩哥哥，沒事的，等會兒進了秘境你跟在我身邊就可以，我們一起走。」

 

林浩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苦澀。

 

「沒關系，我習慣了，師尊她一直這樣我行我素，不過一個秘境而已……」

 

話還沒有說完，我懶洋洋抬眼。

 

「誰說我要逼他進秘境了？」

 

3

 

林浩猛地睜大了眼睛。

 

他看著我，突然笑出聲。

 

「師尊，搞這出就沒意思了，你逼我做的事情又不是一件兩件。」

 

「天天逼著我練劍、學那麼多法術，還給我吃那麼多丹藥，你這樣的控制欲讓我感到窒息！」

 

我還沒有說話，旁邊的小徒弟一下子忍不住。

 

他眨了眨眼睛，「師兄，丹藥不用錢嗎？還有，師尊按你腦袋讓你吃了嗎？」

 

林浩的臉漲紅了。

 

「她是我的師尊，她讓我吃，我當然得吃。」

 

「哦，我明白了。」

 

小徒弟了然點頭。

 

「所以你是一邊享受著師尊對你的好，一邊在外面到處說師尊壞話？美其名曰師尊逼你？」

 

「用凡間的話說不就是……又當又立？」

 

「閉嘴！怎麼對師兄說話？」

 

林浩實在沒話說，隻能拿出師兄的架子把小徒弟兇了一頓。

 

「那你又是怎麼對師尊說話的？」

 

又被懟了一下，他還想說話，前面的秘境入口綻放一陣白色光芒。

 

長老出聲喊：「時間到！有秘境資格的弟子排好隊！」

 

林浩松了一口氣，轉頭朝秘境入口處走。

 

他想像旁人那樣邁進去，驟然被無形結界彈開。

 

長老皺眉。

 

「沒有資格的弟子不要渾水摸魚！」

 

4

 

後面被擋住的弟子面露不悅。

 

周圍各種看好戲的眼神紛紛投來。

 

林浩才剛剛恢復的臉色又變得通紅，反手在腰間一摸，空空如也。

 

沒有其他弟子一樣、代表秘境資格的青銅令牌。

 

他抬頭，不敢置信看著我。

 

以前他鬧脾氣，不收我東西的時候，我都會仗著實力強，偷偷把東西放到他身上。

 

「師尊，你……」

 

我和小徒弟站在不遠處，目睹了他臉色變化的整個過程。

 

「怎麼？」

 

我當然知道，林浩理所當然以為，這次也會和過去一樣。

 

可惜啊可惜。

 

小徒弟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枚青銅令牌，在他面前晃了晃。

 

「師兄是在找這個嗎？」

 

他眨巴著眼睛微微歪頭。

 

「師尊昨天就給我啦！」

 

「師兄不是不去嗎？不是說師尊總是逼你嗎？現在終於可以不用去了，你開心了吧？」

 

後面被擋住的弟子催促。

 

「快一些啊。」

 

「我用了一整年的宗門貢獻才換來這次機會，沒資格就一邊去，礙事什麼？」

 

林浩的臉色變了又變。

 

他咬牙道：「我本來就沒打算去。」

 

說罷轉身退出隊伍。

 

趙煙有些擔心，伸出手扯他的衣服，被他狠狠一甩，險些摔落在地。

 

「秘境而已，我都去過多少個了，才不稀罕。」

 

他丟下一句話。

 

可他忘記了，從入道至今，他能去秘境，都是因為我。

 

「慢著。」

 

林浩已經走了好幾步，聽見這句話立即停住，轉身。

 

「師尊忍不住了？」

 

他得意極了。

 

「您放心，現在求我，我還是會去秘境的。」

 

在他有些期待的眼神中，我的嘴角慢慢勾起一絲弧度。

 

「你剛剛說，我逼你學不喜歡的本命道術？」

 

5

 

林浩是草根修仙文的代表。

 

他身世悽慘，出生時父母雙亡，吃百家飯長大。

 

五個村子被妖獸襲擊，全村隻有他一個人活下來。

 

後來他像棵野草，努力生長，十二歲那年費盡所有力氣來到玄雲宗門外，被我看見。

 

至此，命運扭轉。

 

我對他百般好，不吝賜教，對他的修煉比對自己還用心。

 

他半年練氣，一年築基，兩年金丹，天才名聲遠遠傳開。

 

所以，他說的話才有那麼多人附和。

 

可吹捧讓這位主角忘記了，他為什麼擁有這一切。

 

「我說得不對嗎？我最討厭打打SS。」

 

