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字樓底下的咖啡廳裡,我輕輕攪著杯裡的咖啡,待小王在對面入座,才露出一個笑容:
「來了。
「給你點好了,冰拿鐵。」
「謝謝南總。」小王有些受寵若驚,應該是沒想到老板娘還記得他的口味。
我冷靜地看著他,單刀直入地開口:「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找你吧?」
小王愣了愣,過了會兒才回:「知道的。」
「那行。」我看著他,目光平靜,「如果你願意說的話,現在就可以。當然,如果不願意也沒關系,你現在也可以直接離開,咖啡我已經買好單了。」
「我說。」
我有些意外。
小王卻已經開口:「那個女生叫林瀾,是 A 大的一名大二學生,沈總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學校的獎學金頒發儀式上,他作為榮譽校友出席,給學生們頒獎。這個獎學金主要是給那些成績優秀卻家境不好的學生準備的,林瀾就是其中一個。」
小王抿了抿唇,繼續說道:「中間他們有沒有再見面我不太清楚,不過那天和宏遠的謝總見了一面後,沈總一直情緒不對勁,出來後就去了酒吧喝酒……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林瀾剛好在那家酒吧做彈鋼琴的兼職。沈總看她彈了會兒琴,緊接著又走過去和她說了幾句話。」
「說的什麼?」
小王搖搖頭:「酒吧音樂聲太吵了,我沒聽見。」
杯裡的拿鐵還在冒著潺潺的熱氣,我看著那點虛無的煙霧,忽然扯起唇笑了下。
我不想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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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抬眼,看到小王有些擔憂的目光:「……南總?」
「我沒事。」我深吸了口氣,朝他笑笑,「我想問的已經問完了,謝謝你。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和陳泊舟說,你還是可以繼續做他的秘書。」
「沒關系了。」小王看著我,笑容前所未有的輕松,「我其實已經準備離職了,或許……大城市還是不適合我,我準備回老家,備考公務員。」
「那就祝你成功。」
「借您吉言。」小王站起身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又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南總,您不用謝我,是我要謝謝你。」
5
在咖啡廳呆坐了很久,直達窗外落日的餘暉灑在身上,我才勉強回過神。
我和沈泊舟是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
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一起畢業。
我和沈泊舟是真正意義上的青梅竹馬。
三歲那年,他們一家搬來我家隔壁。
第一次見面我就搶了他手裡的兔子玩偶,小沈泊舟呆愣愣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手,號啕大哭。我把最心愛的小恐龍塞到他懷裡,以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宣布:
「我們交換玩具了,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哦。」
十七歲那年,謝師宴上,大家都高興,我第一次喝了點酒,沒喝多少就紅著臉倒在了桌子上。
沈泊舟他們班的席面剛好設在隔壁包間,他走過來看到我這副醉醺醺的模樣,忍不住皺了眉。
同桌謝青青跟他說我喝多了。
「沈泊舟,你趕緊把她帶走吧,要是發起酒瘋來我可招架不住。」謝青青說。
