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們很快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開始關心，將剛才那點正義感置之腦後。

忙著給我拿藥膏，安慰我。

顧念被擠到一旁。

我隔空對著沈佳雪扭曲的臉勾唇一笑。

不就是裝可憐嘛，誰不會啊？

7

第二天，校園網熱帖，我取代了沈佳雪成了新的人氣校花。

校園的後巷裡，我看著顧念哄著生氣的沈佳雪，將她抱在懷裡，寵溺地吻了上去：「寶寶在我心裡最美了。

「寶寶你想怎麼玩那個何皎皎就怎麼玩，你什麼時候玩夠了，我再現身救她，別把人玩廢了，下次寶貝就沒得玩了……」

我冷冷地瞧著，又將他們的激吻錄了下來，才轉身離開。

下午籃球比賽，男生都去球場了，我找到了樓爵的身影，定定地看了一會，才從人群中悄然離開。

等我慢悠悠地走回班裡，就發現班門口靜悄悄的。

我心裡已經有了預感，等一推門，一盆刺骨的冷水從頭將我澆到尾。

我穿著薄薄的校服襯衫和長裙，水一湿，勾勒出身體的形狀。

教室裡，一群女生哄堂大笑，滿是惡意。

沈佳雪乖乖地坐在角落裡，眼神無辜，卻笑得很大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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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她們想象中的奪門而出，而是盯著她們，盯到所有人在我發毛的眼神中閉上了嘴，才慢條斯理地抖了抖裙子的水，再看了看手表的時間。

