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殉道後，我回到現實世界。

打拼到三十歲，事業有成，家庭幸福。

就在我快要把那段經歷忘掉時，系統找到我。

【宿主，修仙世界面臨崩塌，然蘇把整個仙界屠遍，說要讓天道給你陪葬。

【你能不能，試著再拯救一次蒼生？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我拒絕後，系統便不再出現。

某天，我哄著寶寶入睡後，一陣劍氣橫掃而過，白衣飄飄的謫仙人把劍架在我丈夫身上。

望向我時，他紅了眼眶。

「瓊玖，我終於找到你了。」

1

我窩在李目以懷裡看仙俠劇時，女兒靠在旁邊給我塗指甲油。

「媽媽，你說這個顏色好不好看啊？」

我懶懶地起身看一眼，然後笑著把女兒摟進懷裡。

「默默寶貝塗的，媽媽都喜歡。」

女兒樂滋滋地跟我說了會兒話，然後話題突然轉向另一個方向。

她小小的手握住我的左手，疑惑地抬起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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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你手心這道疤好嚇人啊，是怎麼受傷的啊？」

平常她問這個問題，我都是一笑而過，但是今天——

電視劇裡，白衣仙尊率領全族對抗墮入魔道的反派。

就在雙方都要鬥得兩敗俱傷時，女主出現，擋在正魔兩道中間，以身殉道。

這一集的結尾，男主抱著女主痛哭。

而女主阻止仙魔大戰，挽救了世界的和平。

我看得入神，手心裡的疤似乎又有被火焰灼燒的痛感。

「媽媽……」

女兒輕輕扯了一下我的衣角。

我定定心神，笑著說：

「媽媽已經不記得了。」

「那媽媽還會疼嗎？」

「寶寶給媽媽吹吹，媽媽就不疼了。」

一旁的李目以看我神色不對，捏捏女兒的小臉蛋，帶著女兒回房睡覺。

我獨自坐在沙發上，愣神地看著電視。

就在今天，系統找上我。

它小聲地請求我：

【宿主，修仙世界面臨崩塌，然蘇把整個仙界屠了遍，說要讓天道給你陪葬。

【你能不能，試著再拯救一次拯救蒼生？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當時我正接完孩子放學，系統將時間暫停，向我提出這個請求。

那段記憶太過久遠了，以至於我都有些詫異。

「我不是……攻略失敗了嗎？」

2

「瓊玖。」

眼前面如冠玉，白衣無塵的仙人，就是我的愛人。

他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明天我就要去魔域斬殺魔王，等我回來，我就宣告天下人，你是我的妻子。」

看著他眼裡溢出來的深情，我將自己親手繡好的平安符別在他的腰間。

「嗯，我等你回來。」

望著他提劍而去的背影，我幸福又擔心。

有仙僕稟告我，說是仙鶴成玉求見。

那小仙僕還沒說完，就被來勢洶洶的成玉撞翻在地。

「弟弟，你怎麼如此莽撞？」

我把小仙僕扶起來，不悅地問成玉。

成玉陰沉著臉，卻偏偏擠出笑臉：

「我的好姐姐，怎麼還在我這個親弟弟面前裝腔作勢啊。

「我問你，你是不是把從夏趕出去了？」

我點頭：「確有此事，她是魔族公主，卻買通仙僕，想要深夜混進內寢，被我抓到，我就讓上仙送她回家了。」

成玉眼裡閃過一絲蔭翳，說：

「姐姐，你就如此容不得她？她隻是思念自己兒時的恩人，所以想要當面表達感謝。

「你把她趕回家，知道她哭了多久嗎？

「她吃了隕丹，命不久矣，你連她這點心願都不滿足嗎？」

我不解，一向笑著叫我阿姐、成熟穩重的弟弟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我並不知……」

「夠了！」

成玉大聲呵斥，打斷我的話，然後緊緊抓住我，像鐵鉗一般。

我吃痛，他卻仍不放開。

一個念頭閃過，我大呼起來：

「成玉，你是不是把魔族公主私藏在寢宮裡了。」

現在神魔兩族開戰在即，公主前段時間闖入，放她離開已經是天帝恩賜。

若是此刻被發現公主藏在成玉的寢宮，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看著他緊繃的下巴，我便知自己猜對了。