「多謝你照顧她。」沈泊舟向來行事得體。
謝青青擺了擺手,又轉頭繼續和旁邊人嘮嗑。
飯店離家裡不遠,沈泊舟沒有打車,而是背著我走在安靜的街道上。
夜風吹亂了我的頭發,我摟緊他的脖子,溫溫熱熱的鼻息灑在他臉側,惹得他頸側的皮膚很快就紅了一片。
「沈泊舟……」
「嗯,我在。」
他平日裡就沉默,此刻更甚,漆黑的瞳孔中翻湧著晦澀的情緒。
「談戀愛好不好?」我胡亂地說著我自己都聽不懂的話,聲音斷斷續續。
「高考結束了,馬上就要上大學了,這不算早戀……」
「好。」沈泊舟眼裡帶笑。
「嗯?」
「我說好。」沈泊舟把我輕輕放在路邊的長椅上,捧著我的臉珍重地親了親額頭,眉眼輕松地彎起,
「那就說好了,向南,不許後悔。」
我隻會傻傻地衝他笑。
怎麼會後悔呢?年輕時候的愛總是很純粹,那時候的我們確實很勇敢,以為愛可以迎萬難。
大學的城市是我們認真商討過後決定的。一個大學城裡的兩所大學,之間的空間距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大四那年,沈泊舟和幾個同學一起創業。
開始的那幾年過得很苦,因為害怕失敗,沒敢跟家裡要錢,隻能靠著自己那點微薄的存款,幾個人湊一湊,租了一間狹小的辦公室。
忙到晚上門禁了回不去宿舍,隻好又花點錢租了個廉價的地下室,一到夏天就潮湿悶熱得幾近窒息。
每天到處跑客戶,拉客源,做程序,短短一個月就瘦了一圈。
我看著他泛青的眼底,下巴上冒出頭的胡茬,心疼極了,就拿出一張卡塞到他手裡。
裡面是我這大學四年的獎學金,和一些做兼職賺的錢,算下來也有小幾萬。
沈泊舟一邊胡亂地親著我的唇,一邊把那張卡塞進我的口袋:「沒那麼糟,還不至於花你的錢,好好收著。」
我不悅道:「你拿我當外人嗎?」
「當然不是。」他寵溺地親了親我的眼睛,「我是心疼你。」
沈泊舟伸手把我抱在懷裡,看著簡陋的地下室,淡淡的霉味飄散在空氣中。
他說:「和我在一起,委屈你了。」
「一點也不。」我努著嘴,抱緊他的腰身。
「冷嗎?」
「不冷。」
沈泊舟不願意收我的錢,我隻好在其他方面幫他。
我開始每天往他的小辦公室跑,會計、財務、後勤、行政,隻要是我會的我都幹,不會的也學著幹。
他的合作伙伴調侃道:「泊舟真是找了個好媳婦,賢內助啊這是!」
眾人都笑起來。
隻有沈泊舟。
他心疼地捏捏我的臉,說我本來可以不用這樣。
因為這句話,就因為這句話,最苦的那三年我也沒抱怨過一句,隻因為他值得。
6
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裡,沈泊舟不在,我推開門,家裡面安靜得可怕。
我感到不對勁,扔下東西就往客廳裡走,果不其然地看到粥粥繞著一攤嘔吐物打轉,臉上是做錯事的心虛表情。
粥粥是我和沈泊舟婚後第二年養的一隻漂亮的薩摩耶,今年已經快五歲了,平日裡很乖巧聽話,不拆家,不打鬧,惹人喜愛得緊。
我趕忙走過去,扒開他的狗嘴檢查他有沒有亂吃東西,可粥粥不配合,一直掙扎著,我不放心,最後還是拿了牽引繩帶他去了醫院。
醫生仔細檢查過後告訴我,可能是吃壞了東西,已經吐了就沒事了。
我這才放下心,帶著虛弱的粥粥回家。
沈泊舟已經在家裡等著。
見到我們回來很快就從沙發上起身,急切詢問道:「怎麼了?」
我看了他一眼,不願意和他說話,徑直繞過他往前走。
這麼一番折騰下來粥粥也累了,自個兒爬到狗窩裡睡著了。
我回到客廳,這才發現之前的穢物已經被人清理幹淨。
想來也知道是誰幹的。
片刻後,我走到沈泊舟跟前,心平氣和地說道:「到房間來,我們聊聊。」
我們走到房間,相對而坐。我從包裡拿出那一疊照片,一一擺在他面前:「這些是我這些天收到的照片。」
「沈泊舟。」我喊了他的名字,聲音有些顫抖,「你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沈泊舟視線停留在那些照片上,難得有些失神,好半天才回:「沒有。」
頓了頓,他才抬眼看我,說出的話直白得讓人心驚:「就是你想的那樣。」
我微微愣住,很快眼睛便紅了一圈,眼底水霧騰起,稍一低頭淚就落下: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沈泊舟。」我固執地看著他,眼神執拗,「你連騙都不願意騙我嗎?」