林浩攥住腰間纏著金紋的弟子身份玉佩，力氣之大像是想將它狠狠捏碎。

 

「入門那年在藏書閣，有無數本命道術選擇我。」

 

「我明明看中了一個煉丹之術，可你偏偏讓我選一個破破爛爛的劍籍！」

 

「如果沒有你，我不敢相信我現在的修為會有多高！又怎麼會在金丹境界止步半年？」

 

旁邊維持秘境入口的長老愣住。

 

他欲言又止。

 

「那本劍籍上頭，可是寫著貔……」

 

我抬手打斷他的話。

 

既然有人不知道自己得到什麼機緣，那……

 

就此作罷。

 

那年持著鐵劍，一步一瘸堅定上山，眼神澄澈勢要成仙的少年，終究還是不見了。

 

「你意思是，再給你一個機會，絕對不會選擇那本劍籍，對嗎？」

 

林浩斬釘截鐵。

 

「對！」

 

「好。」

 

我應道。

 

「那便……如你所願！」

 

半空中寒氣乍現，劍意刺過眾人臉頰，有東西被抽出來，化作一道流白光芒。

 

眾人回神看去。

 

林浩臉色慘白，金丹境界快速崩塌，境界急速後退。

 

金丹初期、築基圓滿、築基後期……

 

最後停留在築基中期。

 

我笑得明媚。

 

「終於有重來的機會了，你滿意嗎？」

 

他吐出一口血。

 

萬籟寂靜。

 

在他身後，小徒弟緩緩抬腳，邁入秘境通道。

 

6

 

秘境歷練結束，我去接小徒弟回來。

 

這三個月，林浩沒有出現在我面前，倒是我偶爾易容出去逛街的時候，聽到一些關於他的流言。

 

曾經的天才弟子再次去了藏書閣。

 

不少愛看熱鬧的人跟過去，企圖目睹萬本道術爭搶一人的盛況。

 

然。

 

他們大失所望。

 

「隻有五本道術亮了，還是低級那種，比我還不如，我還以為真是什麼天才呢。」

 

我聽到時忍不住笑出來。

 

林浩以為，為什麼會有那麼多道術呼喚他？

 

接了小徒弟，我們一起回中峰小院。

 

一隻渾身毛絨的白色兔子從我背後冒出，跳到小徒弟頭上，狠狠踩了兩腳。

 

它兩個前爪交叉搭在胸前，耳朵豎起，紅紅的眼睛瞪著我。

 

我無奈揉了揉眉心。

 

小徒弟被踩兩腳，也不氣惱，輕輕把白兔子抱下來摟在懷裡。

 

「師尊，怎麼會有小兔子？」

 

我睨了它一眼。

 

「別提了，就是一祖宗。」

 

眼看白兔子更生氣，毛絨的身軀都有些虛幻，我趕緊抱到自己懷裡低聲哄。

 

「好了好了，是我的錯。」

 

「對對，是我識人不清，讓你所託非人。」

 

「知道了，我會重新給你找繼承者，要是找不到，我就飛升的時候帶上你，我們去上界一起找……」

 

白兔子的氣一點點消下去，懶懶閉上眼睛，恢復乖巧模樣。

 

我剛松一口氣，小祖宗又炸毛了。

 

順著它的視線抬眼看去。

 

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擋住了我們的路。

 

林浩頭發凌亂，眼角通紅，一點都沒有曾經天才少年的模樣。

 

他衝到我面前。

 

「你廢我的本命道術，不就是想讓我屈服嗎？」

 

「我告訴你，不可能！我隻會走我自己選定的道！」

 

7

 

靠得有些近，我差點感覺那口氣都要衝到我臉上。

 

還好小兔貼心，在我面前豎起一個透明結界。

 

見我沒說話，林浩反而以為自己抓到某個把柄，語氣更篤定起來。

 

「我不是你的傀儡，也不是你的替身！更不會成為你的預備道侶！」

 

「你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強行加在我身上！」

 

我按住懷裡準備衝出去的兔子，冷冷抬眼。

 

「傀儡？替身？」

 

「預備道侶？」

 

「還有什麼，都說說。」

 

小徒弟在身後蠢蠢欲動，我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又看林浩。

 

三個月時間，他沒找到心儀的道術，築基中期的修為開始有些不穩。

 

「不對嗎？」

 

他硬著脖子，毫不畏懼我的氣勢反問道，像極了話本裡反抗惡勢力的頑強主角。

 

「他們都說了，你讓我選劍術，是因為你的劍道毀了，心有不甘。」

 

「你企圖讓自己道侶成為心儀的模樣，所以才逼我學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