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第一個找上我的,是霍老爺子。
盡管最近兩季度我都給霍老爺子交出一份漂亮的財報,但他似乎仍不滿意。
「黎小姐,你該知道我讓你進霍氏最重要的原因。
「但顯然,你現在的舉動,太出格了。」
什麼原因?
「不是因為我很優秀嗎?」
我認真思考,「還能帶霍晏深越來越好。」
「可你知道,為什麼我兒子那麼聽你話嗎?」
「那不是因為我們串通演戲,把他唬得以為家裡要破產?」
霍老爺子顯然喪失和我繼續聊下去的想法。
他示意身邊秘書拿來資料。
如果說,我認為覺醒後的自己無所不能,所向披靡,順風順水,全靠自己。
那這份資料就是來打臉我的認為的。
原來我自認為籌謀好的一切——
和霍晏深遊戲裡的相遇,稱兄道弟,順順利利做起來的小公司……
裡面不乏也Ťũ₋有他自己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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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深他是真的喜歡你。
「也是他陪著你走到現在的位置,我想你有必要明白這點。
「黎小姐,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
「但顯然,你現在的生活,我是不認可的。
「我不希望你傷害到我的兒子。
「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第一條,是嫁給晏深,以後你就是我霍家的兒媳婦,你若想繼續在霍氏做事,董事局我也給你留一席之地,但唯一要求是,嫁進我霍家,就要遵守霍家的規矩。
「第二條,是離開晏深,我也收回曾給你的一切。」
霍晏深他爸,是在逼著我嫁給他。
原書裡,我就知道,霍老爺子雖然有兩個兒子。
盡管大兒子更優秀,但他最疼的還是小兒子。
不然原書中,霍晏深也沒那麼大權力幹出獻出自家業務哄我的蠢事。
但我沒想到,霍老爺子會用逼迫的手段,讓我嫁給他兒子。
一和二,我都不會選。
若選一,那我那麼努力掙脫劇情是為什麼?
殊途同歸罷了。
若選二,那我實實在在付出的努力又算什麼?
霍老爺子浸淫商海多年,他所說的收回,當然不止收回我在霍氏得到的那一點。
「霍先生,我都不會選。
「為難一個小女生有什麼意思?
「你有什麼想法不如直接找你兒子談。」
久居高位的男人許是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挑釁。
在我轉身的瞬間,瓷器清脆碎地的聲音傳來。
我挺直脊背,離開霍家。
18
霍晏深找到我。
我和他無聲對視良久。
他向我承認一切。
和他爸給的資料相差無幾。
多可笑啊,一直以為自己努力得來的一切,竟是上位者默許的贈予。
不過沒關系,我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至少,我確實走到了比原書中更高更自由的位置。
「霍晏深,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如果說,原書中作為男二的霍晏深隻是深情。
那從現在這段經歷來看,霍晏深簡直是舔狗到令人發指的程度。
試問,誰會相信,一個男人竟會一邊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左擁右抱,一邊在她身後默默支持她的事業?
「如果我說,我曾經歷過一輩子,那時你在我和顧淮之間兩難抉擇,你為顧淮失去自由,甚至生命——」
霍晏深抬眼看著我,「阿黎,比起徹底失去你,我更願讓你選擇喜歡的方式,自由地活著。」
阿黎——
是原書中霍晏深對我的稱呼。
明明,他隻叫我「黎冉」、「黎總」或「兄弟」的。
「哈哈哈,開玩笑的!瞧把你嚇得!」
霍晏深一陣大笑,打破沉默的氣氛。
「嗐!兄弟,你嚇死我了!」
我給他一記虛拳。
19
顧氏拋售業務的新聞在半年後傳來。
雖然顧氏對外說辭是為了聚焦核心業務,但業內人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一兩年來,顧氏大力投資發展的新業務,其需要的核心技術卻被半路殺出的霍氏買下。
再加上主線業務增長乏力,顧氏的運作確實愈發艱難。
其實,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按照顧家這麼多年的積累,顧淮也不至於到出售業務的地步。
但架不住我有信息差啊!
