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執喊我吃飯，我也不去。

倏地，手機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給搶走了。

他抬起手指在我額頭敲了兩下：「看什麼呢？這麼開心。」

我捂住頭，慌忙去搶手機。

見我是這個反應，他眯起眼，眼眸中帶了危險。

天旋地轉間，我被他推到在沙發上，他一隻手箍緊了我的雙手，另一隻手查看手機。

他的氣息席卷了我，我的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僵直。

「阿莫，叫得可真親密啊～」他眸子裡散發著危險的光芒。

我弱弱地解釋：「是，是他說大家都這樣叫他的。」

他微微一笑，像是狐狸精終於要開始蠱惑人心了。

似乎有什麼屏障在這一瞬間碎了個徹底。

他眸光發亮，視線落在我的唇瓣上。

還不等我反應，他的唇已經落在了我的唇上。

像野獸進食般兇狠，殘暴，急不可耐。

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開來。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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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恹恹地咀嚼著嘴裡的食物，嘴疼，都腫了。

氣死了，今天一天都不想理他了！

江執把我抱在懷裡，低頭看著我吃。

我嚼完，他就喂，一口湯一口飯。

我肚子撐得都鼓起來了，也不敢吱聲。

江執喟嘆出聲：「小玖好乖，要是能一直這麼乖就好了。」

我小心翼翼開口：「我吃飽了。」

他摸了摸我的肚子，輕笑出聲。

手又移到我的手上，與我十指相扣。

「咔嚓」一聲，用手機拍了一張照片。

發動態，江執 123：【抓到了我家小祖宗。】

我翻個白眼，我才不是什麼小祖宗，我看他才是我祖宗。

但下面的評論炸開了鍋：

【小～祖～宗～又幸福了呢，哥！

【不是，家人們有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角度？

【家人們，又是失戀的一天呢！】

晚上，我去洗澡。

白天江執光顧著管我了，手上的工作還有很多，隻能大晚上趴在臥室的小桌上加班了。

我正樂滋滋地想忙點好啊，忙點沒空管我。

洗完才發現自己忘帶衣服了。

我本來說今天一天都不主動去理他的。

隻能向命運妥協：「江執，那個，我忘帶衣服了。」

他很快回我，聲音裡裹滿了幸災樂禍：「嗯？你說什麼？」

我紅了臉，感覺好尷尬，聲音更小了：「你幫我拿。」

外面窸窸窣窣的一陣聲音，他很快拿了過來。

他開門進來，我滴溜著眼珠子看他。

他見我不出聲，抬起我的胳膊給我穿衣服，嗤笑道：「小祖宗，老子盡心盡力地照顧你，連句話都不舍得給老子說。」

咝，我疼得出了聲。

扯住頭發了，他見狀趕緊小心翼翼地替我梳理好頭發。

我心裡有一點點小小的感動，趁著他彎腰，摟住他的脖子，一口親在他的側臉上，紅著臉說：「謝謝。」

他的眸色一點一點變得幽深，甚至是帶了些火熱，「你，你也喜歡我嗎？」

喜歡？我喜歡他嗎？

電視劇裡說喜歡就是心髒會怦怦跳，會忍不住親近，想和另一半生活一輩子。

可，可是，我不是人類啊。

但我一看見他，心髒就會怦怦跳，見不到他的時候也會想他，而且跟他在一起生活一輩子似乎也不錯。

我緊了緊纏著他脖子上的手臂，用力點頭道：「嗯，我喜歡你。」

他眼裡的光一下就亮了起來，嘴角的笑比 AK 都難壓。

「我也喜歡你，我要一輩子都喜歡你。」

一輩子很長的，怎麼回事？眼睛熱熱的，好想哭啊。

13

第二天，我睡到中午才起床。

起床後腦子裡第一個想法就是去找江執，穿著睡衣拖鞋踏踏踏就跑到客廳去找他。

一道尖銳的女聲突然響起：「你是誰？怎麼會從我兒子的臥室出來。」

我被嚇得愣在了原地，她是江執的媽媽？

女人看起來很年輕，打扮得也很時尚，卷發腳上踩著高跟鞋。

高跟鞋的聲音響起，她走近在我面前站定。

