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柚寧再也受不了了。

她後退兩步，隨後在眾人的嘲笑聲裡落荒而逃。

7

當天晚上，我推辭說自己有點不舒服。

讓姜祁和姜夫人出去送客。

自己坐在花房裡喝茶。

花房門口發出響聲，一陣甜膩的香水味飄過來。

我嘴角微微翹起，笑道：

「妹妹怎麼不去送送客人呢？」

話音剛落，就看到宋柚寧衝進來，掐住我的脖子。

她臉漲得通紅，咬牙切齒：

「沈安然，你到底給他們說了什麼！」

我絲毫不在乎她放在我脖頸上慢慢收緊的手。

似笑非笑道：

「很簡單，我說姜祁喜歡你，用學業威脅姜夫人讓你進門。」

「這種桃色緋聞的受歡迎程度可不是一般的高，不是嗎？」

Advertisement

我微笑著看向宋柚寧，眼神飽含深意。

宋柚寧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突然蒼白起來。

那是她上高中的時候。

文科班的第一名是個灰頭土臉，卻文採極佳的女孩。

當時宋柚寧喜歡的混子追求起了她。

宋柚寧自感丟臉，就在那女孩出門比賽的時候綁了她進小巷子裡。

讓她硬生生錯過了比賽時間。

等到那女孩回來的時候，精神已經不正常了。

一周之後，學校裡又流傳開她在校外陪酒的謠言。

甚至還有視頻和照片。

這些桃色緋聞果然在學校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又過了大半年，就傳來了女孩抑鬱症跳樓自殺的消息。

那女孩生前是我的筆友。

在她跳樓之前和我說。

那場作文比賽她勢在必得，如果參加了就能拿到高考降分的政策。

到時候她再努力一把，她就能在京城大學和我見面。

她還說，是宋柚寧動手合成的照片，她不理解，為什麼女孩子之間的惡意也能這麼大。

照片流到學校的時候。

雖然有老師阻止，但是還是有層出不窮的變態騷擾她。

問她多少錢一晚上。

我眼睜睜地看著一朵花在最好的年紀凋謝。

好人被汙蔑，最後含恨而終。

惡魔卻披著羊皮在人間遊蕩。

看著宋柚寧那張漂亮的小臉，我眼裡閃過一絲寒意。

一把打開她掐著我脖子的手。

隨後拽著她的頭發，幹脆利落地給了她兩耳光。

她被我打得偏過頭去，嘴角也被牙齒硌破了。

我笑著看了一眼她還未痊愈的手。

慢條斯理地把她一腳踹在地上，沒換下的高跟鞋再次踩在她手上：

「我記得你是美術生吧？」

「母親看在姜祁的面子上，給你安排了國外的藝術學院，還是最好的油畫專業。」

「那你猜猜，我把你的手兩隻手都剁了，你的藝術生涯會不會被葬送掉呢？」

說完，在宋柚寧驚恐地眼神下。

我的力氣慢慢加重，宋柚寧右手愈合的傷口再次開裂。

在安靜的花房，我甚至能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

看著宋柚寧的掙扎動作慢慢減弱。

我順手拿起放桌上的水晶花瓶。

重重砸在她手腕上！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聲響，宋柚寧失聲尖叫。

姜夫人和姜祁趕到現場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花房一地狼藉，我蓬亂著頭發。

眼眶通紅地跪坐在地上，臉頰上是高高腫起的掌印，一副被欺負的可憐樣子。

而宋柚寧隻是手流血了，身上的衣服還是整整齊齊的。

我哭著爬起來，撲到姜夫人懷裡。

8

在我斷斷續續的陳述裡。

宋柚寧成了那個出言不遜，刁蠻挑事的罪魁禍首。

可能是我演的太真了，就連姜祁看向宋柚寧的眼神裡都有幾分遲疑。

等到我哭完，姜夫人才叫人把塞在宋柚寧嘴裡的東西取出來。

宋柚寧一自由，就破口大罵起來：

「沈安然你放屁！明明是你先挑釁我的！」

看著宋柚寧猙獰的樣子，我害怕似的窩在了姜夫人懷裡。

宋柚寧看著眼前的場景，氣急之下看向姜祁：

「哥！你幫幫我啊！」

姜祁也遲疑地看了一眼奮力掙扎的宋柚寧，剛想開口求情，

就看到姜夫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你叫誰都沒用！」

「我還沒死呢！這個家還輪不到姜祁做主！」

姜祁瞬間噤聲。

姜夫人看了一眼沉默的姜祁，

目光再次轉向宋柚寧，眼裡是看不懂的深意：

「你嫉妒安然比你優秀，就對她大打出手，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最後倒把自己的手弄殘廢了。」

