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寶見不得爹娘傷心,說不上學了。
爹娘嚇了一跳,摟著她說不上學沒出路,她嘟著嘴指向我:
「等我像姐姐一樣,也到了十八歲,嫁出去就能天天給爹娘帶好吃的回來。」
她拍著胸脯保證。
爹娘恍然:「大丫都成大姑娘了。」
第二天媒婆就上了門。
在福寶的一頓分析下,爹娘定下了殺豬的田長貴,不為他給的八十塊彩禮,隻是為了以後我能過得好。
娘說這話的時候,心虛得不敢看我。
我的確像爹娘說的那樣風光出嫁了。
那時候大家的彩禮普遍在二十塊,十裡八鄉都來看我這位八十塊彩禮的高貴姑娘。
後來我嫁過去,因為彩禮的事兒,三天兩頭被打。
劉長貴好喝酒,喝醉酒就發酒瘋打人。
他打我時專挑人看不見的地方打,很多次我懷疑他沒有喝醉。
娘說是因為我從小性子硬,多少應該服點軟,男人都要哄著點才行。
見我回娘家次數多了,爹生氣了:
「我看你就是該打,自己家不好好顧著,老往娘家跑,你知道外面是怎麼說我跟你娘的嗎,我的老臉都丟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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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蒙了,連忙問娘,她隻顧著低著頭垂淚,就是不開口。
福寶擠過來,義憤填膺道:
「大姐,外面人都說爹娘把你嫁給劉長貴就是為了打秋風,說你把劉家的東西都要搬回娘家來。」
「大姐,福寶求你了,別讓爹娘著急了。」
一家三口看我的表情同樣的氣憤和無奈,像是我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
我不敢再回去,生怕跟娘家鬧掰,在那個時代沒有娘家做後盾的女人,如同案板上待宰的羔羊。
後來,我去鎮上時遇到了建軍。
他說福寶考上了市裡最好的高中,現在全家人在給她慶賀,問我回不回去。
我搖搖頭,他也沒追問。
翻出口袋裡的二塊錢,狠狠心都塞給了建軍:「讓福寶好好讀書。」
建軍這才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姐,娘還說你性子硬,要我說你心軟得很。」
我有些不解。
建軍繼續開口:「你老回家哭,娘被你哭得心疼,非要拿出點彩禮錢來給你,福寶怕自己沒錢買新衣服,就跟爹娘說了些有的沒的。」
「但我可沒跟爹娘說你壞話啊,姐,你說誰家的彩禮錢不都留給男娃子嗎,偏生就福寶一點都不想著我,成天在爹娘面前裝傻賣痴,她現在這麼大了,還在上學不肯嫁人,我都沒錢娶媳婦了。」
「還有她連衣服都不洗,上次我說她兩句她還頂嘴,娘也護著她,非說她有福氣,你這麼大的時候可是把家裡的活都幹了……」
建軍還在抱怨,但我已經聽不見了。
那時候的我想不通,為什麼珍愛的妹妹會一次又一次地斬斷我的退路。
14
上輩子的日子太窒息,所以我選擇另一條我應該走上的路。
實際這輩子也不好過,山裡的日子太難熬了。
蚊子多的能一巴掌拍死七八個,一天下來,我身上會腫起幾十個小包,到了晚上,痒的睡不著。
密結的蜘蛛網每次都要糊我一臉,隨處可見的蚰蜒,會順著我的褲管爬到大腿上,還有螞蟻,蜜蜂,樹上纏繞的小蛇。
我的手上都是老繭,指甲縫裡都是草藥汁浸透的黑綠色,洗多少遍都洗不掉。