她比我高，俯視著我。

突然嗤笑一聲，臉上寫滿了不滿意。

我不自在地緊緊攥住衣角，嘴唇嗫喏一下，剛想開口，江執從外面進來了。

江執將手裡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媽，你怎麼來了？」

他的視線投在我身上，「小玖，你先回臥室。」

聽了他的話，我小跑著回了臥室。

不知道他們倆個在外面聊了什麼，等江執讓我出去吃飯的時候，他媽媽已經不在了。

我問江執：「她是不是很不喜歡我？」

江執把我拉到他面前，用手摸了摸我的頭：「不是，你別多想，她的性格就那樣的。」

頓了頓又說：「你不用在意別人的想法，你現在就是最好的你。」

聽他這樣說，我心裡沒有那麼忐忑了。

對呀，我根本不需要在意他們的想法，我又不是人類，我以後是要回去的。

14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結果沒過幾天，江執不在，他媽媽又來了。

她自顧自坐下，笑著凝視著我，「別緊張，坐。」

我僵硬著軀體坐下：「好，好的……」

她喝了一口茶：「我也不跟你說有的沒的了，就直說了——請你離開我的兒子。」

不等我答話，她又說：「我兒子是要回家繼承家業的，像我們這樣的家庭都是要聯姻的，你跟著他，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

這個場景好熟悉啊，我在電視上見過。

隻不過她怎麼不給我錢？好摳哦。

不過呢，就算是她給我錢，我也不會信她的。

江執說了要喜歡我一輩子的。

我正色，模仿電視劇裡的回話：「你說得有道理，我會考慮。」

她一副很不信的樣子，「你這樣的我見多了，嘴上這麼說，可從不行動。」

她從包裡拿出手機：「幸虧我早有準備。」

放出一段錄音，裡面傳出江執的聲音：

「嗯，我有分寸，寵物我還是會養的。

「等你跟我說的時間到了，我會把她送回去的。」

她神色間帶著得意，「聽見了嗎？他跟你隻不過是玩玩。」

說完就拎著包，踩著高跟鞋，聲勢浩大地走了。

我卻失了神，原來，他把我當小狗小貓養嗎？

也對，我這麼笨，跟小狗小貓也沒有什麼區別。

等不想要我的時候，就把我送走，挺好的，我是該走。

隻不過，還是忍不住難過，不爭氣的眼睛還是忍不住淌眼淚。

15

好難過，我捂住心口，心髒好疼啊。

我用手狠狠抹了兩下眼淚，我要回去。

人類的世界好復雜，我一點也不喜歡。

我急匆匆地跑進江執工作的那個房間，找我的畫框。

沒看到，我到處翻找。

「你在找什麼？」江執陰鸷的聲音耳邊炸起。

我心虛地背過手，「畫、畫框。」

我眼眶通紅，帶了哭腔：「我想回家。」

他上前抓住我的手：「為什麼想回去？我對你不好嗎？」

我被他眼底的猩紅嚇到了，憋紅了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吼一聲：「說話，藝玖，老子讓你說話。」

最後我還是一聲沒吭，他臉色陰沉了很久。

明明是他沒有在好好喜歡我，還兇我。

不過他還是摔摔打打地把飯做好了，一樣一樣端到餐桌上喂我吃。

不過他把畫室的門鎖了，也不許我出門。

16

他替我洗了澡，讓我乖乖坐在床上。

替我吹幹頭發，圈我入懷，下颌抵在我的發上。

我們離得很近，他身上有一股清香，還帶了絲烈酒的清甜。

他輕輕拈起我的一尾發絲，繞在指尖。

我被他身上的清香燻得腦袋昏沉沉的，困意襲上大腦。

迷離間聽他啞聲輕笑，但語氣裡盡是威脅之意：「乖小玖，下次再跑，就不給你穿衣服了。」

我實在困得不行，胡亂應和著。

他低頭，見我困得頭一點一點的。

嘆息出聲，伴隨著的是強勢的、帶了一點烈酒味道的深吻。

我被他吻得喘不過來氣，幾乎要窒息了。

想往後靠靠，尋一點新鮮的空氣。

他不許，伸手按住我的後腦勺，讓我緊緊攀附著他。

腦袋犯暈，心髒跳得要飛出來。

……

江執每天按部就班地給我穿衣，吃飯，陪我睡覺。

這樣的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壓抑，我們倆很少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他找我說話。

