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獸派的弟子，每人都可以挑選一次獸寵。

小師妹得到了鸞鳥認可。

而我，隻撿到一隻脫毛雞。

和我定親的大師兄，退了婚約開始追求師妹。

整個師門，都恨不得將師妹捧在掌心。

當我再一次被師妹欺負，默默躲在角落哭時。

我的脫毛雞暴躁開口：

「草！老子那麼大一隻鳳凰！

「你們都是瞎的嗎！」

1

「師姐，我好緊張～」

小師妹沐遙緊緊抓著我的手，臉色有些發白。

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努力朝她擠出一個笑：

「師妹，別怕，你肯定可以找到一隻好的靈寵。」

我們是御獸派弟子。

御獸派修煉，和其他門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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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修煉靈力，隻需要和靈寵籤訂契約。

靈寵越強大，我們就會越強大。

簡單來說，靈寵，就是我們的命。

而所有御獸派弟子，在進門派修煉一段時間後，都會有一次挑選靈寵的機會。

可以說，今天，就是決定我們命運的時刻。

雖然我看著面無表情，其實手心早已冒出汗。

「師姐，我不像你那麼厲害，師傅平常總是誇獎你。

「每次考核，你都是成績最好的那一個。

「等會兒試煉開始，你能不能幫幫我？」

門派弟子需要學習，如何溝通，提升靈寵。

每個月，還會進行考核，核驗弟子的學習成果。

我正在腦中復習著靈獸知識，突然被身邊的動靜嚇了一大跳。

小師妹見左右無人，直接跪在我面前磕起了頭。

2

「師姐，你也知道我的情況。

「我爹娘花了好多錢才把我送進師門，如果我修煉不成，就要回家嫁人。

「不像師姐是個孤兒，無牽無掛，嗚嗚嗚～

「師姐，我真的很不容易，求你幫幫我吧……」

小師妹一邊說一邊磕頭，白皙光潔的額頭上很快就紫紅一片。

這話，怎麼聽著怪怪的？

況且師門試煉，一個人隻有一次挑選的機會。

要從千萬顆靈獸蛋中找到最有靈氣的那一顆，需要集中所有精神和靈力才行。

可以說，從進師門開始，我們每天所學，就為了現在這一刻。

我要是幫了她，那自己的試煉要怎麼辦？

我為難地拉起她，張開嘴欲言又止：

「師妹，不是我不幫你——」

「太好了師姐！你答應我了嗚嗚嗚！我就知道你人最好了！」

小師妹抱著我又哭又跳。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拉起我的手就朝前跑去。

「快，師姐，試煉馬上開始了！」

她力氣很大，我被她扯得如風箏一般。

喊出的話，被山風吹得七零八落：

「師妹，我實在是沒法幫你，我自己也隻有這麼一次機會。」

師妹拉著我，跑得頭也不回。

不過我喊得這麼大聲，她應該都聽到了吧？

3

在門派後山中，有一處禁地。

那兒是由門派先祖開闢出的一方洞穴。

洞穴外，布著重重禁制。

這洞穴極大極深，一眼望不到盡頭。

穴內堆放著密密麻麻的靈寵蛋。

顏色不一，大小各異。

有的飄浮在空中，有的埋藏在沙地裡，隻露出淺淺的一片蛋殼。

每年門派長老都會親自帶隊，去山川湖海搜羅靈寵蛋。

漫長的數萬年累積，方才有了這靈寵洞穴。

我凝神屏息，放緩腳步，隻覺得一顆心怦怦直跳。

御獸派弟子，一生隻有一次進靈寵洞穴的機會。

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因為所有心神都被四周的靈寵蛋吸引，我沒注意到，身後亦步亦趨跟著一個人。