那些被樹枝劃破的傷口,腳上磨的水泡,我無數次在月光下挑破,看著流出晶亮的水然後結痂痊愈。
比起上輩子這個歲數,真的挺難的。
但我一想起,辛苦養大的兒孫,鄙夷著看我的時候,生命掌握在其他人手中的時候,活一輩子不配擁有自己名字的時候。
這些苦,就都不算什麼了。
我問娘:「如果是福寶,你也會不讓她上學嗎?」
娘沉默一會兒,還是那句話,「福寶她有福氣,能成事,你就等著沾她的福氣就好了。」
我嗤笑。
這幾次,還沒讓她看清福寶的真面目。
可見,根深蒂固的偏愛和偏見有多深。
又或許說她在福寶身上投入的金錢和精力太多,多到她在明白福寶已經大概率不是福星的情況下也不敢回頭。
我鄭重地告訴娘:「要我放棄讀書,除非我死。」
門外的我爹踹開屋門,拿著鐵锨:「你想死是吧,老子一鐵锨劈死你。」
我娘抱著他往後拖,讓我和我爹認錯。
我沒動,毫不畏懼地直視他:「隻要我不死,就沒人能攔著我讀書。」
爹和我對視許久,扔下鐵锨叫喊,「家門不幸啊!」就踉跄著出了屋。
娘蹲坐在地上,長籲短嘆:「怎麼就生了你這個討債鬼。」
「你想念就念吧,我和你爹不會出一分錢。」
15
初中在隔壁村公社,十幾裡路,我天不亮就要起床出發,走到學校時,衣服都能被汗湿透。
我們村同一年上初中的有五個,一對本家的兄妹,同騎一輛自行車。
還有兩個男同學,家境都不錯,兩家合伙買了一輛。
於是,那條路上隻有我自己走著。
陳老師為我發愁:「你一個小姑娘,實在不安全,和你爹說說能不能送你一段路,好歹過了村口的玉米地。」
我抽出身後锃亮的鐮刀,晃了晃:
「都是鄉裡鄉親,沒什麼不安全,再說我還有防身武器呢。」
陳老師點我額頭,輕笑道:
「那也得注意,有什麼事就和老師說,別看我現在不教你了,你也得聽我管。」
我乖巧點頭,帶上她硬塞過來的幾個饅頭往家走。
其實,上學的路沒有我說的那麼輕松。
路上時常有瘋跑的野狗會追著我叫,霧氣繚繞的清晨我也會害怕。
還有最麻煩的,那些不懷好意的人。
有幾次,我確信在玉米地看到了人影閃動。
我的防身武器再一次起了大作用。
老光棍劉光從玉米地蹿出來,攔在我上學的路上。
在他靠近時,我就用我揮舞無數次的鐮刀,狠狠地砍在他的胳膊上。
那一次,他被我不要命的樣嚇住了。
捂著滴血的胳膊落荒而逃,從此再不敢出現在我面前。
這樣的日子,我過了兩年,直到陳老師考上了大學。
村裡一下子沸騰起來。
知道我和陳老師走得近,不少人跑來跟我打聽消息。
「考上大學是不是國家就給分配工作。」
「天爺啊,女娃子還能考上大學,早知道讓我兒子也去試試,他還是小學畢業呢。」
「陳老師二十幾了,歲數那麼大也不好嫁人,我娘家有個侄子三十了,我看我侄子要是不嫌棄的話,給他倆說和一下。」
紛雜的聲音吵得我頭疼,我繞開人群一溜煙去了陳老師宿舍。
陳老師正在收拾東西,見到我忍不住紅了眼眶。
「向晴,謝謝你。」
我一愣,謝我幹什麼。
陳老師摟住我,頭埋在我胸口上,泣不成聲。
「要不是你鼓勵我能考上大學,我可能都沒這個勇氣去。」
我失笑,回抱住她。
就算沒有我的鼓勵,她這麼堅韌不拔的人,也會走同樣的路。
她把收拾出來的課本,裝了滿滿一包塞給我。
「向晴,你比我更優秀,好好學,我在京大等你。」
這輩子,她比上一世的成績更好呢。
看來我的重生,發生了正向改變呢。
而此時,福寶也已經六歲了。
15
城裡來的爺孫倆去年回城了,走之前給福寶留下兩百塊錢。
這引得村裡人眼紅不已。
好多人後悔,怎麼當初不知道和他們套套近乎,也能撈上一筆。
