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著被陳最拖上了車。

奶奶還在等著用錢，我抓住陳最的胳膊。

 

「阿最，把錢先給我，我求你了。」

 

可陳最卻像沒聽到一樣，在路上飛快地行駛著。

 

回到家中，一把我甩在沙發上。

 

「跳！」

 

我紅著眼眶為他跳了一首。

 

他紅著眼眶抓住我的手：「溫念，為了錢你還真是什麼都豁得出來。」

 

我祈求地看著他：「那你可以給我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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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陳最給我甩了一百萬。

 

可等我抵達醫院的時候，卻晚了。

 

奶奶已經離世了。

 

我甚至都沒有和奶奶說上最後一句話。

 

情緒激動下，我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醫生說我得了腦瘤，晚期。

 

11

 

得知這個消息時，我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奶奶S了，母親離開。

 

父親進了監獄，可能很快就會出來。

 

但對於他，我並沒有太多的感情。

 

至於陳最，我也並不恨他。

 

雖然他沒有及時給我錢，讓我救治奶奶。

 

可這麼多年如果沒有他，奶奶也活不到這個時候。

 

雖然，是我用自己換來的。

 

這幾日陳最沒有來找我。

 

可不知是誰又把我和陳最推上了熱搜。

 

熱搜上的視頻中我遞給一個小女孩兩盒藥，囑咐女孩把藥交給陳最。

 

我看著這些照片，沉默良久，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霸凌者另有其人，溫氏千金偷偷送藥#

 

下方評論的無不是冤枉我之類的話。

 

我關掉手機屏幕。

 

如今我早已不在意這些話了。

 

可當天晚上陳最酩酊大醉跑過來找我。

 

他滿身酒氣：「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平靜地看著他，告訴他什麼？

 

說我曾經偷偷給你送過藥，還是說我不想惹禍上身，所以不管你S活。

 

「你喝多了。」

 

我冷冷開口。

 

陳最卻抓住我的手：「為什麼不告訴我當年不是你霸凌的我？

 

「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給我送過藥？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當年你就是給我糖的那個小女孩？」

 

我詫異地看著他，當年送糖的小女孩。

 

思緒飄到了那年冬天。

 

第一次看到那個小男孩時，他正在大雪中坐著。

 

看他不開心，我給了他一塊糖。

 

因為奶奶說，不開心吃糖就會開心了。

 

後來，我每天都能看到他受傷，我每天都會給他帶一塊糖。

 

一直到母親離開，我搬了家。

 

原來，那個小男孩就是陳最啊。

 

當天晚上，我給陳最的朋友打電話。

 

陳最被接走了。

 

我躺在床上看著手中的安眠藥。

 

頭時不時地傳出一陣陣的疼痛感。

 

這天晚上，我多吃了幾片安眠藥。

 

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下午我接到一通電話。

 

是監獄打來的，父親出獄了。

 

12

 

他滿臉憔悴，精神也不算太好，伸手便管我要錢。

 

「念念，給爸爸點錢，爸爸一定會東山再起的。」

 

我苦笑：「我沒錢。」

 

那天我父親對我破口大罵，給了我一巴掌。

 

「你個白眼狼，我白養你這麼大了。」

 

醫院的其他醫生把他攔住，叫了保安才把他帶走。

 

他走的時候眼神憤怒。

 

自從他公司出了事情後，我繼母和繼妹帶著僅有的那點錢跑了。

 

他沒要到錢，自然不肯善罷甘休。

 

他不知從哪聽到我現在和陳最在一起。

 

我下班時，他堵住我。

 

「念念，陳最是憶念集團的董事長，你讓他幫幫爸爸好不好？」

 

我冷聲道：「你聽誰說我和他在一起的？」

 

我父親大笑：「當然是嫣兒說的，她說你跟陳最很多年了。

 

「這麼多年，你從他身上撈了不少錢吧？」

 

我輕笑，溫嫣，我那可笑的繼妹。

 

聽說她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在一起了。

 

沒想到她竟然知道我和陳最的事。

 

不過也正常，陳最是整個 A 市的商業龍頭。

 

也沒有幾個人不知道他。

 

更何況，那時我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別人想不知道也很難。

 

「那你應該也知道溫嫣嫁了個有錢人，你為何不管她去要。

 

「我隻是陳最養著解悶的，他沒有給我錢。」

 

他一巴掌扇了過來，我耳邊響起一陣嗡嗡的聲音。

 

「三天之內你必須給我拿一千萬，不然有你好受。」

 

他說完便轉身離開。

 

我捂住臉，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我並沒有向陳最要錢。

 

13

 

我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破舊的倉房中。

 

雙手被綁著，嘴被膠帶粘住。

 

我爸目光兇狠，扔掉口中的煙頭向我走了過來。

 

「我已經通知陳最，一個小時他不帶錢過來，我就S了你。」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所謂的父親。

 

多麼可笑的事。

 

我的親生父親，為了錢綁架我，甚至可以撕票。

 

「你S了這條心吧，陳最是不會過來的。」

 

我爸不以為意。

 