小師妹沒有看四周的靈寵蛋。

她的一雙眼睛，隻死死盯著我。

我看向哪顆蛋，她便立刻將視線投過去。

那些碩大的靈寵蛋，一般是體型比較巨大的靈寵。

我一直想要隻飛行系的，因此隻去看那些個頭較小一點靈寵蛋。

門派掌門的靈寵是一隻七彩龍鳥。

龍鳥飛行時，尾羽晃動，美不勝收。

七彩龍鳥是六品靈鳥，我不敢奢望。

我隻求能有一隻五品，或者四品靈鳥。

那在整個修仙界中，也算是有了立足之地。

4

我的臉色發白，額頭上不時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

挑選半天，幾乎已經耗盡我所有的靈力和精神力。

太陽穴一抽一抽地疼。

我知道，自己已然到了強弩之末。

機會，恐怕隻有一次了。

我瞪大眼睛，努力在視線中搜尋那枚靈氣最強的靈寵蛋。

突然，一枚青色的蛋輕輕晃動了一下。

晃動的幅度很小，不集中注意力很難發現。

有一絲極為微弱的靈氣從蛋殼中溢出。

純粹，卻蘊含著磅礴的力量。

就是它了！

我咬破手指，迅速結好契印。

白色光芒在我眼前閃耀，就在我準備將契印打出時，一道人影從身後重重撞來。

契印從我手上飛出，打在青色靈寵蛋隔壁。

那是一枚黑色的蛋。

表面有些凹凸不平，像是一塊被火燒焦的炭。

「啾～」

此時，青色蛋殼破裂，一隻閃耀著幽光的青鳥發出一聲清亮的鳴叫。

然後，停在我身後的小師妹肩頭。

羽翼青藍，雙足三尾。

這是青鸞！

六品靈獸青鸞鳥！

5

「喂——」

這是什麼奇怪的叫聲？

我扭過頭，才發現黑色蛋殼碎裂。

旁邊，站著一隻通體焦黑的，無毛雞？

全身露出的皮膚好似燒焦一般。

頭頂有半根斷裂的翎羽。

此外，全身上下隻有尾巴處還有一撮短得可憐的羽毛。

這一聲喂，就是它發出來的。

它斜睨著一雙細長眼，看我沒反應，又勉強抬頭叫了一聲。

「喂！」

猶如一道驚雷劈在我頭頂。

我手腳發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師妹搶走了我的六品青鸞，害我契約了一隻，一隻……

