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腦袋,裴之昂的聲音卻越來越大。
「你好,請問這是許禮家嗎?」
回答他的是我哥:「呦,這是姘頭找上門了。」
我不願裴之昂被這樣侮辱,用盡全身力氣瘋狂地砸門。
「許禮就在那屋子裡,給錢我就讓你見他。」
外面沒了動靜,我害怕裴之昂就這樣走了,更加用勁地砸門,大喊道:
「裴之昂,求你帶我出去,我求求你。」
門哗啦一聲被打開了,陽光照進屋子裡,眼睛不適應地眯了起來,從那時起我眼裡隻能放得下裴之昂。
最終我的母親將我以 20 萬的價格「賣」給了裴之昂,恭恭敬敬地將我的東西全部收拾好,放進裴之昂的車上。
我哥一臉不懷好意地看向我和裴之昂,臨走還不忘惡心我一句:「妹妹發達了可別忘了哥哥,咱們可是一家人。」
我頭也不回地跟著裴之昂上了車,我從未坐過這麼好的車,害怕自己身上的汙漬弄髒了座位,隻敢虛虛坐一點點邊緣。
我低著頭,小聲問道:「裴之昂,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啊?」
裴之昂頭靠著窗戶:「都開學好幾天了,老李一直不見你來,就讓我這個班長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還有我也很……」
後面的話被風吹散了,我也聽得不太清楚。
我想,如果當時我勇敢問出來,我們的未來會不會就不像現在這樣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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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裴之昂沒有嘲笑我是土包子,還從我父母手中救下要被送去打工的我,帶我開啟新的人生。
回到學校以後,我向李老師申請了住校,修改了貧困生補助的收款賬號,假期的噩夢漸漸離我遠去。
從那時起,我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他。
我開始厚著臉皮跟在裴之昂身後。
他喜歡打球,我每天都會屁顛屁顛地去籃球場送水,我在校外不停地給人做家教,攢下來的錢給裴之昂買禮物,偷偷塞進他的書包裡。
他知道那些莫名出現的小玩意兒是我塞給他的。
他沒有扔掉,在送完禮物的第二天,我的桌子上會出現我最愛吃的巧克力蛋糕。
裴之昂有次問我未來想出國上學嗎,我說我想去京大讀書,他說我有志氣要跟我一起考京大。
我以為他隻是說著玩,誰知道他真的開始遠離那些不學無術的朋友,認真學習了起來。
我在讀書上很有天賦,為了我跟裴之昂的願望,我辭掉了家教的工作,在宿舍裡徹夜研究給裴之昂補課的課件。
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的成績直線上升,從最初的過本科線都困難,到現在也可以上個普通的大學。
高中的日子就這麼平淡地過去,直到沈書意轉學過來之前,我以為我會一直陪在裴之昂身邊。
後來沈書意來了,她搶走了裴之昂,大張旗鼓地談起了戀愛,我便將暗戀的心藏進最深的角落,默默地祝福他們。
當年轟轟烈烈的校園愛情故事很快被裴家人知曉。
裴之昂的母親找到了學校,羞辱了一番沈書意,大體就是他們家看不上沈家這小門小戶,早日斷了嫁入豪門的念頭。
沈書意受不了裴之昂母親的羞辱,她一怒之下去了國外,斷了和所有人的聯系。
沈書意的離開給了裴之昂很大的打擊,他日日宿醉不歸家。
我不忍心裴之昂這麼墮落,找到他之後告訴了他媽媽。
裴之昂被帶回家關了起來,誰都聯系不到。
我假扮成保潔混進了裴之昂家,裴之昂在房間裡發火,誰都不敢進去。
我敲開門,趁裴之昂愣住的空隙,我進了房間,鎖上門。
房間裡都是摔爛的碎片,一片雜亂,沒人敢進來觸這個霉頭。
我看著裴之昂瘦削的臉龐,故意說道:
「裴之昂,你跟沈書意在一起是我舉報的。」
裴之昂眼神微震,掐住我脖子:「許禮,你 tm 發什麼瘋。」
我呼吸不上來,臉開始漲紅:「因為我喜歡你。」
「我就不應該把你救出來,書意就是被你趕走的。你說喜歡我,那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喜歡我。」
隨即將我甩在床上,身體壓了上來,我被折磨得像是全身的骨頭都碎掉了,可是我甘之如飴。
這件事以後,裴之昂回學校了,但是他跟所有人說是我趕走的沈書意。
在裴之昂的默許下,我的課桌、書本都被潑上了髒水,抽屜裡經常能看到各種各樣的蟲。
可惜我是農村出來的,我並不害怕。
他們發現我不害怕,覺得沒有意思,開始變本加厲。
有天放學直接將我鎖進了衛生間,我像是回到了那個令人絕望的雜物間,瘋狂砸門哭喊著。
不知過了多久,隔間的門被值班的保安大叔打開了。
我湿淋淋地回到裴家,裴之昂都沒抬眼看我一下,隻是夜半上了我的床,在我耳邊溫柔地說道:「許禮,這都是你應得的。」
6
跟裴之昂在一起的這八年,人人都傳許禮是裴之昂的一條狗。
我不在意,就當是我欠他的,而且他也慢慢接受我了。
裴之昂的心髒也開始為我跳動起來。
我們心照不宣地遺忘掉高中時光。
他會在紀念日的時候買我愛的巧克力蛋糕,會抱著我幻想我們的未來。
願意陪我一起去做一些情侶之間的小事情。