我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
沈泊舟低著頭,看不清眼裡的情緒,隻聽見淡淡一聲笑。
「騙你有意義嗎?」他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
「事實就擺在這裡,逃避並不能改變什麼。」
「為什麼?」我有些失控地喊出聲,「明明……」
明明前段時間我們還那麼要好。
明明說好的要一起走到終點,你卻半路丟下我去牽別人的手。
我捂著臉,哭得泣不成聲。
沈泊舟垂在身側的手指慢慢握成拳,他垂下眼睛,目光晦澀:
「向南,我們好聚好散。」
7
我準備和沈泊舟離婚。
謝青青聽說了這件事,特地過來找我,在我面前把沈泊舟翻來覆去地罵了個狗血淋頭。
看到我紅腫的眼睛,又忍不住心疼:「沈泊舟他算個屁啊還敢出軌,我非得找他要個說法。」說完就撸了撸袖子,亢奮的樣子像是下一秒就要去找他幹架。
「算了。」我趕緊拉住她,「沒必要。」
謝青青坐下,越想越生氣,叉腰道:「我真的咽不下這口氣,還有那個女的也是,不知道沈泊舟結婚了嗎?上趕著當小三啊。」
片刻,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認真道:「寶貝,你別怪我說話不好聽,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既然要離婚,分割財產什麼的還是要長個心眼,最好還是找個律師,別讓沈泊舟那小子鑽了空子。」
「我知道。」
「你心裡有數就行。」謝青青擺了擺手,轉眼和我說起另外一件事,「公司前幾個月不是招了一批小年輕麼?今天剛好考核,你要不和我去看一眼,就當是分分心。」
「那行。」我知道謝青青是好心,沒多想就應了下來。
當初謝青青毫不猶豫地辭職過來和我合伙開經紀公司,這點情誼我一直記得,這些年公司越做越大,自然也離不開她的運作。
一起去到考核的練習室,看到裡面坐了一排評委,個個表情嚴肅,幾個半大男孩就盤腿坐在地上排隊等著表現。
我們沒進門,隻是站在窗戶那邊看著。
練習生們都表現平平,不能說不好,卻也沒有什麼吸睛的點。
看著看著,我慢慢皺起眉,直到最後一個男生上場,或許是因為長手長腿,身材比例很不錯,基本功也不錯,因而跳起舞來要格外賞心悅目些,再加上先天嗓音條件不錯,和其他人一對比,就顯得格外突出。
我看到評委們也露出笑,輕輕鼓起了掌,就知道我的判斷大概沒錯。
「南總,青總。」負責練習生這一塊的許願終於注意到門口的我們,趕忙站起身。
那群一直背對著她們的練習生也齊刷刷回了頭,看到那最後那個男生的正臉,我有些片刻的恍惚。
許願已經走到我們跟前,笑道:「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
謝青青:「剛好路過,就過來看一眼。」
「哦,這樣啊。」許願笑笑,「看完了有發現什麼好苗子嗎?
「南總?」
我回過神,輕笑道:「還不錯。」我指了指最後那個時鍾沉默站立著的男生,「他叫什麼名字?」
許願回頭確認了一眼,才回答:「那個啊……
「他叫許洲。」
8
回去的路上,謝青青時不時就偷瞄我一眼,支支吾吾的,一看就是有話要說。
從小我就是個碎嘴子,碎到我媽受不了找了一伙人綁架我。 沒想到我跟綁匪聊嗨了,還成功泡到了他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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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工作群的通知,我誤把「收到」打成了「事多」 他拍了拍我後顯示:狗老板拍了拍你的屁股說爸爸求您疼我。 他直接群裡@我:江秘書,你來一下。 拴 q,我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