望著他我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真的一點也不顧念親情嗎？」

 

我爸朝我啐了一口。

 

「親情？你和你那賤媽一樣，你以為她為什麼離開你，在她心裡你隻不過是恥辱而已。」

 

我笑得悽涼。

 

原來，我的出生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情。

 

當初我媽是被他強迫懷了我。

 

她討厭我溫明懷，連帶著也討厭我。

 

我笑了，我這一生，還真是可憐。

 

如今被綁在這裡，我倒是希望能就這樣S掉。

 

況且陳最他也絕對不可能用一千萬來換我。

 

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來了。

 

14

 

陳最來的時候喘著粗氣。

 

「放了她，錢給你。」

 

我看向陳最：「你不用來的，我們早就兩清了。」

 

溫明懷給了我一耳光。

 

陳最皺眉：「你再敢動她，我讓你一分錢都拿不到。」

 

溫明懷笑著開口。

 

「沒想到你小子還挺痴情，這樣吧，你跪下來，自廢一隻手，我便放了她如何？」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爸：「溫明懷，你瘋了。」

 

我爸大笑看著我：「怎麼？ 為了一個男人，連爸都不叫了？」

 

他轉頭看向陳最：「怎麼樣？」

 

他從懷中拿出兩把匕首。

 

一把給了陳最，另一把抵在我脖子上。

 

我望著陳最，眼眶微紅：「陳最，你走吧，我不想欠你什麼。」

 

可陳最嘴角微微上挑，眼裡帶著星光。

 

「溫念，我就是讓你還不清。」

 

隨即，他拿著那匕首毫不猶豫地刺穿了自己的手。

 

他緊蹙眉頭看著我爸：「放了她。」

 

我爸卻大笑，隻見他那把匕首狠狠地要割破我的喉嚨。

 

就在這危險的時刻，陳最衝了過來。

 

另一隻手狠狠地攥住了匕首，一腳踹開了我爸。

 

我爸摔倒在地，頭磕到了桌角。

 

陳最轉身為我松綁，看著他的手流著鮮血。

 

我心裡說不出來是何感受。

 

或許是因為害怕，或許是因為這麼多年的委屈。

 

總之在這一瞬間統統發泄了出來。

 

陳最抬手想要為我擦掉眼淚，卻因手上全是鮮血，停了下來。

 

就在他要帶我離開的時候。

 

溫明懷站了起來，往大門的方向跑去。

 

我緊緊地抓住陳最的袖子。

 

他跑出去後緊緊地關上了大門。

 

「你們就S在這裡吧！」

 

隨後，我聞到了汽油的味道。

 

幾分鍾後，倉庫裡燃起了大火。

 

濃重的煙燻得我忍不住直咳：「你不該管我的。」

 

反正我也是一個要S的人了。

 

沒必要因為我在搭一個。

 

陳最卻笑著癱坐下來。

 

「那就一起S好了。」

 

陳最現在憔悴的樣子，不免讓我想到了十七歲那年。

 

他也是這般狼狽，穿著校服跪在地上，渾身傷痕。

 

不同的是，那時的他眼裡帶著不甘和屈辱。

 

大火在繼續燒著，我想這次大概是真的逃不掉了。

 

我走到陳最的身邊，望著他的雙手。

 

用力撕開衣服，替他包扎。

 

鮮紅的血跡從布條上印了出來，形成了一個血泊。

 

那一年，陳最因為長得好看，一名女生喜歡他。

 

而李強喜歡那女生。

 

火勢越來越大，陳最把我按在懷中，感受他心髒的跳動。

 

說來可笑，當年的誤會，導致他這十年一直活在陰影當中。

 

而我也在這場誤會中，承受了多年的折磨。

 

我漸漸地在陳最的懷中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之前我聽到陳最說：「念念，我愛你。」

 

15

 

濃重的消毒水味道充斥著我的鼻腔。

 

我睜開眼睛是一個女孩。

 

「你醒了。」

 

女孩激動地握住我的手。

 

「陳最呢？」

 

她笑著拍了拍我的手：「你放心，阿最哥哥沒事。」

 

女孩坐在床邊與我說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在我和陳最昏迷的時候，消防員趕到了。

 

陳最來倉庫時，便提前報了警。

 

溫明懷再次進了監獄，這次是S刑。

 

得知此事時，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受。

 

除了奶奶，其他人我都不在乎了。

 

我傷好已經是一周後的事了。

 

陳最比我傷得嚴重些，好在救治及時，他的雙手沒有廢掉。

 

但是近期他的手不能拿任何重物，也不可沾水。

 

我看著躺在床上的陳最，無奈道：「阿最，起來吃飯。」

 

陳最看著我，抬起雙手：「你喂我，醫生說我的手不能動。」

 

我把手中的粥一勺一勺地喂給他。

 

陳最盯著我，目光炙熱。

 

我平靜地看著他：「好好吃飯。」

 

自從出院後，陳最和從前完全不一樣。

 

「念念。」

 

「怎麼了？」

 

他猛地將我擁入懷中。

 

摟著我的腰肢開口：「念念，嫁給我吧。」

 