除了他沒跟我說過愛,但是我不在乎,隻要他在我身邊,我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沈書意如同九年前一樣,又打破了這份平靜。
我催眠著自己:裴之昂是為了我的身體著想才調的職,接手的人隻不過正好是沈書意而已。
現在裴氏集團不斷開拓新市場,總是要進來新人的,都是巧合。
我又坐在沙發上,絕望地看著指針滴滴答答地轉動。
「鎖已開」,一聲機械聲,大門被人打開,是許久未回家的裴之昂。
我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酒味中夾雜著濃烈的香水味,襯衫口袋處的口紅印。
沈書意無處不在地向我挑釁。
我將裴之昂洗漱幹淨拖回主臥,沉默地坐在床沿邊。
裴之昂躺在床上,酒精讓他有些難受。
「阿禮,我頭好暈,想喝你做的醒酒湯。」
我沉默地站起身走向廚房,打開灶臺煮起湯來。
沒關系的許禮,你看裴之昂最後還是會回到這個家,沈書意也隻不過是他年輕時的意難平。
裴之昂不知何時從床上下來走到廚房。他環抱著我,下巴抵在我肩膀上:「寶寶,你真好,我有話想跟你說。」
他隻有在心虛的時候才會喊我寶寶。
我強裝鎮定:「你喝醉了,有事明天再說吧。」
「我沒醉。
「我們分手吧。
「不過這套房子、車子,產證上都是你的名字,還有裴氏 1% 的股份,一並當作對你的補償。」
我低著頭,不想讓他看見我落下的淚珠:「裴之昂,為了她,你可是真夠舍得的。」
7
我連夜在系統上申請年假,火速收拾行李,逃避裴之昂要跟我分手的結局。
我躲去了酒店,不知渾渾噩噩地度過了幾日,看著碧藍的海水,覺得跳進去淹死也挺好的。
手指顫巍巍地打開了手機,想在臨死前,最後聽一次裴之昂的聲音。
幾天未開的手機一時間無數條短信、未接來電蜂擁而至,其中裴之昂的最為顯眼。
【許禮,你開機給我回消息,昨晚的事還沒說完!】
【許禮,你手機怎麼還關機,能不能別耍小性子。】
【許禮,你以為這樣就能逃避分手的結局嗎?】
【許禮,這麼鬧下去對你沒什麼好處。】
……
我快速劃過上面的對話,沒有想看的,對話全部刪除。
刪除的手指停留在最新的一條消息上。
【寶寶,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些想你了。】
我摩挲著「我想你」這三個字,裴之昂果然隻是被一時的新鮮衝昏了頭腦。
我滿心歡喜地回到家中。
門虛掩著,門內傳來裴之昂和沈書意不斷的笑聲,門口有幾雙不屬於我的高跟鞋。
我站在門口呆住了,手機當的一聲掉在地上,沙發上的兩人紛紛回過頭來。
沈書意頭發微湿,穿著我精心挑選的白襯衫,過長的襯衫下擺裡是兩條光溜溜的大腿。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指著沈書意,問裴之昂:
「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說想我嗎?」
沈書意笑眯眯地看著我:「不這樣說,你怎麼舍得回來呢。」
隨後扶額站了起來,「之昂,我頭有些暈,先去房間休息了。」轉身打開次臥的門走了進去。
「這是我的房子,你讓她走。」
「書意剛回國沒找到房子,她又住不習慣酒店,家裡剛好有空房間,借她住一段時間。」
「那麼多房子她不能住,非要跟你住一起嗎?裴之昂你惡心!」
「許禮,書意隻是借住幾天,你怎麼和以前一樣自私。」
我這輩子被裴之昂兩次說自私都是為了沈書意,他從不在意我的感受。
最終我搬了出去,太難堪了。
8
我又縮回了之前的酒店,看著我和他過往的照片,最終還是選擇放下尊嚴去求裴之昂。
這是我允許自己犯的最後一次賤,我可以犯賤,但是不能永遠不知廉恥。
我選了我們戀愛八周年紀念日那天,早早預約好了裴之昂最愛吃的一家粵菜館。
精心布置的包間裡不出意外地隻有我一人,裴之昂應該給沈書意過生日去了吧。
我是後來看沈書意微博才知道我的紀念日和她生日在同一天。
我跟裴之昂在一起八年了,我很早就在規劃我與裴之昂的婚禮,我想向他求婚。
我握著手中的戒指盒,裡面的戒指是之前我與裴之昂在珠寶店給裴奶奶挑選項鏈的時候看到的,裴之昂的眼神總忍不住瞟向這個戒指。
給項鏈打包後,我偷偷地讓店員把那對對戒也打包了起來。
我想在八周年紀念日送給裴之昂。
胃餓得開始不停絞痛,我看著面前精致的餐食,強迫自己吃了兩口,立馬惡心地吐了出來。
手機這時亮了起來,周澤給我發了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沈書意喝醉了靠在裴之昂的肩膀上。
隨即又發了:【許禮,識相就早點滾。】
我受虐般反復放大那張照片,裴之昂眼裡的深情都快溢出來了。
真是可笑,我最愛他這雙眼睛,沈書意還未回來前,他也這般深情地看著我。
我死死盯著這張照片,久了好像也沒有那麼難受了。
中間周澤又發了一張照片,是裴之昂親上了沈書意,在照片撤回之前,我眼疾手快地保存了。
新發的照片他倆佔比沒有那麼大,這個包廂的背景也更清晰一些,這個包廂好眼熟。
不就是我所在的這家飯店。
我振作起來,補好妝朝前臺走去。
前臺經理知道我是裴之昂的女朋友,告訴了我他們所在的包廂號。
打開包廂,裡面煙霧繚繞,大家都喝得暈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