原書裡,我作為費心費力幫了顧淮很多忙的女主,那自然對顧氏的薄弱環節手拿把掐的。
更何況除了信息,還有資源。
有霍晏深和我打配合,顧氏破產隻是早晚問題。
我和霍晏深在臨河清吧裡約了一頓酒,為彼此慶祝。
我已經離開霍氏了。
而他,為了不讓霍老爺子給我添麻煩,就答應了他爹由他出任集團總裁的條件。
我有時會懷疑,那天霍老爺子對我的刻意刁難,隻是為了逼他兒子接管公司。
不過不管了,如今我和霍晏深合作確實很愉快。
我離開霍氏時,負責的部分連續三季度實現利潤增長,也算交出不錯的答卷。
接著我就全身心投入自己的公司。
公司一開始便跟著霍氏發展,成績不錯。
當然,在我全面接手後,也開始開拓其他領域業務。
畢竟全力依附他人,便是將自己置於險境。
顧氏拋售的業務,便是我公司買下的。
那是我的意難平。
那塊業務,就是原書中,顧氏與霍氏重合,霍晏深為了我拱手讓出的那塊。
如今我再買下來,還給他。
「顧氏現在這麼難,說是買,顧淮幾乎是把那塊業務送給你的。
「也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你是為了轉手給我,會不會氣死。」
霍晏深打趣道。
我不置可否。
現在看來,當初沒撕破臉,確實給我行不少方便。
20
再次碰到陸白月,是在 A 市的一個行業展會上。
她在和一位客戶交談。
當客戶同意籤下訂單,她難以遏制地壓低聲音歡喜尖叫。
如果說,之前的陸白月,是柔弱溫柔的。
那現在的她,則堅強有力。
她的穿著不如以前那樣精致,卻透著鮮活的生命力。
出展館時,外面已經下起瓢潑大雨。
助理把我送到後,就去了 A 市的另一個方向辦事,現在等他過來,還要很久。
而手機上的打車軟件,顯示著前方排隊,大概需要一個小時。
陸白月就是在這時出現的。
「本來在展館時以為自己認錯了人,沒想到真是你。
「這個時間,這種天氣很難打到車。
「不介意的話,我可以載你一程。」
我看向陸白月,她卻突然昂起頭,避開我視線。
「當然,如果你喜歡在這種鬼天氣裡等一兩個小時,當我沒說。」
「湖嶼山莊。」
「什麼?」
「我的地址。」
21
我和陸白月一路無話。
我想,陸白月還是很討厭我的。
就像我也依然討厭她。
快要到我的目的地時,她還在陰陽怪氣。
「穿那麼高個恨天高,天天在外面跑,也不怕崴腳。」
「平時出門都有司機接送,還真走不了幾步路。
「當然,今天是個例外。」
我反唇相譏。
「黎冉,你說話挺討人厭的。」
一道刺耳的鳴笛聲劃破雨夜暗空。
對面的大貨車失控般朝右車道撞來。
可就是這個說討厭我的女人,死死穩住方向盤,用她的位置去對抗大車。
一陣劇烈的碰撞,天旋地轉。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個小時,也可能是一秒。
「黎ẗů₄冉……黎冉,出去。」
主駕駛傳來虛弱的聲音。
從我的角度,看陸白月甚至血肉模糊。
「閉嘴。」
我摸索著,試圖先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但側翻的位置,讓我的安全帶卡死。
我又試圖去解陸白月的。
「黎冉,你別管我。」
頭上流下的液體洇住我的視線,世界變成一片模糊紅色。
「陸白月,閉嘴!」
「黎冉,我一直都挺討厭你的。
「如果重來一次, 我可能還是會忍不住嫉妒你,對你使壞。
「可是,我又好喜歡你閃閃發光的樣子。
「我討厭你, 但謝謝你, 黎冉。
「你讓我也想試著嘗試不一樣的人生道路。
「原來自己全權掌控的人生,真的好爽。」
「陸白月, 我們可能要死在這裡了。」
「對啊, 嗚嗚……
「對不起, 黎冉,我不該載你的。
「嗚嗚,我也沒想到唯一一次向你好心伸出的手, 卻可能要害死你了。
「下輩子我再對你好還你吧!」
「……笨。」
陸白月一邊努力說著話, 一邊掙扎著試圖替我松開安全帶。
仿佛用盡生命的力氣。
可是來不及了。
和我們相撞的那輛大車,是一輛油罐車。
我聽見汩汩的聲音,大概是油液流了一地。
最終刺目的光芒將我和陸白月一起吞噬。
世界歸於寧靜。
22
我從夢裡醒來。
世界仿佛失聲。
一本追妻火葬場的虐女主小說赫然擺在床頭。
我翻開那本小說。
原書並沒被改寫。
原來, 是一場夢?