然後我也不回他，他就逮住我一頓猛親。

我身上被他親得都是印子，我哭哭啼啼地求他，他每次都笑著答應，可是動作間卻變本加厲。

果然是拿我當寵物養，我心裡存了氣，一定要回去。

17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找到了機會。

江執半夜畫圖畫了好久，累得困倒在工作臺上。

我叫他幾聲，他都沒有反應，我輕手輕腳地翻找。

奇怪的是，到處都找遍了，怎麼也找不到。

突然，我的視線裡闖進一個櫃子。

隻有這個櫃子沒找了，我打開櫃子。

我的個老天爺啊！滿滿一櫃子的畫框，這我要找到什麼時候啊！

我一個一個翻找，眼看就剩最後一打沒有看了，耳邊響起了腳步聲。

「你還真不死心啊，藝玖，你到底有沒有心啊？」江執的聲音嘶啞，帶著失望。

他快步上前，把我壓在櫃子上。

聲音陰冷得像毒舌吐著鮮紅的蛇信：「你想好了，你這次走了，再回來，我就不認你了。」

我手上的動作頓了下，背著手繼續觸摸：「對不起，但我不是你的寵物，也不想到時候被你趕走。」

他俯下身，大手直接捂住了我的嘴，不讓我發出一點聲音。

偏執又帶了一點瘋狂，「我從不白白叫人佔我便宜。」

「我辛苦照顧你這麼些時日，總得討些回報。」

18

他沉重的呼吸聲在黑夜裡格外明顯，大掌在我後背上摩挲。

「江執……江執！！你發什麼瘋！！」我渾身發抖，竭力控制住自己，聲音抖得連不成句。

他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呵，你說呢？」

一個小時後，我無力地躺在書桌上。

夜裡很冷，我渾身都在發抖。

江執拿了毯子蓋在我的身上，起身去外間給我倒水。

我發了瘋地衝向剛才的櫃子，這一次，我終於找到了……

我摸到了！摸到那最後一打相框了！

江執陰惻惻的聲音響起：「還沒死心呢？」

江執從身後將我環住。

湿熱的唇落在我的後頸，我嚇得渾身一顫。

我被他抱回臥室，他拿出紙巾，低頭細致地給我擦拭手指。

黑暗中，他咬上我的耳骨，一字一頓道：「小玖，你這輩子都隻能同我在一起。」

我的眼底一片潮湿，我低下頭，掙脫開他的束縛，扭頭和他對視。

勉強扯出一點笑意：「我有一點冷。」

熱水沒過肩頭，洗得盡一身疲憊，洗不掉許多的記憶。

我躺在江執的懷裡，安安靜靜地閉著眼睛，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我腦子裡面很亂，一面是江執平時對我很好的樣子，一面是他有時候發瘋的樣子。

我感受著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突然想看看他的模樣。

視線落在他的眉眼間，恍惚間覺得有幾分溫柔，我輕輕回抱住他。

他閉眼輕笑，手輕撫我的後背，鼻息間都是他身上的清香，蠱人心魄。

他低低笑開，眉眼間盡是溫柔：「小玖今天怎麼這麼乖？」

鬼使神差地，我的手指拂過他的眉眼，一路一路往下，鼻子，嘴巴，喉結……

他蹭了蹭我，嗓音有些暗啞：「小玖……」

我仰起頭，輕輕吻在他的眉眼。

不等他反應，使盡全力掙脫開他的懷抱。

飛快地朝客廳跑去，這一次我終於成功了！

從摸到那一打相框開始，我就知道我的相框不在那兒。

客廳裡掛的那一副才是我的。

「再見，江執。」

一陣白光閃過，我終於回去了……

餘光中我看見江執伸手想要抓住我，可什麼也沒抓住，悲痛欲絕地大喊了一聲：「小玖！」

19

他失魂落魄地抱著我的畫框坐在地上，面色陰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笑起來，明明在笑，聲音卻顯得悲痛、蒼白：「小玖，我等你。

