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帶到拘留所關起來吧。」

「南希，你這是？」陳老師在一旁疑惑地叫起來，「後天就要高考了啊。」

我黯然地點頭：「我知道，所以我才要去拘留所。」

我不能回學校。

回學校的話，媽媽會去學校那邊鬧，會讓陳老師出事。

我當然也不能在家裡。

隻有去警察局才是最安全的。

媽媽應該不敢鬧到那邊去吧？

「同學，我們警察辦事是要有依據的。」警察嚴肅地說，「拘留所不是菜市場，不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

那我就找個依據吧。

我抓起旁邊一隻花瓶，想要砸向媽媽，卻被陳老師一把拉住，衝我眨眼，低聲說：「砸我！」

我的眼圈又紅了。

「老師，對不起！」

我抬起花瓶，輕輕地向他的肩膀砸去。

「哐啷！」

花瓶在陳老師的肩膀上碎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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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他疼得龇了一下牙，然後一臉嚴正指著我說：「警察同志，我告她蓄意傷害，請抓走她。」

「同學，不好意思，請跟我們去警局一趟。」

警察嚴肅地對我說。

我點點頭。

「你們這是演戲？我要告你們！」

媽媽發瘋地叫罵。

「證據呢？」一個年輕的警察冷冷地問，「否則，我們會告你妨礙公務。」

媽媽又不敢動了，隻好眼睜睜地看著警察帶我走。

走出門口。

警察松開我的手臂，對我說：「同學，你先走，去第五分隊門口等我們。我們和你一起走會對你造成影響。」

「謝謝。」

我感動地點頭。

陳老師快步走上，陪我一起來到警局。

「南希，你放心在警局，我會去學校把你的學習資料和生活用品都拿來給你。」陳老師滿臉同情地看著我，「作為老師，我沒能保護你更多，真對不起。」

我感動地看著他那還黏著血垢的頭。

「老師，是我對不起你，你已經為我做了太多了。如果剛才不是老師你及時趕到救我，我應該又要死了。」

「南希，你是不是重生了？」

陳老師看著我的臉，忽然問。

我震驚地看著他：「老師你也是？」

陳老師滿臉憐惜地點頭：「是啊，我也重生了，就在學校門口被人砸了我一石頭時，突然重生的。」

「上一世，看到你在考語文的時候突然死亡，我都心疼死了。當時法醫鑑定，你是腦部受創傷導致的。」

「真沒想到，這兇手會是你媽。她到底為何這樣子做啊？」

我痛苦地說：「她也不知道從哪個神婆那聽信了巫術，說抽取我的腦心血放在符咒上就可以讓我弟弟得到我的學識，考上好大學。上一世我到死都不明白，現在才清楚。」

陳老師一聽，無奈又憤怒地搖頭：「愚昧！真是太愚昧了！怎麼能犧牲一個孩子來換取另一個個孩子的前途呢？」

這話，又像刀子一樣割在我的心上，讓我的心疼痛不已。

8

警局並沒有給我立案，他們聽說我的遭遇後，對我深感同情，給我安排一間休息室給我。

陳老師也回學校把我的學習資料和生活用品等帶過來。

一個女警察還專門給我做高考營養餐，好吃好喝好供求，說看到我，就想到她的女兒。

聽到這話，我的心又滿是酸澀。

和我完全無關的人都對我那麼好，為什麼我媽就這樣子對我？

9

在警局好吃好喝好睡了兩天，終於到高考了。

警察護送我回學校。

在學校門口，我看到在穿著各種旗袍，拿著向日葵甘蔗的送考家長群中，夾著媽媽的身影。

我當然不會自作多情地認為她是在為我送考。

果然。

當她看到我，那目光瞬間變得怨毒起來，就好像躲在暗處的一條毒蛇。

我打了個寒顫，急忙避開她的目光，對護送的女警察說：「我媽在這裡，你們送我進到門口。」

女警察點點頭，把我送入學校大門後，而且在等了二十分鍾再離開。

10

再次進入考場。

上一世考語文的時候，我才拿到試卷，就開始頭疼欲裂，直接猝死。

所以，對於試卷的內容，依然是不知道的，並沒有比誰有優勢。

語文是我的強項。

我很順利地做完。

在把試卷交上那一瞬間，我有點恍惚，眼睛酸酸的，又想流淚。

也許是外面有警察看著。

媽媽沒來鬧事過。

我順利地考完三天試。

「南希，考得怎樣？」

一直在教學樓外面等待的陳老師上前關切地問。

「如無意外，應該能超水平發揮。」

我充滿信心地說。

「好，好。」

陳老師略顯激動地點點頭，隨機又充滿憐憫看著我：「高考這一關是過去了，但是你媽那一關沒過去，她現在正在網上鬧事呢。」

我的心「咯噔」一聲沉下去，緊張地問：「會影響老師您嗎？」

陳老師苦笑著說：「這次她沒針對我，隻是針對你。」

他打開手機的一個直播間給我看。

媽媽正在直播。

她聲淚俱下地說她怎樣怎樣辛苦養大我，怎樣怎樣為我好，而我怎樣怎樣白眼狼，怎樣怎樣不知道廉恥，怎樣怎樣沒良心，就算考上清華大學也是道德敗壞的人渣……

直播間的各類鍵盤俠紛紛彈幕，義憤填膺地批評我，責罵我。

還有人不少人打賞，就今天的直播間，累計打賞金額都超過一萬多塊了。

【這種不仁不孝的人渣，留在世上是禍害，知識越多，禍害越大。誰能把她幹掉，我懸賞五十萬！】

這個消息一發出。

我的各種信息也都被披露出來，包括照片。

我氣得全身發抖，透不過氣來。

陳老師趕緊給我順背，安慰我說：「南希，你也不用太焦急，校長答應會幫你證明清白，隻要你收集好佐證材料，證明這一切都是你媽媽對你的誹謗。而且，為了前途，你也一定要自證清白，否則真的會影響你考大學的。」