虐文女主哪來什麼春風得意?
還是為情所困,磋磨半生, 鬱鬱而終的結局。
原來, 是一場夢。
是啊,如果放在現實裡, 既得利益者怎可能輕易讓渡自己的權力?
男人若是居高位,擁有名與利, 又怎麼可能單戀一人?
更不可能在失去一個女人後追悔莫及, 痛徹心扉。
男人若能選籠中鳥, 又怎會心甘情願自己化身女人的踏腳石?助她踏山巔。
不管是原書, 還是我的夢境, 都美化了男人。
也將女主看得太低。
我赤著腳走進浴室,用火機點燃這本小說。
看著它一點點燃起, 接著熊熊大火,而後化為灰燼。
這個世界被我燒了,化成灰燼被衝進馬桶下水道。
胸腔的餘怒未平。
我想,小說不該這麼寫的。
我打開電腦,緩緩敲字。
同樣為我的黎冉開啟一段人生旅程。
我的黎冉, 她很優秀, 堅韌而有力。
她吸引到同樣優秀的異性,有過幾段感情。
但感情的波折卻不過是她有趣人生中的些許調味劑。
世界上不乏有顧淮或是霍晏深這樣的男人。
但真實的樣子是,這些男人隻有顧淮的普信, 和霍晏深的花心。
掌控權力的男人,並不會為了感情讓渡分毫權力。
黎冉清楚地知道這世界的規則, 所以她從不會淪陷在男人的溫柔陷阱裡。
世間萬物皆為她所用。
雖然向上攀爬很辛苦,甚至難度高於小說和我的夢境。
但她永不放棄。
她永遠最愛自己,以自己為中心。
她利用身邊的一切資源往上走, 她從山腳走到山頂, 一路上披荊斬棘, 身上的傷疤長成鎧甲,是成長的勳章。
有人嗤笑她是男人婆,說她不擇手段, 說她野心勃勃。
她把這些都當作盛贊。
在高空翱翔的雌鷹,是聽不見地面上闲言碎語的。
她的視野裡,是更廣闊的大地和更高的山巔。
兩年前,我妹哭著求我,「你替我嫁給 傅家那個殘廢,我給你一百萬。」
蠶蠶對一個人族男子一見鍾情,喜歡到了骨子裏,見到他就忍不住想吐絲。 為了向他求偶, 她做了無數讓她日後回想起來時忍不住用十四隻腳腳摳破桑葉的傻事。 可是追到手之後, 她卻對他失去了興趣。
我救了個脾氣不好的魅魔。睜眼就給了我一刀。神色冷漠道
我在某音刷到過一條視頻,他的文案是這樣的。「如果在路 上看到一個帥哥,一定要勇敢去看,因為這是你見他的最後一面。」我深深地認同了。這是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