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首童謠

「瑤瑤，你現在相信我了吧，我真的會改，會好好愛你，別再推開我了。」

「你這種話，可不是第一次說，你婚禮宣誓，哄我的時候，都會說這種話，最後呢？還不是把人帶回家裡來，當著我面親，最後還叫我大度，信你我就是鬼。」

我小聲嘀咕著，畢竟這是他還沒做過的事，沒有證據。

「你……你怎麼知道我和夏歡……」他突然擰著眉，眉間是濃濃的不解，「你……你也重生了？」

「重生！難道你回來了？」回來後還沒有事讓我如此震驚。

我就覺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對勁呢，原來他也是重生的。

既然現在的他是上一世的他，那我更沒什麼好說的。

我轉身就走。

「瑤瑤，瑤瑤，你聽我說，聽我解釋，我真的沒想害死你，都怪夏歡，我會讓她付出代價！」

他追在我身後，我腳步沒停，多看他一眼我都惡心。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離開後，我非常後悔，我根本不能適應沒有你的生活，我天天懺悔，老天好不容易給我了一個機會，可以讓我們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你怎麼好意思說這話的？」我猛地停下。

天也應景地下起雨來。

他著急地雙手並攏護在我的頭頂，被我一把推倒在地。

周圍人都跑著躲雨，這下沒人在意我們了。

「那是死亡！你怎麼能說得這麼輕松？愛你的童瑤死了！現在的我，對你隻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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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歇斯底裡，差點失去理智。

