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訂婚前,我希望明天沈小姐能搬進我的江景別墅住一陣子,跟我培養一下感情基礎,如何?」


看見我猶豫的神色,他用令人安心的口吻說:「沈小姐不用擔心,婚前,我不會做逾矩的事。」


彈幕瞬間炸了。


【信他就有鬼了!他在撒謊!】


【書裡面,他也說自己婚前絕對會相敬如賓,絕不會頂撞她的,但實際上呢?他又頂又撞啊!】


我輕咳了一聲,贊同了他的方案:「好,明天我會搬過去的。


「對了,秦先生,初次見面,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小禮物。」


功課我還是做了的,秦砚喜歡古董,所以我特地買了一個古董懷表想要送給他,順便還能漲漲好感。


可是話音剛落,秦砚的表情卻瞬間變得很古怪。


「你說……初次見面?」


我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詫異。


「對啊,初次見面,怎麼了嗎?」


秦砚手背緊繃,像是在極力遏制自己的情緒。


「你忘了嗎?你小時候,我在你家養病,我抱過你的,還有……」


我更茫然了,我對這些一無所知。


我試探地問:「有,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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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沉默。


秦砚笑容危險,帶著不容商量的意味:「算了,我看不用等明天了,請沈小姐今天就搬過來吧。」


他語氣森森,「有些東西,看來我們需要時間慢慢回憶。」


6


當天晚上,我就住進了秦砚的別墅。


不得不說秦砚不愧出自頂級豪門世家,連臨時居住的別墅都比我家老宅寬敞氣派許多。


我的臥室更是比之前大兩倍。


很危險。


用彈幕的話來說就是,滾床單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跑出去就要被抓回去了。


躺在床上的時候,我無比茫然。


為什麼我說初次見面的時候,他會這麼生氣啊。


彈幕在我眼前嘀咕著。


【女配好笨好笨喔,秦砚七歲那年出車禍,眼睛受傷了,被秦家人送到沈家養病呢。】


【秦家和沈家是世交,秦家人沒時間精力管他,就把他暫時扔在沈家。】


【那時候,女配才三歲,是個撒嬌精,天天纏著人家喊哥哥抱。】


【不然她以為,二十年來的聖誕節裡,那些從未缺席的神秘禮物都是誰送的啊,真以為有聖誕老公公啊。】


我看著這些彈幕,裹著被子,迷迷糊糊地做了個夢。


夢裡,我看見我摔了一跤,好不容易幫宋野趕走蔣宇那幫人後,嚴漫漫在他懷裡大哭的樣子。


我像外人一樣被他們晾在一邊。


我明明是個愛哭鬼,那時卻一滴眼淚也忘了掉。


但是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件特別出格的事情。


我學壞了,一個人跑到酒吧買醉。


我醉得不省人事時,有幾個混混拽著我的胳膊讓我陪他們到包廂裡玩。


一個男人護住了我,冷冰冰地撂下一個字:「滾。」


混混們落荒而逃。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但是在那之後,嚴漫漫因為騙錢而潛逃在外的父親被抓到了,這件事被媒體曝光。


蔣宇媽媽的病,也得到了及時的救治。


嚴漫漫在學校的風評變差。


但宋野仍舊護著她。


再後來,宋野對嚴漫漫表白那天,我發了燒,一個人渾渾噩噩地走到馬路口。


一輛車疾馳而來,我被人用力撈回到一個溫熱堅實的胸膛。


「傻丫頭,你想讓我為你擔心到什麼地步。」


男人喘著氣,似是不安到了極點。


我沒有差點被車撞到的後怕,而像是終於找到可以哭訴的人,突然號啕大哭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可是我好難受啊,為什麼大家都不需要我了啊。


「為什麼啊,爸爸喜歡她,媽媽喜歡她,宋野也喜歡她。」


我抽噎,哭到打嗝,「宋野是笨蛋,我不要他了,我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男人沉默了很久,哄誘著我:「那,你喜歡我好不好?」


鬼使神差,我眨了眨眼說:「好啊。」


我不記得那天我是怎麼回到家的。


隻記得早上醒來時,我左手的中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左手中指的戒指,代表已訂婚,或陷入熱戀。


我以為是自己生病發燒的時候在商場裡隨便買著玩的,沒當回事,把它隨意丟進了我的首飾盒裡。


秦砚的聲音,跟夢中那個男人的聲音重疊。


我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頂著一頭炸毛的頭發陷入沉思。


我們明明發生過這麼多事,連定情信物都有了,我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像是著了魔一樣,除了宋野以外,什麼人都記不住,看不見,在心裡留不下痕跡。


他明明滿心期待我們的重逢。


可今天,我卻對他說,你好,初次見面。


我……


我是不是有點渣啊?