我拼命在腦海中想思索，卻怎麼也想不出，四海八荒中有什麼鳥叫聲，是「喂」。

好像隻有人，才會這麼叫吧。

靈獸和御獸師契約的那一瞬間，御獸師可以感知到靈獸的靈力。

我呆呆地看著地上表情不屑的脫毛雞，心中冰冷一片。

它身上，沒有一絲靈力波動。

這樣的水平，連一品靈獸都達不到。

它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似乎在等我過去抱起它。

看我還是僵站著不動，突然發了脾氣。

衝過來用嘴狠啄我的腳背，隨即，撲騰著翅膀跳到我頭頂。

大片苦澀在胸口蔓延。

它甚至，連飛都不太會……

6

小師妹締結青鸞的事情，很快在門派中傳開。

掌門，各派長老，師兄弟們一起擁在大殿中。

每個人臉上都是激動和豔羨。

掌門撫摸著胡子，向來平淡的臉上泛起潮紅：

「我宣布，從現在起，沐遙正式成為我的親傳弟子。」

大長老給沐遙遞過一隻乾坤袋：

「這是門派給你的賞賜，以後，還需要勤加修煉，不可辜負這六品鸞鳥。」

小師妹挺直胸膛，再也不像以前一樣總是縮著肩膀。

她自信又得意地接受著眾人的誇獎和羨慕：

「謝謝師父，謝謝長老。」

「青鸞是我的——

「這青鸞蛋，原本是我選中的！」

我再也忍不住，紅著眼走上前。

「是小師妹在我結契的關鍵時刻，推開我搶了我的契靈。

「她違反了門派規則，需要給我一個公道！」

小師妹錯愕地看著我，隨即，露出一個同情的表情：

「師姐，我們都知道你契約了一品靈鳥。

「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汙蔑我呀！

「你說我推了你，有證據嗎？」

證據……

當時大師兄就站在我們不遠處，我被推得差點摔倒時，他還驚呼了一聲。

我立刻扭頭看向師兄。

迎上我的視線，師兄抿住唇。

半晌，他垂下眼，輕輕搖頭：

「我什麼都沒看見。」

7

因為汙蔑掌門親傳弟子，我被罰去守山門。

住的地方，也從縹緲峰遷到了落日峰。

落日峰上隻有一排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山上光禿禿的，連棵樹都沒有。

大家都說，這山，和我的脫毛雞極配。

搬進落日峰當晚，隻有師兄來看我。

「靈溪，對不起。」

師兄的臉依舊英俊，隻是我卻不想看他一眼。

他這是替今天沒有做證的事情，來向我道歉吧。

可我不想接受這句道歉。

我和師兄的情分不同。

去年，長老替我們定了親。

我們不隻是師兄妹，更是未婚夫妻。

「你走吧，我想自己靜一靜。」

「靈溪，別傻了。」

師兄跨步上前，用力握住我的肩膀。

「就算師妹搶了你的青鸞，又怎麼樣？

「靈獸一生隻會契約一次，如今，她才是青鸞的主人。

「你一個無名一品靈獸之主，拿什麼去和青鸞之主比？

「弱肉強食，才是修真界的法則！」

猶如一記耳光打在臉上。

我踉跄兩步，幾乎要站不穩。

是啊，契約了一品靈獸，我這修真之路，一眼便可望到頭。

師妹注定扶搖直上，如青鸞般奪目耀眼。

我們如今，有著雲泥之別。

可我不甘心！

我怎麼能甘心！

8

「靈溪，認命吧。

「青鸞高貴，翱翔九天之上。

「你，沒這個命。」

師兄低嘆一聲，從手上摘下一枚翠綠的戒指。

這是我送他的訂婚禮，上頭封印著一個三品護身陣法。

這戒指，是我花了所有積蓄，請器靈師特意鍛造的。

「靈溪，你知道的，我契約了四品靈獸。

「凡俗有別，你我緣盡於此。」

我沒接那枚戒指，睜著眼看它滾落在地。

師兄摘下戒指後松了一大口氣，迫不及待轉身就走。

戒指被他踩進地裡，沾染了不少塵土。

我蹲下身，眼淚大顆大顆滾落。

締契前，師兄誇我聰慧靈秀，前途無量。

現在，他說我們凡俗有別。

「蠢女人，別哭了！」

聲音不耐煩中透著七分焦躁，讓人一聽就覺得這人脾氣不太好。

是誰？

我站起身四處張望，腳上傳來一陣鈍痛：

「蠢貨！低頭！」

一隻黑漆漆的脫毛雞，正在奮力啄我的腳背。

我心中一驚，蹲下身看著它：

「你，會說話？

「我知道你是什麼靈獸了！」

靈獸破殼而出，需要經過一段時間修煉才會說人語。

9

品級越高，學說話越快。

像青鸞這樣的六品靈鳥，一個月便可學會說話。

而一品靈寵，往往需要學上好幾年。

在一品靈鳥中，有一種黑烏。

它們與凡間凡鳥八哥，所生之鳥，喚作黑八。

黑八雖是一品靈鳥中的末流，卻天生能言。

「老子不是靈獸，老子有名字。

「記住，我叫九幽。」

九幽側過臉，高高仰起頭，露出一個極為得意的表情。

締結契約以後，我們心意相通。

我一眼就看出了它的意思。

知道我的牛逼了吧？

嚇死你了吧？

這小黑八，還挺自戀。

不管怎麼說，它都是我的靈寵，也是我的伙伴。

以後會和我生死相依，靈力相通。

我不該，嫌棄它的……

我擦幹眼淚，伸出手摸了摸它的頭：

「雖然你是隻黑八，我還是會好好照顧你的。」

下一秒，九幽的翅膀扇上我的臉。

「草！你他媽瞎啊！

「老子是鳳凰！鳳凰！！！」

10

我的小黑八好慘。

不但是最低微的一品靈獸，而且還得了癔症。

它跳在石頭上，露出一個睥睨天下的眼神：

「鳳凰涅槃是超品靈獸，涅槃而生，不死不滅。

「每一次涅槃，都會讓它更加強大。

「你如今和鳳凰綁定契約，便擁有了不死之身。

「一旦等我恢復靈力，便是你翱翔九天之時！」

就，好癲。

傳聞鳳凰破殼而出時，叫聲如仙樂，震動四海。

這小黑八出殼時怎麼叫來著？

喂？

而且，它到現在，身上都沒有一絲的靈力波動。

我站起身摸了摸它的頭，目露同情：

「好好好，你是鳳凰。」

九幽有些崩潰：

「你不信老子？！

「老子現在就證明給你看！」

說完，它跳下石頭朝前跑了幾步。

然後，撲騰著翅膀開始加速，竟然是要一頭撞在那石頭上。

我嚇得魂飛魄散，撲過去一把抱住它：

「我信！我信啊！」

御獸師一生隻能契約一隻靈獸。

靈獸身死，御獸師的修為便難以再進，會永遠停在那一刻。

11

我好說歹說半晌，終於勸下九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