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在我詢問幾人時,我那個假兒子,竟拿著匕首悄悄靠近了吳成煥。


可他一個柔弱不能自理還啞了嗓子的書生,再如何也不是吳承煥的對手。


果然。


在陳將軍帶人闖進來時,蔣景山被吳老大用劍抵住了喉嚨。


「你這個臭娘兒們,竟然敢跟蔣元青一起耍老子。」


蔣景山穿著一身麻衣,臉上又皆是灰塵,嗓子更是被毒啞了,現在除了我根本無人能認得出來他。


「吳成煥,你放了這孩子,告訴我兒子在哪裡,我會讓夫君為你求情的。」


「狗屁,就是蔣元青將我安排在這裡,他今日想要我替他頂罪,待老子逃出去……」


「誰給你的膽子刺老子的。」


是蔣景山,他在自己被威脅的同時,一刀刺進了吳成煥的胸口,卻久久不見人倒下。


「小子,老子當年從獄中逃脫用的就是這招。」


說完他便不遺餘力地將蔣景山脖子劃破,眾人根本來不及阻止。


還是陳將軍最先反應過來,將吳成煥制住。


我走向蔣景山時,他眼中的求救是那麼清晰,我蹲下身子看向他。


「山兒,要怪就怪你爹和你娘,我可是真的上山來救你的,誰料到你如此嫌命長。」


我看著他帶著恐懼迎接了死亡,心裡沒有絲毫觸動,轉頭對其他人說道:「這孩子與我們家山兒身形真像,可否將這孩子收拾一番,也算有個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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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來。」


隨後我四處尋找兒子,等眾人回頭找我欲言又止時,我才流下眼淚。


我是他娘,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我都認得出來,我隻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不可能,那怎麼可能是山兒,他為何不認我,為何不與我一道,為何冒險去刺殺吳老大。」


眾人聽了我的話,眼中神色各異。


我見事情妥了,輕輕按了下女兒的手心,恰合時宜地暈了。


7


我命人抬著蔣景山的屍體,送到老夫人日常跪拜的堂前。


可笑的是我那外出辦公的夫君,此刻正帶著外室陪老夫人用膳。


他們還以為蔣景山仍然在躲著,一心想著如何享受我的家產。


至於女兒不見,隻怕他們更加無所謂。


我朝眼角抹了點辣椒,這才上前喊道:「夫君,婆婆,是雅兒沒用,黃金剛到山下就被劫,我獨自上山求山賊放過山兒,卻不料山賊憤怒,竟,竟將山兒撕票了。」


說完,我便抽出帕子,似再也忍不住一般低聲哭泣。


夫君未動,老夫人未動,倒是那外室趙甄兒顫顫巍巍地上前,掀開了白布。


「不可能,這不是山兒,山兒他明明在花翠……」


「夠了,成何體統。」蔣元青一臉鐵青地看著趙甄兒,她似反應過來一般,抱著蔣景山大聲哭泣。


「侯爺,山兒可是侯府的獨子,兒啊!」


那模樣,怎麼看她才是蔣景山的親生母親。


蔣元青轉頭看向我,眼中似淬了毒一般:「山兒被何人所傷?為何你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你是山兒的母親,為何不以命相守。」


我睜大雙眼看向蔣元青,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話有些不妥,轉過臉咳了幾聲,又接著問:


「黃金如何被偷,你如何上山,一切如實說來。」


我捏著帕子,一臉受傷模樣,卻還是哽咽地將事情復述了一遍。


歹人搶奪黃金,吳老大企圖玷汙我,突如其來的山崩地裂,更有從天而降的陳將軍。


蔣景山如何不顧安危,想要取山賊老大的首級,卻被人反殺。


看著蔣元青的臉色越發陰沉,我心裡一陣暢快。


「你的意思是,黃金丟了,山兒身亡,而你僥幸還活著。」


我眨了下眼,有些迷茫,卻還是微微點頭。


沒錯,確實是如此。


我挺想問他一句,這樣的結果開心嗎?


反正我挺開心的。


8


蔣元青步步向我逼來,那眼神仿佛要吃下我一般,我微微探頭,指了下他的身後,提醒他回頭。


「蔣大人,刑部有請,配合調查呈義山山賊一案。」


這下輪到蔣元青迷茫了:「蔣某不知,不知這呈義山山賊與我何幹,我兒子都被山賊砍死了,難道我還能與他們勾結不成。」


「還請蔣大人配合,若無關系自然能早早歸家。」


刑部之人,向來秉公處理,根本不在乎他說的什麼,當下便將人扣押走了。


趙甄兒本就哭得傷心,見蔣元青被帶走,直接暈厥了過去。


慌亂之中不知何人踩了她一腳,待我發現地上一攤血水時,已經為時已晚。


大兒子死了,腹中孩子也沒有了,趙甄兒整個人變得渾渾噩噩,纏綿病榻。


老夫人想要到處求人想要將兒子保出來,隻可惜侯府的家產早就被典當空,再無銀錢。


每每這個時候,老夫人就仇視地看著我,可又奈何不了我。


畢竟我每日外出找人疏通關系,四處為蔣元青奔走,更是因為我,侯府每日才能吃上一口飯。


我做的這些事情,不僅僅給他們看,也是給京都人,還有陛下看。


短短一個月的時候,我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京都之中人人對我稱贊有加,甚至連大公主在宴會上,也隨口誇了我一句。


