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的第十六年，我還是喜歡上了男主。

可在女主出現後，他就漸漸忘記了和我之間的約定。

直到某天他帶著女主回家，跪下求我同意解除婚約。

我知道，劇情已經無法挽回。

1

梁予的後背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

我甚至能聞到血腥味。

即便如此，他仍緊咬著牙關跪在地上堅持要與我退婚。

我有些怔然。

原來他也有如此情緒外露的一面。

原來曾經的那些偏愛早就已經不屬於我。

我突然對這個從小就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鄰家哥哥有一種陌生感。

好似我從未認識過他。

「你這麼做，有想過冉冉嗎？」

梁叔叔恨鐵不成鋼，啪的一聲將棍子扔在他背上。

梁予說：「我隻當冉冉是妹妹。娃娃親本來也隻是你們家長定下的。」

Advertisement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仰著頭在雙方家長面前一次次重申自己的決心，一遍遍訴說對那個女生的喜歡。

今天是我的生日宴。

明明我穿得像個小公主，然而此刻卻像個小醜。

好好的宴會，被梁予這樣一鬧，像是一場鬧劇。

隻能匆匆結束，送走客人。

我想我的二十歲真的過得很糟糕。

三個月前梁予還在神神秘秘地替我準備生日禮物。

他自認為很隱秘，實際心思全寫在臉上。

我知道後也沒有拆穿，故意讓他套話。

表面上裝得平靜，心裡卻變得雀躍了幾分，暗暗期待生日的到來。

然而滿心歡喜地等了三個月，等來的卻是這樣混亂的場景。

我沒想到梁予會帶著何韻過來參加我的生日宴。

更沒想到他會緊緊牽著別人的手，全然不顧我的感受，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要和我退婚。

三個月而已。

十多年的感情比不過短短的三個月。

我自嘲一笑。

或許是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我有一種意料之中的麻木感。

可心卻仍舊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疼痛。

一場鬧劇僵持了很久，我不願再看下去。

我抹了抹眼角的淚，哽咽問：「梁予，你是真的要和我退婚嗎？」

「是。」

沒有絲毫猶豫。

語氣堅定得像五歲那年，他說會一直陪著我。

或許是自覺愧疚，梁予的眼神飄忽，有些不敢看我。

「冉冉，對不起，可我是真的喜歡何韻。」

好半晌他終於開口，看著我的眼神又溫柔又歉疚，一如過去多年他待我的樣子。

可是說出口的話卻猶如一把尖刀插入我的心髒。

我知道，回不去了。

「好，我答應你。」

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到我身上，我勉強扯了個笑，央求我媽：「同意吧。」

在我的堅持之下，我和梁予總算是解除了多年的娃娃親。

梁予媽媽歉疚地看著我，最後還是打著梁予走了。

即使沒有明說，大家心裡都門兒清，兩家以後的關系再也回不到以前的親近。

回到家之後，我哭了一夜。

女配就是女配，就算我先一步陪在男主身邊，就算我們日漸親密。

等到真正的女主出現，他還是會毫不猶豫扔下我。

所以，我想我該離開了。

2

回到學校，我第一件事就是遞交了留學交換申請。

家裡本來是想高考後就送我出國的。

但因為梁予留在國內，我也考了國內的學校。

現在我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好在現在也不晚。

從導員的辦公室出來，我腳步一轉往圖書館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有很多目光落在我的身上。

正在疑惑之際，閨密林悅風風火火地出現在我面前：「我靠，你知道梁予的事嗎？」

在我的刻意忽視下，已經好多天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乍一聽到，還是忍不住心尖一顫。

我輕輕搖頭。

隨後在林悅斷斷續續的講述下，我大概知道了情況。

在我請假的這段時間，C 大校園出了一對恩愛又甜蜜的情侶。

富二代少爺愛上清貧校花的經典橋段竟然發生在了現實中。

在和我退婚以後，梁予總算不用再委屈何韻。

他親自策劃準備了一場盛大的表白。

買空了半個城的鮮花，為他心中的女主角燃了整晚的煙花。

惹得眾人豔羨。

不僅是本校，連隔壁院校的好多學生都知道了這件事。

被鮮花環繞的兩個人亮眼得如同偶像劇的主角，瞬間刷爆整個校內論壇。

兩人的名字緊緊相連。

因為經常一起表演節目，參加比賽，我和梁予的名字總是並排出現。

從小學開始到大學，一直都是如此。

直到現在，梁予旁邊跟著的名字不再是我。

說不清此刻是什麼感覺，隻是眼眶有些泛酸。

圍觀群眾拍下了表白的現場視頻，甚至在某短視頻軟件上了同城熱搜。

梁予用自己的方式宣告自己對何韻的在意。

是他一貫的風格，高調，無懼。

若是喜歡一個人，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用盡辦法將人納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我想起，曾經他對我也有過如此的在意。