福寶衝我炫耀:「以後謹言哥哥當了領導,就會接我去省城。」
我並不擔心有這種情況發生。
福寶沒看清給她錢背後的含義,那是買斷恩情。
沒有我上一世救下的領導,福寶的行動莽撞又偏激。
她急不可耐地給林家人送吃的用的,被有心人捅到大隊長那好幾次。
於是,他們那邊的活安排得更滿了。
沒人相信是一個幾歲小孩的自作主張,全都認同是那姓林的爺孫哄騙了小福寶。
因為福寶打扮得幹淨漂亮,不少和她玩的小孩,紛紛去找林謹言的麻煩。
林謹言煩不勝煩。
我跑山上摘藥材時,遇到過他。
第一次碰到他,他手裡拿著套中的兔子,想往身後藏。
我隻當沒看見,繞過他就走。
碰到的次數多了,他有次塞給我一隻烤熟的兔子腿,求我幫他把炮制好的藥材賣出去。
我想了想同意了,但要求一次抽兩成利。
林謹言有些驚喜,高興地謝了又謝。
我幫他賣藥材,不隻想抽取利潤,更有和他家交好的意思。
上輩子我就聽說,林老爺子顧念福寶的恩情,在大學裡處處照顧福寶。
而我想考的大學,正是林老爺子回城後任職的京大。
我收了陳老師的書,投桃報李,在和林謹言的通信中提到了陳老師。
都是聰明人,林老爺子理解我的意思。
陳老師也給我來信,說林老爺子很是照顧她。
爹娘聽說後很是納罕:
「還真能考上啊,那咱大丫是不是也能考上。」
福寶打斷他們,以一種看透一切的口吻說:
「陳老師能考上是因為她是城裡來的,大丫姐姐能考上初中就頂了天了,強求不屬於自己的可是要折福的。」
是的,福寶從來都看不起我。
她堅持在姐姐前面加上「大丫」兩個字,一次次強調我是向家大丫。
爹娘又是遺憾又是安心,兩種情緒交織成扭曲的臉,又開始勸說我退學。
這樣久了,我已經練出了左耳進右耳出的本領。
娘說的吐沫星子都幹了,氣急敗壞:
「你不是說自己能掙錢,有本事就別吃我做的飯。」
我幾口喝完粥,抹抹嘴:
「建軍和福寶都吃,我為什麼不能吃,我比他們都能幹,喂豬喂雞掃院子洗衣裳都是我的活,他倆幹什麼了。」
建軍皺眉:「提我幹什麼,你愛上就上唄,關我啥事。」
奶奶輕飄飄地看我一眼,把盤子裡的菜迅速地刮到建軍碗裡,催他快點吃。
有時候我感覺,奶奶比爹娘更討喜。
畢竟,她平等地討厭家裡的每一個女性。
從沒區別對待過我。
吃完飯,爹娘宣布了一件事。
福寶也要上學了。
16
她上學和別人不一樣。
她是由爹領著去,在學校裡經過考試,直接上了二年級。
這件事在村裡引起了軒然大波。
福寶不由得意道:「現在誰都喜歡我,四嬸每次見了我都給我南瓜子,想讓我當她家閨女。」
確實是,四嬸很喜歡她。
有幾次我聽見四嬸說,要是她有這麼個漂亮聰明的閨女,一定能收很多彩禮,到時候四個兒子就有錢娶媳婦了。
臨放寒假時,福寶拿回來一張獎狀。
我爹高興地把她拋起來逗樂,「我的福星小閨女得了咱家的第一個獎狀。」
建軍難堪地低下頭。
奶奶見狀,上前幾下得粉碎:「一張破紙有什麼好看的,女娃壓男娃一頭,像什麼樣子。」
福寶委屈地紅了眼。
但她也知道,奶奶的權威有多大,隻能偷摸向爹娘道委屈,以此換來更多的偏愛。
我從沒有匯報過我的成績,同上初中的同學也不會來我家說闲話。
因此,家裡人都以為我ťũ₄在學校會是墊底的。
年前,我去鎮上賣了最後一捆藥材。
回來時,在路上撿到一串黃燦燦的東西。
福寶攔在了我進門的前一刻,衝我伸出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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