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現在這事邪性的很,你趁早別再動這念想。」


我哥聽到這話不幹了,「那我以後想女人了咋辦,以前那些都不禁用。」


「好不容易碰到個滋味足的,你還不讓我碰了。」


我娘像哄小孩似的說道,「柱子,娘再給你找幾個新的。」


「聽話,你千萬別再打燕子的主意了啊。」


說完,我娘側身向我這邊看了看。


我連忙裝作還在吃飯的樣子,低頭夾菜。


原來,我娘一直是這樣給我哥討老婆的。


村裡這兩年死去的女孩,怕是都在夜裡成了我哥的鬼新娘。


隻是他們還不知道,真正的新娘馬上就要找上門來了。


5


最近這段日子,我哥整天在家裡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娘,我還要等多久啊?」


我娘極力地安撫道,「快了,就快了。」


我們村子生怪病的女孩越來越多。


有些平日裡身體好得不像話的,挑水砍柴都不喘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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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次卻還是莫名其妙地發起高燒,倒在家裡。


大夫拿她們束手無策,最後隻能告訴她們家裡人,趕緊準備後事吧。


一連七個女孩,都撐了不到半個月就咽氣。


這可把我娘忙壞了,她跟著跑前跑後的安排女孩們的後事。


我哥每次跟著去的時候,都會偷偷將紙人扔進火盆裡。


有一次碰巧被李嬸看見了,「柱子,你扔個紙人進去做啥呢?」


我哥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說道,「姑娘還沒嫁人就走了,我給她燒個新郎官,也能在下面享享夫妻之樂。」