「你瘋了！」

我氣得想揪他耳朵，卻被他一把推開。

背上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

之前……之前他做錯事，我笑著揪他的耳朵，他也隻會小聲說對不起，怎麼現在……

我深吸一口氣，嘗試同他講道理：

「魔族公主此番前來，萬一是要偷我族的作戰計劃呢？你太草率了。

「你姐夫然蘇馬上要上場殺敵，你也不願看他的部署計劃被偷走吧。」

成玉冷笑一聲，說：「從夏才不會像你這般心思歹毒。」

說罷，他念了個訣，一陣頭暈目眩，鬥轉星移後，我跌坐在地上。

抬頭，我看見那本該掛在然蘇腰上的平安符，懸在空中，一半已經變成灰燼。

魔族公主從夏笑得甜蜜：「我以前不知思念草燒起來這麼好聞。」

她拿出靈軸，在上面打了一個勾。

「第 100 項！完成！」

她捧著自己的臉，嬌憨地說：「然蘇哥哥，我就這麼燒了你的東西，真的沒事嗎？」

然蘇寵溺地刮刮她的鼻尖，說：

「我還要慶幸，今兒正好有這麼個東西，讓我們從夏高興呢。」

從夏害羞地低頭，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像電視劇裡的慢鏡頭一樣，在陽光的沐浴下，把頭靠在然蘇肩頭。

兩個人就這樣坐著，宛如一幅歲月靜好的畫卷。

平安符徹底燒完了。

甜膩的香味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我渾身冰涼，牙關止不住打戰。

平安符裡面裝的是思念草。

思念草是聚天地甘露所灌，在把我日夜的思念注入而形成的。

每一根，都是我對然蘇的思念。

把思念裝進平安符，想見的人不遠萬裡都會平安歸來。

我很想衝上去，問一句為什麼。

成玉拉住我，他說：

「從夏都快死了，你能不能放過她。

「你要是愛姐夫，就放手好嗎？愛是放手。」

我茫然地看著弟弟，看著他漆黑瞳仁裡的自己。

可是然蘇明明說過，他愛的是我呀。

那些甜得粘牙的情話，日日夜夜的纏綿，算什麼呢？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寢宮，一向沉默寡言的系統出現。