我詫異地看著他，未等我拒絕。

 

那雙冰涼的薄唇吻了上來，這次他的吻和上次的不同。

 

這次的吻淺嘗輒止，如棉花糖般柔軟清甜。

 

他抵著我的額頭，溫柔地撫摸著我的臉頰。

 

他的聲音很低，嗓音比往日要啞上幾分。

 

我心裡湧上一絲絲的痛。

 

如今這算什麼呢？

 

他從大火中救了我，為了我自廢雙手。

 

可奶奶不在了。

 

而我，也要S了。

 

16

 

一個月後，陳最早早就出了門。

 

而我在他走後忍不住咳了起來。

 

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而我的頭也越來越痛。

 

看著這空蕩的房間，我拿起了一張紙條。

 

「我以過客之名，願你歲歲平安。」

 

放下手中的紙條，我轉身離開。

 

A 市的夏季總是陰雨不定。

 

我站在機場中，拿著手中的機票飛往遠方。

 

17

 

半月後，我看著手機上的尋人啟事。

 

陳最找了我很久。

 

那天他離開後，原來是準備一場重大的婚禮。

 

可他要求婚的人卻消失不見。

 

我輕咳幾聲，頭一陣眩暈。

 

隨後大腦一片空白，倒在地上。

 

最後的意識是我第一次見到陳最的那一刻。

 

「哥哥，你不開心嗎？奶奶說了，不開心就吃塊糖，這樣你就開心了。」

 

我拿著手中的糖果塞到陳最的手中。

 

一滴溫熱的淚順著我的臉頰流了下來。

 

我這一生很苦，陳最他也很苦。

 

隻願我們來生能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

 

18

 

陳最番外

 

我從小就不知道父親是誰，母親靠賣身養活我。

 

在所有人的嘲笑中我活到了現在。

 

原本我以為隻要活著就行。

 

可我遇到了溫念。

 

我剛被混混打過, 渾身是傷。

 

溫念穿著白裙，一臉天真地看著我。

 

「你怎麼了？不開心嗎？」

 

她蹲下來與我說話。

 

可我並未理她。

 

她卻不在意我的無視, 從懷中拿出一塊糖果遞給了我。

 

「你不開心的話，吃塊糖就會開心了。」

 

從那天以後，溫念每天都給我送一塊糖。

 

可後來, 她突然就不來了。

 

再次見到她是在初中，她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

 

那天，我雙手緊緊地攥著。

 

或許青春期的男孩都要面子。

 

我不願讓她看到如此狼狽的我。

 

而溫念也猶如我所想的一般，他轉身離開。

 

沒有看我一眼。

 

我望著她的背影趴在地上。

 

我想她一定是忘記了我。

 

在我掙扎想要起身的時候, 有個小女孩跑過來給我送藥。

 

看著手中的藥, 我抬頭看過去。

 

可沒有看到任何人。

 

後來, 溫念突然消失不見。

 

而我也快速成長，有了自己的公司。

 

我要找到溫念，把她留在我身邊。

 

我對她有一種執念，又愛又恨。

 

有一天, 我終於找到了她。

 

我發現她有困難，很需要錢。

 

我用錢留住了她。

 

那天我叫她過來, 很多人都以為我故意N待她。

 

可我隻想看看我身邊若是多了別的女人，她會不會難過。

 

但我沒有在她眼裡看到一絲難過。

 

此後, 我賭氣地沒有找過她。

 

可她卻聯系了我, 為了錢。

 

我很生氣, 讓她陪我一起去應酬。

 

看著她被調戲，我心中的怒火控制不住。

 

我掰折了那個男人的手腕, 那一天我失控吻了她。

 

我好想對她說，溫念, 你看一看我。

 

後來，我看到網上說霸凌我的是溫念，我不相信。

 

我去問她，她沒有否認。

 

「阿最，沒想到當初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小姐，如今被你調教得這樣好。」

 

「（對」隻要她說不是，我就會相信她。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差點S了過去，容也給溫念打電話。

 

她來了。

 

後來她奶奶去世了，那天我想要去安慰她。

 

我想對她說對不起。

 

可還沒等我說，她父親出獄了。

 

得知她被劫持的那刻, 我慌了。

 

為了她，我廢了一隻手, 可我從不後悔。

 

我看著溫念, 我徹徹底底地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就算讓我S，我也願意了。

 

大火蔓延, 我把溫念擁在懷裡。

 

我想，如果我們都還活著，我一定要讓她成為我的妻子。

 

再次睜眼，我們還活著, 我真的很慶幸。

 

我向念念求婚時, 她卻消失了。

 

我一直在找她，直到我得知她去世的消息。

 

那一刻，我的心猶如被撕裂一般。

 

過去種種的回憶，猶如電影一般在我眼前播放。

 

長達十五年的暗戀, 執念，在這一刻刻骨銘心。

 

她是我九歲的救贖。

 

十七歲的情不自禁。

 

二十歲的深入骨髓。

 

二十四歲的愛而不得。

 

念念，這麼多年我終究欠你一句。

 

對不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