「你會回來的，對嗎？」

他眼眶開始發紅，聲音也帶了哽咽，有淚珠從臉頰劃過：「我哪裡做得不好？我都改，你出來好不好？」

夜色裡一片寂靜，隻有窗外的幾抹月光照了進來。

見我久久不語，他的面色變得更加蒼白，浮現出一絲悲涼和委屈，死死攥著拳頭。

一口血噴了出來，往旁邊的地上倒去。

手裡還緊緊抱著畫框。

我心裡一顫，他又生病了嗎？

可，他上次就是這麼騙我的。

怎麼辦？怎麼辦？

要是他騙我……

不管了，他對我這麼好，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吧！

20

江執被送進了醫院，昏迷了好幾天。

醫生說江執是氣血攻心，身體是沒有什麼大礙的，是他自己不肯醒來。

他媽媽風風火火地趕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我站在一旁無所適從，想著等江執醒了，我就走。

江媽媽很憔悴，對我沒有了盛氣凌人，默認讓我待在病房裡。

她沒有看我，但話是對我說的：「我上次是騙你的, 阿執他很喜歡你。

「我是想讓他回家，才故意讓你聽那些話, 想讓你走的。」

她沉默了一瞬, 「對不起。」

我感覺我的心髒跳得快極了，澀澀的,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

原來，他一直都很喜歡我。不是拿我當小貓小狗養，也不嫌棄我笨。

我耷拉著腦袋。

我還害得他生病了。

眼睛酸酸的, 想哭。

21

江媽媽出去後, 我坐在床邊，抓住江執的手。

聲音控制不住地哽咽：「江執，對不起。

「你快點醒過來吧, 我以後都乖乖的, 再也不說要離開你了。」

我把臉貼在我們交握的手上：「我一直都沒有說, 我很喜歡你的。雖然有時候你會欺負我, 也會嫌棄我笨, 但是你又很照顧我, 你做的飯特別好吃。」

我情緒突然變得更上頭，放聲大哭起來：「其實，我想說, 江執，我喜歡你，你快點醒過來吧！」

……

和電視劇演的一點也不一樣，我都說喜歡他了, 他還是沒像男主角一樣突然醒過來說他也愛我。

江執昏迷的消息沒有散播出去, 他連載的漫畫遲遲不更新，引起了漫粉的強烈催更。

都在網上吐槽他是個戀愛腦, 談了戀愛就不顧粉絲的死活。

江執公司的人也都來看他，我不知道如何招待他們，都是江媽媽在照顧。

白莫也來了, 他把我叫到走廊上，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話。

說江執最近這麼努力地畫圖，其實是在準備結婚的東西。

他畫了幾十版的婚紗樣圖, 連婚禮場地的布景設計也是他一筆一畫畫出來的。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 自己坐在床邊哭得昏睡了過去。

22

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了床上, 愣住了。

一抬頭就瞧見江執笑得溫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我。

見我醒了，低頭親了親我的額頭。

「辛苦我們家小玖了。」

我的眼淚一瞬間就流了出來，「你終於醒了。

「江執，我喜歡你。」

他眸色一瞬間變得幽深, 滿臉欣喜：「我也喜歡我們家小玖。」

他一隻手就將我的雙手舉在我的頭頂：「再跑，就不給小玖穿衣服。」

「我我」江執的幾十版婚紗樣稿沒有派上用場, 我們沒有舉辦婚禮。

江執帶著我去環遊世界了，美其名曰是我見識少，帶我去見世界的另一面。

江執的粉絲鬧翻了天，他的上一本漫畫完結後, 宣布無限停更。

我們旅行的照片被發到了網上, 有人感嘆江執真的好愛我。

還有人問冉栀的原型是不是我。

我拿給他看，他笑著沒回我。

轉身就去發了動態：【我們家小祖宗，是此生唯一。】

我低頭看見陽光灑了我一身, 我伸手，光影在我手上跳轉。

我與陽光皆過客，但他也是我生命裡的唯一。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