7


第二天一早,我根據管家的提醒來到秦砚的書房。


我輕輕打開門。


秦砚正坐在辦公桌前,靠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摩挲著昨天我送給他的懷表。


聲音滴答滴答,像他平穩的心跳。


看見我,他掀起眼簾:「昨晚休息得好嗎?」


我說:「挺好的。」


我遲疑一會,有點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好像記起來一點東西,昨天確實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了。」


秦砚的眼角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


他合上了懷表,放進胸口的口袋。


「沒關系,過去的事情就算了。


「畢竟從現在開始,我會讓你對我記憶深刻。」


他看向我的目光,滾燙而熱烈。


我禁不住瑟縮了一瞬。


讓人記憶深刻的方式有很多。


或許是無微不至的陪伴。


又或許是。


強悍到讓人死去活來的衝撞。


8


和秦砚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和想象中有些出入。


他克制有禮,沒對我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但他對我的照顧確實是無微不至。


甚至,比我的父母還要細致一些。


我不愛喝水,早上醒來,餐桌用三個不同的漂亮杯子盛滿三杯水,旁邊有一張便籤,囑咐我在他回來之前把它們喝光。


我想從視頻裡跟著博主學編發,但是因為手笨,怎麼也學不會。


秦砚看了一遍視頻就會了。


我拘謹地坐在鏡子前,他梳理著我的頭發,發絲從他的指縫中滑過。


痒痒的。


我在他手裡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個小公主似的。


秦砚就這樣俯身看著鏡子裡的我,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他說:「聽夏,你很美。」


我是業界知名的鋼琴師,每晚都會在琴房練琴。


他在別墅裡,專門為我設置了一間琴房。


練琴時,他會守在我身邊,或是聽曲,或是翻閱一些很難懂的書,但總之是一直陪著我的。


在他這裡,我感覺到自己被全身心地對待著。


但我很意外。


從目前的種種來看,他明明是個很紳士的人。


完全不像彈幕說的那樣是個病嬌瘋批。


我甚至有點懷疑那些彈幕的真實性。


直到這天,我來到他的書房。


根據彈幕所說,他有一個隱秘的房間,裡面藏滿了關於我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根據彈幕的指引,我轉動書架上的一本書。


機關啟動,藏在書架後面的隱秘房間被打開。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沒有忍住誘惑走了進去。


眼前的場景令我睜大眼睛。


秘密房間裡,覆在牆面上的,全是我各個角度的偷拍照。


我直接傻了。


彈幕裡說的,竟都是真的。


我下意識地退後想逃離。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噓,不要說話。」


他嘆息一聲,「可惜了,不小心被你發現了。


「應該藏得更深一點的,我怎麼差點忘了,你小時候就很聰明,三歲時就能找到被我故意藏起來的糖果。」


我想說話,卻被他捂著唇,發不出聲音。


我用哀怨的眼神注視著他,希望他能放開我,讓我說話。


但秦砚不想。


「聽夏,我知道你怕我。


「但我不想從你嘴裡聽到,你討厭我。


「聽話,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當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嗎?」


9


我被秦砚抱進了浴室。


嘴巴被堵住,我說不了話。


我現在大概確定秦砚真的是瘋批反派了。


今晚的他,跟平常很不一樣。


但是他為什麼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隻要他給我說話的機會,我就會立刻告訴他,我並不討厭他。


浴缸裡,溫水浸透了我的身體。


我忽然想起,如果我按照原文劇情那樣跳樓癱瘓的話,每次洗澡,都是秦砚抱著行動不便的我。


我們的第一次,就是在浴缸。


秦砚緩緩靠近我,黑色的眸子裡藏著我看不透的情緒。


「一直沒有告訴你,那天,你為了拒絕跟我聯姻而去天臺上跳樓,其實我很生氣。


「氣得想把你藏起來,藏進誰也看不見的地方去。


「可我舍不得,舍不得你難過。


「但你做錯事了,所以我該給你點懲罰的,對不對?