周圍人一聽,都說這柱子雖然臉長得醜,心還是挺善的。


可我分明看見,那些紙人都頂著哥哥的臉。


每晚,我都能聽到我哥屋子裡傳來的不同女孩的求饒聲、啜泣聲。


我娘頓頓給我哥做些大補湯端進屋裡,「柱子,你得悠著點身體啊。」


可我哥哪裡能聽進去這些話。


他不知從哪裡琢磨了些新花樣,屋內開始響起抽打的Ťũ̂₆聲音。


女人的哀嚎聲夜夜嚇得我無法入睡。


隻能靠著我娘點燃的犀牛角入夢。


我哥卻樂在其中,這麼多年因為醜陋而壓抑的苦悶一掃而光。


過了沒多久,我哥就一邊叼著煙,一邊衝我娘說道,「娘,再給我物色個婆娘吧。」


「那些都太嬌氣了,折騰沒兩天,魂都快飛了。」


我娘縱是心疼他,但臉上還是露出為難的表情,「村子裡就這麼些姑娘,再死人怕是要被察覺啊。」


誰知我哥眼睛轉了轉說道,「那就找個熟悉的,好下手。」


「她身邊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嗎?」


我被他看得一愣,我身邊哪有什麼朋友。


從小我就少言寡語,村裡姑娘們來喊我出去玩,我總是不去,漸漸地她們也就不來了。


隻有一個人除外,那就是蓉蓉。


她總是一次次不厭其煩地拉著我去後山摘野果,下河撈小魚。


我娘恍然大悟地說道,「你說的是那個孩子啊。」


我聽到這話連忙擺擺手,「不行,她不行的。」


我哥來了勁,「有什麼不行,娘我就要那個蓉蓉。」


「你趕緊把她弄死,這樣我晚上就又有得玩了。」


我還想再說幾句打消他們的念頭,可我娘的一個眼神,就嚇得我渾身冰冷。


不行,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他們害了我唯一的朋友。


6


沒等我想出來阻止我娘的法子,我家院外就來了幾個人。


原來是村長和幾個長輩。


我娘見著他們,神色緊張。


生怕是我哥夜夜換新娘的事被外人發覺了。


沒想到,聽了他們的來意,才明白過來。


原來,村裡人也覺得這兩年女孩病得奇怪,死得糊塗。


但大夫說不出來個原因,大家也隻能把這事歸成不詳的詛咒。


「你家祖上就是有本事的,這幾天你受累給咱們村裡做場法事吧。」


「女孩子再這麼死下去,會出事的啊。」


老村長一臉誠懇地對我娘說著,我娘沒法子拒絕,隻能點點頭。


祭臺搭建的很快,家裡有女兒的人都跟著來搭上一把手。


第二日,我娘就帶著一包紙錢和符香站到祭臺上。


她一連在祭臺周圍擺了八個童女紙人,焚香禱告。


眾人都以為這是在為村裡消災。


可我卻知道,她是在光明正大地消女孩們的命數。


法事做完之後,我幫著一起收拾東西。


蓉蓉不知何時走到我身邊。


我正想提醒她最近少出門,尤其是離我娘遠一點的時候。


我娘拿著幾塊糖走過來了,「這東西享了香火,你也吃一塊蓉蓉。」


看著她的手緩緩伸向我娘的掌心,我一把將所有糖都搶過來揣進兜裡。


「娘,這種好東西我還沒吃夠呢。」


蓉蓉見狀笑得直不起腰來,「沒想到你平時不聲不響的,還是個吃貨。」


「全都給你,我不跟你搶行了吧。」


可我娘站在她的身後,卻恨得咬牙切齒。


一雙憤怒的雙眼緊瞪著我,我不敢想象今晚要面對的是什麼。


回到家裡,我娘就一巴掌將我扇到地上。


「你這死丫頭,專門來壞事的是吧!」


「你知不知道你哥還在家裡等著,村裡不死幾個姑娘,誰來給你哥做老婆?」


說完,她還不解氣地衝我胸口踹了兩腳。


從小到大我娘都是這樣,平時待我也算是過得去。


可一旦是有關我哥的事情,她就像失了瘋一樣將怒火都撒在我身上。


我哥在屋裡聽到聲音走出來,他將手裡的東西遞給我娘。


皮鞭抽打到身上的痛楚讓我忍不住嘶喊出聲,我終於知道我哥屋裡夜夜的痛喊聲,是出於何處了。


一夜過去,我的身上沒剩幾塊好地方了。


我娘打累了,任憑我趴在雜物堆上奄奄一息。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陽光越來越盛。


刺眼的光芒讓我醒轉過來,正巧看到我娘喜滋滋地扶著一個美豔女子從院外走進來。


跟在後面的婦人們嘰嘰喳喳地說道,「這麼漂亮的姑娘,要是給我兒子娶回去當媳婦多好。」


「這好事怎麼讓她給碰到了。」


「沒事,就她家那醜兒子,說不定見一面就給人家姑娘嚇跑了。」


許是她們的聲音太大,走在我娘身邊的美豔女子突然轉身說道,「這個嬸子救了我的命,無論她兒子相貌如何,我都願意嫁進來報恩。」


我娘聽到這話,立馬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


可我卻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


像是曾經出現在我哥的屋裡過。


我想起來了,是那天的燕子。


她那時的聲音與這女人一模一樣!