他跪在地上，掩面哭泣。

我分不清他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即使這樣，我也不信。

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看著我曾經愛到骨子裡的人：

「你和夏歡最好用一輩子來懺悔，別忘記你們的手裡，有我一條命！」

我嘶吼出聲，狠狠地甩開他。

他倒在雨裡，大雨衝刷著他的罪惡。

10

這個年過得並不美好，那天淋雨回來後，就發了高燒。

一直到過年那天。

周翊禮卡點給我發來紅包，祝我新年快樂。

見我無聊，就陪著我石頭剪刀布，最後大冒險來接我回學校。

我拉黑季江年全部的聯系方式，所以我就再也沒聽過他們的消息。

開學的時候，周翊禮來接我，幫我提行李到車上，父親在我身後幽幽出現。

「怪不得你不圍著季家小子轉了，原來是物色到更好的了。」

眼看著周翊禮就要來了，我趕緊捂住老爹的嘴：「爸！」

「小子，好好對我們瑤瑤哦。」

周翊禮笑了笑：「好的叔叔，我肯定會照顧好她。」

我趕緊跑上車，催促他開車：「剛剛我爸誤會，你怎麼不解釋。」

「因為，無需解釋，我是真的想照顧你。」

他認真地盯著路面，說得雲淡風輕，可他的手卻緊緊地握著方向盤。

上一世我們什麼關系都沒有，他卻照顧我算得上細致入微。

這一世一定會對我更好吧。

我笑了幾聲，一路上閉眼裝睡，竟真的睡了過去。

車子到宿舍樓下，他停下沒有叫醒我，直到我的手機響了，我才驚醒。

「你沒叫醒我！」

「見你睡得香。」他彎眼笑著。

「今天謝謝你，改天請你吃飯。」我拿著東西就要離開。

他輕聲叫住我：「童瑤……你可以試著喜歡我嗎？或者說，我可以追你嗎？」

我愣住，手心微微出汗，衝動之下，我想就這樣同意了，可是害怕談戀愛是從心底的。

「我現在……」

「不要著急拒絕，我會陪著你，隻要你不反感，直到你走出困境。」

他小鹿般的眼睛就這樣盯著我，讓我以為他知道點什麼呢。

鬼使神差地，我點了點頭。

11

宿舍裡，小格早就到了，見我進來，激動地抱住我：「瑤瑤，你不接電話幹嘛呢！你知不知道，夏歡休學了！」

我啊了一聲：「為什麼？」

「這件事你還真就問對人了！」她拉凳子坐下，「她家不是做小買賣的嗎？然後聽說是季江年家對她家的店趕盡殺絕了，夏歡一夜破產，搬家了。」

「搬家？」她怎麼會心甘情願地罷休。

「不搬不行啊，夏歡去找季江年理論，拿刀刺傷了季江年，季江年也沒有包庇她，直接送她進監獄了，夏歡家待不下去了，就搬走了。」

小格嘶了一聲：「你說這季江年怎麼突然對小青梅動手啊。」

我搖搖頭：「他們本身就是冷血的人，對誰動手都不足為奇。」

小格恍然大悟地點頭：「不過，季江年受了很重的傷，現在還在醫院呢，你不去看看？」

我眼神劇變：「別跟我提他！」

小格雙手舉起：「已老實求放過！」

其實我收到過陌生短信，我知道那是季江年發來的。

他說夏歡他已經處理了，確保這輩子不會出現在我眼前，並且不會好過。

也說了他受傷了，很嚴重，幾乎沒了半條命，他想見我。

我反手拉黑，沒有理會。

12

大四這年，臨近畢業。

我和周翊禮的關系越來越好，兩顆心越來越近。

我答應過他，畢業那天不厭煩他的話，就和他在一起。

所以滿打滿算，他也算追了我三年。

畢業典禮這天，我看見了季江年，幾乎兩年沒看見他。

他抱著一束花，站在不遠處。

可我並不想過去，就裝作沒有看見他。

他就站在太陽下，一動不動。

「瑤瑤，怪可憐的，你真不去看看啊。」

我揮了揮手：「那得問問我男朋友同不同意。」

小格驚呼：「你們在一起了！好啊你，說好一起單身，你卻撈了個對象。」

所以我帶著周翊禮，一起站在了季江年面前。

「你們……」

「在一起了，所以不管有什麼事，都別讓我看見你了，除非你快死了，那個時候聯系我，我一定會提著禮過去。」

我牽著周翊禮的手。

「我……我現在就快死了，你能不能和我說說話？」

他掀起衣服，腰間是可怖的疤痕。

「算賬應該找夏歡，找我幹什麼，醜死了，快遮好。」

我別過頭去。

他眼中閃過一絲受傷：「我知道了，對不起，這花，你能收嗎？我選了很久，你喜歡的。」

他手忙腳亂地拉好衣服，又把花遞過來。

我接過，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我收了，沒事了吧。」

他低著頭，頗有點像以前自卑到骨子裡的我。

「沒……沒事了，瑤瑤，希望你今生可以幸福。」

我揮揮周翊禮的手：「一定會的。」

周翊禮全程沒有說話，似乎知道我們之間的恩怨一樣。

走遠了，他才開口：「他看上去很難過，像是……」

「不想活了。」我搶答，「他像不想活了。」

「可是怎麼辦，我不能安慰他，不能開導他，因為他欠我一命。」

周翊禮伸手在我臉頰滑過，我才知道我哭了。

可我不是因為季江年哭，是這些年，塵封的記憶再次浮上心頭。

「沒關系，你幸福就好，我不在意別人。」

我抬起頭，看他小鹿般的眼睛，滿是柔情。

13

畢業五年後，我成了炙手可熱的服裝設計師，畢竟我是重生的，我知道超前的時尚。

整個時尚圈幾乎為我震動。

而我也 27 歲了，上一世，我就是 27 歲出事的。

我不願意結婚，是因為我害怕我會在這一年消失。

隻是並沒有，我活得好好的。

所以 28 歲的時候，我和一直陪我的周翊禮結婚了。

這麼多年了，他做到了他說的，把我照顧得很好，胃病也漸漸地好了，我對婚姻也不恐懼了。

還記得婚禮宣誓時，周翊禮哭得像個孩子，他說：「你是你自己的，我是你的，所以童瑤，別不要我。」

我笑了，由衷地笑，我說：「好。」

周翊禮番外

再次聽見童瑤的名字，是在室友口裡，他說：「周！快來看，那個童瑤要追你。」

我放下手中的書：「你說誰？」

「童瑤，就是我們學校很火的那個季江年的舔狗，怎麼回事，舔不到換目標了？」

我笑了，室友以為我在笑童瑤的自不量力，但其實我在暗喜。

我的暗戀終於要見天日了。

高中的時候，我在網上認識了一個和我一樣很胖的女生, 那個時候我因為霸凌，正想自殺。

她和我共情，說她也一樣，並且制定計劃，要陪我一起減肥。

所以我活下來了，也瘦下來了。

隻是自那以後, 我就聯系不到她了，隻記得她好聽的名字, 童瑤。

所以在食堂遇見那個季江年的時候，從來不摻和這種事的我, 第一次上前，維護起了這個叫童瑤的女生。

那個時候隻是因為她的名字。

我們一起吃飯，吃飯的時候, 他和我的口味一樣, 她說她曾經很胖, 還笑著打趣自己：「沒想到吧。」

我更加印證了她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後, 她問我為什麼幫她, 我沒有解釋我們認識的原因，隻說：「也許我們以前認識。」

過年時，我在和她的對話框裡刪刪減減，才鼓起勇氣發了祝福，還得到了接她的機會。

後面的一切, 發展得都很順利。

隻是她好像和季江年有什麼很深的隔閡，那幾乎是童瑤的噩夢。

能讓那麼那麼善良的人, 說出叫他去死的話。

但我知道, 她還是那個會勸我別死，而是改變自己驚豔全世界的她。

後來那個季江年好像自殺了, 不知道結果怎麼樣, 我沒再聽說他的事情。

1

「（我」可掛斷電話，她失聲痛哭。

我能做的隻有陪著她。

越陪著她, 我越愛她, 仿佛天注定一般, 好在我們結婚了。

結婚那天，童瑤很開心, 喝了很多, 她抱著我咬我的耳朵, 她說：

「其實你說對了，我們很久很久之前，就認識。」

嗯, 我相信她。

我們之間的緣分，不用上輩子，是解釋不清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