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把車往學校外面開。
「要去哪裡?」我問。
「不是要去北山公墓嗎?」他輸入了導航,「我記得每年都是這一天。」
我微怔:「你怎麼知道……」
謝棠洲不置可否,隻是流暢地打方向盤,把車開上了環城高速。
「高中填表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的。
「每年這一天你都請假,回來的第二天會心不在焉一整天,拿著項鏈看不停。」
項鏈是媽媽的遺物。
我從沒和謝棠洲說過這些事,更沒想到他會注意到。
許是見我愣了太久,謝棠洲騰出手在我頭上輕拍了拍。
「約定好的時間,你不去,她會難過的。」
6
從陵園出來時,夜幕已經降臨,雨水也漸漸收起。
謝棠洲靠在車窗邊吸煙,見我過來又略帶慌張地碾滅。
我感到新奇。
「學神也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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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就學會了,為了拿第一,壓力很大的。」謝棠洲挑了挑眉,「你都不知道你有多難追。」
因為這一句,回程的一路上我都不敢說話。
即使謝棠洲又補了一句:「我是說名次」。
路上裝鹌鹑玩手機的時候,我刷到了一條周婉婷的朋友圈。
是一張她閉著眼睛許願的相片,面前擺著精致的粉色天鵝蛋糕。
和顧逾深早上送我的,同一家出品。
【長這麼大,第一次有人記得我生日,好幸福。】
我沒有點贊,直接退出了朋友圈。
回到微信界面。
沒有新消息,也沒有未接電話。
我壓抑住內心的酸澀,關上了手機。
不久後,車停在宿舍樓下,我向謝棠洲道謝。
「改天請你吃飯。」
「算了。」謝棠洲手指敲了敲方向盤,拒絕得很幹脆,「不想和心有所屬的人一起吃飯。」
「哦……」
我被噎得一句話說不出,隻好解了安全帶準備下車。
剛一打開車門,手臂就感受到一道力量。
眼睛被幹燥溫暖的手掌遮住,隨後是車門關上的聲音。
下一刻,謝棠洲的聲音近在咫尺。
「就這點誠意嗎?不再試著邀請看看?」
海鹽氣息氤氲在方寸之間。
曖昧的距離,我卻隻感受到善意的保護。
我拍了拍他的手背:「別遮了,我都看見了。」
不遠處的大樹底下,周婉婷正在擁抱顧逾深。
顧逾深手上提著東西,四四方方的粉色盒子,看起來像是生日蛋糕。
他沒有伸手回抱住她,但也沒有拒絕。
謝棠洲遮住我視線的前一秒,周婉婷踮腳吻了上去。
我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眼淚猝不及防地就湧出來。
謝棠洲慌忙用手掌來接,另一隻手去掏紙巾。
我盯著他的手掌紋路,逐漸模糊了視線。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還維持著接眼淚的姿勢。
我覺得畫面好滑稽,於是緩緩拍開他的手,轉移話題。
「謝棠洲,你的生命線好長啊。」
他替我擦眼淚,又把手攤在我面前。
「是嗎?
「那再替我看看感情線,我最近是不是桃花要到了?」
7
我回到宿舍的時候,周婉婷已經在分蛋糕。
臉色坨紅,臉上是藏不出的雀躍。
隻是半天沒見而已,好像她就開朗了許多。
見到我,有些迫不及待地跑到我面前。
「煜寧,今天是我生日,但蛋糕是紅豆口味的,就不給你分啦。」
她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不適合你的,我想還是不要勉強啦。」
實話說,我很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局面。
為了一個男人明暗裡較勁,卻沒有辦法把話攤開來說。
因為沒有立場。
畢竟我也隻是顧逾深的青梅竹馬而已。
我突然很討厭顧逾深。
明明我們約定過,上了大學就在一起的。
我也討厭我自己。
明明我旁敲側擊地提起過這個約定,他卻沒什麼反應。
我還傻乎乎地守在他身邊,站在曖昧的距離裡飲鸩止渴。
我沒理會周婉婷,洗漱完就上床休息。
才剛躺下,床簾就被拉開。
周婉婷帶著挑釁的微笑:「寧寧,能不能問問你顧逾深喜歡什麼啊?
「他陪我過生日,我想買個禮物回給他。」
白熾燈透過床簾照進來,晃得我頭疼。
我扯下她抓著我床簾的手,冷冷道:「他最近喜歡派克斯裡的球鞋,你買得起嗎?」
周婉婷愣在原地,眼眶一下就紅了,轉身跑回了自己的床上。
周婉婷紅了眼眶的一瞬間,我有了一種報復的快感,但更多的是自我厭惡。
我為什麼要因為顧逾深變成這樣刻薄的人。
一夜未眠。
周末我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天。
梁文心從外面回來,把一堆東西放在我桌上。
「顧逾深給你的,他在樓下等你。」
話音未落,周婉婷就衝到陽臺去了。
比起那天的試探,她已經絲毫不再掩飾。
梁文心爬上樓梯鑽進我的床簾:「他又怎麼惹你了?