7


聽村裡人的話裡說,這個女人叫於媛。


她是在山裡迷了路。


困在山裡餓了幾天昏死過去,幸好被我娘在後山上遇到。


喂下幾株我們村盛產的留命草,這才醒轉過來。


所以說起來,也算是我娘救了她一命。


我娘將人扶進家門就趕緊將人撵走,「去去去,別圍著我家新媳婦看。」


於媛聽到這話,害羞地低下頭。


我娘看著更加歡喜了,「這不比村裡那些賤丫頭強多了。」


說完,她就將人安置到了側屋。


我娘說,於媛身體虛弱還沒恢復好,讓我一天三頓將飯菜送到她的屋裡。


看著那些平時舍不得吃的稀罕物,我卻反常地沒有任何胃口。


好幾次我都聽到我哥在抱怨,「娘,她都答應嫁進咱家了,怎麼還不讓我們圓房?」


我娘白瞪他一眼說道,「你沒看她那小身子骨,又餓了好幾天。」


「就這能禁得住你折騰?」


「你要是想娶回來個長命的老婆,就再忍忍吧。」


我哥縱然是心中不滿,但也清楚自己過了這村沒這店。


隻能撇撇嘴去一旁生悶氣。


可我這個未來的嫂子,卻總是讓我看不透。


有好幾次送飯的時候,我都見到她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窗前。


聽到我的腳步回頭時,那脖子像是僵硬了許久。


「咔嚓、咔嚓」作響。


況且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她身上有一股味道。


我好像很熟悉,卻怎麼都無法想起來。


於媛在我家養了大半個月,我娘特地找了個大夫來看。


那頭發花白的老大夫看了半天,跟我娘說,「養的不錯,生倆大胖小子都沒問題。」


聽到這兒,我娘樂得立馬去街坊四鄰宣告。


找個好日子,就讓我哥和於媛成婚。


這消息傳到村裡,惹得大家都紛紛議論。


我走在路上都能聽到那些人的話。


「沒想到那麼漂亮個姑娘,還真要嫁給她家那醜小子啊?」


「這不是癩蛤蟆吃天鵝肉嘛!」


「真是造孽,好好一朵鮮花,非要撞進糞堆裡。」


聽到這些話,我心裡也沒什麼不高興的。


因為,我認為他們說得都對。


等我回到家裡的時候,我娘出去買結婚用的東西還沒回來。


雖然我心中對家裡的這個陌生女人,心中充滿了疑惑。


可我也不願意讓她徹底栽進我家這個火坑裡。


我猶豫再三,來到於媛的屋外輕輕叩了幾下。


「進來吧。」,聲音還是那樣柔弱似水。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她如同往常那般背對著我。


我低著頭,過了半晌才低聲說道,「無論你為什麼想要嫁給我哥。」


「可你也得先見見他這個人對吧。」


「結婚可是大事。」


「你……你可不能這樣就隨便嫁了呀。」


說完半天,才聽到女人的一聲輕笑。


「你既然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嫁給你哥,那就無須再管這件事了。」


說完,她緩緩地轉過頭。


我的手指緊緊摳進門框裡,雙腿不停地害怕抖動。


於媛的腦袋,直挺挺地擰到身後。


可她的身子半分都沒有動過。


我尖叫著跑出她的屋子,隻聽到身後傳來女人的笑聲在院裡回蕩不絕。


8


我哥成婚的這天,村裡人來了不少。


倒不是跟我家關系有多好,主要是聽說新娘子長得美,都想鬧鬧洞房。


可拜過堂之後,我哥卻一改平日裡憨厚的樣子,將他們一股腦全都撵出去。


「老子好不容易娶個婆娘回來,怎麼能讓你們佔去便宜。」


「滾滾滾。」


眾人一看沒了樂子,很快就四散而去。


我坐在床上,眼看著我哥那屋紅燭被吹滅,忍不住長嘆一口氣。


也許是為於媛,也許是為我哥。


第二天一早,我娘迫不及待地在新房門前打晃。


見到我哥出來,立馬將他拉到一旁問道,「昨晚怎麼樣,你可別再下那麼重的手了。」


「人比不了魂,禁不住你折騰。」


誰知我哥憋紅了臉,就是悶聲不開口。


我娘急得打了他後腦勺一下,「你啞巴啦?」


「昨晚到底出啥事了?」


我哥咬著牙,半天才從牙縫裡憋出來一句話,「我可能以前跟她們弄多了,對著活生生的人我……我不成。」


我娘聽到這話,也一時驚得合不攏嘴。


「柱子,你啥意思?」


「跟活人做不來那事?」


我哥氣得蹲在地上,胡亂抓著自己頭發。


從這天起,我娘又開始頓頓熬起了大補湯。


隔著院子都能聞到那些東西的腥臭味。


蓉蓉拉著我去山上摘野果吃的時候還問道,「你娘這也太心急抱孫子了。」


「整個村子都能聞到你娘的手藝。」


我咬了一口酸唧唧的果子,沒精打採地喃喃道,「可能作孽多了,心虛吧。」


她沒聽清我的話,「你小聲說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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