我被人欺負的時候，他也像個英雄一樣出現，將那群混混揍得認輸。

哪怕渾身是傷，也會傻笑著對我說：「別怕，有人欺負你就來找我。我保護你一輩子。」

笨拙的安慰卻尤其真誠，讓人心動。

可終究年少的承諾還是太輕。

原來一輩子竟然隻有短短的十幾年。

快到我還未仔細感受就已經到了盡頭。

誓言說出口的那一刻，隻有我放在了心上，別人早就不在意了。

【青梅竹馬還是敵不過天降啊。周冉好可惜。】

【可惜什麼啊，這麼熟了，哪還有什麼感覺。】

【對啊，梁予不都說了嗎？隻當周冉是鄰家妹妹。什麼娃娃親的都隻是大人的一廂情願而已。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怎麼會有包辦婚姻？】

【可是之前梁予看周冉的眼神可不清白，我才不信梁予沒有對周冉動心過。純純一渣男。】

【拜託，何韻可是校花欸，學習好，長得好，哪裡比不上周冉了。我宣布，校花校草絕配好嗎？】

我沒有在意那些評論。

目光落在梁予手捧鮮花，單膝跪地的照片上面，停留了好幾秒。

猶如自虐一般，我一次次地確認梁予不再喜歡我。

那個說好要保護我一輩子的人對我丟下一句「對不起」，而後轉身去保護別的女孩子了。

3

心中煩悶，和林悅分開之後，我去了琴房練琴。

然而一坐到熟悉的位置，就想起梁予曾在無數個夜晚等著送我回去。

「就知道你在這裡。」

我有些驚訝地抬頭，心裡默念的人，竟出現在了眼前。

梁予逆著光，斜靠在門口，笑意盈盈地看著我。

他慢慢地走近，雙手握著拳問我：「要哪隻手？」

一如既往的幼稚遊戲。

我知道兩隻手都藏了糖，還是橘子味的。

是我最喜歡的口味。

我隨意指了一隻手：「就這個。」

「恭喜你，中了一顆橘子糖。」

他將手攤開，掌心赫然躺著一枚橘子味的水果糖。

午後的陽光從玻璃窗灑進琴房，窗外的樹葉隨著微風輕輕晃動。

梁予擠著我坐下，隨手在琴鍵上按下幾個音符。

我猛然回過神。

橘子糖酸酸甜甜，刺激著我的味蕾。

熟悉的味道在一瞬間仿佛帶我回到高中三年的暑假。

我和梁予不分晝夜練琴的日子。

練琴是一件很枯燥的事。

每一次我想偷懶的時候，梁予都會像變魔術一樣，給我變出一顆橘子糖。

其實不隻是糖，很多次，在我需要的時候，我還沒有說，梁予就自動幫我安排好了。

好像神奇的哆啦 A 夢。

我的手也放在了琴鍵上。

腦子不加思考，手指在黑白鍵上跳動，梁予默契地加入。

短短的幾分鍾，我們倆都沒有開口說話，隻是沉浸在音樂之中。

好像我們還是別人眼中的金童玉女，是眾人豔羨的青梅竹馬。

而梁予從未單方面撕毀約定在生日宴上給我難堪。

一曲結束，回憶戛然而止。

梁予的聲音有些低：「冉冉，對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我沉默良久，問：「為什麼一定要是那天？」

「因為我……」

我嘆氣，抬手打斷了他的支支吾吾。

原因其實也很好猜。

生日宴那天，所有人都在。

梁予知道如果私底下找父母，退婚這件事他們肯定不會同意。

而他想得到想要的結果，就得將這件事鬧大，讓婚事成不了。

很明顯，這個計劃很成功。

那天即使我不央求爸媽，他們也不會再讓我嫁過去。

隻是當時被氣著了，不想輕易翻篇而已。

雖說是聯姻，但我和梁予並不是相看兩厭的怨偶。

相反我們無論在哪方面都配合默契，心有靈犀。

閨密都經常揶揄我說吃了我和梁予太多的狗糧。

一切都很好。

我和梁予之間的關系最後就隻剩下一層窗戶紙。

可偏偏何韻出現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梁予的目光漸漸不再放在我的身上。

他會跑很遠去買何韻喜歡喝的奶茶，也會在晚上偷偷護送她回宿舍。

梁叔叔從國外給我們寄的零食，平日裡梁予都是獻寶似的全塞給我。

但是後來他會先挑出幾盒奶糖拿走。

梁予並不喜歡吃糖。

直到後來我在何韻那裡看到了熟悉的糖果包裝，才瞬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一件件的好像都是小事。

可是我和梁予就這樣在這些小事中漸行漸遠。

見我良久不說話，梁予再次道：「對不起。」

我抬眼看他。

依然是我熟悉的模樣，讓我心動的少年。

可是他的心裡裝了別人，甚至為了別人不顧及我們多年的情誼，也不管兩家的世交關系。

如果他真的對我無意，過去的十幾年，有無數次的機會疏遠我，對我說明白。

也有很多種平和的方式來解決婚約的事。

最後偏偏選了這樣一種激進的方式。

完全不顧我的心情。

讓我淪為笑話，成為別人的談資。

輕飄飄的一句話，誰都可以說。

可我自始至終想要的是對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