我抬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

「系統，你說為什麼他們一瞬之間都變了心呢？」

系統斟酌著開口：

【因為劇情。

【劇情裡，魔族公主從夏對他們有致命的吸引力。

【本來他們可以逃離劇情的，可是他們動搖了。

【所以，他們陷入劇情。

【不過宿主你不用擔心，按照原劇情，從夏在神魔兩族交戰時，會以身殉道，阻止戰爭，等她死後，他們會幡然悔悟，向你道歉的。一切都會回到正軌的。】

是嗎？

我憑什麼要等兩個心志不堅的男人幡然悔悟。

「系統，我要離開這個世界。」

3

我攤開手，向系統苦笑著。

「我當時不是攻略失敗了嘛，那場神魔大戰，我和公主都奄奄一息，結果成玉和然蘇都選擇把仙草給公主。」

系統言辭懇切：

【可是他們倆確實都後悔了，你弟弟在你死後一夜白頭，懊悔不已。然蘇也瘋了，說天道不公，要殺盡天下人。】

我好奇地問：

「那公主死了嗎？」

系統沉默了很久很久：

【沒有。】

我扶額苦笑，對著系統說：

「那看來然蘇還沒有真的瘋，我對這種裝瘋賣傻的人感到鄙視。

「抱歉，我不能幫你，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系統嘆氣，時間又回到正軌。

「媽媽！」

默默在後座喊我。

「怎麼了寶貝？」

「媽媽，我感覺剛剛的那一秒好漫長啊。」

我垂下眼眸，轉移話題。

「寶貝今晚吃什麼？」

「吃可樂雞翅！爸爸做的可樂雞翅最好吃了。」

4

思緒慢慢回籠。

電視劇已經播完最後一集。

白衣仙尊歷經千辛萬苦，越過漫漫黃沙和遮天密林，終於找到復活女主的解藥。

最後他們幸福地相擁在一起。

我看著看著，愈發覺得，那白衣仙尊的臉，與然蘇的臉相重合。

那女主的臉，也應當是從夏的臉。

他們本該像電視劇裡一樣幸福。

然蘇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呢？

撞見然蘇和從夏瞞著我見面後，我氣不過，到必經的南天門等他。

然蘇見我，臉色沒有一絲慌亂，反而牽起我的手，噓寒問暖：

「這地風大，怎麼不多穿點，手都冰涼。」

我喉嚨發緊，一說話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

「我……我送你的平安符呢？」

他有一瞬間的啞然，接著又恢復了溫和的表情。

「我叫仙僕收好了，這麼珍貴的東西怎麼能帶進那骯髒的戰場呢？」

他抬手，抹去我的眼淚。

「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的，你不要擔心，好嗎？」

我往後退一步，他的手指尷尬地停在半空中。

「我和你一起去交界處，去作戰的地方。」

然蘇急了，他皺著眉頭，沉聲說：

「瓊玖，那裡不是胡鬧的地方，刀劍不長眼，傷了你怎麼辦？」

我油鹽不進：「那我待在營帳中就好了，反正我就是要去。」

在多番勸說無效後，他終於黑了臉，念訣，引出捆仙索，將我捆得嚴嚴實實綁回寢宮。

我是身穿，所以身體沒有一絲靈力。

我焦急地喚出系統，讓它幫我解開束縛。

系統問我：【宿主，您為什麼偏要去呢？擔心他嗎？】

我厲聲說：「我要盯著他，我怕他把仙族的部署計劃透露出去。」

是的，我不信任他。

一個被劇情迷惑，在這麼緊要的關頭，連情愛都控制不了的人。

叫我怎麼相信他不會泄密。

我穿過來後便受仙族庇佑，此刻定然是容不得一絲差錯。

系統試圖理解，卻隻會幹巴巴地說：

【按照設定男主是不會背叛仙族的，而且從夏死後你和男主就可以長相廝守了。】

我不聽，仍是懇求系統將我放出去。

「系統，你把我放出去，帶我去仙魔交界地吧。」

系統終究是拗不過我，帶著我前往前線。

營帳外，我又聽見了從夏的聲音。

「然蘇哥哥，這份圖紙你給我真的沒有關系嗎？」

「沒事的，我相信你。」

我心頭一凝，系統也無話可說。

「男主他……居然……」

我感覺全身都在顫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我要去稟告天帝，叛族者，誅！」

系統給我申請了一把不用靈力就可以飛行的御劍。

我剛坐上去，就被一陣強有力的靈力掃下來。

御劍頓時四分五裂。

我從高空摔到地上，極速墜落時，我頭上戴著的鶴羽瞬間幻化，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我牢牢接住。

但是這靈力的餘波太過於強大，我還是被震得嘔出一口血來。

成玉額頭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說：

「你想要去幹什麼？上次你害從夏被趕出來，這次又想讓她被抓？

「姐姐，你真是蛇蠍心腸，我當時怎麼會把鶴羽給你。」

他殘忍地伸出手，將我頭上的鶴羽拔走。

「不……不要。」

我拼命搖頭，想要後退。

下一秒，鶴羽織成的網散破。

我看著眼前的弟弟，像是在注視一個從未見過的人。

一百年前，我們都還年幼，成玉剛剛位列仙位，他用太上老君的丹爐，把自己拔成一隻禿毛仙鶴，才煉制出這個法寶。

「姐姐，這個法寶你收著，以後我保護你。」

小小的成玉鄭重地把鶴羽放在我的手心。

而現在，他隨意地搶走鶴羽，然後，輕輕一捏，變成了灰燼。

「小仙鶴，發生什麼事了？」

外面動靜太大，從夏和然蘇走了出來。

看到狼狽不堪的我時，然蘇皺起眉頭，把從夏擋在身後。

「瓊玖，你怎麼來了，我不是不讓你跟來嗎？」

我冷眼看著然蘇，顫聲問：

「你為什麼要把圖紙給魔族公主，為什麼要背叛你的族人，還有我。」

然蘇剛想開口，從夏就從後面蹿出來。

「圖紙我隻是自己看看，又不會告訴別人。

「你怎麼這樣惡意揣測我呢？」

我快步上前，想要扯下從夏衣袖裡的法寶。

還沒近身，然蘇就使出法術隔開我和從夏。

我借用系統的力量，那屏障裂出一條條細紋。

「然蘇哥哥，我本就吃了隕丹命不久矣，你們為什麼都要這樣對我？」

「夠了！」

然蘇厲聲喝止我，甚至動用靈力來攻擊我。

我被彈出老遠。

然蘇愣了一會，又急忙飛出來抓我。

「瓊玖，快用玲瓏環。」

玲瓏環是他送給我的法寶，必要時刻可以保護自己的五髒六腑不受傷害。

可是……玲瓏環確實可以擋住大部分的攻擊。

倘若這個攻擊，來自然蘇呢？

在我受到攻擊的那一刻，玲瓏環就已經粉碎。

系統焦頭爛額地點了一堆法寶，總算保住了我。

然蘇歉意地跑過來，看我沒事，總算是松氣。

從夏惡狠狠地瞪著我，我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