「既然殘疾了，那學你也不用上了，安安心心在家休息吧。」

說完，姜夫人小心翼翼地摟起我。

帶著一眾佣人出了花房。

宋柚寧就這麼被扣了下來。

事發的第二天清晨，姜夫人把我叫去茶室。

桌上放著一個錦盒。

在姜夫人的示意下，我打開了那盒子。

盒子裡是一對镯子。

來姜家之後我就主動要求上過珠寶鑑定的課程，看得出這寶貝價值不菲。

姜夫人喝了一口茶湯，微笑道：

「滿綠的翡翠手镯，是你爸爸在蘇富比花了八千萬港幣拍回來的。」

「我也沒上手戴過幾回，就當是送給你的升學禮物了。」

看著姜夫人笑意漸深，我微笑著收下了。

隨後她又不經意地提起了宋柚寧。

說宋柚寧好歹是姜家的人，讓我這個身為姐姐的要好好關照她。

又說姜祁對她太過關心，影響了學習。

我順著她的話說了幾句，隨後就岔開了話題。

聰明人都是點到為止，多說無益。

又聊了兩句之後。

我起身告辭。

出去的時候還遇到了姜祁。

他看著我手裡拿的東西，冷笑一聲：

「你還真是討得母親的喜愛，竟然送你這麼貴的東西。」

我神情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嗤笑一聲：

「當清道夫的酬勞罷了，這都是我應得的。」

說完，我不再去理會姜祁。

大步離開現場。

9

姜夫人的暗示很明顯。

豪門親情淡薄，他們不需要骨肉至親，隻需要智商在線的財產繼承者。

家族的責任大於親情。

因此沈柚寧這個混混性格的蠢貨，甚至連聯姻工具都不配當。

留她在姜家，除了姜祁的哀求，還有就是害怕她出去亂搞。

讓帶有姜家血脈的孫輩流落在外，萬一以後被有心之人利用。

還會成為姜家的定時炸彈。

所以讓我這個冒牌貨出手，把沈柚寧弄死。

既讓姜家人沾不上血，還還了姜家個清淨。

我在姜家人眼裡，就是個智商在線，方便交流的「清道夫」。

所以我收起好處來簡直毫不心虛。

對於宋柚寧一落千丈的待遇。

姜家的佣人都見怪不怪，每天隻用照常給閣樓裡送飯就行。

姜太太幫我切斷了宋柚寧和外界的所有消息。

就等我出手弄死她。

看到我依舊每天照常吃飯睡覺社交。

她心裡有點焦躁。

時不時地暗示我。

我卻微笑著示意姜夫人看姜祁。

遠處的姜祁魂不守舍地澆花，看到我看向他的時候，狠狠剜了我一眼。

我笑著對姜夫人道：

「哥哥是個心思善良，道德感很強的人。」

「他比您更看重自己和宋柚寧之間的血緣關系。」

「想殺了宋柚寧再簡單不過，但是您想因此和您兒子產生罅隙嗎？」

說完，我看見姜夫人罕見地沉默了。

我嘴角微微翹起。

端起放在桌邊的茶杯淺啜一口：

「再給我點時間，我會幫您處理好一切。」

10

在和姜夫人談完話的第二周。

我拿到了被宋柚寧霸凌到自殺的女孩的屍檢報告和遺書。

那個女孩也有了自己的名字。

叫陳悅。

當時宋柚寧為了逃脫罪名，偷走了陳悅放遺囑的書包。

卻還沒來得及銷毀，就被我打暈在廁所裡。

她藏東西很是隱蔽。

最後還是院長帶人挖開了院子裡的那棵楓樹。

樹下除了那個書包之外，還有她幾具被她虐待致死的貓貓屍體。

開學前一天，我把姜祁約到郊區的陵園裡。

和富人區不同，這裡的墓碑間隔極小，價格也很是低廉。

那天才下過雨，一路走過來。

黏膩的泥土沾滿了他的鞋子。

地面因為雨水依舊潮湿，而我卻跪坐在地上。

用絲帕一點點抹去墓碑上的灰塵。

姜祁皺著眉問我：

「沈安然，你又想幹什麼？」

我回頭，看著他手裡空無一物，嘴角微微翹起：

「姜祁，來這種地方，手裡至少要帶點東西。」

姜祁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大步走向門口。

十分鍾之後，手裡拿著一捧菊花回來了。

他把花放在我跪坐的墓前，隨後皺眉問道：

「這下你能告訴我為什麼要讓我來這裡了嗎？」

我抬頭看著他那張和宋柚寧有五分相像的臉，緩緩道：

「姜祁，你想聽個故事嗎？」

11

墓碑上陳悅的故事被我緩緩道來，

父母雙亡，爺爺奶奶把她辛苦養大。

即便是在教育質量並不高的郊區公立中學，她也依舊名列前茅，成績優秀。

高二就寫出了當時讓高校老師側目的文章。

最後被特邀參加作文競賽。

在我說出文章名字的時候。

姜祁的表情一動，好像是想起了什麼。

畢竟那文章真的太出名了，當時甚至成了全市高中生必讀的範文。

組委會的老教授甚至拍著她的肩膀向她承諾。

如果她能考到京城大學的漢語言文學專業，就收她當學生。

就在她滿懷著對未來期望的時候。

意外出現了。

先是理科班有名的混混對她當眾表白。

她被圍在人群中，無助地不知道找誰求助。

後來又在上課的時候，被突然衝進教室裡，醋意大發的宋柚寧兜頭給了一巴掌，

隨後開始被不斷針對。

老師對宋柚寧這種小太妹的威懾力幾乎為零。

因此在長期的校園霸凌裡。

她不敢多喝水，不敢上廁所，不敢一個人回家。

甚至不敢離開座位去食堂吃中午飯。

而剛開始追求她的混混也享受著女生為他吃醋的感受。

一點沒去理會正在水深火熱中的陳悅。

陳悅卻硬是忍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