「聽夏,不要怕我,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乎的。」


後面的記憶很混亂。


我的腿掛在浴缸上,水波晃動。


我好像被丟在了海裡,伴隨著秦砚的動作起起伏伏。


融為一體。


為了不摔倒,我隻能努力地抱著秦砚的脖子,生理性的眼淚砸進浴缸裡。


被抱在床上的時候,我的腿是軟的。


堵住我嘴巴的東西被丟掉。


我伸手拉住他。


「別走,秦砚……


「我不怕你,也不討厭你。


「你為什麼不聽我把話說完。」


他愣住了,站在原地,眼神湿漉漉地看著我。


不等他回應,我繼續說:「我早就想通了,我想嫁你,我早該想通的。」


回應我的,是他急切而熱烈的吻。


他喘著氣,握著我的手貼在他的胸口,眼底是深不見底的愛意:「我恨不得把我的心給你,我不知道怎麼給你更多。」


那夜,我們倒在一張床上,糾纏,廝磨。


我吻住他,卻不小心又撩起了他的火。


那天晚上,他把我折騰得死去活來,直呼求饒。


早上,我醒來時,左手的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他撫摸我的腦袋對我說:「這次戴上了,就不許再摘下來了。」


我點了點頭,輕聲說好。


同居一個月後,秦砚跟我回家拜訪母親。


我其實略有抵觸。


大學的時候,宋野就跟嚴漫漫表白了。


在這之後,父母跟嚴漫漫越走越近。


所以我越來越別扭,頻繁跟他們吵架,鬧離家出走。


但這反倒給了嚴漫漫機會。


每次我任性摔門鬧離家出走,嚴漫漫都會來看望我的父母,安慰他們,說自己已經把他們當成了親生父母。


不過,自從我上次鬧過跳樓之後,父母顯然比以往更關心我了,經常聯系我。


到了家裡,媽媽熱情地招待了秦砚跟我。


飯後,媽媽把我拉到沙發上談心。


聊著聊著,忽然就聊到了嚴漫漫。


媽媽跟我說:「嚴漫漫跟我暗示宋野的母親有點介意她上不得臺面的身世,想讓我把她收作養女。」


我以為我已經不介意了。


可原來關於嚴漫漫的事情,我仍舊一點就炸。


我手指捏緊,渾身忍不住發抖。


秦砚忽然攥緊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溫暖,讓人安心。


他用溫和而堅定的目光注視著我,猶如一股力量注入進我不安的靈魂。


我深吸一口氣,情緒終於慢慢平復下來。


然後,秦砚眼眸輕抬:「伯母,要不要聽聽夏夏的想法呢。」


媽媽這才注意到,此時,我的眼眶已經紅了。


她忙說:「是我疏忽了,這件事當然要聽寶貝的意見,媽聽夏夏的。」


我蜷起手指,慢慢說出我這麼多年的想法。


「雖然嚴漫漫當年確實及時送我爸去了醫院,但是這些年,我們付出的也夠多了。


「她大學學費和生活費是我們家出的,這些年也沒有短過她的吃穿,為什麼她還要搶走我的爸爸媽媽呢。


「我也會嫉妒,會吃醋,會難過,我不想這樣,所以我離家出走,我任性,我反抗,我不想要獨屬於我一個人的爸爸媽媽成為別人的。


「媽媽,我不喜歡嚴漫漫,不是因為宋野喜歡她,而是我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很不快樂。


「媽媽,我不想讓你跟嚴漫漫走得太近,我已經因為她,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時隔多年,我終於將這些深藏在心裡的情緒坦然地說出來了。


我等待媽媽的審判。


可媽媽摸著我的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夏夏,你真的長大了。


「這件事,媽媽聽夏夏的,以後,媽媽會慢慢跟她劃清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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