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口附和道。

她不吭聲。

過了兩分鍾又問：「你們這都結婚幾年了，得攢了幾十萬吧？」

「沒有。」

「可別是胳膊肘朝外拐，貼補娘家了吧。」

她陰陽怪氣。

我一點都沒生氣。

「您都結婚幾十年了，不得攢了幾百萬了，拿出來我看看啊！」

「我哪裡有錢。」

「哦，可別是胳膊肘朝外拐，貼補娘家了吧？」

我學著她的口氣，原話還給她。

她氣得將門一摔，把老公拉到廚房：「你這都是過的什麼日子呀，她一天到晚花你的、用你的，還使喚你幹活。」

「還好吧，她自己也在賺錢。」

老公解釋道。

「傻兒子，她才能賺多少，還不是你吃虧，你養著她，她還對你這麼不好，我是真心疼你。」

「你看你媳婦也太懶了，又不幫你洗鞋子，回來飯也不做，還等著你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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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你前女友肯定不會這麼對你，上次你不還送她回家了嗎？最近就沒再聯系？」

「哦，你倒是說說，你前女友會怎麼對你？」

我拉開門，倚在門邊盯著李博問。

「媽，你胡說什麼呢。」

「媳婦，你相信我，我上次就是剛好碰上了順路，真沒跟她聯系，不信你看我手機。」

李博急忙解釋道。

我沒理他。

「你也管得太寬了，我兒子跟朋友聊個天都不行了？」

婆婆趕緊來幫她兒子說話。

「行，怎麼不行，我還可以給她騰位置。」

我摸著新做的指甲，想著要不要給他臉來一下。

「媽，你就別添亂了。」

李博推著他媽進房間去。

「我沒說錯啊，你長得這麼好，當初多少女孩追你。」

「女人啊，就是要大度點，當初你爸不也送過別人，我都沒生氣。」

她被推著還要強行轉過頭來衝我嚷道。

「哦，我說呢，之前看見公公買金镯子送給別人也不見您生氣，您可真大度啊，我可學不來。」

「啥？」

10

李博瞪了我一眼，把這事草草講了一遍。

去年我們看見公公給一個陌生女人買镯子，公公為了封口，還給我女兒買了一套黃金的長命鎖。

婆婆嗷的一嗓子，坐在地上哭。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媽的脾氣，跟她說這個幹啥？」