「不會真的被偷家了吧?」
我抹了一把紅腫的眼睛,靠在梁文心肩膀上,搖了搖頭。
「大概吧。」
梁文心拍了拍我的腦袋:「哭屁啊,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手機裡躺著顧逾深的消息。
這幾天,他發了很多,我沒有回復。
最後一條是兩個小時前。
【我是來拿手表的。
【不想給我了嗎?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拿回的道理?】
我忍著頭疼,下床洗漱。
下樓的時候,聽見兩個正在上樓的女生小聲議論。
他們大概以為聲音很小,但其實我聽得很清楚。
「顧逾深在樓下诶,等了她好久,路過的狗都覺得有點尷尬了。」
「美女總是有點脾氣的嘍。」
剛走出宿舍門,顧逾深就皺著眉過來。
「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總不理人,我——」
「手表還你。」
我打斷他,把手表遞過去。
顧逾深沒來接。
「不要的話我丟了。」
我往垃圾桶走去,被顧逾深一把攔下。
「別鬧了。
「寧寧,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釋,周婉婷她遇到了點急事——」
「她怎麼樣關我什麼事?」
頭越來越疼,我語氣很差。
顧逾深臉上有些不可置信:「她是你舍友,你怎麼這麼冷漠?」
他的表情和語氣都讓我覺得很陌生。
隻是沒有給舍友過生日,我就這麼罪大惡極嗎?
「顧逾深,等會兒部門要開會,介意帶我一起嗎?」
周婉婷不知道什麼時候下來了。
顧逾深越過我看向她,語氣很淡:「好,你等我一會兒。」
口袋裡手機震動。
我拿出來看了一眼,是微信消息。
【打算什麼時候請我吃飯?】
來自謝棠洲。
我低頭打字:【你選。】
謝棠洲回復得很快:【那你看看你右邊呢。】
我怔了怔,往右邊宿舍樓看過去。
謝棠洲舉著手機,笑著對我晃了晃手臂。
又在顧逾深也看過去的瞬間,收了表情。
我正要過去,顧逾深一把拉住了我,語氣不明:「你下樓,是因為和謝棠洲有約?」
我甩開他的手:「是又怎麼樣?」
顧逾深反倒笑了,「去唄,反正你又不喜歡他。」
他的語氣篤定到,我會永遠站在原地等著他一樣。
可顧逾深,我真的不想再喜歡你了。
8
謝棠洲點了份蓋澆飯就跑了。
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拎著個小袋子。
「退燒藥、止痛藥,看看需要哪一種。」
他找老板要了杯溫水,放在我面前。
伸手探了探我的額溫,快速擰出一顆布洛芬,:「退燒加止痛,快吃了。」
我愣愣地接過,就著水吞下。
「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
謝棠洲又給我倒了杯溫水,眼神監督我喝完,才開始吃蓋澆飯。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眼皮都耷拉成什麼樣了。
「額頭燙到能煎蛋。」
原來病得這麼明顯嗎?
為什麼顧逾深都抓了我的手,卻絲毫沒感覺到呢。
「對不起啊謝棠洲,剛剛利用你了來著。」
他離得不太遠,肯定也聽見了。
謝棠洲抬頭看我:「隻要你不躲著我,怎麼利用都行。」
四目相對,我不由得想到那天在車裡。
謝棠洲堅持讓我給他看手相。
我曾聽人說過,感情線沒有分叉的,就會有很美好的愛情。
所以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
謝棠洲眉梢微挑:「所以我的愛情會有好結果?」
我點點頭。
那會兒門禁時間快到了,我準備和他告別,車門卻被上了鎖。
謝棠洲眉眼微挑:「剛剛說要請我吃飯,什麼時候?」
「你不是說——」
「我改主意了。」
我怔了怔:「為什麼?」
他傾身過來替我解了安全帶,深邃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我。
「因為有人不懂得珍惜我珍惜的,所以我決定上手搶了。」
他又靠近一點,我才發現他的耳朵紅了。
「還因為我喜歡的人說,我的感情會有好結果。」他眨了眨眼睛,「所以我想再努力一次。」
意味不明的幾句話,我聽得明明白白。
所以我落荒而逃。
後來謝棠洲給我發了兩條消息。
【嚇到了?跑那麼快。
【有什麼好嚇到的,喜歡你又不是件稀奇事。】
我一直沒有回復,直到今天。
謝棠洲伸手在我手臂上撓了撓,再接再厲道:「沒讓你很快喜歡上我,隻是不躲我,行不行?」
像是微風拂過,手背泛起一陣痒意,順著神經末梢放射到全身。
「行不行啊?」
謝棠洲歪了歪腦袋,不肯放過我。
我敗下陣來:「本來就沒躲著你。」
「噢~好的呢~」
他嘴角泛起笑意,眼神繾綣又溫柔。
9
我和顧逾深陷入了冷戰。
他給我發消息解釋,那天周婉婷去家教,家長卻對她動手動腳。
事出緊急,他才趕了過去。
我沒有回復,顧逾深也沒有再聯系我。
他們文娛部在忙畢業晚會。
這是我從周婉婷的朋友圈知道的。
她總會發很多顧逾深相關的,從不屏蔽我。
比如彩排時顧逾深的背影,一起開會時顧逾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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