3，2，1——

我轉身，剛好撞上了從門外進來的顧念懷裡。

「好冷……」我紅著眼委屈開口，黑發湿漉漉地貼在額角，小鹿般無辜清純。

等顧念的校服外套罩住我時，我看見了沈佳雪扭曲的臉龐。

很好。

讓一個主人失了分寸的事，不就是她養的狗對別人忠心耿耿嗎？

我演得專心，沒有看見顧念身後的樓爵。

本來焦急的一張臉，再看到我撲進顧念懷裡時，迅速冷了下來。

眼看著沈佳雪哭著跑出去，我就一把推開了顧念。

表情迅速冷淡了下來。

跟他接觸到每一秒我都很惡心。

顧念卻誤以為我害羞了。

表情有些得意。

8

我就這樣一直挑撥著顧念和沈佳雪的關系。

樓爵變得和以前一樣，甚至更生人勿擾了，每天的氣場都很可怕。

但是他突然和沈佳雪走得很近，隻有沈佳雪可以紅著臉在他身邊，和他說幾句話。

那天體育課回來，我一直沒看見樓爵的身影。

下午快放學的時候，天氣越發陰沉了，樓爵依舊沒出現，沈佳雪也不在。

最後才在沈佳雪同桌的嘴裡知道，樓爵在後巷和人打架。

我的心髒一陣狂跳，我記得上輩子有一次，樓爵因為打架，傷得很重，甚至休學了好久，他的腿也是在那個時候落下了病根，所以才會在被追債的時候斷了腿。

不會就是這次吧。

我來不及思考什麼，就衝進雨裡，跑去後巷。

後巷狹窄逼仄的空間裡，樓爵正單手拎起一個人甩了出去。

他的黑色 T 恤被雨淋湿，勾勒出身體完美的線條，有雨滴混合著雨水在他的臉頰上滑落。

使他看起來有一種戰損的美感。

他的胳膊又被劃破，有血立刻湧了出來。

我的心髒都驟停了。

沈佳雪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她每說一句，樓爵的眉眼中戾氣就增加了一分。

眼看著他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我衝過去，大聲地喊他：「樓爵，住手。」

我瘋狂地擠進去混戰，有人拳頭朝我砸了過來，卻被樓爵擋了回去。

我拼命地湊到他身邊：「快跑，我報警了，警察一會兒就來了。」

樓爵卻看著我笑了。

我怕他不信任，語無倫次地解釋，讓他相信我，我不會害他的。

我說到最後帶上了哭腔：「你相信我……」

我拼命去捂他腰側的傷口，那裡正在汩汩地流血。

那是他打趴最後一個人付出的代價。

沈佳雪在一旁已經嚇傻了。

上輩子的夢魘又籠罩了我，樓爵上輩子蒼白的臉和此刻重疊，我怕得要命，我好怕這輩子他又會出什麼事情。

我身體都在抖，哭得不成樣子：「樓爵，你相信我，沈佳雪不是好人，她會害死你的，你別聽她說的話……」

我話沒說完，眼淚就被人輕輕地擦了擦。

樓爵笑得很平靜，甚至帶著笑。

他說：「我知道，你放心，我這次死不了。」

我愣住一瞬。

他的語氣跟前世好像。

我不敢置信：「你……你也回來了嗎？」

回答我的是，雨幕下的一個吻。

樓爵炙熱的氣息落在我的唇畔，我聽見他說。

「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回來了。」

我心髒瘋狂跳動，樓爵也回來了。

那他豈不是知道了我前世害得他多麼慘。

我有多壞，有多討厭。

心頭被恐懼填滿。

我抬頭望著他被雨淋的澄澈的眉眼，害怕在那裡面看到滿滿的厭惡。

餘光看見身後有鋒利的寒光一閃而過。

來不及多想，我一把推開了樓爵。

血液伴隨著刺痛流出，我卻笑得很開心。

真好，這輩子輪到我救他了。

9

我再醒來，是在樓家的私立醫院裡。

四周靜悄悄的，身上的傷口被包扎得很好。

樓爵腰側的傷口還纏著繃帶，安靜地趴在我的床邊，手裡還握著我的手腕，睡著了。

他的頭發凌亂，眼底泛著烏青。

衣服也皺巴巴的。

敲門聲將樓爵吵醒，他先是看了看我，才起身去開門。

來的人是樓爵最好的朋友，祁衍。

祁衍是一副吊兒郎當青年的模樣，不像前世看見樓爵屍體時，雙眼猩紅地撲上來想要掐死我的悲痛樣子。

門半掩著，我看見樓爵還略顯青澀的臉上，卻是前世的他犀利而深邃的眼神。

他有條不紊地安排著。

「安排人去查顧念和沈佳雪的關系。

「還有，公司的事情準備得怎麼樣了？」

祁衍打了個哈欠，一一回答，還不滿地嘟囔：

「自從前一段時間以後，你就像中了邪似的，一會兒開公司，一會兒又挑動顧家內部矛盾，動作這麼多，難不成你現在就要繼承樓氏啊……

「你爹就你一個兒子，你在急什麼？

「難不成是迫不及待地想娶周家的大小姐？」

祁衍不懷好意地撞了撞樓爵的肩膀。

周語嫣，周家大小姐，京圈風評第一名媛，前世我見過一次，溫柔嫻靜，溫婉可人。

是很好的人。

這樣的女生肯定會好好地愛他，不會搞垮他的公司，卷走他的錢。

真好，我迷迷糊糊地想。

體力不支，我又睡了過去。

過了很多天，終於等到樓爵不在。

我避開了所有人，將自己的衣服換好，打算悄悄地走。

我不想因為我救了他一次，又和樓爵產生瓜葛。

這輩子，我隻要他遠離一切傷害，健康平安，哪怕我隻能遠遠看上一眼也足夠了。

生病了許久，衣服在身上空蕩蕩的。

醫院外面是庭院草木，已是早春，風卻凜冽。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體有些虛軟。

我坐在一層臺階上緩了一會兒，冷氣慢慢地滲入皮膚，我卻累得動不了，索性懶懶地靠在柱子上。

反正樓爵每個月的今天都要去老宅參加家宴，一時半會應該回不來。

天空變成了鉛灰色，明明是春時卻又下起了細雪，我伸手去接，雪未落掌心已融化。

我倦怠地垂了垂手，目光掠過高樹矮牆，細弱殘枝，然後就看見了樹旁一身黑的人。

我猝然一驚，他怎麼回來了？

不知道他在那裡看了我多久。

滿眼都是黑沉沉狂亂的情緒。

我顧不得其他，滿腦子都是快逃跑。

「別讓他看到我，別讓他討厭我。」

模糊間聽見護士們的驚呼聲，腿軟得我跌了一跤，卻不敢回頭看那人的神色。

勉強爬起來繼續跑，腰側疼痛傳來，腿越發使不上力，一心急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下一秒，一雙修長的手，扯住我的肩膀狠狠地將我扳了過來。

力道很大，我痛得臉都白了。

樓爵卻似乎比我更痛。

他的眼神痛而亂，仿佛被傷到了極致。

10

樓爵簡直不敢想象，她受傷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從自己身邊逃開。

為了她，他人生中第一次缺席了老宅的家宴，被父親斥責。

好不容易趕回來。

卻發現病床上空無一人。

焦急地尋找間，就看見女孩穿著單薄的白色衣裙，正望著飛雪出神，伸出的手掌在雪中纖細透白，她仿佛下一刻就要在雪中消散。

大病初愈，她臉色很蒼白，唇色淺淡，見了他，仿佛受驚的小鹿。

大大的眼睛裡全是驚慌失措，白色的裙擺像翩跹的蝶。

「她想逃跑。」這個認知出現在樓爵的腦海裡。

他的心髒被怒意混合著酸澀，燒得生疼。

她就這麼不想在自己面前待嗎？

就那麼喜歡顧念嗎？

那為什麼還要救自己？

為什麼要讓他又一次地……愛上她？

怒意燒去理智。

樓爵扣住我的下巴死死吻下來，野蠻暴虐，吻到嘴裡傳來血腥味。

我聽見他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就這麼想從我身邊逃開嗎？」

我搖頭，眼淚飛濺。

卻被樓爵一把箍著腰提起。

我被扔在了病床上。

他狠狠撕開我的裙擺，膝蓋上剛才摔倒的傷口青紫一片。

他的眼尾染上殷紅，說話的尾音幾不可察的顫抖。

「為了逃跑還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掙扎的動作愣住，他以為我逃跑是要離開他？所以才這麼生氣嗎？

他不討厭我嗎……

他帶著上輩子的記憶，明明記得我將他害得有多慘的。

居然……還……要我在他身邊嗎？

腦子暈暈乎乎，思考出來的結論我自己都覺得荒謬。

11

樓爵第一次對我這麼兇。

我被他綁住了手腳。

他背對著我，冷峻的側臉一片冰寒，眉頭緊鎖。

為了驗證我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