李博指責道。

「知道啊，可我這不是誇她嗎？我以為她也不會生氣呢？」

她這次沒有大度了，激動得立刻就要回去。

也不心疼兒子今天累了一天，明天還要上班的事了。

沒辦法，李博隻能連夜開車把老娘送回去。

第二天也沒回來，說婆婆昨晚回去打公公，一不小心摔著自己腰了，這會在醫院。

他說：「醫生說我媽這個得住院幾天，我爸不願意來伺候，媳婦你能請幾天假幫忙照顧一下嗎？」

「找你妹妹啊！她不是說以後有女兒不靠我嗎？」

我產假到期的時候，想讓她過來幫忙帶孩子，她就是這麼說的。

「我妹妹這會懷著孕，哪能照顧病人？」

「那我天天還要送女兒去上學，我自己也得上班，哪有空？」

前兩年公公婆婆一有病，都是我帶著去看病。

到頭來，他們是一點不念我的好。

老公也隻是口頭上說我辛苦了，在他爸媽為難我的時候卻沒有擔負起一個丈夫應盡的職責。

那我何必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把自己經營好比什麼都重要。

老公無奈隻能自己請假照顧。

一個星期後，他回來胡子拉碴，整個人憔悴得不行。

「媳婦，這伺候病人真不容易啊！」

「不過，我媽現在好了，她說就在家看著我爸，讓我倆好好過，以後有需要她的了，她再來幫忙。」

回來的第二天，李博就病倒了。

連續幾天沒睡好，回來的時候電梯裡有人咳嗽，估計是被傳染了。

他這一病還有點嚴重，拉肚子拉得幾近昏厥。

卻還強撐著去上班。

下班的時候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腳崴了。

被同事送到了醫院。

因為咳得厲害，又喘不上氣，醫生建議再做幾個檢查。

我忙不過來，就給婆婆打電話。

把他病情說得嚴重點，想叫他們來幫忙接送孩子。

還特意發了檢查報告和老公躺在床上的悽慘模樣。

結果沒人理。

我把電話打過去，婆婆張口就問要花多少錢？

我有點懵，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有個病人家屬也在打電話說得幾十萬。

婆婆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我跟李博都以為是他們急著來醫院。

沒想到，五天後李博都出院了，公公婆婆都不見影子。

不僅如此，連電話都沒打一個。

我們打過去還都被掛掉了。

李博不明所以，我這才發現我不小心把檢查報告發錯了。

把人家那個重症病人的病例發給他媽了。

我跟李博解釋，他擺擺手表示沒事，卻更覺奇怪。

「我生嚴重的病，他們不是更該來嗎？」

「是啊，可能他們在忙吧！」

我安慰道。

此言一出，他臉一下就沉了下去，半晌沒說話。

直到公公婆婆帶著小姑子說讓我們把房子讓出來。

老公徹底炸了。

11

老公前一陣落下太多工作，周末都隻能在公司加班。

婆婆來看見我一個人，就叫嚷著讓我趕緊搬出去。

這房子她要給她女兒。

「您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房子我們自己花錢買的憑什麼給你？」

「這是我兒子的房子，我想給誰就給誰。」

婆婆帶著幾個親戚就要往屋裡衝。

「您問過您兒子同意了嗎？」

我好笑地看著她。

她臉色一變，坐在地上哭嚎。

「都是你這個掃把星把我兒子克病了。」

「可憐我們當父母的想著賣房子給兒子看病，兒媳婦都攔著不讓。」

「大家都來看看呀，這麼狠毒的人住在小區，你們放心嗎？」

哦，原來婆婆還以為老公沒出院呢？

我直接鎖了門給老公打電話。

任憑婆婆在外面如何砸門都當沒聽到。

婆婆更是發揮出她的全部戰鬥力，那眼淚掉得才叫一個好。

跟不要錢的水龍頭一樣。

任誰看了不得說一句，可憐慈母心。

李博趕到的時候，這場鬧劇正上演到高潮。

公公在一旁沉著臉，懷孕的妹妹拉著坐在地上哭的婆婆，對著大家數落我是如何不幹人事。

還開了幾個手機直播。

直到李博出現，幾個人瞬間啞了。

「你，你沒事啊？」

婆婆結結巴巴地問。

「我能有什麼事，就是照顧你累感冒了，回來不小心摔了一跤。」

李博口氣不好。

「可林佳發來的檢查報告說你得了絕症。」

「那是她一個人太忙了，不小心拿錯單子。」

「兒子，都是你媳婦故意的，是她說你治不好的。」

婆婆連忙起身抓著李博的衣角。

「我們都是被她蒙騙了啊，還以為她不給你看病才想著拿了房子給你看病。」

「你們但凡真的關心我，就不會連個電話也沒有。」

李博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

「佳佳後面想給你們解釋，可你們連電話都不接。」

「你哪怕真來看我一眼呢？而不是直接就來要房。」

直播間瞬間反轉。

幾人手忙腳亂關了直播。

可有好事者已經把這事發了出去。

一時間，大家看他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這下可好，本來隻是在小區裡不敢出去，這下可有更多的人認識他們了。

「這當爹媽的可真夠惡心的。」

「知道兒子生病不聞不問，第一件事就是來逼迫兒媳婦搬出去，他們怎麼幹的出來？」

「這房子還是兩口子自己買的呢？」

「有的人真不配當父母。」

「你看這老太太演的，我還以為是兒媳婦有多惡毒，比電視上的演員演的都好。」

……

「我沒有, 我是為我兒子好, 都是她誤導我。」

婆婆聲嘶力竭地指著我吼道。

「喲, 你兒媳不讓你接電話？你兒媳讓你來要房子？你兒媳讓你開的直播？」

圍觀的大媽一個三連問。

她說不出話了, 一直哭。

「呸，做下這麼惡心的事還好意思哭呢？」

「不是我, 是——」

她眼神在人群中一找，發現公公和小姑子早就跑了。

12

老公對他爸媽撂下話。

「以後沒啥事我就不回去了, 我的家也不希望你們來。」

「兒子, 媽是為你好, 你不能不管我們啊！」

「我養大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人家隔壁你張叔叔家的孩子, 給他們倆買了大房子，還年年帶出去旅遊，你呢, 我們什麼福都沒享到你的。」

「你不能不孝順我們。」

婆婆聲淚俱下。

「你小時候多聽話啊, 我說啥你聽啥。」

「自從娶了媳婦你就跟我們越來越不親了。」

「都是你媳婦把你帶壞了。」

「媽, 我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判斷力。」

李博冷靜地看著他媽。

「佳佳對你們還不夠好嗎？給你買的衣服，你嫌棄送給二姨, 買吃的你說她不會過日子，給你錢你還覺得給得少。」

「每年回家你不是這疼就是那不舒服，佳佳一直在幫忙幹活, 你還要她怎麼好？」

「你——」

婆婆顫抖著手指著老公, 不相信他怎麼突然間就什麼都明白了。

婆婆一直給老公灌輸養大他的辛苦。

還動不動說他不如誰, 娶的媳婦也不如人家, 故意刺激他。

李博一直想在父母面前證明自己, 卻沒想到父母隻是口頭上愛他。

自從出來上班, 他父母就變著法的要錢, 說百善孝為先。

買房子的時候卻說兒孫自有兒孫福。

所謂的愛不過是想要控制他, 讓他為家裡付出的謊言。

他看到我爸媽對我的愛。

幫我帶孩子，買房的時候錢不夠把自己的存款都拿出來。

我想幹什麼，他們都無條件支持我。

而他呢？一直都活在父母的控制之下。

一有點自己的想法就被他父母以：「我們都是為你好。」擋回去。

小姑子家也因為這件事鬧著離婚, 最終因為孩子, 沒有離成。

聽說現在也天天在家吵架。

這件事過後, 老公鄭重對我說道：

「媳婦，以後我們就回你娘家過年。」

我爸媽回來後, 老公對他們比我對他們都好。

還主動每個月給我媽錢, 說我媽帶孩子辛苦了。

沒了後顧之憂, 我和老公今年的工作幹得更順利了。

年中的時候, 我還順利升了一級。

今年又到了過年的時候，公婆打來電話小心翼翼問我們回不回去。

老公直接拒絕。

婆婆不死心找來親戚勸。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們畢竟生了你養了你。」

每年都來這一套也不嫌演的累。

「（哦」「你爸媽再怎麼說也都是為了你們好。」

老公跟來勸的親戚也斷絕了往來。

新年初始, 老公給我包了一個超大的紅包。

「媳婦，我現在才知道，有的親戚根本不希望你過得好。」

「以後我們這邊親戚我來應付，你不用管。」

「咱們把日子過好比啥都強。」

我看著眼前的一幕, 衷心地露出一個笑臉。

哦，那個檢查單，的確是我故意發錯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