隻有我知道,她誇的不是我,是我的那些黃金,這自然也是陛下授意的。


從我在京中籌措資金起,我便知那些錢財留不住的,唯有將這些黃金散盡,方能平安離開京都。


於是我與陳將軍演了一出戲,將半數黃金作為他殲滅山賊的戰利品,獻給了陛下,當然火藥一事我讓他說成天佑陛下。


果然陛下龍顏大悅,加上西北動亂一直是陛下心結,陳將軍自請前往,恰恰入了陛下的心坎。


據他說,陛下當下便升他為西北塢城守城大將軍,即刻領兵前往。


我用剩下的一部分錢,把呈義山改成了書院,專門收養無家可歸的孤兒,更將女兒一同送去,學習識文斷字。


再開放文論會,邀請京都各大世家之子,一同商討天下局勢,而這自然也是陛下默許的,主辦人是當朝長公主。


其他錢財被我用各種形式,換成了糧食、棉花、種子,先送去呈義山,再一並送往北方。


又找準機會,培養了一批江湖好手,專門為我送貨。


最後一筆錢,這是我去西北後用來翻身的家當,我讓陳將軍幫我帶去了西北。


這日我正在驗收糧食,陳將軍的信到了。


他已經將西北塢城的軍權收入囊中,還找到了一個厲害的軍師,如今隻等我們前往。


女兒也第一次說出了她的心願:


「夫人,我想上戰場,我想成為一名女將軍。」


我有些詫異,但還是點了點頭,隻要她想做的事情,我都會讓她達成。


我薛家兒女,印在骨血裡的就是保家衛國,戰場才是我們該去的地方。


「那以後還請薛將軍保護我才是。」


9


在我委婉地告訴老夫人,要將侯府賣掉用來換蔣元青出獄時,她眼中最後一絲亮光消失了。


我特意去買侯府對面巷子的一間三進的老房子,出門便能看見侯府的牌匾,以防止他們思念原來的日子。


等再次見到蔣元青,他早已沒有了之前的意氣風發,看來在獄中的一個月,早就磨滅了他的心性。


甚好。


「毒婦,是你害死了山兒,還合同吳老大汙蔑我。」


我匆匆趕回家,他不曾感激我,衝上來就想打我,可他這虛浮的腳步,豈是我的對手。


我隻是輕輕抬腳,他便被我踹到了一邊。


「兒啊!」


「蔣郎。」


我拍了拍灰,徑直坐在唯一的一張椅子上。


「這是做什麼?我如何能汙蔑你,朝廷辦案皆有一套標準,你說這話,不怕刑部以汙蔑之責又將你抓回去嗎?」


蔣元青似被我說怕了,他死死地盯著我,嘴裡更是不停:


「毒婦,我要休妻。」


琴兒將我慣用的茶杯遞在我手裡,我輕輕抿了口,才開口說道:


「蔣元青,獄中這麼久,你還認不清楚局面嗎?」


「老夫人沒告訴你侯府僅有的家產已經賣了,用來贖你出獄。」


「他們沒告訴你,京都人人都知道我為了兒子,變賣家產,隻身前往山上救子,更是知道你出事後,我四處求人,否則那麼點錢,你能回來?」


「到底是你休我,還是休夫,你可想好了?」


蔣元青見老夫人緩緩點頭,整個人變得頹廢不已。


我看向琴兒,讓她送上和離文書。


「籤了和離文書,你我再無相幹。」


「不過看在我們十幾年的夫妻情,我會給家中準備五十兩銀子,日子總是要過的,你說對吧!」


蔣元青聽我說了這話,回頭看了眼趙甄兒的肚子,又看了眼老夫人,這才緩緩地點頭,表示願意籤字。


待我出了門,拿著和離書,才真實地感覺到自由。


似想起什麼,我停下腳步說了句:


「蔣元青,忘記告訴你了,趙甄兒在你出事那天流產了。」


「撲哧!」


吐血的聲音,伴隨著重重的倒地聲音。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是蔣元青氣急攻心。


不過這與我何幹,蔣家與我再無幹系。


10


我花了五個月的時間,帶著女兒,還有數不清的貨物抵達了西北塢城,成功與陳將軍匯合。


「雅兒,你送來的每批貨都太實用了,這次朝廷送來的糧食裡面,竟然半數摻了沙子,若非你的那些糧食,隻怕這城要守不住了。」


「那些貪官,明明知道現在是打仗最關鍵的時候,他們竟然還有臉貪下軍糧,這是不想要百姓們活啊!」


「還有那些棉花,已經讓人做成了棉衣,相信這個冬天一定可以平安度過。」


「可惜裴思武那個家伙不在這裡,不然你們兩個見上一面,那才是好。」


是啊!那些人遠在京都,又如何知道西北百姓日日活在煎熬之中。


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會在意的,那些人隻為利益。


即使冬衣準備得再好,我依舊無法安心,今年的這個冬天,可是要死很多的人。


我希望可以盡所能,多活一些人。


我又開始忙起來,之前低價囤的貨物,轉手賣給西域人,直接讓我大賺一筆,我將錢一分為二,一部分囤貨,一部分繼續讓手下前往周邊購買貨物。


我的女兒也如她自己所願,拜了陳將軍為師,入了軍營,從一名小將做起。


自我和離後,便給她取名薛穗音,希望她能夠隨心而活。


「薛穗音定不負夫人所願。」


11


我沒有購買房產,反而找了一處偏遠的地方,將整座山盤了下來。


在山林中找了三日,我總算找到了一個溫泉洞,洞內四季如春,各類植物生長得格外茂盛。


順著溫泉,還真被我找到了啞火的火山口,以及無數的硫黃礦。


在山賊窩上的炸藥材料,不過是我偶然制成,材料難得,機會更是難尋。


可如今,這麼好的機會擺在我面前,豈有放棄的道理。


眼見秋天要到了,我派出去的商隊也回來了,我找百姓們收了許多的土豆,紅薯,以及容易保存的大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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