「謝謝老師，我會努力證明的。」

如果我在網上聲名盡喪，變成不仁不義的人渣，就算考了個省狀元，都不會有哪個學校錄取我的。

我想到一個人幫我。

那就是我的弟弟南哲。

我和南哲是雙胞胎。

出生後，他留在媽媽的身邊長大。

而我則被媽媽扔給鄉下的奶奶。

奶奶死後，我才被媽媽接回身邊。

看到她對阿哲，我方知道什麼叫母愛。

隻是。

這個母愛全部給阿哲，半分都不給我。

如果不是我和阿哲長得很像，我都懷疑我不是她親生的。

幸好的是，阿哲喜歡我這個姐姐。

媽媽給什麼他，他都分給我，或者優先給我，從來不會藏藏掖掖，也會幫我幹活，並不會仗著媽媽對他的偏心而肆無忌憚地欺負我。

他在學習方面的確是沒有天賦和興趣，我試過給他補習，那難度和拉牛上樹差不多。

11

走出學校門口。

卻看到阿哲正滿頭大汗快步向我跑來，滿眼喜悅地叫：「姐！」

「你怎麼來了？」

我從書包裡拿出手帕，遞給他擦汗。

他胡亂地在額頭上擦了擦，紅著眼圈看著我說：「姐，告訴你一件詭異的事情。」

「什麼事情？」

「我重生了！你信不？」

「信，我也重生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幸好這一世，你能避開媽媽對你的傷害，好好地從考場裡出來。」

阿哲激動地伸手抱著我，愧疚地說：「姐，對不起，都怪我學習那麼差，媽媽才想著那樣子對你。」

「你之前知道她要抽取我的腦心血給你？」我的心變冷，推開了他，紅著雙眼看著他，「你默許她這樣子做？」

「不不不！我是在上一世你死後才知道的。高考之前，媽媽給了一個帶有血腥味的符咒給我，讓我貼身戴上，說可以保佑我考好。」

「高考完後，才知道你猝死在考場，法醫鑑定你腦部被損傷導致的。我隱約感覺你的死和那符咒有關，跑去質問媽媽。她承認了，說是為了我才殺死你的。」

「我氣得跑了出去，然後被車撞死。」

「睜眼醒來，就是半小時前，所以趕緊跑來找你，姐, 你能活著真是太好了！」

阿哲紅著眼圈說，「我從來不在乎讀書好壞，我隻在乎姐姐你。」

聽到這話，我那冷卻的心, 又暖了起來。

幸好，弟弟還愛我。

「阿哲, 你知道媽媽現在在網上開直播黑我嗎？」

「不是吧？班主任剛把手機給我，我一直沒空看。」

阿哲從書包裡拿出手機，上網一看，氣得臉都黑，「我們媽媽真是有病！怎麼能這樣子對你？」

「阿哲, 我能不能澄清就靠你幫我了, 否則，我高考再好，都會死在這個道德敗壞上。」

我拉著他的手哀求說：「我已經死過一回了，不想再死了。我想考清華, 想實現自己的科研夢想。」

「姐，你放心, 我能分清黑白是非的, 我一定會幫你。」阿哲安慰我說，「絕對不能讓她得逞。」

12

我和阿哲一起，整理了親戚朋友鄰居老師同學們對我的評價。

陳老師接過手機，關切地看著我問：「你和媽媽發生矛盾了嗎？無論怎樣，她都是你媽，能原諒的就原諒。」

「（希」從派出所裡拿到她的錄音視頻, 證明我媽抽取我腦心血的動機。

在學校的幫忙下，網上的自媒體大 V 迅速地幫我轉發了我的申訴。

網上的輿論開始向我一邊倒了, 那些曾經有多同情我媽的鍵盤俠, 現在就有多痛恨她。

她得到的打賞，都被原路退回。

而她本人，則成為過街老鼠，到處被人指責。

她不甘心地找到阿哲：「阿哲，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你怎麼能幫那個賤丫頭來害我？」

「我沒有你這麼惡毒的媽, 你聲稱做一切是為了我, 實際上隻是為了滿足你個人的私欲和自以為是而已。」阿哲冷冷地說, 「在上一世, 我就和你斷絕關系了。這一世，我們依然斷絕關系, 直到你悔改為止。」

「我沒錯！我沒錯！」

媽媽歇斯底裡地叫了起來，神情癲狂, 抓著我的衣領, 想要把我推向來往的車輛。

幸好阿哲反應夠快，一把拉住我，反手把媽媽推開。

「砰！」

被阿哲推得踉跄退後幾步的她，撞在正飛速馳騁的一輛貨車上。

瞬間血肉模糊, 慘不忍睹。

「媽——」

阿哲雙眼血紅，跪在地上哭叫起來。

13

辦完媽媽的喪事。

高考成績也出來了。

我全省理科排名第十名，清華學院科學院提前錄取了我。

學校根據承諾給我獎勵五十萬。

至於阿哲。

因為媽媽的死，他一直陷入痛苦自責之中不能自拔, 去五臺山剃度成和尚。

希望他早日堪破，放下，自在！

（全文完）